第069 心灰意冷
下一刻,容名宗被侍卫拖了出去,即刻便听得他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玉清站起身来,呜咽着就要跑向门外“表哥!”
皇甫律一把拉住她,阴沉着俊脸:“爱妃觉得这样还不够丢人吗?”遂一把将她推到
榻上,自己跟着站在
前。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明明那盆荷青花是你送给我的,情儿也有一盆,是你让她的婢女送过来,你说今晚要在她那就寝…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跟表哥是清白的?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玉清葡卧在
上,声泪俱下,一双无助的水眸里有着指责,也有着他对她不信任的寒心。
原来,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信任脆弱如纸,一捅就破呵!
皇甫律身侧的拳头握得泛白,他看着榻上声声指责他的女子,厉道:“你是在怪本王拆散了你和你的爱郎吗?什么荷青花,本王刚刚从情儿那边过来,根本就没有给你们送什么荷青花!”他将俊脸
近玉清一步,有了失望之
:“没想到你还是心心不忘他…原来你对本王的柔情都是假的,你还想着和他远走高飞…”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和表哥远走高飞,从来就没有想过。皇甫律,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玉清的泪落得更凶,原来至今他仍认为她是爱着表哥的呵。
皇甫律冷笑:“早上还躺在本王的怀里,晚上便躺在了他的怀里,呵…好一个只想和本王在一起!该死的女人,你真把本王当成了傻瓜!”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她完美无瑕的下巴,俊脸上有了怒气:“本王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手上的劲道随着他的怒气渐渐缩紧,直到玉清的白玉下巴上出现了暗红指印,他方放开她。
而玉清,至始没有喊一声痛,只是落着泪,倔强的看着他。
等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她定定看着他:“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心中只有你?”
皇甫律怒吼:“该死的女人,本王只相信眼前所见的!”
遂陡然转过身去,沉声命令:“即刻将她送到汐落园去,从此贬为本王的侍妾。”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就那样大步离开了她的视线,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无力的躺在
上,
着泪,笑了。她怎么可以奢望他带给她的幸福呢?怎么可以?
****
她再次被送到了这个汐落园,做了他身份低微可有可无的侍妾。
这里,成了王府里被人遗忘的角落。没有小玉儿,没有秋水,没有其他老妈子小婢,只有她和小姝,只有一院的冷清。
她终于再次沉默起来,有了忧伤。
“姐姐,王爷他太过分了。明明是那许情儿在陷害姐姐,他却硬是说姐姐你有私情。”小姝看着姐姐忧伤的侧脸,不免有些打抱不平。
“别说了,小姝。”玉清抬起眼来,有些沉静“我们出去走走吧。”遂起身来,往门外而去,小姝连忙跟上。
一路,没有人拦她们,有的只是下人们对她的窃窃私语。
自是明白他们所指何意,静静的,她往王府大门而去。
九曲桥上,一个拿着圆扇的粉衣女子在赏荷花,见了上桥来的玉清,得意的笑了。
“姐姐,跟情儿平起平坐的感觉如何?想不到姐姐也会有今
不是。呵呵…”说着已是用圆扇掩嘴娇笑起来,那笑声异常刺耳。
玉清不理她,与她擦肩而过。
“姐姐,你不想知道王爷是怎样说姐姐的吗?”许情儿停住笑声。
玉清顿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子“她怎样说?”
“呵,这半个多月王爷都是来情儿房里的…哎,把情儿累的都起不了
。王爷他说…”她娇媚的眨眨那双布满得意的眼,故意
言又止:“情儿还是不要说了,毕竟姐姐和王爷也曾恩爱一场。”
玉清向前走去,她身后的小姝则是听得一脸怒
。这个虚伪的女人,还真是不要脸!
既然姐姐不出声,她也静默着,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静静跟在姐姐身后好了。
许情儿不放过玉清:“王爷他说姐姐是
女人呢,呵呵。”
玉清再次身子一顿,全身凉透,他居然这样说她!
小姝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子,对那嚣张的女人
口而出:“你才是
女人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离间王爷和姐姐,你许情儿也顶多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妾,还是个替代品…”
许情儿大怒,娇柔的脸蛋有些扭曲:“该死的
婢,撕烂你的嘴。”说着,那五指涂着鲜红丹蔻的掌就要朝小姝扇去。
却在接触小姝脸蛋的前一刻然让人捉住,玉清冷冷看着她:“许情儿,不准动我的人。不要忘了,我还有两笔帐没跟你算!”
许情儿放下掌,再次得意的笑了:“那又怎样?王爷是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了,我许情儿现在就是有这个资本向你炫耀!苏玉卿,从云端落入泥端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既然你苏玉卿不让我好过,那我许情儿也绝不让你活得自在…”
她狠狠盯着玉清,眼里全是浓烈的恨意:“王爷是情儿这一生的依靠,我许情儿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抢走他的!焦玉卿,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哇哈哈…”说着,看玉清一眼,仰天长笑而去。
“姐姐,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小姝看着那粉衣身影,恨不得跑上前去狠狠
她一巴掌。
“我们走吧。”玉清静静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一刻,有谁知,她的脸是平静的,心却是惊涛骇
。
那个让她以心相许的男人居然说她是
女人,居然把她的真情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疾步走到门口,守在门口的侍卫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让她们出了王府。
“姐姐,我们去哪里?”小姝跟在后面焦急的问,姐姐不肯打轿,就这样一路疾走着,根本没个方向。
“不知道,随便走走。”走在前面的玉清这样答她。
小姝知道姐姐的心是
的,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她知道姐姐受了伤。
“姐姐,我们去落叶山庄吧,去找容大娘。”她机灵的提议。
玉清缓下步来:“也好,或许表哥被他送去了凤姨身边。”这样她也有些安慰。
穿过繁华街道的喧嚣,她带着小姝往东大门而去。
那里,依然有两排士兵把守着。
她静静走过去,有一瞬间想起她坐在他马上的尘土飞扬。
那是不久前的事,今
就变了模样呵。
两个士兵突然拦住她:“玉王妃,您不能出城,这是王爷的命令。”
玉清顿住脚步:“为什么不让我出城?”
“这是王爷的命令,请玉王妃回去吧。”那拦在她面前的长戕纹丝不动。
小姝拉拉她的衣角:“姐姐,我们去找秦庄主吧,秦庄主此刻说不定在红楼呢。”
玉清听罢,终于转过身子,拉了小姝便往回走“走吧,我们去找秦大哥。”
往红楼去的路上,她一直没有言语,小姝亦是静静的,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着,脚步甚快。
这时,繁华的街头突然起了一阵
动。
拥挤的人群错落有秩的分成两排,没有翘首以盼,没有新奇,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习惯了一般。
他们让开的原因自然是从王宫方向来的华丽马车经过,那是当今四王爷的马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已见怪不怪了。
慌的却是人群里的两个女子,玉清见了那马车,便想起上次在太医院被他抓回的经历,那么多的人,他居然可以毫不在意的把她在人群中寻出。
她连忙拉住小姝往一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后躲去,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那马车。窗帘是拉上的,看不到车里的人,但她却可以想见那张布满怒气的俊脸。
马车后有四个侍卫静静跟着,顷刻在她面前毫无异样的走过,让躲在小摊后面的玉清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望。他终是过去了,若无其事的过去了。
“小姐,你要买胭脂吗?”小摊的主人问着两个躲在他摊位后拿帕遮脸的两个女子,待玉清拿下帕,小贩惊叫一声:“啊,玉王妃…”
小姝瞪他一眼:“你认错人了,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的胭脂。现在我们不买了,姐姐,我们走。”遂拉了玉清往红楼方向走。
“她明明跟玉王妃一模一样…”小贩抓着发,丈二摸不着头脑。
*****
两个女子站在红楼前进不得门,此时是白天,红楼并没有开门,更何况她们是两个女子,女子是进不得红楼的。
玉清站在红楼前,有些思绪万千,她跟这漪红楼也算是有缘,三番五次的逃离都跟它有着关联,而且皇甫律也喜爱来这红楼。
“姐姐你看,庄主的马车在那,庄主他来红楼了,太好了。”
玉清看向小姝所指之处,果真见到秦慕风的马车停在那。而刚才她因为太急要进红楼,所以没有看到那马车。
这时,门内走出个蓝衣娇媚的女子出来,她走到玉清面前,一双精明的凤眼将玉清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问道:“你就是苏玉清?”
玉清点头:“对,我就是苏玉清,想见秦大哥。”
“秦大哥?”女子挑眉,眼里霎时有了醋意。
她道:“是秦大哥让我来接你的,随我去后院吧。”冷冷看玉清一眼,便往里走去。
玉清和小姝连忙跟上。
当到达秦慕风的独院,玉清的脸稍显苍白。
“秦大哥,人带来了,那心媚我先退下了。”蓝衣女子对秦慕风轻柔一笑,再冷冷看一眼玉清,退出房间。
秦慕风一身素雅白袍,正在欣赏一架古琴。
见到进门来的玉清,他
佞一笑,潇洒出声:“正想着这把绕梁该配何种佳人,玉清你便来了。看来玉清跟这绕梁极有缘分,我不忍送也得送了不是。”
玉清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她走过去,玉指轻拨琴面,便果真听得一阵绕梁之音。她道:“这琴,玉清是受不起的。谢谢秦大哥的美意。”
秦慕风悠闲坐下,说得有些随意:“我自是不会弹琴,可惜了这琴要长久安睡了。”
玉清随之坐在他旁边,再道:“这琴太贵重,玉清怕辱没了这琴。”
秦慕风笑了:“收下吧,算是秦大哥的一番心意。”他看着玉清的脸,有些担忧:“这么苍白,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吗?别怕,那个该死的混蛋已经让我给废了。”
玉清的确是有些不适,刚刚经过那片灌木丛,她有阵阵恶心涌上心头。她掩住不适,嫣然一笑:“秦大哥,玉清今
来是想请求秦大哥能帮助玉清找到表哥,表哥他…”遂抿紧双
有些不忍说下去。
秦慕风挑眉,戏谑的眼终于沉静起来“玉清,我都知道。皇甫那小子在你面前怒起来,什么理智都会抛到九霄云外的。你表哥已让他送到我落叶山庄,只是,从此以后怕名宗他再也不能行走。”
玉清捂嘴,脸色更苍白一些:“秦大哥,你相信我和表哥是清白的吗?”
秦慕风点头:“我一直相信你跟名宗没有私情,而且我也相信你爱上律了,对吗?”
玉清不语,只是
着泪。
秦慕风兀自道:“律他可能是太在乎你,所以才会如此不择手段…”
“可是表哥他是无辜的啊。”泪,落得更凶。
秦慕风定定看着她:“可是他并不后悔,他为你断腿是心甘情愿,他的心意你该懂的。”
“我懂,可是我给不起啊。”
“我知道,因为你的心中只有律那混蛋了!”十足的肯定,带着些许落寞。
玉清看着他,有些寄托:“请帮玉清照顾好表哥好吗?秦大哥,玉清欠表哥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会的。”秦慕风承诺。
小姝轻搂玉清的双肩,心疼她:“姐姐,庄主一定会照顾好容大哥的,你放心吧。”
姐姐是个值得怜惜的女子,庄主对姐姐的关心藏着男女之情,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从庄主一次恶整姐姐,她就看出了庄主的变化。可怜她小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自是入不了庄主的眼,不过,现在的姐姐能有庄主的关心,也是种依托。总比那个无情王爷不断伤害姐姐的好。
秦慕风却是有些止步的,他对玉清不自觉的关心律早已察觉,也防备着他。从律将玉清抱入他的孤鹜居起,就宣示他对玉清的占有。律他终是放下了失去素月的痛苦,他是想重新开始的。
而他秦慕风,也果真爱上了一个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他知道,他越是关心玉清,玉清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律是不可能会放开玉清的。
他看着女子的泪,不自觉握紧了身侧的拳。
“玉清,你爹是叫苏天峰吗?前太医院院使?”他转移话题,终是不忍告诉她,爱上律那小子只会有无尽的伤害。即使她知道了又怎样呢,还是会飞蛾扑火,一如他。
“恩,我爹的名字是苏天峰,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太医院院使,因为爹从没跟玉清提过。秦大哥是有关于我爹的消息了吗?”玉清有了惊喜,犹不觉眼眶里还挂着泪珠。
秦慕风看着她的泪珠,实在不忍再毁灭她的希望。
“苏大人曾在王宫出现过一次,便再无音训。”
“是这样吗?”玉清的小脸暗沉下来,那希望的光芒霎时熄灭。
秦慕风安慰她:“我还在继续追查,玉清不要放弃希望。”
“恩。”玉清掩住脸上的失望,淡淡一笑:“玉清一直相信能找到爹,谢谢秦大哥。时辰不早,玉清该回去了。”
遂站起身来,微微福身拜别。
“等等玉清。”秦慕风叫住她,即刻取了案上的绕梁交给小姝“秦大哥送给你的东西不能忘了。”那双狭长的凤眼霎时恢复一贯的调笑。
“谢谢秦大哥。”
他送她至红楼门口,此时天已经微暗,零星有富家子弟往这红楼而来,那蓝衣女子在门前热络的招呼着,见到玉清和小姝怀里的古琴,媚眼一沉,有了不快。
秦慕风并没有亲自送玉清回王府,而是细心为她打了轿“早些回去,免得那小子又扯出一些莫名的理由来。”他对轿内的女子嘱咐着,然后直起身子吩咐轿夫起轿。
软轿在他的视线中渐渐离去。
蓝心媚走到他身边:“秦大哥,想不到你将这绕梁送给了她,她可是四王爷的女人。”
“我知道。”秦慕风看着软轿离去的方向,低喃。
****
回到汐落园,天已经黑了下来。
小姝细细点亮园里的灯,这才为园里恢复些生气。
玉清坐在灯下,静静抚触那绕梁的琴面,玉指一拨,清亮音入耳。
而她并没有弹奏,只是这样静静拨弄着,似乎有着心思。
“姐姐,你肚子饿吗?半天未进食了。”小姝点完灯,走到女子跟前,捂着饥饿的肚皮问着她。
玉清摇头:“不饿,小姝你饿了。”
小姝有些抱怨:“这膳堂的人都不送晚膳来了,存心饿死我们吗?”
“估计是晚膳时间过了,要不小姝去膳堂寻些吃的吧。”
“只能这样了。”小姝有着委屈:“那群人果真是狗眼看人低…”
玉清淡然:“小姝去膳堂吧,估计这个时辰还有饭菜。”
“恩。”小姝停止抱怨,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皮走出门去。
不大一会,小丫头便手捧两个馒头端着一碟咸菜进来了,一脸沮丧。
“姐姐,那群人欺人太甚,明明我看到他们在准备精致的菜
,却硬是只给我这两个馒头,说是给那狐狸精准备的…对了,我刚刚经过那狐狸
门前时,发现李嬷嬷带了一大批丫鬟在服侍那狐狸
…”
玉清停止轻抚琴面的玉手:“今
是什么日子?”
“姐姐,今
是月末,七月的最后一天。”
原来是这样。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那轮弯月。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几个月的时
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便不留一丝痕迹。
他,还是那个他。而她,却不再是她。
在她即将把真心
付给他的时候,他却不肯信任她。
他们之间,居然连最根本的信任也没有!
心口,隐隐有了一丝裂痕。她突然有些恨起他来。
“姐姐,趁热吃吧。”小姝走至她身边,将她拉向方桌,然后细心的夹了筷咸菜送至她嘴边。
“姐姐,我们不能饿坏了自己,要不就让那狐狸
逍遥了去。”
玉清却是让那夹着腥味的咸菜引起一阵恶心,她连忙捂住嘴,有些干呕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小姝连忙放下筷子,焦急起来。
半响,心口平复下来。
玉清淡淡一笑:“小姝,你先吃吧。姐姐估计是吃坏了肚子,所以有些反胃,不打紧的。等吃完,你就歇息去,今
可把你累够了。”
“恩,明早小姝给姐姐做好吃的。”小丫头甜甜一笑,再举起筷子,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玉清则是走到古琴旁,玉指轻拨,不再点滴轻抚,却是弹奏出一首完整的《玉梨络》。
“姐姐…”吃
了的小姝是被这忧伤的琴音吸引过来,本来打算想跟姐姐说她非常喜爱听这曲的,突见姐姐绝
脸蛋上布满幽思,遂闭了嘴。
姐姐的心思估计跟那个王爷有关,即使是在那相府的小屋,姐姐的师兄抱着别的女子,也不曾见过姐姐有如此忧伤的表情。她一直以为找到了姐姐的师兄,姐姐就能随师兄回玉峰山的。不曾想,师兄要娶别的女子。而这个王爷,亦突然将疼宠给了那个狐狸
。
这些,是姐姐的命数吗?
她心疼的看着抚琴的女子,有些听懂她的琴音。
末了,她静静退出房间,留给女子一片清净。
三更,屋内仍是响着那忧伤的曲。在这寂静的夜里,愈显凄婉。
有个高大的黑影静静走进院落,只是在院里驻足良久,终是剑眉深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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