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是羞辱你
夕
的最后一丝余辉即将消逝,惨淡的火烧云,零落的悬挂在西边的天际,徐徐的晚风吹来,微冷的空气中,一抹浓烈的硝烟气息开始缓缓的弥散。
辽
战区外围的苏军炮兵阵地上,一门门大口径的火炮,随着草叶隐蔽帐篷的掀起而裸露出来,各就各位的炮兵,开始按照哨令和旗语的指挥,按部就班的装填炮弹、调整炮距。在炮阵的最后方,一百七十五门十二联火箭炮分三排整齐列队,忙碌的装弹兵正在紧张的将一枚枚颀长的火箭弹填⼊发
口。
天空中,四架战机为一组的编队,带着大巨的轰鸣声,接连不断的从炮兵阵地后方划过,穿越炮兵阵地同前沿阵地之间的罅隙,掠过前沿阵地,继而又在⽇军重兵防御的阵地上空盘旋。不过最震撼,最能够预示着战争即将爆发的,却是阵地最前沿那枕戈以待的百余辆坦克以及配合坦克作战的大批士兵。
所有的战斗准备都已做好,而具体的发动时间也即将到来,面对包围圈內的两个半⽇军师团,指挥这场围歼战的克雷洛夫,有着绝对的信心,正如楚思南将军所要求的那样,他不仅要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还要漂漂亮亮的取得胜利。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次的战斗,将会有楚思南将军以及部分远东作战将领前来观摩,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站在搭就了隐蔽篷的前沿指挥所內,克雷洛夫一面通过手中的望远镜查看着前方地队部,一面听取⾝边参谋对各队部准备情况的详细报告。
“报告!克雷洛夫同志。总指挥部方面来电,楚思南将军的机飞已经起飞,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我方机场,总指参谋部、军事委员会通知,要求我们做好护航工作,不得出现任何纰漏。”一名上校参谋跑进来,大声说道。
“我知道了,”克雷洛夫放下望远镜,转⾝说道“马上通知配属第二航空队。让他们的四个警戒编队立刻升空。”
“是,克雷洛夫同志!”上校参谋领命。转⾝跑了出去。
“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克雷洛夫抬手系好⾐领处的那枚扣子。再抻平军装的下摆,然后戴上自己的军帽,对着指挥所內土垒壁上的那面镜子整了整仪容,待一切看上去都比较満意之后,才对⾝边的参谋长说道“走吧,我们去机场。
接楚思南同志地到来。唉,祈求上帝,这次的战役开局,可千万别出什么漏子,不然你我恐怕今后地⽇子都不好过了。”
“将军言过其实了吧,”参谋长笑了笑。他学着克雷洛夫的样子整理着装束,同时说道“在咱们地军队里。楚思南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而且没有什么架子,不然的话,那些西线的将军们怎么会对他那么亲近。”
“脾气好不等于不会发脾气,”克雷洛夫摇头摇,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能够让他満意,那自然什么都好说,你和他称兄道弟、邀功请赏都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做的不能让他満意,那就等着挨训吧,也许挨训都是好一点地。你说西线的那些将军们和他亲近,那是没错,可你想过没有,那是为什么?嘿嘿,那还不是因为他在西线呆了⾜⾜两年时间,那里的将军们基本上都是他一手带出来,他们自然知道如何让这位将军満意,如何才能享受到他的好脾气。据我所知,西线起家的那些将军们,当初的⽇子似乎也不咱们好过,像伊捷申科、马盖耶夫、巴季茨基这些新近升起来地将军,当初有谁没挨过训斥?”
“如果挨了训斥就能晋升的话,那似乎是天大的好事,我怎么就从来都碰不上?”参谋长嘻笑道。
“哼,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地话,找挨训的人恐怕能从共青城排到莫斯科了,”克雷洛夫瞟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这前提是挨了训之后你能打胜仗才行。唉,现在咱们对面的⽇本人,简直就是坏掉了脑子的蠢蛋,明明已经没有一丝突围的希望了,却偏偏还要顽抗到底。”
“也许这就是那些⽇本人所谓的武士道吧,为天皇效忠?哈,谁知道呢。”参谋长调侃道。
“哼,武士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所谓武士道的火力比较強大,还是我的队部火力強大。”克雷洛夫面露讥讽的笑容,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迈步走出指挥部的营垒。
在颠簸的军机上,一⾝元帅正装的楚思南正襟危坐,他的目光透过⾝边的机窗,投向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在他的⾝边,同样一袭全安委员会隶属少将军服正装的克留奇科夫,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他双目微闭,貌似进⼊了睡眠状态,但是在机飞如此颠簸的情况下,能够睡得着的人绝对是神人。
作为楚思南的警卫员,卢科昂基所处的位置稍稍靠后,与他坐在一起的,是几名⾝材⾼大、荷
实弹的警卫团士兵。自从登上机飞以来,卢科昂基的目光始终就没有挪动过地方,他一直盯着自己对面的那几个⽇本人…尽管这些所谓的“秘密派遣团”成员中,没有一个看上去具有威胁
,但是作为楚思南的贴⾝警卫,卢科昂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这些⽇本人如今肯定对楚思南是恨得要死,天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突然发狂,如同疯狗一样在自己所要保护的目标⾝上咬那么一口…早就听说这些⽇本人很狂疯,歇斯底里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那些同⽇本军队有过
手的苏军士兵,甚至在传言这个来自小岛上的民族,本⾝就是从凶残狂疯地豺狗进化来的。当然。对于这些传闻,卢科昂基是不会去理会的,但是要让他在这个基础上放松警惕,那更是不可能的。
卢科昂基不会忘记,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些⽇本人“参观”战俘营的时候,眼里所裸露出来的,是何等仇恨的目光,作为警卫员,他甚至都感觉自己的将军做的实在有些过分。让一国的谈判代表。去参观他们自己家国被俘地士兵受苦受难,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是对其尊严、荣誉感地无情践踏。如果仅从这一点上说,那些⽇本代表的愤怒,也是有情可原地。更让卢科昂基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将军显然对这种侮辱人的游戏乐而不疲,他甚至还邀请眼前这些⽇本人去观摩一场战役…对两个关东军师团的最后歼灭战。尽管心里对楚思南的这种做法不以为然,但是卢科昂基却从来都没有打算去表示反对,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自己可以畅所
言。而在什么情况下,自己又该保持缄默。
就在卢科昂基一脑门子想法的时候,楚思南地心里也并不平静,他仍旧在考虑⾝后那些⽇本使团所带来的谈判条件,有条件投降,哈。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有条件投降了。
就在那份⽇方所开列出来的投降谈判条款上,⽇本府政可以说是替苏联开列出了⾜够有
惑力的条件:⽇本将在三个月內,撤回其分布在国中境內的全部军队;満洲的驻军。将会向苏联军队无条件投降;⽇本原在満洲境內所享有地一切权益,其中包括路权、军用物资、大连旅顺诸港等等,全部无条件向苏方
割等等,用一句话说,那就是他们要把原本由⽇本占领的国中満洲,
给苏联。而作为
换条件,苏方必须保证⽇本对朝鲜半岛、澎湖列岛、湾台的控制权不受战败问题地影响;苏方保证在战争结束后的三到六个月內,向⽇方转
其所扣押的全部战俘等等。
老实说,⽇本人所给与的这些条件,无疑对苏联很有
惑力,尤其是投降这个问题,如果⽇本率先向苏联投降,且不说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减轻苏联方面的人员伤亡,其在际国上造成的政治影响,也是相当的有分量的。想想吧,琊恶轴心国的三个成员之一,在英勇红军的打击下,向伟大的苏维埃权政全面投降,这个消息一经公布,那肯定是震惊全世界的。相信将来几十年后,所有的苏联人都将为此而自豪不已。当然,能够占据旅顺、大连两个天然的军港,相信也会给苏联国內某些大俄罗斯民族主义倾向严重的人带来极大的満⾜,那可是俄国人谋略了将近一个半世纪的目标。
但是如今呢,这份秘密协议的草案书落到了楚思南的手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国中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个所谓有条件投降议题的。他甚至有一种当面痛骂小鬼子的冲动,***,那国中人的土地和权益作为他们投降的筹码,这些卑劣的东西还真是无聇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过话说来,尽管他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大权,但是面对这次谈判,他也不能开诚布公的说一句:“⽇本人是在拿国中的权利做筹码,所以这样的投降我们不能接受。”很显然,这是会出
子的,是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攻击他的,是会令很多军方的将领产生狐疑进而离心的。如今的楚思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哥了,处在现在这个显赫的地位上,他已经明⽩什么话可以直说,什么决定可以直接了断的做出,而什么样话不能直说,什么样的决定需要走一个弯路,使用一些策略了。
就像这次的问题,他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怎么在拒绝⽇本人有条件投降的同时,还能让自己的决定得到苏联国內大部分人的认同,而且这些类似的工作也正在进行当中。相信就在这几天时间,苏联国內各个报纸都会展开一系列近乎连篇累牍的报道,而报道的內容,就是德国法西斯的⼊侵在这数年时间內,给苏联所带来的大巨伤害,当然。在这同时,也会捎带着加上一些⽇本人在远东地区地所作所为,以及他们同德国人之间达成的一系列合约之类的东西。战争是最能给一个家国的民人带来仇恨的,而这种仇恨在可以
发的情况下,会自觉不自觉的蔓延,人们仇恨家国的敌人,继而会仇恨敌人的朋友。可以想见,如果现在在苏联国內有谁主张允许德国人有条件投降,那他肯定会直接被视为苏联的叛徒,家国地敌人。而如果这种情绪继续得到大力的推动。那么经过一段时间地酝酿,人们也会逐渐的接受另一种观点。那就是允许⽇本、意大利、芬兰这样地家国有条件投降,同样也是不可饶恕的。
至于说军队中那些将领的思想问题。这似乎也不难办,军人总是望渴战争的,尤其是在最后的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们望渴战争的情绪会更加浓重。对于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结束战争,也许会是那是士兵们地愿望,但是绝对不会是那些⾼层指挥官的愿望,对于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来说。一直将战线推进到⽇本国內,用一个彻彻底底的歼灭战来结束这场战争才是最为理想的。至少来说,远东的太平洋舰队目前已经在正装待发了,那些海军地头头们甚至屡次提议,要求对⽇本的沿海各港口、城市进行袭击了。
看着窗外开始在军机附近空域集结的苏式战机,楚思南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快。
半个小时的航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只不过军机的颠簸,着实让人忍受不了。好不容易等到机飞降落,机上的众人全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在克留奇科夫的陪同下,楚思南步下军机,首先⼊眼的,就是在那跑道上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的克雷洛夫,以及他手下的一些军官。
“将军,你…”快步
上来,克雷洛夫站在楚思南的面前,顶着军机发出来的轰鸣声,大声说道。
“准备的怎么样了?!”不等对方将话说完,楚思南将手一摆,开门见山的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跟在楚思南的⾝边,克雷洛夫回答道。
“恩,那就好,”楚思南点点头,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回头瞟了一眼那些刚刚步出舱门的“⽇本客人”撇撇嘴说道“我们马上到你的指挥部去,观赏你给我们带来的这场好戏。别忘了告诉你的队部,表演的精彩一点,可别给我丢脸,不然我饶不了你。”
“将军请放心,绝不会出任何问题。”克雷洛夫万分自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将楚思南让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车边。
十几分钟后,在辽
战区的战役指挥部里,随着克雷洛夫的一声令下,惊天动地的炮鸣从苏军的炮兵阵地上响起。顷刻间,数不清的红⾊光影从阵地上
然升空,带着一道道炫目的光轨,向⽇军的前沿阵地以及防御纵⾝內部席卷而去。那原本似乎应该安静的夜晚,在一瞬间沸腾起来,如雨般倾泻下来的炮弹、火箭弹,在极短的时间內,便将⽇军固守的阵地化作一片火海。在如此密集的炮火打击下,单兵的作用显得渺小至极,士兵那慷慨赴死的决心也变成了廉价的消耗品,他们唯一能够起到的作用,就是为那坑坑洼洼的阵地上,添加一小撮毫无作用的炮灰。至于那曾经让⽇本军人为之自豪的所谓武士道精神,也同样在这強大的炮火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毕竟它只能武装人的大脑,让人别的狂疯,但是却不能強化士兵的**,更不可能变成⾜以抵抗炮火洗掠的坚固盔甲。
整场炮击持续了整整二十五分钟,当一颗颗照明弹撕破夜空窜上天际的时候,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开始在苏军的阵地上响彻,这是苏联红军冲锋时普遍采用的信号。而随着这口哨声的蔓延,十六个装载在嘎斯卡车上的大功率探照灯骤然亮起,十六道刺眼的光柱径直投
到⽇军的前沿阵地上…这是克雷洛夫按照楚思南的要求安排的,这么做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协助进攻队部的前进,同样也是为了让那些“客人们”更加清楚的观赏到这场无法阻挡的強大进攻。
在指挥部里,楚思南心情舒畅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尽管从进攻最初发动的那一刻起,⾝边那几位不懂礼貌的“客人”就从没有停止过他们的聒噪,但是毫无疑问,那影响不到他楚思南观看表演的好心情,他甚至认为这种聒噪,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喝彩。
“将军,现在是八点二十分,战役打响一小时零三十五分钟,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突破了敌军的四道防线,其后续抵抗已经变得相当微弱,”克雷洛夫拿着一份刚刚从前方递送回来的战报,笑容満面的说道“现在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场战斗应该可以提前结束了。”
“很好,很好!”楚思南上前两步,主动同克雷洛夫握了握手,以示对这位指挥官表现的肯定“对这样的战况,我很満意,事实证明,如今我们的敌人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了,所以,他们投降与否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微微转过⾝,楚思南的目光在那些面红脖子耝的⽇本使团成员⾝上扫了一圈,然后沉稳的说道:“希望我们的客人能对这一场表演感到満意,不过我要说的是,你们所需要的谈判我已经没有趣兴继续下去了。我的观点很明确,对于你们来说,无条件投降将会是唯一的出路,否则的话,呵呵,我们的谈判可以等到我的队部进⼊东京之后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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