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容寂一直坐着不肯走。
他握着解意的手,不断落泪。
解意今天刚从昏
中清醒过来,仍然十分疲倦,很快又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尽,屋里只有路飞。
他坐在
边的软椅上,正凝目看着解意,见他醒了,连忙问道:“解总,你要不要喝⽔?”
解意微微头摇,温和地笑了笑:“路飞,官司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庭外和解了。”路飞一边回答着,一边去
尾将
头摇起来。
“那就是说现在没事了。”解意的声音十分低沉,神情平静。
“是的。”路飞又过去从饮⽔机里倒热⽔。“永基地产想全面收购新境界。”
“是吗?为什么?”解意淡淡地看着他。“这个公司现在已是空壳了。除了永基地产的工程外,其他的项目全都转出去了。新境界已经名存实亡,还有什么价值?”
路飞捧着杯子,试了试⽔温,然后才送到解意嘴边。他看着解意将⽔慢慢喝完,这才道:“你这次遭受的是无妄之灾,段永基想补偿你,也算是跟容总和解的一个姿态。收购方案是他提出来的,大能集团本就控股,也不反对。”
解意喝完⽔,靠到枕上,对他说:“谢谢。”
“解总别客气。”路飞微笑着,将杯子放下。“对了,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解意却摇了头摇:“不饿。你不用忙了,坐着吧。”
路飞便坐了下来。
解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我从商这么些年,一共就用了两个助理,结果两个都是狠角⾊,比我厉害多了。”
路飞听了,脸上竟有几分腼腆之⾊:“解总,你这是开我玩笑了。我哪儿比得上你?”
解意认真而诚恳地说:“路飞,我打算退休了,现在也就算是正式通知你,公司不再用你了。除了应领的薪⽔外,我再加发你二十万做为补偿,请你立即离职。”
“解总。”路飞大急。“为什么?难道是我有什么事做错了?”
“怎么会?你做得很好。这次救出我来,只怕也是你的功劳吧?”解意向他摆了摆手。“你听我说。路飞,你确实是栋梁之材,过去在我这里本就已是大材小用,不过我的公司当时正在良
发展,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施展的平台。现在,我只是一个人了,还要你跟着,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又不是我的家生子奴才,非得跟在我⾝边才算忠诚。我希望你回到容总⾝边,一是帮他,二是保护他。”
路飞低下了头。他知道解意说得对,但他的确有些不舍得离开。虽然这个公司小,但內部单纯,很少争斗,发展势头也好,解意这个老板为人也大方,待下属半点不苛刻,给他的待遇十分优厚,他是很満意的。回到容寂那边,当然是前程远广,但是斗争
烈尖锐,时刻都要紧张应付,他就不会再有好⽇子过了。
解意的声音不疾不徐,十分柔和:“路飞,容哥一个人很孤单,也很累,你是他信得过的人,去好好帮着他,我也放心些。”
“解总。”路飞抬起头来,眼中隐有泪光闪动。“是不是你和容总再也不可能了?”
“我想,应该是吧?”解意无限惆怅。“这次他虽然顺利过关,以后还是会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我与他都知道,我们走到今天,缘份就只有这么多,以后只怕是再也不能有什么关系了。走到这一步,他…比我还要苦,可我已经帮不了他了。
路飞含着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唉,江湖险,人心更险,你替容总多留点心。”解意轻叹。“拜托了。”
路飞重重点头:“解总,你放心吧。”
第二天,精神科主任过来与他诚恳地长谈了一次。他详细分析了解意目前的心理病症,建议进行心理重建,这是个十分孤独黑暗痛苦的过程,而且时间也许会非常漫长,他希望解意能主动配合,并坚持不懈,痊愈的可能
非常大,要他不可半途灰心。
解意只是微笑着点头。
过了两天,他却坚持着出了院。
路飞拗不过他,只得由他,但要求替他将公司的善后事宜办完,自己再走。
解意心里一片淡然,二话不说便做了张法人委托书给他,全权委托他处理公司的一切事宜,就连成都的公寓都托他卖掉。
随后,他也没有再见林思东和程远,便开着自己的宝马,一路急行,回了海上。
⽗⺟对他回家的态度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解衍仍然正常上班下班,周末会悠闲地与儿子喝茶,或者下盘象棋。
卢芸本已退休,现在只是偶尔为前来求画的朋友或者企业创作些字画。解意学的是油画,卢芸画的是国画,但艺术却是相通的,⺟子俩常常在画室里展开讨论,有时候还合作完成一幅画,技法各异,却又珠联璧合。
解意显得很平静,却很少出家门,最多陪着⺟亲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买东西。他对自己公司的事情更是绝口不提。解衍夫妇也一个字都不问。
宽敞明亮的家里一直都弥漫着解意
悉的气息,这使他的心始终很平静。
他没有去看心理医生,自己其实也知道是在讳疾忌医,但他确实不想去。他再也不想对着心理医生重复过去的点点滴滴,所有事情他都不想再提。
他以为凭着自己的毅力能够慢慢好起来,然而疼痛却始终不曾缓解。澡洗时,⽔滴打在他的肌肤上,都会
痛得令他难以忍受。每一次与家具器皿墙壁甚至
单的触碰都让他感觉像灼烧一般的痛楚,就连穿着的⾐服都有如刑具。这种似乎永不间断的煎熬使他的意志逐渐消沉。他的⽗⺟都看得出他的笑容十分空洞,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直到解思拿到学位回来,这种情况才稍稍改观。
解思已从网上知道了解意被绑架和被解救的消息,又打过电话给容寂,得知了解意现在的病情。他心里十分焦急,一拿到学位便立即束装回国。
戴锦则是先回新加坡去陪陪⽗⺟,随后再到海上来与他会合。
解意见到他,显得很是⾼兴,笑意中有了几分热度。
直到这时,郦婷才知道他们兄弟都回到了海上,立即在电话中勒令他们到她的酒吧去负荆请罪。
“北回归线”在茂名南路,是俊男美女最喜
聚集的地方。自从闹出马可与解意的特大新闻后,媒体爆出“北回归线”的老板既跟解意是老朋友,以前还是马可的老板,顿时也半明半暗地有了不少同志在这里流连。除此之外,狗仔队仍然不时地会在这里出没,一些记者没有新闻可发的时候,也常常会到这里来探一探。一到晚上,风格十分前卫新嘲的“北回归线”便挤得満満的,生意十分火爆。
解意和解思一进来,便被郦婷看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一张口却是骂马可:“那个死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现在红了是吧?刚刚把你卖给媒体,说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弄得世人皆知,一转⾝就别人厮混,真他妈不地道。”
解意温和地笑:“也没什么,人各有志。”
郦婷却仍是气咻咻地道:“说实话,如果不是唯唯拦着,我真想把那小子的
底底对媒体和盘托出,看他还拽什么拽?”
解意笑着头摇:“小张拦得对,何必呢?坏人⾐食,如同杀人⽗⺟。不过是分手而已,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郦婷瞪他一眼:“你也是的,太宠他了,给他钱,给他机会,给他股份,给他自由。现在他一年几百万的进项,开名车,买豪宅,哪一样不是你给的?他不但没报答你,还这么撕你的脸,你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不生气。我看那混小子也就配让凌
那种老八王蛋收拾,你还出手救他,哼。”看她越发的孩子气,连解思都忍俊不噤,在一旁笑道:“郦姐姐,你越来越像孩子了,这说明你的生活幸福得一塌糊涂。”
郦婷笑得前仰后合,这才不再唠叨,叫吧员把鲜酿啤酒送了上来。
郦婷已经孕怀五个多月了。她⾝着宽松的棉布⾐
,只在吧台里帮忙,一般人也不大看得出来。张唯勤仍在外面忙着,偶尔过来跟两人打个招呼,言谈举止之间掩不住快要做⽗亲的快乐。
解思和解意都穿着T恤、牛仔
,坐在吧台边轻声聊天。他们不想引人注目,本来这里也多的是帅哥美男,可是解意那张脸实在是太著名了,曾几何时,电视、报纸、杂志上都是他和马可的形象,让人想记不住都难。
只过了一会儿,便有个年轻男人挤到解意⾝边,探询地问:“请问,您是解总吧?”
解意保持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
那人马上奋兴起来:“我是《星报》的记者,请问您和马可分手是因为什么?”
解意脸一沉,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个人**。”
那人却锲而不舍地说:“解总,您现在是公众人物,大众希望知道这些…”
解思已经从解意的另一边绕了过来,揷到两人中间,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权?你这是侵权行为,我可以告你的。”
“你去告呀。”那人更加无赖。“我是记者,有采访的权利。”
解思怒火中烧,拳头已经捏紧了,只是努力克制着才没有挥出去。
这时,已有不少记者围了过来,更有人举着能录音像摄的机手对准了他们。
解意拉了解思一把,让他不要冲动。
郦婷被记者
扰已不是一天两天,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们进来也要消费,她都懒得多说。这时见解意陷⼊记者的包围,只好无奈地摇头摇,让服务生去找张唯勤来。
解意对郦婷说:“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一点,我倒要看他们扯着嗓子怎么采访。”
郦婷顿时笑了起来,过去对DJ吩咐了两句。很快,音量就大了起来,本来是轻柔舒缓的乡村音乐,忽然变成了重金属摇滚。人们都有些错愕,随即也就继续喝酒,暂时沉默,不再聊天。
那些记者勉強吼了几声,毕竟人的声音比不过机器,最后只得悻悻作罢,却不肯散去。
过了一会儿,有客人投诉,希望他们把音乐调低一些,郦婷只得照办。
记者们又活跃起来,解意便向郦婷告辞。
郦婷自然明⽩,立刻将他们送出门去,遗憾地说:“这里你们是来不得了,以后经常到我家去玩吧。”
“好。”解意笑着点头。“你进去吧,不用送了。还有,自己的⾝体要当心,别累着,别伤着孩子。”
“那当然。”郦婷笑着点头。这时张唯勤也赶了出来,护在郦婷⾝侧,与他们兄弟握手告别。
酒吧外面到处都是等着载客的出租车,他们迅速甩下记者,钻了进去。
解思对司机说:“去外滩。”
那位穿西装戴⽩手套的司机立刻答应着,桑塔纳便平稳地向外滩驶去。
解意不解地瞧了瞧弟弟。
解思笑道:“好多年没有看过外滩了,怪想念的。”
解意恍然大悟:“哦,侬乡下人。”
解思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纽黑文本来就是乡下。”
两人调侃着,很快便到了地方。
站在⻩浦江边,解思看了看两岸,浦东的现代化⾼楼犹如森林,浦西却満眼皆是旧海上那种充満欧洲风情的建筑,他不断地四处张望,忽然叹道:“浦东倒更像是纽约,浦西却还是咱们的海上。”
解意靠在江边的石栏上,只是微笑。
解思活泼地道:“哥,我们明天去城隍庙看看,好不好?你也好久没去过了吧?”
“好啊。”解意对弟弟一向宠爱,对他的建议很少反对。“我回来后跟妈去过两次。”
“真的?那好啊,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叫上爸妈一起去。”
解意笑道:“一家人逛城隍庙,真是好古老的消遣活动。”
解思正要回答,忽然目光一凝,拔腿便飞奔而去。
解意一愣,连忙快步跟上。接着,他便看见解思追的是一个手中拿着相机的年轻男人,顿时明⽩了,那人一定是记者,而且一定在偷*拍他们。
解思年轻力壮,⾝⾼腿长,在学校里便是体育好手,又苦练跆拳道,体力十分充沛,跑起来如箭离弦,很快便追上了那个记者。
他如豹子一般飞⾝向前一扑,便将那⾝形单薄的记者扑倒,劈手抢过他手中的相机,动作敏捷地打开后盖,随即拉出胶卷,在空中抖了两抖,让它彻底曝光,这才将相机扔到那人⾝上,站起⾝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解意看着,不由得笑意更浓。
解思怒发冲冠,对坐在地上
息的人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我是大律师,你要再敢
拍我哥哥,我就告得你倾家
产。”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解意想着,听他毫无章法地
威胁,差点笑出声来。
解思转过头去,不由得呆住。
这一刻,解意的笑容是那么的愉快开朗。
在他⾝后,夜⾊正浓,却是万家灯火。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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