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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惘然
 “开心吧。”冯婉淡淡地说道。

 “还好拉。”冯宁一踏进殿里就觉得与往日大不相同,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卷轴,低声应道。

 “刚才皇上来过了。”冯婉转向书案。

 顺着冯婉的视线冯宁也看到了案上一个明晃晃的黄卷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冯宁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自己看吧。”冯婉深深地叹了口气。

 冯宁鼓足勇气,冲过去,拿起案上的黄卷轴,深一口气,展开。

 “怎么会这样!”冯宁喃喃道,那个象征至高无上的卷轴已不自觉地滑到地面。

 冯婉走过去,弯捡起,庆幸一开始就支开了所有的人,不然将会是怎样的骇然大波啊。

 “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有必要那么惊讶吗,皇上他一直在等你长大啊。”

 “…我。”冯宁说不出话来,脑海里都被“贵人”两字占满了。

 “封你为贵人已是天大的恩宠了,仅次与皇后与左右昭仪的正三品夫人。刚一入宫就有如此高的名位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可见皇上是对你用了心。现在他的后宫也是你的名位最高了。”

 冯宁听冯婉的话语,第一次觉得那个温婉的声音是那么地讨厌。她转身怒视冯婉,有些绝望有些悲哀,还是喊叫出口:“姑姑,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的!”

 “不一样,又是怎样!?”

 “姑姑,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冯宁哭叫道,她伤心,为什么连姑姑都觉得这是莫大的恩宠呢,姑姑她不是一生都未向太武帝真正地低头,真正地心。

 冯婉静静地看着眼前哭叫的女孩,时光转,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在太武帝面前大叫“不要”的女孩。

 宁儿,你可知,人有时候是挣不过天的!你已经比姑姑幸运太多了,不可以再任了。

 “我自己去说!”在冯婉怔神中,冯宁已经冲了出去。

 冯婉连忙拉住:“去哪里?说什么?”

 “我要告诉拓拔浚我不想要当贵人,我不想成为他后宫无数女人中的一个。”冯宁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心声。

 “啪”的一声惊飞了慈宁殿周围的鸟儿,冯婉和冯宁都怔住了。

 冯宁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一向疼爱她的姑姑。

 冯婉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了自己一直疼若亲女的侄女。

 “为什么?”半响冯宁才问道。

 “宁儿,你过来,让姑姑看看,怎么样了?”冯婉似没有听见,担心地问道。

 “为什么?”冯宁再一次问道。

 冯婉见冯宁没动,自己就走过来,拉开冯宁的手,看到了那泛红的肌肤,轻轻抚上:“疼吗?”

 “为什么?为什么!”冯宁又一次问道,她的心,她的一切都充满了悲哀,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卷轴,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依托了。

 “宁儿,如果不是你跟皇上渊源太深,姑姑也不想你嫁入皇家。表面光鲜,内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像是你一手策划了我和他的相识。”冯宁讽刺地笑了,今又说什么呢。

 “宁儿,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你跟她相识,冯家又怎么能昭雪呢,你怎么能离奴籍,熙儿又怎么能结束亡命天涯的命运呢。”

 冯宁不知如何辩解,这一切都是事实,因果,真是如此地讽刺啊。她已不是一个人,她与冯家已息息相关,那些给过她温暖,无比疼爱她的人,她怎能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而带给他们灾祸呢!

 “他也不是单纯为我。”冯宁反驳的声音弱了许多。

 “没有你,皇上也就看不到冯家的无辜和熙儿的才华。”

 “没有办法了吗?”冯宁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已经织好的网,不能自拔。

 “你有什么其他原因吗?”冯婉锐利的眼神盯住了冯宁一直握着的卷轴。

 “没有。”冯宁不自然地答道,一切都惘然了,就当她和他之间大梦一场吧。如果说出,不意味把他也陷入了这一切,又于心何忍,他的才华不应该就这样地折翅。

 “那就好。”冯婉明知却没有点破,就让宁儿拥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姑姑,我先下去了。”冯宁急需一个地方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等等,宁儿,你喜爱皇上吗?”冯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喜爱吧。”冯宁这个倒是真心话,可没有对李冲的深,也没有喜爱到愿意陷入深宫无边无际的痊愈之争中。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就好,至少你是喜爱的。”

 冯宁望着冯婉凄然的笑容,猛然想起姑姑为了冯家伴着自己憎恨的男人整整二十年。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她喜爱拓拔浚,至少他们两情相悦吧。

 泪滑了下来,转身离去。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果不其然,一走进自己的寝室,就听到侍棋大惊小怪地尖叫,也看到侍书她们止不住地担心。

 “没什么。”对不起了,她已经不想应付任何一个人了。

 “小姐,擦些药吧。”侍书已经麻利地找出膏药,走进说道。

 “出去!”

 “小姐?”

 “我说出去,你们都聋了,没有听到啊!”大家都吓了一跳,冯宁从来没有对她们发过火,简直就把她们当作姐妹一般。究竟是怎么了?

 侍棋正要问时,却被侍书一把拉走,侍画和莲花也退下了,都带着无尽的担心。

 冯宁似没有感觉,拿出自己一直紧握的卷轴,再一次展开,如第一次般呆呆地看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无尽的喜悦,这一次是无尽的悲哀。

 时间对冯宁没有任何影响,她盯着这幅画像,已经整整一天了。中间侍书送进来饭菜,也点了灯火,可冯宁这一切都没有感觉到,她的眼里只有这幅画了。

 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拿起画一鼓作气地把画的一角放到火烛上。

 很快,画开始燃烧。冯宁却受了惊般,马上抢过,急忙踩灭火星,然后轻轻地拾起画,轻抚。画的一角已经缺了。

 她把画仔细地卷好,收进书架的暗格。

 拿起一方洁白的云纸,磨开了墨,提起笔,未曾感言,泪再一次地滑下。透了云纸。

 写下,晕开,也无所觉。

 “锦瑟无端十四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蝴蝶,望帝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冯宁放下笔,自语道:“冯宁,你记住,你喜爱的是拓拔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高无上的皇帝,而且还是文武双全。比那个单单的文人强多了!”

 说完,狠狠地擦了擦眼泪。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注:记借用了李商隐的锦瑟,改动了几个字。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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