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次
清晨,杨晨比我先到一步。
我向他提出了几个大纲,我说:“你们单位主要有哪几项工作?这一年干了哪几件大事儿?…”
“这儿…”他挠了挠头“就那几项,你也能知道,还是按以前干的,也没啥呀!”
“最好是跟我说详细点儿,要不然,我不好写。”
“详细点?真没啥呀!…这儿有几个材料,你拿去吧,能用就用,用不上拉倒。”
“数字出来了吗?”
“啥数字?”
“运了多少车了,装了多少料了,全年的数,有吗?”
“能有,等着我向他们要吧。”
“我先空着,写完了你回去填。你能不能再给我讲点儿?”
“一年到头儿,就那些活儿,没啥新花样啊!你呀,笔下生花,写啥样算啥样,看着发挥吧!”
白天,我在单位忙得焦头烂额,下了班,才有空儿搞这些外来的“副业”
杨晨提供的材料,能用得上的太少太少,我真得发挥了!
“妈,我不做饭了。这个报告要的急,明天我得给人
上。”
“忙你的去吧,啥也不用你干。今晚能整完不?”
“整不完也得整啊!”我写到凌晨两点多钟,写不下去了,脑袋发昏,眼睛发涩,异常活跃的神经如针扎的疼!
休息!我得休息一下,什么也不想了!
今天
卷…今天能
得了吗?想累死我呀?简直…一要就急!我是啥呀?孙悟空啊?拔
汗
变出个报告来?我咋那能耐呢?…
不写了!谁能把我咋地吧?
我的思绪飞向了向往已久的太虚境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矛盾,没有纷争,我和它融为一体,我的浑身通透无比…
“哎哟…”我一个
灵睁开了眼睛。
材料…我的材料还没写完。
差点儿没睡过去了,多玄!
我的脑袋清醒了,写的不是很艰涩了。
“几点了?”妈妈的觉少,早早地起来了。
“四点多吧。”
“写到哪儿了?”
“‘同志们’…”
“快写完了。”
“你咋知道呢?”
“你一写‘同志们’、‘总之’、‘总而言之’,那就离‘为啥啥而奋斗’不远了。”
“妈,你可真逗!”
“快写你的吧!写完了,麻溜儿地眯上一小觉,这一宿靠的!”
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深深地做了一个呼吸,啊…可以睡了!
“妈妈,我要撒
!”淘气儿醒了。
“来,姥姥给接。你妈妈昨晚写材料了,好宝儿,听姥姥话,别吵了,让她睡吧。”
睡眠是一种充足的补给。
临上班之前,我
上了卷。
晚上,杨晨打来了电话“伊依,俺们领导看了,说‘好’!你辛苦了!”
“没啥。”
“我个人还想求你点事儿…”
“啥事儿呀?”
“我的个人总结你能不能帮我写写?”
“啥时
哇?”
“明天。”
“明天?!明天…真对不起,我真没时间了!今天俺们单位有两个大材料要写,也是明天
!昨晚,我都熬了一宿了,今晚也不能睡了…你小姨子不是会写吗?她在她单位又是写板报,又是写稿子的,你自己家有会写的你还…”
“我信不着她,我就相信你了!”
“我不是不帮你的忙,我是分身无术哇!俺们单位的那两个,光抄就得半宿!”
“都赶在一块了啊!”“你再找别人写吧。”
没过几天,大辫儿找到了我,拉拉着脸子说:“俺家杨晨这两天又找你了?”
“没有哇!这两天没找我呀!”
“真没找你吗?”
“真没找我。”
“没找哇?”
“没找。”
她掏出了一个吉它形状的电子表“是你的吗?”
它的背后有一道疤痕,使我确认无误。那是淘气儿拿着玩时,不小心掉在炉子上烫的。这块小表是我从地摊儿上花三块钱买的,我拴了个红绳,挂在了
前,看时间很方便。它的外型使人很容易记住它。
“我寻思丢了呢!你拣着了?谢谢你呀!”
我刚想取过,她兀地避开了我,双手
叉着抱肩,挑恤地说:“我是在杨晨那儿看到的。”
“杨晨那儿?怎么会在他那儿?”
“问问你自己吧!”
“我…”
“我提醒你一下,在他的办公室里。这件事儿,你必须得给我解释清楚!”她的目光像一把把刀子,闪着寒光“嗖嗖”地飞向了我。
在办公室里?
我的表怎么跑到他的办公室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
“大辫儿,我想起来了!”我说“那天早晨,我上他单位拿材料,你知道不?”
“知道。”
“那天吧,我着急找笔记东西。我的包
糟糟的,找点啥,都得翻个底儿朝天。翻来倒去的,表可能就落那儿了。”
大辫儿的脸上云开雾散“你咋不早说呢?!破表!给你吧!”她啍着流行小曲儿走了。
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在我不顺心的时候,最好的倾述伙伴是我的父母。
爸爸看到我的样子,既心疼又懊恼地说:“正事儿都忙不过来,你还老揽那些活儿!”
“人家不是求吗?好不容易张一回嘴…”
“你说说你,挨着累,落了个一身不是!让别人怀疑着你,冤不冤哪!谁再找你写啥,能推就推吧!干好本职工作,比啥都强!”
爸爸说的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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