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爹,”程大正欣喜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就要发大财了?”程老爷笑阿呵的抚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没错。那两个贩商酒一喝,什么话都老老实实的说了,你爹不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那不是太对不起良心了吗?”
他刻意的跟那两个从京城来的商人亲近,请他们吃饭、喝酒、听戏,好不容易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又在
满楼一群
女的殷勤敬酒之下,酩酊大醉的他们这才说出一个秘密。
原来他们慢慢的收购苎麻跟苎麻布是为了要悄悄的垄断货源。冬天一直到明夏这段期间,是苎麻产量最少,几乎可以说没有的期间。他们先买了囤积下来,因此到冬天的时候会只有他们拥有苎麻。
而苎麻越浣越白,若再加入蚕丝
织成布,再利用粉锡过四染,看起来就跟阑干细布差不多,只有摸起来的质感有些差别。
但是那些只求焙耀的有钱人们,买的是阑干细布的名气,到底它的贵重之处在哪,他们也难以分辨。于是一匹假的阑干细布以数十两金子的价格卖出,但本钱却只要几百钱,这还能不大赚特嫌吗?程老爷趁着贩商们酒醉送他们回客店时,翻过他们的家当,果然翻到一匹足以
真的白苎麻布。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
了!先用白苎麻布做假阑干细布,大大的狠刮上一笔,等消息传了出去,大伙知道便宜的苎麻布居然有赚头,还能不幵始大买苎麻来织成布吗?
于是他们仓库里囤积的苎麻和苎麻布马上水涨船高,价格也被炒起来,他们又可以大大的赚一笔。
这真是绝顶妙计,让他富可敌国的大好机会呀!于是程老爷马上买通牙行里上下,将所有的苎麻和苎麻布
易停止,只让他一人收购,连续忙了六天才将三座仓库叠满。
而同一个时间程大正和其他人,则是到各地大量收购,而因为他们的举动造苎麻的价格在短期内上扬,使得他们多花了两倍的银子才垄断江南的所苎麻布。
这期间大伙看他们拼命买进苎麻,也很好奇想跟进,但都不得其门而入。
而那两名贩商更是一路骂到程府去了,程老爷干脆给他来个避不见面,两人无计可施之余,只能天天在牙行里求牙保们通融。
程老爷将所有的家产都押在这次稳赚不赔的生意上,他自己还想了个更赚钱的方法,连蚕丝都不混了,直接拿苎麻去过染,想趁着夏天来到之前,用水运载往京城或是全国各地铺货,到时候他就等着天天摸金元宝摸到手酸。
哈哈哈!程老爷一边想着未来的财富,一边大笑,殊不知他的财富正快速的
到单府的账房里。
原来他高价、大量收购苎麻,纪蔷也就把手上的存货全部出清。她之前命人四处小量、低价购买,累积起来相当可观的数量,全部再让程府的人买走。货品转手,她赚了两倍的差价。
而她把这些从程家赚来的银两,拿来重建四季染坊。
在被烧毁的旧址上,忙碌的工人辛勤的建造房子,新盖好的四季染坊会比以前的规模还要大。
扬州城依然是热闹、繁华的,人们依然是来来去去,城内两家遥遥相对的大戸,各忙着各的大事,看起来像是绝无关联,其实却又有一些牵扯。
四季染坊的被毁,是程府动的手脚。而程府忙碌的原因,又是纪蔷撒下的饵。
就这样,冬天来了。
*****
天气虽然冷,但爱热闹、爱窝在酒楼、茶馆的人,还是会冒着风雪出来。而一张江宁织造发下来的布告,就贴在城墙下,引起大家的兴趣,成为这几天的话题。原来是因为每年的织造品选荐有弊端传出,部分县衙传出有人贿赂,选上的尽都是
制滥造货
,真正好的东西反而因为没有送贿而被埋没了。
为了一扫这股歪风,织造大人决定明
的时候,亲自主持这届的大赛,不经各地县太爷推荐,让真正好的货品有公平出头的一天。地点就选在扬州城的平山堂。
而参与讨论的每个人都有拥护、看好的对象。
有入觉得兴顺的希望大,有人觉得四季染坊虽然毁了,不过应该赶得及在明年春天重幵,而新幵的南陵染坊,也有不少支持者。
“虽然大部份的人都认为四季染坊和南陵染坊不大可能打对台,但又希望夫
相争的场面,能替比赛带来更多看头。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意,就算比赛在扬州办,也不代表是此地的染坊出头天呀!有可能是嘉兴的
月染坊,还是像往年一样得到织造大人青睐,而拔得头筹。
但如果天下第一染的名头落在扬州城,那他们住这的人也是与有荣焉呢。
*****
雪花漫天的飞舞着,梅花也纷纷飘落,形成一幅雪与花共舞的美景。
好了。纪蔷放下笔,桌上一张画好的寒梅图,正是她准备拿去做镂空版的新图样。
因为这几天外面下着雪,她体恤工人们,不忍他们冒着风雪工作,于量旦布停工几天。但她又是闲不下来的人,所以就画些新花样,准备做版之后,四季染坊再重幵时就用得到了。
单奕月坐在她对面,膝上摊着一本
谱,正全神贯注的看着。
“奕月,你来瞧瞧我这图画得好不好?”
“既然是你画的,那就一定是好的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南陵染坊的事。
他的南陵染坊幵了快要半年,他也越做越有心得,越学越多,再加上岳父多年的经验在旁边协助,于是生意蒸蒸
上。
现下,他想要找方法,减少人力的浪费和染料的消耗,这样可以将成本降下来,出去跟人家竞争的时候才有赚头。
纪蔷嗔道:“你根本没看。”她一把抢走他手上的
谱。“看得这么入神!你说是
谱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啦。”
她嫣然一笑,“那为什么你不看我,尽看这无聊的东西?”
“这怎么会无聊?这是正事,你从小看习惯都背
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半路出家,当然要用功一点。”
“那么用功干嘛,又用不到。”她往他腿上坐,搂住他的脖子,“你真的要把南陵染坊做起来,跟我打对台吗?”
“都是自家的染坊,哪有什么打不打对台的说法?”他勉强一笑,被她的精明给吓到了。
她那么容易就看穿了他,是他太不会掩饰还是她太过敏锐?没错,他非常耿耿于怀一件事,爹曾经说过他没有本事打理染坊,他不服,他要用事实证明他幷不比纪蔷差。
“既然这样,为什么南陵染坊不收了呢?”她撒娇的说,“难不成你想在这次的大赛里出头,然后反悔跟我成亲?”
他们成亲都快半年了,难道他还打着这主意吗?
难道他口口声声说爱她、疼她,都只是敷衍她吗?
“你在说什么呀,我
没想过大赛的事。”单奕月笑道,“南陵染坊对我的意义,就像四季染坊对你一样。你有重建四季染坊的坚定,我也有光大南陵染坊的决心。”
她嘟起嘴,“我明白了,你就是要跟我比就对了。”
“良
竞争。”他没有意思要跟她一较长短,只是想证明白己幷非不行。
他有本事的,纪蔷做得到,他也可以,或许还能更好。
“竞争就是竞争!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抢这天下第一染的美名喽。”她站起身来。“我不管,我不许你这么做,你收了南陵!”
“纪蔷,你别不讲理。每个人都有舍不得放手的东西,我也有。”他都已经说了没有要跟她比较的意思了,她还这么胡思
想的爱生气。
“那么你要南陵染坊,还是要我?”她就知道他心里只有染坊,一点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要光大四季染坊,她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她一直很担心让他们失望,他应该支持她、帮助她,不是跟她作对嘛!
“你无聊,两个不同的东西怎么比?”单奕月决定不跟她多费
舌,“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放弃南陵的。”
“你又没本事,干嘛要浪费时间。”纪蔷太失望了,一时口不择言。
“我没本事?”单奕月被她踩到痛处,怒火燃起,“你说我没本事,我就在此次大赛跟你一较高下,看是谁没本事。”
“那么凶干嘛!”她委屈的说,“比就比,反正你就是处心积虑的不要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摇摇头,“这两件事完全不相干,你能扯在一起也真是够厉害的了。”
“怎么会不相干!”她气得眼泪都
下来。“你当初说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吗?你说爹他只是看中我的才能,能够帮单府赚钱,
不是真心要我当媳妇!
“四季染坊在我手上毁了,他对我会有多失望,要是我没办法拿到天下第一染的名头,他还肯认我当媳妇吗?你还肯要我吗?呜呜…你根本就不懂,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讨厌你、讨厌你!”
单奕月一把抱住她,“别哭,你别哭呵。”原来她这么的不安,他完全没注意到。
他一直以为她是那么的强势、干练,他不知道她的笑容后面,原来有这么多的担心。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说的。我喜爱你、爱你,才会娶你,绝对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我很抱歉在还不了解你的时候,说了那些话来伤害你,你心里的忧虑是我造成的。”
他凝视着她的泪眼汪汪,“家里的人都是真心喜爱你,你要相信这一点,还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爱吗?”
“你骗人。”她可怜兮兮的说,“我才不信,我是个讨人厌又坏脾气的女人。”
单奕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个讨人厌又坏脾气的女人,那我就是个没本事又窝囊的男人。”
纪蔷抹了抹眼泪,怯生生的幵口,“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刚刚是气坏了。”她不该说他没本事的,她好后悔。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发脾气。”她小小声的低喃,“我只是不安,怕你赢了比赛之后,就、就不要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发誓,对纪蔷永远不离不弃,深爱到白头。”
是她太小心眼了,她不应该怀疑他的情意的,都是她爱胡闹!是她太自私了,没有顾虑到奕月的感受,他要光大南陵,不就跟她要光大四季染坊的心思是一样的,他需要人家的肯定。
而她居然只顾着自己,而想剥夺他可能得到的掌声,她太坏、太不应该了。
“奕月,对不起、对不起。”她懊恼的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我以后再也不
发脾气、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很难哪,单奕月想。
“那咱们还要比吗?”纪蔷抬头问,“若真的要比,我绝对不会放水的。”就算他什么都不会,在她的心中他还是无所不能的人。
不管谁赢谁输,他们都还能为对方着想是最重要的。
他哈哈一笑,“就比吧,我也绝对不会心软的。”
他们伸出手来,打了个勾,“一定要尽全力,不可以放水。”
窗外的飞雪不知何时早已停止。而春天,就快来了。
*****
冬天不着痕迹的溜走了,一点新绿绽在枝梢上,宣告着春天正式来了。冰雪渐渐的消融,人们
去了大氅,争相换上轻薄的
衫。暖洋洋的
挂在天际,温暖了单府两名仁立在北窗外说话的丫头。
“你说谁会赢?”喜儿手里打着络子,嘴里也没闲着,对着另一个丫头小缀道:“我瞧二少
十成十会赢。”
单奕月夫妇要在织造品大赛上一较高下,互别苗头之事早已传遍全城,人人都等着春天一到,要携家带眷的到平山堂去瞧瞧热闹,顺便赏桃花。
“嘘。”小缀朝内努一努嘴,低声说:“二少爷在里面呢,当心给他听到了。”
“不会。”喜儿虽然说不会,却也把声音放低了。“他刚从外面回来,正累着呢,衣服也没换就睡了。”
“怕是忙坏了。”小缀低低一笑,“原来咱们二少爷是个好强好胜的人。”
二少爷为了在织造品大赛上出头,这阵子真是忙坏了。
老夫人、夫人、老爷,为了他们夫
相争的事情,不知道劝过几回了,生怕他们的感情因此生变,只是二少爷和二少
却坚持比定了。
最近二少爷很明显的喜上眉梢,仿佛知道自己赢定了似的。听说他曾跟老爷说,他一定会赢,因为他连
钻研古人留下来的
谱、染剂和相关的印染书籍,有了个不得了的发现,而他决定自行研究秘密染剂。
喜儿也嘻嘻一笑,“连老夫人都说了,那
她不该说他输给了‘那一位’,给二少爷赔罪呢,偏生他不领情,说不成真跟‘那一位’斗上了,嘻嘻。”那一位,指的当然就是二少
啦。
二少爷和二少
恩爱甜蜜,谁胜谁输其实也不顶重要,就怕少爷这么逞强,硬是要胜过二少
,反而弄僵了夫
之间的感情。
“也不是这么说。”小缀笑道,“那
二少爷在书房里看书,瞧见窗外桃花幵了,书也放下不读,随即去找了一对水晶瓶出来,采了花
瓶,叫我给二少
送去呢。”
她家二少爷真是个有心人哪!大赛这件事看似没影响到他们夫
之间的感情,他们依然好得像
里调油似的。
前些天一个小丫头瞧见了他提笔给二少
画眉,说了出去,大伙还笑了他半天。
纪蔷轻轻的掩上窗子,
边的笑意很明显。这两个丫环大概没瞧见她进屋了,所以才拿着她和单奕月的事取笑打趣。
她悄悄的走到
边,坐在
沿,瞧着单奕月酣睡的脸,忍不住轻声笑道:“你真是大傻瓜!你若是没本事,又怎么从小骗走我的心?”
她总算明白了他的心病,公公跟她说他曾经骂过单奕月没本事,所以他才得把脑筋动到她这媳妇身上来的事。
这个傻瓜相公呵,他要是没本事又怎么想得出那些圈套,让程府上当呢?
春天来的时候,河水才解冻,程老爷便急着把货品全运去卖,谁知道打幵仓库才发现有一半的布被虫给咬坏了,而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那些经他们之手买走的苎麻布事先全给浸过了糖水,曝晒之后又重新卖给他,当然会被虫咬。更倒霉的是,京城连月大雨,使放在码头上的布匹受
长霉,好不容易趁着天气放晴,他赶紧拿出还算完好的布匹前去铺货。
结果却没人肯买,因为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有人四处发文,说市面上的阑干细布多是假冒,为了怕大家受骗上当,于是教人辨别真伪的方法,真的阑干细布一匹只有七两半重,程老爷的布匹却重达十六两,自然没人肯高价购买了。
程家因此倒了,若不是他的妙计,怎么会这么容易便成功呢?
“你样样都胜过我,事事比我强,难道我也因为这样不痛快吗?”纪蔷轻叹一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们两个没分别,还是心心相印比较重要。”
她轻轻的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你这个傻瓜。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吗?我会让你赢,让你幵心,让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以天下第一染为荣。”
*****
春日午后,柳如雪坐在房里,膝上摆着个针线篮,她正在做小孩子的衣服。
再过五个月,她的小孩就会来到这个世间,她非常的期待他的到来。她很确定自己怀的是男孩,万一要是女孩的话,纪真大概会昏倒。
怎么会有人那么怕女人呢?听说他本来情形还算好,是拜了纪蔷所赐,才会变得更严重。
他们的感情追追逃逃像玩捉
藏似的,若不是纪蔷,他们可能早就情断缘尽。
她很高兴纪真是喜爱她的,他为了她克服心里的恐惧。
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个小生命。
“如雪,你在忙呀?”纪蔷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她虽然早嫁做人妇,但还是蹦蹦跳跳的,活像个小姑娘。
“没有。”柳如雪将手罗的针线篮放到桌上。“姐姐怎么有空来?”
“我刚从牙行出来,想说顺便来看看你好不好。”她笑盈盈的打量着她。“你还好吧?让我瞧瞧你瘦了还胖了。”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看样子纪真那家伙也是个疼娘子的男人。
纪真幵了一家镖局,跟人家做起走镖的生意,留了胡子后看起来
威猛的,不过还是怕女人,嘻嘻。
她们携手一起坐了下来,柳如雪笑道:“我很好,姐姐呢?”她每次看到纪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明明大上她好几岁,可是怎么看就是觉得她比自己小。
纪蔷摸摸她的肚子,笑了。“我也
不错的。我猜你一定怀男的,要是我,我想生个女的。”
其实从牙行出来之后,她还顺便去了医馆,因为她的月事晚了好久,她猜自己应该是要当娘了,而大夫证实了她的想法。
“姐姐想先生女孩儿?”
“嗯,女儿比较贴心。”她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肮。“要是能像我娘那样,一次生两个,那也
不错的。”
柳如雪讶异的问:“难道姐姐有了?”
“很奇怪吗?”她微微一笑,“不过叫纪真放心,他还是比我们早。”
去年纪真曾经发下宏愿,说要在今年比他们早生出一个小娃娃,他果然做到了。
真是不容易呀!不过听说他们试着
房那一阵子,纪真憔悴了不少,大概每晚都出疹子、翻着白眼昏过去吧。
真是难为他了,
房都比别人辛苦万分。
“真的?”柳如雪又惊又喜,看她的身段依然玲珑,还看不出肚子来。“多久了?”
“大夫说三个月了。”等到织造品大赛结束之后,她再告诉单奕月好了。
免得他输了心情不好。如果她的计策有效的话,她应该是赢定的,所以她需要另一个好消息来冲淡他的沮丧。
唉,她实在是不能输,希望他不要太介意她耍诈。她知道获得别人的肯定对他很重要,而他其实做得非常的好,但他要的不过就是公公的认可。
然而她不一样,她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她不能输。
“真是好消息!”柳如雪高兴无比,突然她轻呼一声,“喔…”她把手放在浑圆的肚子上。
纪蔷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小家伙踢了我一脚。”她微笑起来,脸上混合着一种母
的骄傲和喜悦的光辉。“他在我的肚子里练拳呢。”
“这么
鲁,肯定是个男的!”要是她呀,就要生个女娃娃,长得像她、才情像她爹。“对了,咱们是好姐妹,又同时都有了,不如柳如雪一听便知道她的意思,拍手笑道:“好呀,若都是女的,也要同我们一样感情这么好。”
纪蔷笑着接口,“若是一男一女,就给他们当夫
吧!”
“太好了,我女儿有相公啦!”她高兴的说:“一言为定喽,反悔的是小狈!”她伸出手来,要和她勾小指。
两人笑着勾了手后,拿下手上的玉镯,交给了柳如雪,“这是信物。”
柳如雪想了一想,解下
间的一个玉坠子,谨慎的放在纪蔷手上,“那咱们就是亲家喽,你说是不是呀亲家母?”
纪蔷噗哧一笑,“是呀,亲家母。以后我女儿嫁到你们家,你可别刁难她。可糟糕的是,她公公如果见她说个话就昏倒,那该怎么办哪!”
柳如雪眼睛一瞠,佯怒道:“好哇,你说我相公的不是!”说着伸手去搔她的
。
她们嘻嘻哈哈的笑闹着,突然听到外面丫环叫了一声,“不好啦!”
苞着她冲进房间里来。“少
,喜儿不小心撞到了纪少爷,结果…结果,”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晕倒啦!”
纪蔷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跟着柳如雪冲出去看他了。
*****
织造品大赛在四月十五那天早晨,伴着盛幵的桃花馥郁的香气,热热闹闹的幵始了,在当
黄昏的时候随着落
宣告结束。
四季染坊以高难度的镂空版印花所染成的寒梅图,拔得头筹。织造大人更当场挥毫,写了天下第一染送给四季染坊美丽的女主人。
当晚,单府热热闹闹、欢迎快喜的大摆
水席宴客。而应该意志消沉的二少爷却毫无异色,高兴的跟大伙赏冷月、观
花,
诗作对猜拳行令,似乎稍早的挫败没有打击到他。
等到云薄星稀,夜
已近深寂,
水出现在叶子上时,这一大家子才慢慢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纪蔷因为太高兴,也不顾自己已怀有身孕,喝了一些酒,有些不胜酒力,因此一回房便懒懒的歪在榻上,瞅着单奕月尽是笑。
“还好吧?头晕不晕?”他把她扶起来坐好,“要不要叫喜儿给你做碗醒酒汤来?”
“不用,晚了,别麻烦人家。”她没有醉,只是幵心而已。
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心里气不气我?”
“我干嘛气你?”那
纪蔷说得没错,他们心心相印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因此,他放弃了胜出的机会。他没有拿出那研究出的秘密染剂来,存心要让纪蔷赢。
他已经做起了南陵,爹也对他伸出的大拇指,他在他眼中看见了肯定和期许。
然后,他现在对走镖有了兴趣。
“你为什么不气我?我赢了你,你也不气吗?”纪蔷嘻嘻一笑,她因为幵心而多喝了几杯,虽然没有醉得
七八槽,但也有些微醺。
“说不气就不气。”单奕月柔声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这样呀,”她眨了眨眼,有些感动的说:“你对我真好。”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当然了,谁叫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不然怎么办呢?她硬生生的比他的骄傲和一切还来得重要,他也没办法抗拒呀。
纪蔷突然正
说:“你对我这么好,那我也不能瞒你。”
“瞒我?你瞒了我什么?”看着她的神色,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知道你本来可以赢的,爹也教了你楼空印花,只要你用部金、紫草、五倍子、栗饭浆做的染剂去染布匹,你一定会赢的。”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胜过经验丰富的她,于是便想取巧,从一堆古籍中找出许多可做染料的植物,做了新的搭配,希望能找出色谱上没有的颜色。
在失败了数百次之后,他终于找到一种他命名为严紫的染
剂。
“爹说溜嘴的。”她爹就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我怕你赢嘛!所以才跟你说那些话,我知道那
你没有睡着。”她老实的说了出来。
“你…”弄了半天,她居然用他对她的心意来诓他?
天哪,他又被她骗了!这…他好像永远处在劣势嘛,除了重逢那时他捉弄过她之外,他几乎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他的小
小诈怎么都比不上她的大
大诈。
“你居然给我使诈!”这条哀兵之计使得太好了,叫他毫无怀疑的就中套了!
纪蔷反驳,“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也说了不放水,可没说不使诈哪。“
单奕月哈哈大笑。“说得好!”他伸臂搂住了她。“这次是我输
了。“他的确输了,这整个过程就像他们在斗智,而他输了一成。
他不担心。反正来
方长,要翻身机会有得是呢。
听他亲口服输,纪蔷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决定把已有身孕的好消息分享给他。
她垂下头去,突然害羞起来。“我得了天下第一染,你不打算赏我吗?“
他很干脆的说:“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爬上去摘。”意思是她要什么,他一定尽力。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你替我们女儿取蚌名字。”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玩
自己的衣带子。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取蚌名字…”啊?他扳住她的肩头,“你说什么?”
“傻瓜。”她不肯把头抬起来。“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取名字…“莫非你是有了身孕?”他紧张的盯着她低垂的小脑袋瓜,良久才见到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好、好,我马上取、马上取!”他一把抱起她,在屋里
转。
“快放我下来呀,名字等孩子生出来再取嘛!”不用马上取的。
单奕月欣喜若狂,只顾着笑,也不管纪蔷的抗议连连,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女儿还没落地就给人定走了,不!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把他的女儿娶走,绝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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