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经到了极限
这次改造人大汉之所以采取平抛,可能是记取了刚刚没能摔死我的教训,但实际上飞行石消解冲力的原理和垂直抛或平抛关系不大。工厂的水泥墙和铁皮屋顶可不能相提并论,撞击声虽大,但可没能像圣斗士一样把人打得破墙飞去。
我眯着的视线移到撞上墙后倒在地上的女孩,看见她危危颤颤地站了起来,头发凌乱,衣衫却还算平整。身驱不知有没有大碍,但明显的外伤是双手都断折了,
出花花绿绿的管线。
改造人大汉伸出了变形成多重鞭状的右手,居然每条鞭状物都变得红热!因此当他甩开鞭舞时,连相距有好几米之远的我和唐蕙婕都感到有热风扑面而来!
“最后一击了。”他冲刺着振臂往女孩型改造人攻去。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先带唐蕙婕逃,还是也带这女孩一起逃,所以未能行动。
“没错。”女孩冷冰冰地说:“时间到。”
一道炫目的光束﹝作者按:光束兵器在宇宙中
击时,从侧面是不可能看见其轨迹的,大气圈内则看得见,因为被空气分子折
的缘故。某些机械人卡通的光束兵器
击轨迹之所以能在侧面看见,很可能是因为
击了类似现代曳光弹概念的曳光材料﹞穿透屋顶照
到彪形大汉的身上,他全身上下的假表皮第一时间因而燃烧了起来,和之前用红热的手刀触及时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用轨道卫星炮定位攻击能力,补足设计上缩小体积时不可避免的攻击力低落吗?我输得心服口服。”大汉喃喃地说完,终于连脖子以下的外骨骼都开始融化。这时照下的光也渐淡消失,没有能融化掉那大型改造人的上半身,可是下身糊成一团的它,眼看是不可能像
态金属人一样再动起来进行攻击了。
我和身边的少女还没有从瞠目结舌中复原,只是呆呆地看着改造人女孩慢慢走到我俩,跟前,僵硬地行了个礼,说:“对不起让两位受惊了,因为台湾上空没有同步攻击卫星,而非同步卫星的数量又不足,并不是所有的时间带都有卫星会停留在适合对台湾发动攻击的宙域,会产生火力空档的缘故。嗯…下下个星期开始,会有十数枚的攻击卫星陆续升空,届时这个问题可望获得大幅度改善…”
“等等等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唐蕙婕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孩楞了几秒钟,生硬地“哈哈”笑了几声,答道:“你看我都摔得有点短路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步骤。”她以还算优雅的姿势平手鞠了一躬,恭敬地说:“我是MEXOID-037/试作型私人保镖用改造人‘林野静’,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唐蕙婕小姐,直到最高指派单位判断可以终止任务为止,请唐小姐多多指教。”
“啊!”我听到她的名字便惊愕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啦?”唐蕙婕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听过这个名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说:“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和‘伊东华’一样都是中
兼用名。”为了转移话题,连忙转向国中脸龄的改造人少女说:“你的手不要紧吧?”
她欣然答道:“完全不要紧,之所以这么脆弱,是为了要设计成可以用容易取得的材料进行修复。损毁的同时已经向最近的联营
机工厂发出订单,两天内更换的耗材便会送到,而到时候我可以在家自力进行修复。啊!有警车接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是我这学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改造人女孩。当然,我相信之后唐蕙婕每次来上学时,那女孩都会暗中保护。
很自然的,从那次以后,少女经常避开我的视线,虽然例行的点头招呼还是会回覆。我想,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懂礼貌──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羞
心的人,都会因为三番两次给人添了麻烦而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吧!
初见改造人的我当然十分惊愕,不过比起见到外星人的惊愕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地球真的已经有这么高的科技了吗?这么说起来,麦光雄博士平
的研究,三次受诺贝尔奖的提名,与上次那篇可能隐藏了巨大利润的论文,都和改造人有关?当我旁敲侧击地向李志逢提出“科幻小说中的改造人在现实中是否可能存在”的问题时,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现代的科技到底可以把人体改造到什么地步,不过改造人技术岂不早就是人类最热衷研究的一门学问了吗──时常耳闻的人工脏器、更简单些的心律调节器及助听器、甚至连‘眼镜’这种简单之至的辅助道具,都早已经广义地在进行人体改造了呀!”
又到了该
代一些琐事的时间。尤其是那些对外人而言毫不重要,身在江湖随
浮沈者却不能不在意的事,这些事当中又以期末考为主要代表。我无惊没险地渡过了期末考,托
读“李志逢必胜笔记”的福,写得还算顺手,信心满满地自认为自己每一科都能达到六十分以上──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很不幸的我刚好有一科只拿了五十九分,虽然成绩单上填的是六十分。
虽然莉琪安迟迟没有回电,但是我和爸妈都预计离开之期已经不远,所以开始打点行李了。对了,为了伊东华,也为了唐蕙婕,过年前还有件重要的事得解决。
这件事我先打了电话和席佳宜商量:“放寒假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哪里玩?就当成是我和伊东华同学的送别会。”
“…好啊好啊!”席佳宜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去百沙湾
营烤
。”我说完后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
我特地挑了个气温回升的日子打电话给她。席佳宜是我们当中最怕冷的人,如果她点头了,再约其他人时我就有九成把握。
可惜她没被这几天的气温所骗:“不…要…啦!海边很冷耶!
营过夜更冷,你就不能挑一些比较适合冬天进行的团体活动吗?”
我无奈只好提出候补方案:“我喜爱海边嘛!没办法,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这个没问题,要多吃几顿也没问题。啊!不过‘可利牙’有点贵,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便宜又好吃的地方?”接下来我们把地点商议定了,就开始分头去约人。
我打电话约了李志逢、沙百州学长还有伊东华──哦,不,伊东华不是打电话约的。是我跟她一起去看魔戒时当面开口邀她的。嘿嘿,我和伊东华两个人去看魔戒耶!你很羡慕对不对?全台湾大概只有我和杜黎娜有这种境遇,哈哈哈哈哈,我的幸福不…分给你!不过看完之后她不可免俗地说“那位ELF弓箭手好帅呢”听的我心中实在有点酸溜溜的。
送别火锅会的时间订在二月七号。我们选的这家火锅店是比较传统式的:传统式的店面,传统式的铁管四脚圆面椅。除了最早到的主办人,应到的人们陆续抵达,而实到的人数还更多一些。
李志逢和小容学姊一起来了。他指着娃娃脸的姊姊说:“没问题吧?她当然不会叫别人请客。”
“哪里的话,学姊,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忙。”我连忙站了起来鞠了一躬。
“讨厌,别客气啦!有帮上忙吗,小容好高兴!”学姊笑着在李志逢旁边坐了下来,又对门口挥着手说:“小州,你也来啦!”
正进门的沙百州学长摇头苦笑以对:“果然有你一份嘛!总务股。”
“小容不喜爱人家叫我总…”
“好,小容乖。”被摸了头的小容学姊,鼓着双颊的气恼神情真令人印象深刻。
唔,我突然有点罪恶感。这两位都是今年要考大学的人…
“嗨!各位好。啊?学长学姊好。”唐蕙婕来了。
小容学姊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低声说:“啊!真像,阿弟你真钝。”
“我又没跟麦淑仪学姊多
。”李志逢喃喃抱怨。
唐蕙婕打扮得虽然比上次吃猪肋排时稍微逊
,但已经吸引了店里很多人的目光,她把外套
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之后,打了一个寒颤,不
说:“这里没有空调吗?真是
!”
“呃…”决定地点有份的我尴尬地摸头以对,并偷偷地往厨房的方向望望,确认没有店员听到。
跟着少女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招招手说:“对不起,我来当不速之客。”
“耶,班长!”我惊喜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他刚好打电话给我,我就把今天聚会的事顺口跟他提了一声,我想你不介意有多些人参加吧?”唐蕙婕淡淡地说。
真是有趣的组合。我开心地说:“当然当然!快坐吧!”看我的反应如此,少女略显得有些失望。
我心中的主宾虽然最晚到,但倒也并未迟到,而且──她也带了不速之客!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进门处两张一模一样的天使脸孔,有如镜像般;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人把头发盘在左边,另一人把头发盘在右边。目瞪口呆的众人当中,唐蕙婕、柯南班长当然是真的反应不过来,而其他如李志逢、席佳宜和学长姊则是惊讶中又带点“果然如此”的意思。和这两类人都不相同的我的表情,呃…这时候应当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哈哈哈哈,我想,这种时候,还是笑就可以了。
“对不起,至今还瞒着各位。”伊东华诚恳地伸出手介绍着:“我是姊姊伊东华,她是妹妹伊东苗。”
“大家好。”杜黎娜用惯常的,模仿伊东华的语气打着招呼。“嗯嗯,你好,上次在游乐园见过吧!”小容学姊站起身笑着回礼。
“…喂,你喜爱的是哪一个?”唐蕙婕冷不防地这样问我,真让我恨不得找个地
钻进去。解开我尴尬局面的是好心的沙百州学长:“喂,大家要先点牛
、羊
还是猪
?”
火锅的热气很快地把气氛带到了高点,真是来对了,这全都要感谢反对海边烤
提议的席佳宜。“啊!对了对了,我们一人对他们俩各说一句话道别吧!这样才像送别会啰!”沙百州提议后,先对我说道:“杨颠峰啊!到了欧洲之后,有钱的话养一台重车玩玩,回来时带相片给我看看过过干瘾也好。”然后眨了眨眼睛。
我只能干笑着回应。学长分明是少数知道我要去的真正地方的人之一,还故意这样糗我。
“杨颠峰,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联络。”柯南班长诚挚地说,我答以:“我也是。”
李志逢抓了抓头,说:“呃…杨颠峰啊!到那边以后不要完全放弃了中文喔!保不定你还是会回来台湾念大学的。”我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中文”而是地球上的一切学科。
“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祝你和伊东华学妹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容学姊说完后,顽皮地朝伊东华笑了笑,而她羞得低下了头去。奇怪,就吃这么一餐饭,学姊又知道伊东华对我有一些些好感了。我可是最近才隐约有点感觉的。
唐蕙婕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你出国留学。”
“我也不希望。”我懊恼地说。
“嗯,最近有一点能了解,有时心想事成并不是最好的状况,会让人活得更不痛快。”说这番话的少女,好像长大了些。
“我和杨颠峰‘关系匪浅’,所以和他道别的话可以晚点再说,现在就不说了。”席佳宜顽皮地说道。
杜黎娜没有说。我想她就算有话想说,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对。总之,剩下的只有我和伊东华对彼此的告别了。伊东华嫣然一笑,开口正打算先说,却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她讶异地摸了摸喉咙,低下头咳了几声。我为了打破僵局,皮笑
不笑地笑着说道:“啊!我先说好了,呃,伊东华同学…”糟糕,要说什么?“啊,对了!伊东华同学,你尽管去外国留学没关系,我想不会有人介意的──只要把你妹妹留下来就好了!反正看起来都一样嘛!”
唉唷!
“刚刚谁踢我!”我捂着膝盖惨叫道:“有四,不,五只脚一起伸过来!”
伊东华终于掩着嘴笑了起来。
直到我们全都走出了店门口,唐蕙婕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我抓住机会悄悄对她说:“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不,很好吃,我吃得很
。”少女摇着头说。
这时刚用卡付了帐的沙百州学长正喊道:“收钱了收钱了,一人两百五!”
唐蕙婕不由得叫了起来:“两百五!我们吃了那么多耶?这么便宜G”
“东西不一定越贵越好吃对吧?”我打趣地说。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为这场送别会冲淡不少离愁。
放寒假以后,伊东华就没有继续去补习葛里布林语。我自然就不需要再通过植物园去接她,不用去接她就没有去植物园练习三体式的意愿。总之,考完期末考以后,我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植物园──自然,也就再也没碰到过巫厚德。
送别火锅会自然不是邀他来参加的好时机,另外找他出来道谢道别也很奇怪。在犹豫之间,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今年的小年夜是星期天。明天晚上就要围炉,然后,过年。过年以后我还有几天可以留在地球?今晚再不去就…我在想这些的时候早就已经身在植物园了,所以这些不能当作用来解释我今夜行为的理由吧。
先划了几十个圆圈,我终于定下心来,开始站三体式。
夜风在耳边轻轻地拂着。
已经过了多久呢!
“今天总算是有点样子了。”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的,巫厚德的声音从公园一角的黑暗深处传来。
我深深地
了一口气,吐气、收势,看看表。这次居然心平气和地站了四十分钟,是个新纪录。巫厚德走近了几步,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反问道。
“我的
子个性是全年无休的──”他叉手站着三七步说:“啊!也许休一天。明天晚上要是不回去吃年夜饭,老妈可能会抓狂,所以…”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近期内可能就要远行,所以想来等一等看能不能碰到你,跟你道谢道别。”
“要远行啊…”巫厚德抓着头说:“先别忙着道谢,等我送你一样赠别礼物之后,再谢不迟。”
我不由得讶然:“赠别礼物?”这一时间他从哪里生出赠别礼物来?除非他有读心术,早先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要跟他道别了!
等到他把“赠别礼物”真的拿了出来,我才恍然一笑。巫厚德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有买形意拳的书,我看你拿出来过。三体式站够了,以后照著书上的图式依样画葫芦的练,基本上是没问题,只是差一扣扳机。我现在扣扳机给你看,你记得──把节奏牢牢地记下来,用全身去感觉它,气韵比形式重要。我现在要打的这套拳在书上应该叫‘连环套’,你回去可以翻书加深记忆。现在我要开始了,你专心想像我正在跟你敌对。”
听说他要打拳,我起步正要后退,他却伸出手说:“别动,这个位置正好。嗯,你要想像自己比现在的位置更站前一步,想像自己正打算攻击我或是防御我的攻击。我要开始了?”
难得他肯演拳给我看,我马上把全副精神都用上了,盯着他看。但他第一个动作就把我吓了一跳,从预备式的自然体直接击出劈拳、并成三体式,和其他套拳以三体式始相异。
如果我站得再前面一步,这掌已经打在我的
口,我不由得退了退。在我动念的瞬间,他来势如雷的崩拳已经击了过来!这
跟步的半步崩拳若使得好…照书上说,清末一个武师只靠这招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是我并没有真被打到,自然想像自己已经把这招拆住。他的右腕一扭挣脱,退步成低架,一个上冲拳把我的攻势化开,然后跨步“黑虎出山”侧面的崩拳又纵虎入林般地向我猛袭而来!把我再度吓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不一一详记。我只觉得一个比我还厉害的高手,在他的进退纵跃下招招受制、毫无还手能力。最后一记追击的劈拳彻底解决对手后,他虚挥了一记崩拳、扣步转身对付身后的敌手。打的还是刚刚那套拳,可是这时的我
离他的气势威胁,可以比较从容地体会、记忆他的气韵节奏。
最令我惊讶的是,无论何时都神定气闲,连和我在拳击场上拼搏都没
半滴汗的巫厚德,现在为了对付他眼前无形的对手,居然已经大汗淋漓。
待他这套形意合一、奥妙莫测的拳打完,我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得喊出声道:“我什么时候能练到像你这样?”
巫厚德收势,抓了抓头说:“我怎知。也许只要一个月,也许一辈子无望。但是,练到像我这样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我常常在想自己练了这套拳又怎么样。”
“另外,”他又说:“我这套拳想教你的是暗劲,是你的下一个步骤。其实打拳打到大汗淋漓并非上乘──等你感觉自己和我今天这套拳的成就相仿之后,再去想我刚说的这番话。暂时先不要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又把我引入了沈思,没来得及对转身离去的他说什么。
大年初一早上,隔壁席家全家人到我家来拜年。这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席家老爸老妈要托邻居注意门户安危,顺便把不愿意跟着爸妈东跑西跑的席佳宜丢在我家受照顾。虽然老大不小的席佳宜实在是没有再受照顾的必要,这恐怕是从她小时候开始席家双亲养成的习惯。
席伯父伯母告辞后,在客厅坐不到半点钟,我和席佳宜就已经被客厅来来去去的拜年人
和电话弄得坐立不安。“妈,我带席佳宜上去啰?”我忍不住说道。
“好。”老妈无可奈何地说。
席佳宜今年过年又穿了新的旗袍。我记得她去年穿旧的,前年穿新的,大前年又是穿旧的。看来她老爸或是老妈中一定有人很喜爱中国传统服饰。话说回来,席佳宜很适合穿旗袍,虽然不像铃明美穿上旗袍的感觉,但也十足像个中国娃娃。这么说起来,伊东华就不像中国人,虽然也不像日本人。
她一到我的房间,就扑到我的
上拿棉被把自己裹了起来,忙不迭地说着:“好冷,好冷,好…冷。开暖气吧?”
“哪有这么夸张!”我边笑骂着边剥着应时水果说道:“你要不要吃橘子?”
少女着实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啊!”让我稍感放心。如果她真的太冷,可是连橘子也不肯吃的。我把第一个剥好的橘子掷给她,便动手剥第二个。
“你姊明天会回来吧?”席佳宜问道。
“应该会吧!”我回答着:“我还记得老姊出嫁的那年,老妈很高兴地说以后年菜可以少准备一些,却一边笑一边哭。”
我们东拉西扯的闲聊,席佳宜说到:“对了,初三那天…”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少女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传来的伊东华的新歌歌声是我的铃声,我已经把手机接了起来:“喂,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lucky,歌声的主人打的电话!
“嘿,很难想像,你大年初一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到处拜年?”我向席佳宜笑笑,指指墙壁上的大张海报。
“嗯…啊,你出国的日子确定了没?”少女随口问着。
我埋怨道:“还不确定,要命。那个懒事务员不知道在干嘛?都不回我电话。”
她轻笑了几声,又说:“啊!杨颠峰,我跟你说,我们家有了一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我惊讶地说。
“年糕。”伊东华笑着说:“不知道倒楣还是怎样,亲戚送年糕、经纪公司送了年糕,连歌
也寄了年糕过来,我们家才四五个人怎么吃得完。”
对了,她在台湾是住在阿姨家里。这是我之前才问过伊东华的。
我连忙说:“正好,送我一点吧!我最喜爱吃年糕了。”年糕倒是其次,有机会能见面是再好不过了。
“嗯,好啊好啊!我想想…明天你姊会回来…那礼拜四好了,礼拜四晚上你来我们家帮忙吃年糕,好吗?”
哇!我听错了吗,伊东华居然主动开口约我!令人想大喊呀呼的幸运遭遇!
“好,就这么说定了!礼拜四晚上,我五点半到…你家在哪里?”
“这样吧!五点半在ㄨㄨ捷运站ㄨㄨ出口碰面,那里离我家不远。”
我已经兴奋地快要脑充血中风倒毙,以至于无法专心听她接下来说的那些话了。切断电话后,我激动地对席佳宜说:“你听见了吗?伊东华主动约我耶?伊东华主动约我耶!好像做梦一样!”
“我听见了,星期四晚上,你吼得好大声。”席佳宜淡淡地说:“我也觉得简直像是作梦一样。”
我没心情去体会她嘲讽句子中的艺术
,又原地跳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对了,”我问席佳宜说:“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你好像说了什么。”
“谁还记得啊!笨蛋。”席佳宜没好气地说:“寒假已经快过去一半,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动身,外星人办起事也不怎么样可靠嘛…”
两天后的下午,我虽然没有新年新衣可穿,可是还是费了心思挑出另一套的赴约服、兴高采烈地搭上了捷运班车。看我兴奋的模样,老爸老妈自然猜得出我遇上了什么好事,都忍俊不住。
伊东华的打扮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唉,约在她家,她自然是穿家居服;约在外面,她也不能打扮得太花枝招展,让人容易认出她来,有名人实在很辛苦。
“请进。啊!请穿拖鞋。”少女领着我进了家门。
“你阿姨和姨丈呢?”我问道。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尴尬地说:“昨天姨丈全家人回娘家之后,结果决定要在那里住一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我连忙又问道:“那、那杜黎娜呢?”
“出去玩了,也还没有回来。”伊东华俏皮地噘着嘴说:“好像我炸的年糕真的有这么难吃一样;虽然我自己也吃得快吐了。没关系,不用等她,我们先吃吧!我现在就弄,很快的。你在客厅坐一下,要看电视尽管开。”
她绑起了马尾,披上围裙往厨房去了,这个背影真是台湾一半人口的梦中佳
形象。虽然只是炸年糕,可是将要初尝她手艺的我兴奋难耐,哪有闲情看台湾年年惯例难看的
节特别节目。
这里就是伊东华平时起居的地方。
呜呜,好紧张。
客厅的角落堆了几个大纸箱。那东西完全不像是要出国的伊东华姊妹收拾好的行李,而且我听杜黎娜过说她们还没有那么快走的,我不由得走近去瞧了瞧。
一看之下我大惊失
:寄…寄给莉琪安的那箱坚那利夫拆下来的零件怎会在这里──啊哈哈,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嘛。
里边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是歌星伊东华宣传用的海报啦、传单和一些小册子。真是太
了,都是
儿们梦想中的精品,这里却被当成垃圾随便堆在墙角,待会儿一定要向她要一点。
“弄好了,来吃吧!吃越多越好。”戴着厚隔热手套的伊东华端着油香扑鼻的平底锅出来,把它放在餐厅桌上。
我垂涎
滴地坐到了餐桌边。炸年糕是中国──或者只有台湾?弄不清楚──最常见的新
应景食物,金色本来就给人充满喜气的印象,金色的年糕裹了炸成金黄
的面皮,自然更是喜上加喜。我往锅里望去,伊东华真不愧是女孩子,居然还费心把年糕切成心形来炸,十分可爱。虽然明知主人未到,及应该用筷子,我还是差点忍不住先抓一块来尝尝。
伊东华回头从厨房里拿了调味料出来,放下后
了围裙也坐到了餐桌边。她看了我几眼便把酱油递过来说:“你要不要?”
“吃炸年糕加酱油?”我讶异地说。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听说日本人很多是这样吃的。我虽然不喜爱,可是我也算是半个日本人,所以想做做看这种事。”
不需要任何调味料,我夹起一块这特别的炸年糕放入口中。酥脆芬芳的外皮,软
甜滑的内容物。啊…以前居然从没发觉,这炸年糕真是人间至上的美味呀!
我们几乎把整锅炸年糕吃光,其中我吃的量又是伊东华的三倍,看她的表情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突然我的手机摇了摇,拿起来一看,萤幕上显示着简讯:“避开我姐来接电话,杜黎娜。”
虽然心下嘀咕,还是告了声歉离开、远离到客厅的另一角,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了那个怀念的号码,并说:“喂?”
“怎样怎样?我姐那‘爱’的年糕还好吃吗?”杜黎娜嘻笑的声音传来。
“很好吃啊!”我没好气地说:“这可不是违心之论,再来一倍我也吃得下。”
“这话可不能给我姐听到,她真的会想办法再生一锅给你。”女孩笑着说。
我不由得惊叹道:“这样还没吃完啊!你家真的收了这么多年糕?”
电话那头经过一阵难堪的沈默,然后杜黎娜“噗哇哈哈”地怪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她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收…收了太多的年糕?她居然想得出这样的藉口,笑…笑死我了,咯咯咯…难道你信了?不会吧!你太活宝了吧?”
“你说她骗我?”我目瞪口呆地说:“没道理啊!你家真的收了很多年糕吧!经纪公司的、歌
的…”
“你白痴啊!我姊引退了,经纪公司还送东西干嘛?歌
又没办法把东西送到我家来,就算他们送到经纪公司,你以为食物类的东西他们敢转
过来吗?”
“可,可是你刚刚才说她还能生一锅出来…”
“她已经为了你不辞辛劳地弄了一锅…连练习份大概一共有两锅了…再生一锅又有什么不可能?”杜黎娜平静地说:“我看你真的是个呆头鹅耶!你抬头看看今天几号?啊!不要给我姐发现。”
我偷偷地瞄了一下
历,说:“怎么样?二月十四号…啊!啊也就是…”
“我告诉你,阿姨和姨丈、表弟早就决定今晚不回来了,老姊早就知道了。我今晚也不打算回去睡。”杜黎娜难得严肃地说:“你今晚给我认真一点。就这样,我不再多说了,老姊会起疑,掰掰。”
挂上电话后,我心思恍惚地回到餐桌边,心跳得很厉害。这可口的年糕,全然不是被人嫌弃的过剩食品,而是花了许多心思包装得漂漂亮亮而被送上的情人节礼物?而我就是从伊东华手中收到这份礼物的幸运儿?总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久等了,抱歉…”我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问道:“是谁?抱歉,我可以问吗?”
糟了,我居然没有想到要应付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幸好她家客厅的电话响了,伊东华走去接了起来。
“…杜黎娜晚上不回来睡。真是的。”伊东华回座时埋怨道:“我觉得有时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几岁。”
正当我以为她忘了前一个话题时,少女又问道:“你的电话呢?”
“哦,席佳宜打来的啦!”幸好我有了准备。
可是刚说出口又后悔了。为什么不说李志逢呢?干嘛在跟她独处的时候提别的女孩的名字?可是伊东华只是淡淡地说:“席佳宜…嗯,上次图书馆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你们,尤其是对她很抱歉,把气氛弄糟了。啊!现在我有点能猜到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了,但是当时是真的完全没想到。”
“到底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从席佳宜口中问出了一句话,我对这件事还是几乎等于毫无头绪:“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顽皮地笑了笑说:“当然不行,都告诉你是women掇talk了。”
片刻的沈默之后,伊东华站起来说道:“啊!只吃年糕营养不均衡,你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虽然也是伊东华的亲手菜,我哪狠得下心让自己难得收到的情人节礼物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
可是伊东华并没有坐下来,又问道:“你要喝什么饮料吗?汽水、果汁…啊!家里有咖啡壶,可以由磨咖啡豆到煮咖啡一贯作业,你要不要喝喝看…”
该做什么呢?不该做什么呢?自从接了杜黎娜的电话,我已经无法有条理的思考什么事情了。这种时候是不是只要照着本能的直觉行事就可以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只想跟你独处,你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她羞红了脸儿,低下了头,手只是软弱地扭了扭、没能挣脱。这,这次应该可以了吧?应该,应该不“恶毒”了吧?仔细想想,我还是要离开,说不定还是很恶毒,可是我都已经收了情人节的礼物…总之我硬着头皮把少女拉近了些,左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低头有点
鲁地亲了她一下。
伊东华没能躲开。啊!她的眼睛害怕地闭了起来,应该还可以再亲一下。
很不幸,不,很幸运地,我再度试图吻她时,少女好像正要启
说话,两人的舌头刚好碰到了一块儿!她触电般地缩了一下,可是仍然没能挣脱我的手。
而且眼睛也还闭着。
我大胆地重新印上了她微分的双
,而且用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伊东华的舌头迟疑了一会儿,居然很自然地和我的舌头
卷在一块…唔唔,没关系吧!只是接个吻又不会怀孕。
当我俩的嘴
意犹未尽地分开时,少女的身躯微微地颤抖,
口急促地起伏着。近可触及的吐息十分凌乱。我茫然地松了手,她突然稍微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眼角噙着泪光。
“杨颠峰,我…我喜爱你…对不起…上次没有能够说出来。”伊东华说。
“你,你是说…”我茫然如置身梦中地问道:“送别会的时候?”
少女眯着眼睛轻轻地摇着头,说:“不是…不止。送别会的时候;十二月你说要远行的时候;和杜黎娜回来的时候;每一次在捷运站分手的时候;也许,在屋顶上的时候;在KTV的时候…我比八年前的自己还要胆小自私…”
“我比你喜爱我还要更喜爱你,我
恋你!我爱你!只要你听,我愿意说一百遍,一千遍…”陈旧的台词浮上心口,可是我毫无选择地说了出来,然后紧紧地搂住了她,狂热地吻她,的额头、脸颊、左
、耳际、颈项、甚至
口…
伊东华不但没有再挣扎,反而伸手也反搂住了我的
!
这样真的好吗?我根本没有暇情犹豫,尽可能温柔地伸手覆盖在她浑然不像十六岁女孩的丰
口上!而当我的手缓缓地滑动,无意识的“啊…”一声从少女的喉中
漏。
我颤抖着的双手拉开了她的套头
衣,从下端亵渎地伸往她的玉峰,指尖探及之处,离她吹弹可破的
肌之间只隔了层若有似无的丝蕾内衣!
在内衣之外可以简单地用手指辨识出
峰顶端最
感的器官,在我的轻搔之下,伊东华那天籁般的呻
声也越来越放肆:“…啊!哦哦…哦呵…”我抬膝轻触了一下少女的腿间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指正无视于理智的呐喊打算孟
地侵入内衣里侧之时…
该死的手机摇了起来!我回过神来,又有点感谢这通电话把自己拉回了现实,不然真没把握自己能停在该停的地方。我千辛万苦──对方可是仙子般的好女孩,又正是我心仪的对象,这真是天杀的谈何容易──地才把她推了开些,躲到客厅一角拿起手机说:“喂?”
“是我,莉琪安,提醒你一声。”银河法庭的女代表说:“明天就要登机了,你准备得怎么样,行李都打包了吧?”
“明,明天!”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明天登机…”
“给我等一下,你在说什么?”莉琪安很不高兴地说:“我老──早就跟你说过是二月十五号,在前一阵子也在可埃斯跟你确认过…啊!虽然我忘了你那次什么都没听进去,可是这也是你自己的错吧?明天登机,绝不能更改,银河运输可不是说笑的。”
我眼前一片黑暗。明天!太突然了!“就这样,下午两点我会到你家去接你,完毕。早点睡。”莉琪安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几乎不敢回头,可是终究还是得回头和伊东华的目光相对。少女含着泪水说:“明天就出发?这么仓促?”“…嗯。”我咬着牙站起来,说道:“所以我必须回家了,回家做些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伊东华好几次要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还是只有说:“…请记得,我喜爱你,不管我们离得再远。”
虽然有些过分理所当然,但我不由得苦笑着说道:“我也是。”
在难堪的紧绷气氛之中,她默默地送我到了自家门口,终于泪线溃堤,孩子气地抓着我的袖子大哭了起来,说:“不要!我不要你走!”
我不
紧紧地抱住了她又吻了再吻,才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我真的宁愿离开她学习成为一个超人,去打倒魔王或是维持宇宙和平?不,我不认为如此。现在我必须选择这样,或许就只是因为我和她都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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