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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因为二,所以俺?!
 康熙这一收了笑容,久久忍俊不住的裕亲王和几个宰相们,终于忍住了笑意,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啦?按照李绂刚才宣读的內容“数落’的那可是凌啸的功劳啊,显然是在拍康熙的马庇,为何皇上会这般表情?

 ‮员官‬们也开始了诧异,心中的疑问和福全他们的大同小异。以李绂一向冷峻的行文风格,那是会言必引孔孟的,但他既然这般用⽩话谑媚皇上,那后面的三十多条也定然不会对超亲王针砭到哪里去,康熙有必要这样不⾼兴吗?

 两方面‮员官‬的这种诧异,让御花圆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裕亲王实在是抑制不住好奇了,刚要欠着⾝子靠近康熙去看看那份奏章,却突听康熙猛咳嗽一声,把脸孔板得云密布,将奏章递给福全,让他把最后一段当众念出来“磋磨,君子之实福,奢华,君子之大害,常言也道:⾊绚致眼盲,食美致味乏,多致损,爵尊致骄,官隆致情堕!可见,使之富贵也是一种惩罚。臣李绂弹劾超亲王凌啸的上述三十九条大罪,皇上已经对他施以了诸多的富贵惩罚,罚到他富可敌国,罚到他妾成群,罚到他已位极人臣…”

 群臣听到这里,齐齐心中嗟叹不以…这也是惩罚的话,试问谁不想被皇上罚到眼睛瞎、⾆头烂、肾发亏、骄奢到横着走的地步?

 但李绂下面的话,却到此猛然一转“然臣弹劾超亲王的第四十条大罪,乃是他绝不该以武职之⾝。妄言‮家国‬选贤拔能之科举重典!此一罪,试问皇上还能以何富贵之罚,罚之?!臣以为科举之积弊如山,亦是世人皆知也。确需整改,然臣敢断言,科举改⾰之事非科举中人可以言之,而放眼当今天下,科举中人,何人可当此重任?-唯李绂最堪此任,不做第二人想,否则必不能既传圣教精髓,又不能达与时俱进!臣遂效法⽑遂以自荐,祈请圣上将科举改⾰之责由臣下…”

 文人相轻。要是凌啸在场定会觉得。李绂学地是老顽童李敖那套楚狂人,但李绂终究不是李⽩和李敖,他一个“爱君忧民之心。经国匡世之略”的正统圣人弟子,突然变得如此狂妄?福全念完之后,便马上有人掩住嘴巴在下面窃笑不已,尤其是那一句“不做第二人想”更是让很多人觉得太狂了。锋芒毕露得与君子温润如⽟的原则背道而驰。但渐渐的笑声慢慢消失了,除了李绂慢慢跪倒在地上地声音以外,御花圆里更加的安静。

 安静中。康熙询问的眼光最先看向豪成,以询问他知不知道,李绂是否是邬思道安排的棋子。安静中,张廷⽟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知道邬思道曾游说八阿哥之事的少有几人之一,李绂的⽑遂自荐,与邬思道的建议何其相似,现在有人站出来主动请缨,化尖锐为圆润,这是好事啊。为何康熙现在却不太⾼兴起来?

 可他一看康熙闪向老八的眼神,就忽地明⽩过来了,看来,康熙是在怀疑李绂受了八阿哥的致使:以自己站出来坚决反对而收服百官之凝聚,却安排心腹按照邬思道的建议,向皇上表示忠诚!张廷⽟知道,要是康熙地这个怀疑是真的,那老八这次可就真的打错了算盘。江山没稳地时候,清朝连“留发不留头”都能推动下去,就更别谈现在了,康熙在乎的,还真不是什么士子的反对,而是老八的这种有所保留的“忠心”三有所保留,就意味着胤祀存了机诈之心,也意味着老八把有些机密易怈漏给了臣子,更意味着,即使易能达成也会因为主体地变化而横添变数,弄不好,会让假戏变成了真做!

 康熙的确是在怀疑老八,尽管胤祀的模样看起来更加地惶恐惊骇,也不能打消康熙的这种怀疑。精芒在康熙的眼中闪了一闪,心中已是打定主意,纵使是老八的授意,康熙也绝对不会再冀望于“过期作废”了的易,而如果是李绂自己觉察出来要掌控科举改⾰的主动,免得凌啸改一气的巧合,那康熙就更不会答应把改权给李绂了。

 咯咯一笑,康熙往椅背上一靠,讶然道“哦?李绂,怎么你觉得満朝名臣如云,却偏偏只有你适合?比如廉贝勒胤祀,他就不合适了?”

 李绂抬起头,一面正向凝视康熙以展示自己澄净得眼神,一面亢然说道“皇上,臣索要此任,并非是狂妄。廉贝勒,以皇子之尊读诗书,平⽇躬和恭行,深得士大夫们亲近,看似很适合办此差事,但臣却以为,他只是亲于圣道而已,却不曾是真正历经十年寒窗的科举苦虫,和超亲王凌啸一样都是局外人!一个读书人十几二十年苦读后,却发现所学未必能所用的苦闷,廉贝勒焉得能知?所以他不适合!”

 咿呀,还有这见识?

 康熙一愣“那老状元姜夔英呢?该是科举中佼佼者吧,难道他就不合适?”

 李绂两手一摊“皇上,您也说了姜夔英是状元,他一生得意和得益地,就是这科举,只见其利难见其弊…没臣合适!”

 康熙再愣“那两广总督郭琇呢?久考十年才赐同进士,难道他就不合适?”

 李绂大摇其头“皇上,您也说了郭琇老考不中,他一生遗憾和暗恨的,也是这科举,只见其弊难见其利…比臣差远!”

 康熙还愣“那刑部尚书王士桢该可以了吧,闻名天下,难道也比你差远?”

 李绂苦笑一声“皇上。王士桢王渔洋是文坛宗秀,可是陛下,他是因文章好而少年成名,从秀才到举人再进士。他哪一次,不是因为天下闻名,闻名得让考官都不敢不让他考中,这才得的功名,不算是苦战啊!唉,皇上,这科举改⾰的差事,唯有臣这种考了十年才中,却又勉強中个二甲的进士,才利弊皆能权衡…就明说了吧。臣之所以最合适,全因是个二流货,半吊子!”…因为二。所以俺?!

 満圆子一下子爆出了哄堂笑,就连康熙也是难抑滑稽感觉,笑得是领子上地貂⽑都在颤抖,半晌方才是強忍了下来。至此,紧张的气氛。被李绂的闹剧式的进言给強力地缓和下来,大家方才对李绂地狂妄有了谅解,谁会和一个自认二流的不拔尖人物去计较呢?

 但无可否认的。李绂说得很有道理,不仅那些想要弹劾凌啸的人有些心动,即便是康熙这个皇帝,也在哭笑不得之余,有了些心庠庠的感觉…李绂此人平⽇看似和老夫子们一样有些装B,但现在看来他是深通进谏之道啊,一招先顺⽔推船的谀谑,让自己在心底先容了他三分,然后才通过狂妄方式。提出引人好奇得不得不追问的请求,最后却以一招低姿态的自贬,全然消除狂妄的后遗症…是个会看透事情的人物,而且还暗中挤兑了老八在士林地凝聚力,就很让康熙⾼兴,若真的给他去挑头做科举改⾰,也未必就不进凌啸的改⾰理念去啊!

 眼见着康熙赞许地眼光在李绂⾝上逡巡,九阿哥气得是満脸铁青。虽说有些和皇阿玛争斗的吃亏风头,他不赞成八哥去抢,可是看李绂这般便削弱了八哥在士人中的影响,老九是心中恨得牙庠庠的!想到被边缘化的可怜八哥,胤禟一边义愤填,一边用同情地眼光侧目看向胤祀,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八哥満脸都是落寞,却在嘴角撇出了一个奷笑。

 胤禟发现这异样,倍感愕然,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老八和李绂串通好了的,等一深思,老九就明⽩过来,八哥的怪异表情,是做给康熙看地!以令老爷子起疑的方式,一来阻止康熙马上授命李绂,二来则是残酷地报复李绂那不啻于“二五仔”的行径…多疑的皇上,一般只会宁可用傻一点的纯臣,也不会用首鼠两端的能臣!

 果然,康熙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八的落寞奷笑,并且毫不犹豫地宣称此时元宵后再议,让老九对自己的八哥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但其实在康熙的心中,还真没把李绂是不是老八地人放在心上,他只知道,在自己最亲信的凌啸和胤祥回来之前,本就没有必要和这般人动太多的心思,李绂忠也罢奷也好,唯有用就行!

 所以,随着康熙微微笑着的一颔首,康熙三十七年的最后一场盛宴正式开席了。在杯盏碗筷的声响里,在君臣同乐的气氛中,在満天焰火的庆中,勤王军演武、天桥艺人献艺、百官祝酒谢恩、內务府例赏节物,全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御花圆內终于热闹不堪起来。

 只是,大快朵颐大眼福的‮员官‬们,谁都清楚,过去康熙三十七年再怎么不平坦,它也总算是过去了,而接下来的三十八年,恐怕将更不平坦-谁能忘记即将回来的流毒亲王呢?何况一起回来的,还有号称“拼命十三郞”的老十三,和自称闻起舞力争上游的老十四啊?!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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