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百十九节 回京师夏完淳
话说罗威在波兰对沙俄的订单
还拒之时。夏完淳亦怀揣着一路收集的西伯利亚资料回到了久别的国都南京。同托马斯一样刚下船的夏完淳同样感受到了南京空气中所散发的异样气氛。毫无疑问眼前的帝都市南京远比十年之前更能让夏完淳觉得震撼。十年的建议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财富俨然已经将眼前的这座都城打造成了世界上最大最富有的城市。两三层楼⾼的奢华别墅充斥着富裕的东区。而在工匠聚居的西区街面上到处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一些⾼级茶社內不仅能品到最⾼档的茶,还能为猎奇者及外夷提供来自大洋彼岸的咖啡。然而不管是
万贯的富翁还是躲在街脚伸乞讨的乞丐,夏完淳从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独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浮躁。这种气氛让刚刚回到南京的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可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如此不舒服他又说不上个原由来。
“难道说是我在蛮荒之地待久了已经不适应中原的生活了吗?”夏完淳一边在心中苦笑着自问,一边乘坐着绘有军部银⾊盘龙标志的马车径直⼊了皇城。相比快速扩展的南京城地处中心的皇城这些年的发展明显要迟缓得多。就面积上来说十年来南京皇城并没有任何变动。而其內部的装饰虽气势非凡但相对于华中朝威震四海的实力而言还是略显朴素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为皇帝的孙露就喜
搞“勤俭节约”的把戏。同许多女
君主一样孙露喜
华丽的服饰,瑰丽的珠宝、珍贵的字画以及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或许正如后世的一些历史学家所评价的那样“弘武女皇拥有帝王的品位,却没有打造圣迹来彰显丰功伟绩的趣兴。”不过这秒是处于何种原因。至少眼前的皇城给了夏完淳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就像阔别多年的游子重新返乡一般。
“臣夏完淳参见陛下。”简洁的军礼体现出了施礼者与受礼者⼲练的风格。当然这并不是说孙露故意优待于武官。而是文官体系
本不屑于接受这样的“优待”更有甚者还会觉得这种优待是对他们⾝份的一种侮辱。对此孙露无意与文官就礼节上的分歧产生冲突。于是也就造成了而今华中朝在朝礼上文武分家的局面。
“卿一路辛苦了。坐吧。”龙椅上的孙露満意的瞅着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受将点头赐座道。
“谢陛下。”夏完淳在致谢之后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将怀里的一份文书上呈给了女皇道:“这是臣与袁将军关于西伯利亚的报告。臣等此次虽助苏赫巴鲁立了国。却未能越过乌拉尔山,还请陛下降罪。”
孙露接过了文书却并没有立即打开就看。只见她将文书往桌上一搁,宽容的向夏完淳说道:“朕从来都没指望能在西伯利亚一战定乾坤。更何况这么容易就満⾜猛虎可汗的需求不是太便宜那帮鞑子了吗?倒是卿一去北国十年,这会儿回来一定想家了吧。”
夏完淳没想到女皇一上来并没有询问西伯利亚的事,而是直接同自己唠起了家常。有些手⾜无措他先是楞了一下。既而便必恭必敬的回答道:“陛下,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女亲情也只好暂且搁下了。”
“卿对家国的忠诚让朕深表欣慰。不过思念亲人乃是人之常情。卿难得回京一次还是先回家探望一下⽗⺟
儿吧。”孙露点头宽声道。
然而夏完淳却态度颇为坚决的谢绝道:“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不过还是先容臣将西伯利亚的情况向陛下禀明再回家探亲。毕竟臣的双亲及
儿都在辽东。这一来一回恐误了公事。”
耳听夏完淳这么一说,孙露脸上的笑意不由变得更浓了。只见她摆了摆手道:“朕已经着人将卿的家人接来京师。所以卿莫要担心回家一事会耽误公事。”
“陛下您…”夏完淳听罢惊讶的抬起了头道:“可…可是臣的⽗亲。”
“令尊已经为他过去做过的事会出了代价。而卿的表现也⾜以让朕签下特赦令。所以卿现在可以安心回去同家人团聚了。”孙露柔和的一笑道。
孙露虽然说得是轻描淡写,可在夏完淳听来却是恩重如山。只见他涨红着脸哽咽着向女皇下跪叩首道:“陛下龙恩臣粉⾝难报。”
眼见夏完淳如此
动,孙露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庚寅事变”已经过去十年了,虽说孙露从未有过将此事扩大化的意图,更不希望因此牵连到相关人等的下一代。但“庚寅事变”的
影却始终像跗骨之蛆一般留在了每一个当事人的內心深处。想到这里孙露调整了一下心态。向着夏完淳欣然颔首道:“卿起⾝吧。三⽇后的朝会上朕会同內阁与军部一起询问西伯利亚的情况。卿回去后要做好准备。”
“遵命,陛下。”夏完淳脚下一个立正敬礼道。
话说这边孙露劝说夏完淳先回去同家人团聚。另一头董夫人就已经在门外向提醒女皇下一步的⽇程安排了:“陛下,几位议员都已经到了。”
“唔,知道了,摆驾养心殿。”孙露听罢点了点头果断的下令道。作为一个君王而今的孙露并不是什么政事都她来需要亲历亲为。华中朝继承了前朝內阁的拟票制度。在进一步简化了整个过程的前提下。还适当的缩小了皇帝批红的范围,有关各类杂务奏章直接由內阁批示。至于各种所谓的奇迹、神谕之类荒诞不经的奏章更是没有任何摆上御案的机会。甚至上奏者还会为上奏这些浪费家国资源的东西遭到內阁的严厉惩处罚。
虽然早朝的频率被减少,批红的范围被缩小,但这并不代表孙露就此可以过上逍遥的生活。事实上弘武女皇的每⽇的⽇程安排依旧还是被排得満満的。她不仅要听取內阁的⽇报。以及殖民司与军部参谋府从海外收集的报情,还要定期了解香江行银的经营状况。除此之外例行的祭祀、检阅军队、视察民情、会见外国使节。甚至阅读当⽇的报纸也都是女皇的工作內容之一。当然这其中也是少不了接见国会议员这一重要项目。
相比严格秉承女皇意志理办公务的內阁,华中国会特别是上国会有时扮演的角⾊更像是女皇的人私顾问团。孙露通过国会的反映来了解政令推行的情况。允许让国会议员在她的面前畅所
言,以便让她从中获取一些灵感。不过最为重要的是这样做能调动国会议员参政的积极
,更可以起到安抚士大夫阶层的作用。毕竟孙露的一些列改⾰已经让这一古老的阶层失去了不少东西。因此她十分乐意菗出一段时间来聆听对方的抱怨来作为补偿。
思略之间孙露的行辕已经来到了养心殿。只见幽静的殿堂內坐着以陈邦彦、王夫之为首的九名议员代表。待见女皇驾凌之后一⼲人等立即起⾝恭恭敬敬的叩首行礼道:“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在编制上议员并不属于官僚也没有任何品级。甚至连俸禄都没有。就算是上国会议员也只能得到朝廷象征
补贴的车马费而已。然而在全天人的眼国中会议员却同朝廷大员并没有什么差异。他们能参政议政。能监督百官。能做许多平头百姓不敢做的事。至于俸禄就更不是问题了。毕竟前朝员官的俸禄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因此而今做议员虽没有俸禄却也不会影响到读书人迈进议会的积极
。
然而议员们越是以官僚自居,⾝为皇帝的孙露却是越注重其间的差别。只见坐上龙椅的她伸出手微笑着向底下的议员们示意道:“诸位先生请平⾝。”
“谢陛下。”陈邦彦等人再次叩首之后这才起了⾝。并按各自的⾝份就了坐。但此刻是面对至⾼无上的皇帝。一⼲人等又都是
读诗书之辈。自然是不敢有所造次。从陈邦彦到王夫之,每一个人都只坐了半把椅子。
这样的情景对孙露来说虽已不陌生,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众人开口劝说道:“朕早就说过了先生等在朕的面前不必行此大礼。”
“陛下圣眷臣等惶恐。但礼不可废,还请陛下见谅。”一个留着长须的⽩发老者恭敬而又不失庄重的回应道。
正当孙露想要近一步劝解时。却听一旁的王夫之适时的开口道:“陛下,吾等行此大礼是表示吾等对您的尊敬。亦是吾等的处事之道。陛下要是強求的话恐怕有违主民之道哦。”
王夫之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语原本还想教育众人一番的孙露不噤为之莞尔。而周围的几个年长的议员则是听得一头雾⽔。一些人还在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王而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样的话。可⾝为当事人的孙露与王夫之却清楚这句话的背后有着怎样一番有趣的故事。
原来那一⽇孙露照例又接见了几个来自荷兰的学者。其中自然也不乏铁杆的共和主义者。因此在聊及华中朝目前倡导的开明**时。其中一个荷兰学者当场就直言不讳的宣称“让一亿多人对着一个凡人(皇帝)顶礼膜拜是对神的亵渎,只有共和才是通向主民。”而孙露却不以为意的回应“让一亿多对皇权存有依赖的人強行实施共和,同样是有违主民的精神。”孙露说这话时王夫之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王夫之既然把自己的原话给搬了出来。孙露出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接受了议员们在礼节上的自由。既而将话题一转道:“先生上次向朕上书的那份请愿书,朕已经仔细阅读过了。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先生的一系列观点显得很独特啊。”
王夫之听女皇这么一说,知她指的是自己上呈的有关抑制股票国债
易的请愿书。事实上对于此事王夫之本人也一直显得有些忐忑。因为他的这份请愿书毕竟已经上呈的有些时候了。但数个月来皇宮大內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的请愿书会不会像之前众多要求抑制股市的折子一样石沉大海。不过此刻女皇既已主动提起此事。王夫之便已心知自己的努力并没有⽩费。但他当下还是颇为平静的回应道:“回陛下,在下只是发表了一些自己觉得需要未雨绸缪的感触而已。”
好一个未雨绸缪。孙露在心中如此赞叹道。须知这些⽇子以来她所收到的有关抑制股市的折子几乎能堆満三个几案。然而让孙露感到失望的是这些上书者不是痛斥重商误国,就是如临缟丧的要求关闭股市。其所列举出的一些反对理由也大多是说股市破坏民风。奷商欺瞒百姓之类的。正因为如此在这样一堆內容空泛的、陈述迂腐的折子中间王夫之的请愿书才能像金子一般昅引住了孙露的目光。
与寻常的折子不同,王夫之一上来并没有痛陈股市买卖的种种不是。而从垂
顿⾜的要求停止这一切“有伤风化”的活动。事实上任何人都能看得见火热的股市为京畿乃至整个沿海地区带来的怎样旺盛的好景气。而王夫之恰恰正是从这一好景气⼊手菗丝剥茧的向孙露推延了⽇后会发生的种种可能。这些“可能”自然不会是令人愉快的结果。但来自后世的孙露却清楚王夫之的这些假设并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从他列举的事例推延的数据来看。这位帝国议长在此事上可没少花功夫。而这也是孙露最欣赏他的一点。事实上相关的警告除了王夫之外⻩宗羲也曾向她提出过。但⻩宗羲⾝为帝国首相所接触到的资料远比王夫之要多得多,因此也更显得王夫之这份折子的难能可贵。
不过孙露心里虽赞赏王夫之,可嘴上还是不置可否的问道:“先生的这些话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回陛下,在下仅是
据在下的所见所闻进行分析罢了。若是朝廷令有良策控制眼前⽇益火暴的股市,在下写的这些东西也可能只是杞人忧天罢了。”王夫之以同样平静的语调拱手道。其言下之意自然是想探问朝廷对此事的看法。
不过王夫之的同僚们显然没他那么能沉得住气。却听其中一个⾝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接口道:“王议长说得是,而今市井巷尾到处充斥者投机之辈,长此以往非得酿出大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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