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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入军校皇子初长成 论预言君臣
 却说陈邦彦与⻩宗羲一出內阁衙门便朝北径直向着承天门走了去。‮华中‬朝的皇宮几乎完全继承了明朝在南京宮殿,由皇城与宮城两部分组成的。在皇城与宮城之间有两道门,南为承天门,北为端门,与弘武门、午门处在同一条中轴线上。从皇城南端的弘武门进到承天门中间的御道上,有五座汉⽩⽟石桥,名曰“外五龙桥”桥下就是环绕皇城的外御河。在弘武门至外五龙桥之间的御道两侧,便是‮华中‬
‮央中‬官署区。其中御道的西侧是⾼级军事指挥机构,包括陆军、海军都督府、监军府、总参府、殖民司,以及噤军、科学院、钦天监、太医院、图书馆等机构。御道东侧是‮央中‬⾼级官署,包括內阁十二部、宗人府、廉正司,以及翰书院、詹事府、太常寺、博物馆等机构。而作为帝国国会所在地的文渊阁虽也位于皇城的东侧,但却坐落于弘武门之外不在皇城之中。所以百姓私下里亦称其为“外阁”

 进⼊承天门后便来到了端门,两门之间的御道两侧是庙社区,东边设置了祭祀皇帝祖宗的太庙,西边则是祭祀神灵的社稷坛。此后再向北走就到了午门。进⼊午门后,又有五座石桥,人称“內五龙桥”桥下为內御河。过了桥便是奉天门,由南向北依次建有奉天、华盖和谨⾝三大殿。三大殿的东侧有文华殿和文楼,西边有武英殿和武楼,统称为“前朝”五殿。奉天殿,就是人们常说的金銮殿,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

 三大殿之后,就到了皇帝‮人私‬起居之所,称做“后廷”其与“前朝”相结合,便组成*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朝廷”处在后廷中轴线位置上的是乾清、泰、坤宁三宮,左有柔仪殿(东宮),右有舂和殿(西宮),两殿相对。东北角为东六宮,西北角为西六宮。在舂和殿西侧还有御花园。当然对于而今的‮华中‬朝皇室来说这样规模的后廷实在是太过宽敞了一些。在格局上也不符合女皇个人的生活习惯。因此女皇一家迄今为止的⽇常起居都只限于东宮。当然西宮也没有就此被闲置下来,而是依照女皇与皇夫的喜好挪做了私家图书馆、收蔵馆、画室、实验室等特殊用途。此外那些来自欧洲与穆斯林‮家国‬的建筑师也让‮华中‬朝后廷中的不少院落带上了异域风味。

 因此如果说“皇城”与“前朝”均是标准的传统格局的话,那作为女皇‮人私‬空间的后廷则可算得上是风格迥异了。当然这些景⾊与布局在陈邦彦与⻩宗羲的眼里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踏着由南洋檀木铺就的地板,两人很快便到达了位于东宮的南侧的蕙露轩。此处乃是女皇在后廷办公阅卷之所。与武英殿旁的御书房不同的是,除了陈邦彦、⻩宗羲这样的內阁重臣女皇在蕙露轩一般是很少接见臣下的。

 与往常一样在蕙露轩门口接两位內阁重臣的依旧还是风姿绰约的后廷首席女官董小宛。但今⽇在书房內端坐着的却不只有女皇陛下一人。在她的⾝边还陪同着刚満十一岁的皇子杨禹轩。却见尚未脫去稚气的他⾝着一席少年军校的军服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亲的⾝旁,神⾊间比之三年前头一次阅兵时成了不少。这在向来将听话顺从当做好孩子标准的士大夫看来当然是一个好兆头。于是在向女皇与皇子行完礼后,陈邦彦便眉开眼笑着抚须赞道:“陛下,一年不见,殿下看上去又长⾼了不少呢。”

 “是啊,在军校待了一年人倒真是结实了不少。可能是在那里作息比较有规律吧。老实说朕也不知道他究竟学了些什么。”孙露望背得直直的儿子柔声笑道。

 “陛下无须多虑,殿下年纪虽幼,但聪慧稳重,只要多加磨练,他⽇必能有番作为。”⻩宗羲颇为起劲的说道。比起即将退休的陈邦彦,仕途正呈上升趋势的⻩宗羲对皇长子的态度又是另一种感受了。刚刚満四十八岁他,俨然已是內阁中最年轻的重臣了。只要不出意外未来的二十年內将是他仕途发展的⻩金期。而那时候也恰恰正是皇长子成长的关键时期。这将意味着⻩宗羲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承上启下的两朝重臣。如此情形对于任何一个人臣来说都不能不算是一个‮大巨‬的惑。更何况就皇长子目前的所表现出来的资质来看,其未尝也不是一个可塑的明主。

 然而面对臣子们期盼的眼神,孙露却依旧显得十分坦然。却见她摆了摆手说道:“朕可没去想那么远的事情啊。轩儿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朕以为一个孩子该玩的时候就玩,该淘气的时候就淘气,该有朋友的时候就有朋友。这样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嘛。”说着她又回头向儿子问道:“轩儿,你在军校认识新伙伴了吗?”

 似是而非的杨禹轩抬头望了望⺟亲,又看了看一旁的陈邦彦等人,用敬语回答道:“回⺟亲,虞尹、嗣兴他们对我都很好。”

 “那就和他们做朋友吧。”女皇微笑着建议道。

 可一旁的陈邦彦与⻩宗羲听罢脸⾊却都随之微微沉了一下。他们知道这虞尹、嗣兴分别是指陈邦彦的么子陈虞尹与李定国的长子李嗣兴。两人与皇长子年纪相仿又都在军校念书,能相互结本是十分正常的是。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陈邦彦儿子。但这真值得⾼兴吗。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生在帝王家或许本就不该有朋友。一想到这些陈邦彦不噤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好好找儿子谈一谈。至于那个李嗣兴则更令人担忧。知道內情的人都清楚他是李定国当年从辽东抱回来的。将这样一个人放在皇长子⾝边又是否合适呢。

 然而正当陈、⻩盘算着如何为皇长子营造一个完美的军校生活环境之时,孙露却突然打断了他们的思考道:“不知两位卿家今⽇前来见朕究竟所为何事?”

 给女皇冷不丁地这么一提醒,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今⽇前来是另有要事的。于是⻩宗羲赶忙从怀里掏出了先前给陈邦彦看过的那几份报纸,递给女皇道:“陛下,请您先看看这几份东西。”

 眼见⻩宗羲说得郑重其事,孙露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却见她接过了那几份报纸,上下扫了一眼后,渐渐地露出笑容道:“哦,原来是预言啊。洪⽔四起,天灾降临吗…说了很多嘛。”

 “陛下,这些⽇子以来相似的妖言惑众的文章屡见不鲜。臣以为此风不整,则国之不宁。还请陛下圣裁早做定夺。”⻩宗羲拱手严辞道。

 可女皇却并没有直接做出回复。而是开玩笑似地回头向年幼的皇子问道:“轩儿你怎么看预言啊?”

 “恩…⺟亲,预言是说会发生的事吧。那么‘早晨太升起’、‘冬去舂来’这些话也是预言吗?”杨禹轩眨巴着眼睛问道。

 面对皇子天真的疑问,在场的几个大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特别是⻩宗羲连忙就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殿下说得好!冬去舂来、⽇落月升,本就是自然的法则。我朝疆域广阔,星罗棋布的江河湖海多如牛⽑,每年会发一两次⽔灾,或是打雷时击中一两棵树木皆是正常之事。也只有那些无知乡野村夫村妇才会相信那些神的鬼话。”

 “咳,只可惜百姓有时候宁愿相信神的预言也不原相信现实。”陈邦彦叹了口气道。

 对于他的叹息,孙露本人也是感触颇深。国人或许对宗教并不狂热,但对信却始终深信不移。如果说在这个科学与信并存的时代还有哪儿个教派或学派是彻底反对信的话,那当属东方的儒家与西方的清教。正统儒家对信其实仅限于容忍其存在。但在现实中信却又是历代王朝愚民的一项重要手段。一方面用信愚弄百姓,另一方面却又时常被民间的信所左右,这或许就是信与古老帝国最为微妙的地方了吧。因此就算孙露本人并不相信信,也不屑使用信来忽悠老百姓,却也不得不直面信。

 然而正当大人们长吁短叹之时,给撇在一旁的杨禹轩却突然又嘟囔了一句道:“⺟亲,要是有人深信预言,为实现预言而付诸行动,这又算不算呢?”

 年幼皇子无心的一句询问,让一⼲君臣当场就楞在了那里。毫无疑问后一种情况才是上位者最为担心的事情。不过既然儿子提及了这一问题,孙露也觉得有必要同陈、⻩二人谈一下。于是她随即回头向皇子嘱咐了一句道:“好了轩儿,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去祖⺟那里吧。难得回来一次,别让老人家等久了。”

 “是,⺟亲。”杨禹轩听罢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即起⾝向在场的两位重臣一一道了别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却不想刚走出书房,面就遇上了正在外头玩耍的妹妹。只见杨念华⾝穿杏⻩小衫,抱着只花纹鲜的小⽪球一路小跑着上来拉住他道:“哥,你陪我玩吧。”

 刚刚被⺟亲撵出来的杨禹轩显然还有些闷闷不乐。眼看着又被妹妹给上了,于是他当即就撇起了小嘴说道:“我才不玩小孩子家的东西呢。”

 “不玩就不玩。谁稀罕呢!我找东莪姐姐玩去。”杨念华边说边做了个鬼脸便跑别处野去了。

 “真是个小鬼。”看着妹妹一蹦一跳的又跑开了,杨禹轩学着大人的腔调嘟囔了一句。事实上自从进了军校后杨禹轩就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为此他学大人的口气说话,学大人的举动,尽量不和杨念华这样的“小鬼”一起玩耍。刚才在书房之中与⺟亲和两位大臣的谈话更让他有了一种做大人的感觉。只可惜这种‮感快‬并没有持续多久,自己就被撵了出来。好奇心让他在外头又逗留了半晌。可一想到⺟亲严厉的神情,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悻悻地离开了。

 而在另一边,书房之中的孙露并不知晓儿子在外头打的小算盘。坐书房中她正在重新翻阅⻩宗羲刚才给她的那些报纸。从表面上看上面的內容荒诞不经,但仔细琢磨下来却又像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听她边翻边问道:“那么两位卿家怎么看这些东西?”

 “陛下,刚才殿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关键不是预言,而是别有用心者的目的。今⽇是圣人托梦,它⽇便梦斩⽩蛇也不一定。所以臣以为朝廷对此事务必”⻩宗羲态度坚决的说道。

 “陈首相你认为呢?”孙露回头向陈邦彦问道。

 “回陛下,就目前来说,朝廷尚未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人在背后纵相关舆论。依照帝国的律法,这些內容也不⾜以定下重罪。此外这其中的某些文章还都是以笔名发表的。朝廷最多不过将刊登文章的报馆封闭。如果是那样的话,恕臣直言,封闭报馆将会对朝廷的信誉与仁德造成一定损害。因此臣以为此事还得三思而行。”陈邦彦谨慎地建议道。

 “朝廷的信誉与仁德是建立在朝廷威严之上的。现在有人却在底下公然挑衅朝廷的威严。如果朝廷的在这种时候再采取放任的态度,只会让那些刁民得寸进尺。更何况现在还是我朝现在尚处于作战之中,那些无端的流言蜚语同样也是对前方战士的诋毁。”⻩宗羲的口气強硬地据理力争道。

 眼见⻩宗羲一副不正琊风誓不罢休的模样,孙露在心中不噤暗自感叹其在处理国內舆论问题上还远不如陈邦彦来得老练沉稳。或许是与财阀混迹太久的原因,现今的复兴已越来越缺少当年的铁⾎意气。在某些方面的保守作风有时还要甚过东林。相比之下⻩宗羲等少壮派的态度则明显要強硬得多。他们一方面同意朝廷与财阀商会合作,另一方面则坚决反对将朝廷当做商会工具,或是让朝廷命官充当财阀的附庸。就这一点来说孙露是十分欣赏⻩宗羲等人的立场的。但光有強硬的立场是远远不够的。正确的目标,使用了错误的手段亦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损失。想到这儿孙露便欣然向自己的爱将提醒道:“流言若只是信的幻像,那真理的光终究会让其烟消云散。倘若它是混⼊了花圃的婴粟苗,就让我们静下心来拭目以待。待那丽的花朵一但绽放,底下的毒也将随之无所遁形。”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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