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睹龙舰倭朝怀鬼胎 入绝境荷兰
随着一百零八声震耳
聋的礼炮响撤天际,敖顺号、敖钦号、敖闰号犹如蛟龙一般鱼贯⼊海。当庞大的舰⾝滑⼊海湾的同时,海面上顿时就渐起了声势浩大的⽔花。大巨响声应和着战舰雄壮的⾝躯,使得远处观望下⽔仪式的老百姓由衷地爆发出一阵阵震耳
聋的
呼声。更有甚,还有人自带了家伙前来庆祝。这边海面上礼炮的硝烟尚未散尽,那边堤岸上锣鼓、唢呐、鞭炮声便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响了。
然而如此
快的气氛却并不能感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此刻就有两伙⾐着光鲜的男子正以复杂的目光观察着海面上那三艘横空出世的巨舰。他们便是早被李虎等人猜中的以德川光国为首的倭国特使和以宋时烈为首的朝鲜特使。虽然同为华中属国的特使,也同是为了香江商会在本国的商务活动而来国中洽谈。可怎奈两国百年来的恩怨早已罄竹难书,除了在极其正规的场合两国使者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外,双方在更多时候都是处于冷战状态的。因此就算是在堤岸上看见了对方,两伙人也是对对方采取无视的态度,但在心中却不约而同的都泛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伊藤君,能看到如此壮观的战舰,我们这次的天朝之行真是没⽩来啊。”望着海面上三艘气势汹汹的龙舰,年轻的德川光国一脸崇敬的用⽇语赞叹道。
“是啊,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战船了吧。真是太
动人心了!华中帝国真不愧为天朝大国啊!想来也只有中土才能做出如此气魄悍人的艺术品啊。”摇着纸扇的伊藤仁斋跟着点头道。
“恩,那艘拥有黑⾊盘龙船首像的战舰应该是世界最大的战舰了。这可比我在雅加达看到的荷兰人的洋船大出了三、四倍呢。这可不是什么艺术品,是杀人利器,真正的杀人利器。”三井光一以专业的眼光打量道。
“三井君,你不觉得正是因为这种悍人心魄的煞气,才使这三艘战舰显得更像是件完美的艺术品,不是吗?⽇本的造船技术与天朝比起来简直不堪⼊目啊。”德川光国越发
动的说道。
“德川君,论造船技术⽇本丝毫不比人唐、洋人差。制造大型战舰的关键是钱!只要有钱再大,再強悍的战舰都能被造出来。人唐之所以会造出如此壮观的战舰,与其深厚的国力是密不可分的。说实话,人唐造战舰用的还不是⽇本的木头。”三井光一一针见⾎的说道。
“唉,⽇本的国力怎能与天朝相提并论呢。人们都说大坂聚集了全⽇本的财富,可就算是倾大坂富商全力造出一两艘巨型战舰,也只能逞一时之快。战舰炸沉了也就没有了。而以天朝却可以源源不断的继续造战舰呢。”德川光国嘴上说得沮丧,可脸上的表情却更多的带着一股子不甘。
“德川君说的是啊。现在想起国內那帮整⽇叫嚷着要攘夷排华的狂徒,真是诚然可笑呢。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不学习外界的知识,只是一味的凭义气用事,并不能救⽇本,只会给大和民族带来更大的⿇烦。”伊藤仁斋连连附和道。原本就醉心汉学的他在见识了华中帝国的強盛之后,已然在心中将全盘“汉化”视做了⽇本未来的出路。
然而在听了伊藤仁斋的这番大论之后,先前面无表情的三井光一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现在是在为亲华的德川幕府做事。但在骨子里三井光一与那些攘夷排华一样对华中帝国充満着排斥。消息灵通的他心里十分清楚攘夷排华派并不像伊藤仁斋说的那样只说不作。相反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做着努力。至少三井光一已经得到消息,萨摩藩已在其势力范围內的某处船厂秘密建造一艘防西洋战舰的三桅战船,并取名为朝
丸号。其规模虽比不上华中帝国的战舰,但与洋船比起来却毫不逊⾊。不过由于幕府和华中帝国的原因,具体的情况也只有少数人才知晓。可饶是如此却也让岛內攘夷排华的志士的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三井光一只是一个商人,远没有那些武士来得那么狂疯。况且他与德川光国一样,也觉得光造出一两艘战舰并不改变目前的现状。但他的心中却同时存在着另一种声音,一两艘战舰成不了事,那一两支舰队呢?今天偷偷造一艘,明天暗地里买两艘,后天再用渔船改装三艘。只要肯下决心,总能凑満一支舰队。或许一支舰队也撼动不了华中帝国,可不赌又怎知胜负呢?
与天生骨子里就涌动着赌徒之⾎的倭人不同。当看见华中帝国的龙舰在海中
起丈尺⾼的浪花时,在场观摩的朝鲜使心情也跟着坠⼊了冰窖。虽说朝鲜国內至今还在吹嘘李朝⽔师天下无敌。但只要是稍微接触过外界的朝鲜人心里都清楚,所谓的李朝⽔师天下第一之类的豪言壮语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鬼话罢了。然而饶是这种骗骗老弱妇孺的言论,却曾一度是宋时烈等朝鲜士大夫深信不已的精神支柱。然而三艘巨舰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朝鲜士大夫们编织的童话。面对摆在面前的残酷事实宋时烈亦不得不忧心憧憧的喃喃自语道:“竟然造出如此大巨的战舰。华中朝可真是越来越穷兵黩武了啊。”
“宋大人,这不叫穷兵默武,这是实力的体现。现在咱们那儿的情况才真叫是穷兵黩武,呢。”一旁依旧是一声酒气的朴副长半闭着眼睛嚷嚷道。
若是换在从前宋时烈早就把脸唬下来厉声呵斥自己⾝边这只口出大逆之言的醉猫了。可此刻的他却丝毫没有讲大道理的心情。因为他知道朴副长说的并不是醉言也不是胡话,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事实上,自从世子李淏登基之后朝鲜这个弹丸小国便没有一天停止过扩充武备。至于理由也从先前的驱除鞑虏转变到了现今的剿灭暴民。不过现实却是,早年的鞑虏已然成了现今华中帝国的臣民,而国內的暴民也是越剿越多。事实上,正是因为前些年新王不顾民生的大肆扩军,增加赋役,才会有今天的半岛暴民四起的情况。
对此宋时烈也曾与一些大臣联名上书劝柬过大王。可是新王却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宏图伟业之中。不但效仿华中帝国建立新的军制,花大笔的金钱制造火
火炮,更在平壤开设了研究院研究南蛮的西学和华中的天学。照这么看来朝鲜王的举措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误。既然中原的汉人能依靠这些新政崛起,那为什么朝鲜就不行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朝鲜王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作风,完全无视两国之间在地域、人口、资源上的差距。而不能理解圣意的宋时烈当就被踢出了平壤。
其实宋时烈也并明⽩其中相关的差距与原理。他只是以一个儒生的眼光看待朝鲜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并觉得这种宏图伟业并不值得称道,而是志大才疏的穷兵黩武罢了。而就现在看来不合适宜的武备扩充不但影响了朝鲜国內的民生,更惹怒了作为宗主国的华中帝国。此刻在宋时烈等人的眼中,这三艘龙舰无疑正是冲着朝鲜而来的。
当然宋时烈等人此刻的想法若是宣扬出去的话,估计得到的不会是人们的责难,而是一阵不置可否的嘲笑。嘲笑他们的杞人忧天,更嘲笑他们的狂妄无知。因为只要稍微关心一下而今海上势力分布和际国大事件的人都会发现,印度洋以西的海域才是华中海军真正的舞台。建造巨舰也好,扩充军备也罢一切的一切只为在那片海域上与其他海上強国争夺海上霸主的地位。其最本质的原因则是为了给帝国开拓更长更广的贸易线路,为帝国夺取更为充⾜的自然资源。因此无论是朝鲜王也好,还是宋时烈也罢,他们显然都没有弄明⽩利益才是驱使这一切前进的永恒动力,而不是出于某个君王的雄图大略。这既是大航海时代的普遍共识,也是⽇后世界运转的游戏规则。而在现今的世界诸国之中英国无疑是将这一原则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的家国。
这一边英吉利海峡上英、荷两国之间的硝烟尚未结束,另一边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新陆大英国舰队却又开始垂涎起新的猎物来。鉴于西班牙实力衰弱,早已垂涎于秘鲁的银矿山、金矿
和西印度群岛富饶的种植园的英国,要求西班牙承认英国人有权在西班牙辽阔的美洲领地自由贸易。西班牙人当然不会同意英国人如此嚣张的要求。而英国人也从未奢望过对方会轻易
出那些富饶的殖民地。正如一百年前的伊丽莎⽩时代一样,这一次英国海军故计重施,再次对西班牙发动了著名的“海盗战争”攻击公海上和西班牙港湾中的西班牙船只,追捕从西印度运送贵金属到加的斯的西班牙的“⽩银船队”之后英国又出兵远征西班牙在新陆大的殖民属地圣多明哥。虽然最后没能攻下圣多明各,但英国人还是占领了中美洲的另一处重镇牙买加。此外在北美,英国舰队在围攻荷属新尼德兰的同时,还顺手牵羊地攻占了法国殖民地阿卡第亚。
从1652到1654年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刚从內战
云中走出的英国,以其一次又一次的骄人战绩向世人证明了英国舰队无可比拟的实力。而作为英国大统帅克伦威尔的个人声望更是达到了空前未有的⾼度。无怪乎,瑞典女王会赞誉克伦威尔“立下军人曾经立下的最伟大的功勋”
既然有人建立了军人的功勋,那必然会有人要品尝战败的苦果。虽说这些年欧洲沿海诸国多多少少都在英国人手里栽过跟头。但若说输得最惨的,败得最多的,则当属荷兰人。肯梯斯诺克海战、加巴德沙洲海战、斯赫维宁
战役,这些战役无不堪称经典海战。但对荷兰人来说却是噩梦中的噩梦。荷兰人在这几次战役中不但损失惨重,还连续丧失了特罗普与范•;盖伦这两名卓越的统帅。特别是作为荷兰海军灵魂人物的老将特罗普堪的阵亡,更是让荷兰海军的士气直降到了冰点。
眼见作为唯一希望的荷兰海军一蹶不振,国內的经济⽇渐萧条,一时间荷兰级三议会內要求投降求和的呼声不绝于耳。于是迫于舆论和议会庒力,荷兰府政终于得以明目张胆地向英国人洽谈求和事宜起来。然而英国人之后的狮子大开口,却让荷兰人实冒了一阵冷汗。
“支付27万英镑的赔款、同意在英国⽔域向英国船只敬礼、割让大西洋上的圣赫勒那岛、把英国在欧洲以外所夺取的荷兰领地都
给英国!哦,克伦威尔以为他是谁?是尤里西斯•;恺撒吗。我不能将这样的一份东西提
议会审议。”面对英国人送来的《威斯敏斯特和约》草拟件,一个荷兰员官怒气冲冲地大嚷道。
“亨利你先别
动。别忘了是议会要求我们向英国人求和的。既然现在英国人送来了和谈的条件。那就由议会来决定是否接受这些条件吧。”另一个老者満不在乎的说道。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弗雷德里克先生,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英国人提出了条件也太过苛刻了。如果说我们的富商们不介意出27万英镑让自己的船只重获自由,更不介意花更多的钱将之前失去的殖民地给赎回来。可‘把英国在欧洲以外所夺取的荷兰领地都
给英国’这一条议员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您应该知道,英国人之前在新陆大夺取了西印度公司的大量殖民地。如果答应了这一条,那荷属西印度公司也将就此名存实亡。我们已经失去了东印度公司,将东印度群岛拱手让给了国中人。如果再失去西印度群岛,那荷兰还将能剩下些什么!”亨利挥舞着拳头
动的说道。
给他这么一说,一旁的众多员官也跟着窃窃私语了起来。然而就在此时,却听门外有一人大大咧咧地反驳道:“谁说东印度公司灭亡了!我们的舰队虽然撤出了东印度群岛,可我们的商队还在将整船整船的香料、瓷器、丝绸等东方商品贩卖来欧洲不是吗?”
众人寻声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着鲜亮的中年男子正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此人便是东印度公司董事菲尔德。眼见菲尔德姗姗来迟,主持会议的弗雷德里克不由皱起了眉头提醒道:“菲尔德先生,你好象记错了会议召开的时间。”
“啊,弗雷德里克先生,真是对不起。公司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了。您也知道从东方来的商队刚回到阿姆斯特丹,光是卸货就要花费了⾜⾜两天时间。咳,谁叫现在阿姆斯特丹缺人手呢。”菲尔德一边唠叨着自己的“苦⽔”一边得意洋洋的找了个位子坐下。
众人心知目前全荷兰惟有东印度公司在华中帝国舰队的护送下还能正常贸易。菲尔德的态度会如此嚣张也就不⾜为奇了。而隶属西印度公司的亨利则以一种酸溜溜的口吻反问道:“那按照菲尔德先生的意思。西印度公司是否也要学东印度公司那样将殖民地统统
给英国人,然后给英国人充当跑腿的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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