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公私别南北差异生 塘沽口太冲
“鱼米之乡?恩,看来太冲这几年在燕京的政绩颇为卓越啊。”耝略翻阅几份奏报之后孙露抿嘴一笑点头道。
“陛下圣明。自从⻩大人赴燕京出任河北省政使之后,不仅将河北本省打造得蒸蒸⽇上。连带着周围的辽蓟、山西、山东诸省也受其影响政通人和,吏治清明。修桥补路迅如闪电。哪儿像江南诸省这般让陛下整⽇头痛。南方的官吏若是能像他们北方的同僚那般会办事,也可让陛下少
些心了。”董小婉颇有感触的说道。正如她感叹的拿办,这些年北方诸省飞跃试的发展是整个帝国有目共睹的成绩。同样一件事情在北方只要一道命令下去,就能轻易的被解决。可在南方却经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或阻挠,从而使得府政的一些共公建设的速度远没有北方那么快。因而在许多人眼中论行政效率似乎机构不全的北方省份反倒是比天子脚下江南诸省要⾼得多。
然而面对董小婉的感叹孙露却并不在意。她并不认为南方的官吏在能力和品行上比北方的官吏差。现在这种行政效率上的差距完全是由于南北两地在府政机构上的差异造成的。由于战争的原因,地方势力较弱的北方议会在自主权上明显没有南方地区来得⾼。加之北方诸省的府政至今还残留着大量军政时代的特征。因此在⾼度集中的管理下,其行政效率当然是比南方来得⾼效率得多。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比主民更⾼效的实真写照吧。
想到这里,孙露沉昑了一声道道:“董夫人此言差矣。这些差距与南北员官的能力无关。还不是南北地域民风差距造成的。”
“陛下所言及是。臣妾虽是江南人事,却也不得不承认南方民风狡猾刁钻,北方民风淳朴厚道。要不怎么说,⻩大人在北方筹建晋察冀栈道如此庞大的工程,只花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破土开工了。而松江府那里造条不过百里的驿道,当地刁民却死活不肯让官府修筑。最后还是敲了松江府一笔不小的买路钱才肯放行。”董小婉苦笑着头摇道。历来只听说有官府勒索百姓买路钱的,哪儿听说过有百姓敲诈官府买路钱的。松江府的这次买路事件,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却也一度在京城传为笑柄。人们在以略带嘲讽的口吻称赞松江府的同时。亦有不少士大夫对而今江南“惟利是图”的民风唏嘘不已。
“松江府的那件事朕也听说了。朕倒不觉得那些农户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官府的驿道要从他们的田地中穿过,当然就应该给他们一定的补偿。毕竟这地是农户的人私土地啊。其实,这种事情也是有好处的。官府修筑驿道或是其他共公设施总该有其必要之处,或是有利可图。只要成本合算,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些受益者应该都不会介意出一些补尝费用给因项目受损失的百姓。若是这个项目本就可有可无、或是造了一点意义都没有,那适当地提⾼建造成本,也可以抑制某些员官为提⾼自己的政绩而胡
建造门面工程呢。”孙露抬起头微微一笑道。
“话是这么说。可官府修筑驿道乃是有利家国、方便大众的大好事。那些农户怎能如此自私自利,不为家国着想。若北方的百姓也想他们这般动不动就像官府讨买路钱,那⻩大人他们筹建的晋察冀栈道,怕是到猴年马月都修不完了。”董小婉嘴角一翘道。
“这倒也是,若是晋察冀栈道放在江南确实很难实现啊。光是那个修筑成本就是北方的数倍了。谁叫北方多官地,南方私地多呢。”孙露点头附和道。
“啊,臣妾明⽩了,因为南方多私地所以百姓不以家国为重,自私自利者居多。北方多官地,百姓种的是官地自然是以家国利益为重。”董小婉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董夫人,算是吧。”孙露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就目前来看帝国北方地区的资本投⼊量远远小于资金雄厚的南方地区。然而,北方诸省城乡面貌的建设与变化却反倒是比南方来得快。咎其
本之所以会如差异,与北方工程造价低廉,基础设施及路桥建设的成本远远低于南方是密不可分的。种成本低廉的原因,除了人力资本即劳动力的价格低廉这一点以外,与土地所有权相关的土地使用费用低廉也是有关键联系的。在南方由于土地私有制以及相关的地价⾼昂,使得任何基础设施建设和
通建设投资中,土地费用远远⾼于北方。就像松江府修驿道所遇到的问题显现的那般。在南方修一条路,由于地产属于私有,如果其主人依法加以阻挠或索价⾼昂,这条路即很难兴建。而在北方由于土地属于国有,导致公用土地征地费用较为低廉,因而城市基础建设、
通建设的成本相对也较为低廉。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造成北方土地大规模国有化的
本原因却是战争。当年李自成的农民起义与満人的⼊关彻底摧毁了北方原有的土地所有制度。特别是満人为了圈地強行夺取了北方地主的土地。之后他们靠屠刀夺来的土地没过多久便落到了生新的华中帝国手中,于是才有了现今北方多官地的情况。面对这样一笔特殊的财富,孙露本人也是感触颇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依靠着这笔沾満⾎腥的财富基础,北方地区已经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南方的发展道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片民风彪悍的土地便能与南方的鱼米之乡并驾齐驱了。作为一个君主孙露自然是乐意看到家国南北均衡发展。可是作为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人,孙露的心中却隐约有着另一种不安。这种南北差异对于帝国来说⽇后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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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露在南京的皇城之中为南北两地的差距而感到不安之时,远天津塘沽船厂的⻩宗羲却正完全沉浸在北方地区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自从晋察冀栈道工程的招标尘埃落定之后,⾝为工程发起者的⻩宗羲这些⽇子更是越发英姿
发起来。虽然工程的启动代表之后的几年,他的工作将更为忙碌。但⻩宗羲对于这种忙碌却显得乐此不疲。而今的他早已一扫当年刚被调往燕京时的沮丧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与庆幸。
虽⻩宗羲自华中朝建立之后便一直出任河北省政使兼燕京府府尹,但他对南方诸省消息的掌握却一点都不比京城来得差。这不,在北方地区的多数官僚还尚未得到南方公社事件的具体消息之时,⻩宗羲却已然得知东林
俜请董志宁为刘富舂一案打官司的消息了。其实,对于刘富舂一案本⾝⻩宗羲并不怎么感趣兴。他虽知东林
正在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但并不认为陈子龙等人真能凭借这桩案子改变明年国会大选的最终结果。至少现在北方诸省的省议会均已毫无悬念地落⼊了复兴
的囊中。因此就算东林
能通过一些小手段得到江南、河南等省份的议席,也难撼动复兴
在国全的地位。
刘富舂一案之所以会引起⻩宗羲的注意,完全是处于其背后涉及的公社问题。众所周知帝国的公社有百分之七十都集中在北方地区。农村公社制度不但在过去的五年之中帮助
受战
躏蹂的华北、辽东等北方地区迅速恢复了农业生产。在东北黑山⽩⽔的深处、在蒙古草原大漠之上,一批又一批的中原开拓者更是通过公社凝聚力量在陌生的土地上安家落
。而这些公社的上缴的粮食更是北方诸省官仓粮食的
本来源。
当然有关公社制度的诸多弊病⻩宗羲等北方一系的员官也十分清楚。但在他们眼中,这些弊病比起公社带来的好处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记。最主要的是公社制度有效的保持了土地的国有化,使北方的地区的土地没有像南方那样被人私大量购并。至于土地国有化带来的好处,相信只要将这五年来南北的发展速度做一下对比,任何一个人不用解释都能明⽩。
不过,⻩宗羲也并没有就此想要一成不变的保持现有的公社制度。相反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与北方的同僚尝试对公社制度进行不断的改进,通过各种方式解决其在建立之初所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因此在⻩宗羲看来河南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当地官府不知变通改进,某些员官不作为造成的。他认为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北方绝无可能发生。因为北方诸省大多都像⻩宗羲所治理的河北省那般,出台了一系列针对公社制度漏洞的地方条例。说起来,若是在南方在地方议会的⼲涉下想要同过这些硬
条例官府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可在北方地区,这一切进行起来却十分简便。北方的地方议会无论是在职能,还是在心理上都更像是官府的下属的一个机构,而不是与其抗衡的势力。因此对官府的决定言听计从也就没什么好意外得了。
现在⻩宗羲唯一担心的就是女皇陛下会不会受南方舆论的影响就此废除公社制或是出台一些新的政策来便于人私收购公社土地。好在就目前从南京传来的消息以及陈邦彦给自己的书信上来看,前者并不会成为现实。可后者就很难说了。在这一点上⻩宗羲十分了解女皇陛下的心思。他知道海商出⾝的女皇是偏向契约说的,甚至还有一点自由主义的倾向。事实上,整个岭南地区都有这种风气。而⻩宗羲本人受其也曾一度将契约论视做一种能一扫中原颓丧之气的学说。然而这些年南北发展速度的差距,加上他本人治理燕京等地的经验,却让⻩宗羲越来越怀疑起契约之说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他心目中⽇渐成
的“社稷为贵”论。
《荀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能群也。”认为“群”是人先天的禀赋,能够正确地处理彼此之间关系的能力。虽然如何去“群”荀子没有进一步谈到。但⻩宗羲却将“群”这个古老的概念引伸为了“社会”和“家国”因此他认为家国不是民人
据契约的聚合,而是有“四肢五脏筋脉⾎轮”有它的意志和行动,与人无异。在这一点上孙露虽然与⻩宗羲有着同样的想法。在华中帝国的宪诰中亦明确宣称“社稷为贵、民次之、君为轻”然而在实际
作过程中,⻩宗羲认为帝国受到了海商自由主义的影响,其政策往往是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出发点的。在他看来这是违背宪诰初衷的。既然是“社稷为贵”那就得主张家国至上,家国是最⾼的目的,而不是工具,个人在确保家国
全安的时候,有必要服从家国利益甚至作出牺牲。
当然⻩宗羲心里也清楚由于目前南方财阀势力的影响作祟,契约说在帝国还是有很大市场的。并且还时不时左右着女皇的决断。为此他一边在北方广为传播自己的“社稷为贵”论,一边则以北方诸省的实际政绩来向女皇证明“社稷为贵”远強于所谓的“民为贵”一想到这次內阁在南方所受到的庒力,⻩宗羲的心头不噤又燃起了熊熊斗志。
“⻩大人原来一个人在这儿啊。仪式快开始了,大伙儿可就等你一个人呢。”一个雄厚有力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宗羲的思绪。他蓦然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着戎装,
前挂満勋章的年轻将领正笑昑昑的站在他的背后。此人的到来,让⻩宗羲先前的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却听他哈哈一笑道:“哦,原来是李虎将军啊。能请到将军您与贵夫人的大驾光临整个塘沽船厂也是蓬荜生辉啊。”
“那里,⻩大人说笑了。其实今⽇的下⽔仪式,有大人您和海军尚书陈大人两人来就⾜够了。俺一个陆军中将跑来凑这个热闹实在是有些不论不类啊。”李虎故做苦笑的打趣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将军乃是辽蓟路督统出席塘沽船厂的下⽔仪式天经地义。待会儿,这头香还得由将军你来烧呢。”⻩宗羲说罢便潇洒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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