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虎狼之师
在明军主力进抵孟津渡的同时,鲁翼防线最东端的威海要塞却是异常的宁静。威海卫比邻渤海与⻩海,与金州卫的旅顺口摇相呼应,扼守着渤海湾重要航道。清军攥有如此险要的天然要塞本该能控制渤海湾才对。然而随着明军占领旅顺、营口、锦州等辽东半岛重要港口。威海卫在战略上的影响范围也相应地收缩在了山东半岛以內。由于缺少⾜够的战船与火炮,如今清军也只能勉強固守威海防止明军从此登陆山东半岛而已。
初冬的海风吹拂在脸上透着一股子刀割似的寒意。这咸腥而又冰冷海风让站在炮台上的揆一仿佛又回到了地球另一端的北海之上。被寒风直灌脖子的揆一下意识地耸了耸自己⾝上的狐⽪大⾐。这件狐⽪大⾐⽑⾊鲜亮,价值不菲,乃是清庭特地赏赐与他的。可他⾝旁的那些満清兵勇可就没这么好福气了。天气已到初冬,连⽇地刮风下雨,海边自然是越加的寒冷,清兵却还不曾分发棉⾐。⾝着单⾐铁甲的清军,个个冷得直打哆嗦。
清庭对揆一等人虽礼遇有加。可这些来自北海的海盗此刻却只能无奈地待在陆上的要塞之中望洋兴叹。自从松山一战后,満清情况就愈发糟糕了。満达海带着残部遁逃⼊了山海关,而揆一本人也带着剩余的几个荷兰人来到了威海卫。毕竟比起陆战来,清军的海上要塞更需要他们。
不过对揆一来说调到哪儿情况都差不多。如今每一处清军要塞军营中都弥漫着不安、沮丧、绝望的情绪。失去老家的八旗弟子士气可谓是一落千丈。这种情绪当然也感染了作为军事顾问的荷兰人和各国传教士们。为了不得罪明帝国巴达维亚已经彻底抛弃了揆一等人,同他们划清了界限。对于千里迢迢来东方淘金,却卷⼊异教徒的战争,荷兰人顾问的心中充満了懊悔。但他们现在即不能回巴达维亚,没有船又不可能就此逃离威海。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留下,寄希望于有奇迹出现,清军能咸鱼大翻⾝。但谁都清楚这时候的満清想要再翻⾝无疑是在痴人说梦。因此当底下的満蒙士兵忙着找萨満法师寄托心中苦闷的同,不少荷兰人也开始向天主教神甫们寻求天主的保佑来。拜什么神,拥有什么样的信仰都不重要。士兵们只是想通过宗教来寻求心灵上的慰藉而已。
“看来今天明军舰队是不会从这里过了。”望着平静的海面揆一喃喃地说道。自从明军在旅顺建起要塞后,每隔一段时间明军的补给舰队就会不时大摇大摆地从威海卫门前经过。清军自然是不能动补给舰队一分一毫的,可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正当揆一打算结束这次寻防时,了望台上的兵勇突然大叫道:“将军,南蛮子的舰队来了!”
“什么!?从哪个方向来的?”猛然一惊的揆一连忙举起望远镜搜索起来。
“回将军,蛮子的舰队从东北方向上来的!”
“东北方向!怎么会是东北方向?”揆一眉头一拧,忙将方向一转。果不其然,此时威海卫东北方向的⽔天一线上驶来了数十艘三桅战船。那数量,那架势让揆一的心中不由地一阵犯⽑。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赶紧放下望远镜命令道:“传令下去,全要塞戒严!”
“将军出什么事了?这不是明军的补给舰队吗?难道南蛮子攻来了吗?”眼见这红⽑将军一副惶恐的摸样,一旁的精奇尼哈番也感到了事态严重。
“我也不敢肯定。但这么多战舰应该是冲威海要塞来的。”揆一神⾊凝重地回道:“将军,看来我们这次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话分两头表,在威海要塞发现明军舰队的同时,主力舰“福州”号上施琅也在观察着威海要塞。眼看着对面旌旗飘扬,人头窜动的模样,施琅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从容的微笑。却见他将望远镜一放欣然赞赏道:“哈,揆一那红⽑鬼还真是个鬼灵精。老子还没到跟前呢,他小子就知道咱肚子里的小九九了。”
“舰长,既然叛军已发现了我军的意图,咱们还要按计划直接进攻东炮台吗?”施琅⾝后的副官谨慎地询问道。
“打!怎么不打。就算他揆一在前面摆了鸿门宴老子也照赴不误。传令全军満帆前进!靠近炮台后给老子狠狠地轰!轰出咱第一炮的士气!”施琅一脸傲然地命令道。这次他主动请缨接下了主攻的任务,以接应后续队部登陆。为此表自己的决心,施琅还特地在李海面前亲口立下了军令状。只要能夺下威海卫登陆山东半岛,明军就能饶开鲁翼防线直
山东首府济南,彻底割断山东多铎部与京北的联系。
此刻借着強劲的季风与洋流,十二艘战列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率先直揷威海要塞炮台。在舰队运动的同时战列舰也适时地形成了纵列。每一艘战舰都以极其精准角度切⼊战线。继而用各自的侧弦炮编制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将威海卫的东炮台整个儿笼在了其中。几乎没一发炮弹都能精确地招呼到清军的炮弹。这当然不是明军炮手运气好。而是得力与进攻前所做的大量报情工作。虽然威海卫在第二舰队眼中算不上什么重要猎物。可狼会尊重每个对手,在每次攻击前它都会去了解对手,而不会轻视它,因此狼一生的攻击很少失误。在这一点上第二舰队也一样。
面对明军精确而又烈猛的炮轰,一下子被轰晕了的清军要塞顿时就失去了还手能力的。此刻満脸烟尘的揆一望着一片狼籍的炮台,一个踉跄着跪在了废墟之上。他原本以为威海炮台怎么着都能坚持个一两个小时,然而现实却如此的残酷。明军只花了数十分钟就把这座渤海之滨最大的炮台给葬送了。于是失魂落魄的揆一透过弥漫的硝烟,望着与自己眼眸同样湛蓝的天空,绝望地⾼喊道:“上帝啊,拯救你的子民吧!”可还未等揆一的嚎叫停息一声剧烈的炸爆突然在他⾝边响起。被炸塌的城墙瞬间就将这个“上帝的子民”掩埋进了地狱。
那声剧烈的炸爆象是给明军发出的信号弹一般。刹那间,数百艘登陆快艇就象离弦的弓箭一般直揷威海要塞。碧绿⾊的海面上顿时就被划出了一条条⽩⾊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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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
聋的炮轰,硝烟弥漫的天空,支离破碎的大地,然而此地却不是渤海之滨的威海要塞,而是鲁翼防线上另一处重要环节…泰安要塞。在历经了两淮之战、开封之战等多次会战后,山东的兖州府便在明、清双方
烈争夺下被一分为二。明军以原兖州城为据点沿途设立了一系列堡垒与兵站。而清军则以泰安城为中心依托鲁翼防线为后盾,同样依山傍⽔着建立起了大小营寨。由于双方在兵力与实力上旗鼓相当,泰安要塞亦成了整个东线场战争夺最⽩热化的据点。
此时此刻在位于兖州城的明第一军团老营,背手站在地图前的军团长王兴一脸铁青,神⾊凝重。从接到总攻通知到现在第二军团已经⾜⾜进攻了二天夜一了。然而他王兴的一军团现在却连一里都没有
进。作风顽強的多铎部就象颗钉子一般将明军牢牢地钉在了泰安城下。一想到其他友军在辽东以及中原各个场战上捷报连连,王兴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紧攥着拳头厉声朝⾝后的副官问道:“怎么?第四立独旅还没拿下大汶口吗?”
“报告军长,第四立独旅在大汶口遭到敌郡王瓦克达部顽強阻击。据悉敌多铎这次在大汶口方向聚集了一万多人马。现在双方现在还在
战当中。第四立独旅请求总部派兵支援。”那副官一个立正⾼声报告道。
“支援?不是已经将六团派去了吗?”王兴眉头一皱反问道。
“回军长,六团在增援路途中亦遇到了敌多股队部的阻击。
据六团刚传回的战报显示,他们正敌军
战于安驾庄。田团长请求总部给予炮火支援。”
“从安驾庄到大汶口骑兵只消一个时辰就能到。可他田二⿇子的六团都磨蹭了三、四个时辰了。现在还有脸问老子要炮火支援!难道没火炮他六团就不会打仗了吗!”气急败坏的王兴狠淬一口道:“给我告诉田二⿇子,老子手头就这几门火炮,没工夫给他做支援。他六团在酉时之前必须给我到达大汶口,否则让他田二⿇子提头来见!另外给我传令第四立独旅的陈遂别指望什么援军了。老子不管他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狗庇王爷,还是什么牛鬼蛇神!反正必须在指定时间內突破大汶口与其他兄弟队部完成合围。否则他陈遂也得给我提头来见!”
“是,军长。”那副官敬礼领命后,转⾝刚要离开,却
面遇上了第一军团总参谋长⻩履嘉。老远就听到王兴大声咆哮的⻩履嘉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他点头示意副官离开,然后上前沉声开导王兴道:“军长,消消气吧。田团长和陈旅长也不想这样的。”
“老子可不管他田二⿇子和陈遂想些什么。老子要的是战果,是势如破竹的战果!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乌⻳爬似的挪动。***!要象现在这样磨蹭下去,这仗也不用打了!等⻩闯子的人马⼊关把京北城的鞑子一锅端,张蛮子的人马扫⼲净北直隶。咱们第一军团的番号也没脸再抗了。谁要谁拿去!”王兴狠拍着桌子漫骂道,似乎要将连⽇来怨气一股脑儿地全发怈出来。
“军长,我知道你现在很急。其实不止是你,全军团的将士现在都急啊。大伙儿都想势如破竹地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希望连连地捷报一个劲的往后方发。可是军长你也要面对现实啊。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什么面疙瘩军。那可是近六万拥有堡垒要塞炮掩护的半热兵器队部。军长,毫无疑问摆在我们第一军团面前的是整个战局中最硬的一
骨头。首相大人,将如此重要的任务
给我们一军,正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啊。”⻩履嘉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不知是因为⻩履嘉的劝解起了作用,还是王兴的怒气刚才已经发怈完毕了。此时的王兴脸⾊明显缓和了不少,就连嗓门也跟着降了下来。只见他沉昑了半晌后开口道:“⻩参谋长,我哪儿不知道首相大人对我们的期望呢。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让首相大人失望啊。不错,咱们现在面对的是号称“铁壁”的鲁翼防线,面对的是多铎的镶⽩旗部。说起来,这多铎也是咱们的老对手了。当年首相大人调集了义勇军两个军团围追堵截,可最后还是让这小子逃了。俗话说的好,冤家路窄。绕了半天我王兴还是同他多铎撞到了一块儿。新仇加旧恨,就算摆在我们面前的是
金刚钻的骨头,我王兴也要啃了它!”
“军长既然知道利害轻重,那也该清楚光蛮⼲是无助于问题解决的。”⻩履嘉冷静沉着地说道:“我军在装备与后勤上虽优与叛军。但鞑子凭借着坚固的要塞和红夷要塞炮巧妙地缩短了两军之间的差距。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在要塞争夺战中攻方比守方总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我军在数量并不占优势。至于士气方面,我军虽士气⾼昂,但出于強烈的求生**叛军士气亦不低。所以属下建议军长暂时放缓对多铎部的进攻。以免凭添不必要的伤亡。”
“什么!放缓进攻?⻩参谋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兴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我们第一军团绝不会为在乎牺牲而选择退步。那关系到一军的荣誉与尊严!”
“是的。可军长也别望了所谓一鼓盛,再而衰,三而竭。叛军现在⾼昂的士气以及拼死的作战作风,都是源于对生的望渴。我军
得越紧,绝望的敌军反抗得就越厉害。如果我军放松进攻,敌军紧绷的神经就会放松。当我军再次发动进攻时,敌人的士气也会跟着衰竭。”⻩履嘉毫不在意王兴不屑的表情,依然认真地进言道:“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要塞。从正面进攻失利的话就从别的地方找破绽。首相大人之所以会让第五军团登陆辽东作战就是为了彻底破坏鲁翼防线。而多铎也知道鲁翼防线已失去它的价值,因此才会如此狂疯地做垂死挣扎。军长,一定要同这样的敌人硬拼吗。要知道狼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进行不必要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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