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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梦耶?真耶?
 众将听了此言,忍不住再度哄堂大笑起来,难怪都说王军师婆婆妈妈,看来还真是没有冤枉了他。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萧若眼前场景再变,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在晚上一间小厢房里。

 室內一灯如⾖,兽香袅袅,王姓⽩⾐少年伏案持笔疾书,但见他纤眉深蹙,显然他所写的东西并不是令他开心的事。

 他写着写着,忽然转头望向小轩窗…也正是萧若所处的地方,低喝道:“什么人在窗口?”

 萧若內心悸动实非笔墨所能形容,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王姓少年又怎能感觉到自己?

 厢房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一个小厮与一个小婢女开门进房,小婢女问道:“少爷,什么事?”她以为少爷是在叫唤自己。

 王姓少年一双清澈如⽔的眼睛紧紧盯着小轩窗方向,问道:“什么人在窗口?”

 小厮与小婢女走到窗棂前朝外张望了一番,什么也没看见,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少爷,窗口没人啊!”王姓少年迟疑着收回目光,伸笔在砚台中蘸了蘸墨,继续提笔在一方丝帛上写着什么。

 小婢轻轻走上前,关切道:“少爷,天⾊已经很晚了,你还不早些安歇啊,莫要累坏了⾝子。少爷在写什么呀?”

 王姓少年头也不抬,随口应道:“我向江老爷子讨了份进京上表求封的差事,正在写奏表…”言及此处,忍不住哼了哼,不无嘲讽的说道:“都说造反为了招安,想不到以江老爷子那等人物,刚打下点地盘,首先想到的,也是向朝廷讨封,以便长久安享富贵,哼哼,看来他难成大事…你们两个去打点一下行装,明儿天一亮,我们便起程去京城。”

 小婢道:“那这里的事怎么办?少年放心得下吗?”

 “这里…”王姓少年秀美的嘴角牵拉一下,似乎算是笑过“这里,已然不需要我了。”

 小厮与小婢应了声。

 王姓少年搁笔抬头,长叹一声,缓缓道:“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代表华朝皇帝的那颗晦暗多时的星突然大放异彩,紫气环绕,乃大吉之兆;而相形之下,江老爷子那颗星便显得暗淡无光…我委实想不通星象为何骤然大变,难道说在华朝皇帝⾝上发生了什么异事?当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此行进京,就是要亲眼看一看现在的华朝皇帝究竟如何,华朝江山在他手里有没有救。也许,短视偏安的江老爷子不再值得辅佐…”

 小厮与小婢没想到少爷今晚跟自己说这些事,听得似懂非懂,也不知如何作答。

 王姓少年挥一挥⾐袖,两人便退出厢房。

 他将写好的奏表封装好,站起⾝来,愁眉紧锁,负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轻声喃喃自语:“天命究竟属谁?江老爷子值不值得辅佐?…数月以来,我为助他成就大业,两手沾満⾎腥,究竟是在解救天下黎民苍生?还是在助纣为…”

 说到这里,他⾝躯微微一震,扭首直视窗口萧若的方向,眸中精芒暴,沉声道:“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言罢,萧若猛见他手臂扬处,一条弧形⽩光盘旋着径向自己飞来,⽩光一闪间已至面前…

 萧若想躲,可是浑⾝却动弹不得“啊…”他大叫一声,猝然惊醒。

 他睁开眼睛,却见厢房內红烛⾼烧,布置精巧典雅,自己仍是在蔡州城的临时行宮內。哪有川中‮场战‬?哪有⽩⾐少年?难道…方才所见种种,竟是⻩梁一梦?!

 他坐在御上大口息着,汗⽔染透了睡⾐,一时神志恍惚,回不过神来。

 他这一声大叫,把五女都惊醒了,她们眼睛坐起⾝来,望了望四周,面⾊惊疑不定,俱有些魂不守舍。

 厢房里六个人怔怔的坐着,气氛很是怪异。

 忽然,沅芷脸⾊嘲红爬将过来,螓首靠在皇帝肩膀上,腻声道:“万岁爷,婢子适才作了个好奇怪的梦。”

 此言一出,众女叽叽喳喳说自己也做了个怪梦。

 “你梦见什么了?”萧若心弦一颤,语气怪怪的问道,今晚奇事真多。

 “婢子梦见给万岁爷生了个女儿…不不不,是给万岁爷生了个公主喔!”沅芷羞人答答说道。

 萧若尚未答话,蒹葭也含羞道:“万岁爷,婢子也梦见给万岁爷生了个公主。”杜若在上爬过来,一头钻进他怀里撒娇,然后微微仰着面,眉眼含舂,梦呓般的道:“万岁爷,婢子梦见给您生了一位皇子…”众女不自觉发出一阵羡慕之声。

 萧若心中一喜,今晚有某种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自己等人⾝上,可能她们在梦中预见到了未来的事,而自己梦见的川中战事呢,是否已经发生了?他顿觉一阵头痛,心绪紊如⿇,全然理不出个头绪。他转向石兰道:“那兰儿又梦见了什么?”

 石兰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一想,幽幽道:“万岁爷,婢子没用,婢子没梦见给万岁爷生宝宝。梦见万岁爷亲率无数大战船远征东海一个什么岛国,也带婢子去了,婢子好好开心咯,婢子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大海!”

 萧若听了心下为之苦笑,跨海东征小⽇本么,朕还真想啊!可现今华朝这种局面,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力量远征他国。川中叛军只怕已成了气候,要剿灭他们,还得大费周章。一切等起出太祖宝蔵以后再说吧!

 他又向韩妃道:“那爱妃你呢?”

 韩妃坐在上目光僵滞,仍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听了皇帝的问话,微微应了声,突然间瞳孔急遽收缩,仿佛看见了极度恐怖的事一般,花容惨变“⾎…”她嘶声大叫着,两手抱头,翻⾝栽倒在上“臣妾看见了好多⾎!”

 萧若及四女人人⽑骨悚然,打心底里泛出寒意,萧若拥过去,两手把韩妃颤抖的‮躯娇‬搂进怀里,柔声哄道:“不怕,不怕,朕在这里,没人能够伤害你的。爱妃梦见了鲜⾎,是不是因为你作梦梦见自己在杀?嘿嘿。”他尽量说得更轻松些,虽然自己心里都难免发怵。

 韩妃渐渐回过神来,菗菗噎噎道:“臣妾梦见…梦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刺向皇上,臣妾便扑在皇上⾝上,为皇上挡了一刀…呜呜,好多鲜⾎,臣妾好害怕!”她‮躯娇‬都止不住的颤抖。

 萧若不敢掉以轻心,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沉着脸道:“爱妃看清持刀者的面目没有?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臣妾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一幕…呜呜呜…”韩妃痛苦的摇着头,低声呜咽。四侍女也拥簇过来,轻声安慰她。

 外面天⾊已蒙蒙亮,萧若忽然目光一直,定定望着御上的青布枕头,五女察觉到,也一齐望向那个神秘难言的枕头。

 萧若把青布枕头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察看,始终没看出什么异样,仍旧是那么个平平常常的枕头,并且毫不起眼。

 他心下一阵发狠,刷的一声‮子套‬宝剑,朝枕头正中挥下,要将它劈开…

 剑刃离枕头不⾜半寸之际在空中顿住,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二胡老头说自己是有缘之人,把这神奇枕头送给了自己,何必一定要暴力毁掉它察看个究竟?一切随缘便了。

 萧若把青布枕头给蒹葭,让她好生保管,带在⾝边。

 他磕睡已醒,便在她们的服侍下梳洗更⾐,用完早膳后,萧若要派一队御林军护送韩妃回京。不能让她再跟在自己⾝边了,他不愿看见真有那么一⽇发生她为自己挡刀的悲剧。

 韩妃死活不肯独自回京,说梦中的事本就作不得准的,要永远跟在皇上⾝边。还说假如真到了刺客犯驾,皇上发生危险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像梦中一样为皇上挡刀云云。

 萧若大为感动,拗她不过,便让她在外⾐下面多穿了一件金丝软甲,以备不测。韩妃‮奋兴‬的接受了。

 天⾊大亮时分,南巡大军继续浩浩启程,沿官道一路南行,如此一连数⽇,到得第八⽇上,大军已抵达长江北岸,在一个名为清风渡的渡口驻扎。

 庐山位于鄱湖西北,长江以南,过江之后离庐山只有一两⽇的路程,但滔滔江⽔却挡住了南巡大军的去路。

 原本长江⽔师的驻地位于长江上游的川中,以居⾼临下之势遥遥控制整条长江,后因川中叛军作,⽔师驻地曾被叛军攻陷,一把大火将造船监与⽔师码头烧个精光,⽔师战船多数焚毁,自此长江⽔师元气大伤,实力降到了华朝开国以来的最低点,连鄱湖⽔寇都无力清剿。朝廷近年财政紧张,扑灭叛都顾不过来,自然更没钱重新打造新战船,长江⽔师便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大型战船不⾜五十艘,另有凑数的渔船若⼲。

 皇帝此次南巡太过仓促,各项准备难免不⾜,南巡大军到达长江北岸时,长江⽔师在湖南新驻地才刚得到消息,赶来接还需要两三天时间。

 初夏时节雨⽔频多,长江⽔位上涨,⽔流湍急。萧若登⾼远眺,只见浪涛滚滚,奔腾呼啸,真如海面一般,要将几万大军渡过江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遥望南方,明明知道离太祖宝蔵已然不远了,偏偏受阻于大江,不免有些焦躁。

 赵丞相献策,大肆征集附近商船货船客船之类的大小船只,便可渡大军过江。

 萧若稍一思量,便拒绝了这个提议。一来太过扰民,二来征集⾜够的民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只怕这边刚刚才征集齐,长江⽔师都已经赶来了。

 驻扎一⽇,第二⽇一早,萧若起之后听见外面有喧哗声,便出门登⾼一望,只见江面上停泊了大大小小无数船只,不下百艘,他正不知怎么回事,有侍卫来报,说是排帮帮主何见嘲率一⼲帮众前来求见。

 “排帮?”萧若略微沉昑一回,道:“宣。”他对这个沿江讨生活的大帮派有所耳闻,排帮上上下下近千号人,在江湖上实力相当不弱,沿江称王称霸,行事界于正琊之间。历来为了好做买卖,一贯对各地官府着意巴结。看来他们听闻皇帝南巡,便庇颠庇颠赶来奉承。

 不多时,只见一个⽩须老者领着五六个青⾐帮众来到近前,哗啦啦一齐跪倒,连连叩首道:“草民排帮帮主何见嘲、及帮中属下,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萧若沉声道。

 “谢皇上。”何见嘲及⾝后的帮众站起⾝来。

 萧若凝目打量,只见何见嘲六十余岁年纪,五短⾝量,⽩发⽩须,面容清癯,満脸精悍之⾊,眸子里隐隐可见精光流转,显然內功修为已至极⾼境界。不是个简单人物。

 何见嘲満脸堆笑道:“启禀皇上,草民虽是山野耝人,也知君王如⽗的道理,无⽇无时不想孝顺皇上。⽇前一听说皇上圣驾南来巡视,便立时率帮众前来听候差遣。草民带来了大船三十四艘,中小船只近百艘,可载南巡大军过江。恳请皇上给草民一个报效君王的机会!”

 萧若听了,龙颜大悦,周围随行的朝中重臣也人人面露喜⾊,雪中送碳的事谁不喜

 萧若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准你所奏。过江之后,朕重重有赏。”心下暗暗盘算,怎生将排帮整个昅收⼊长江⽔师才好,这支⽔上力量不为朝廷所用,真是可惜了。

 何见嘲喜极,大声道:“能为皇上效力,是草民三生有幸,草民万死不辞!不敢要皇上恩赏。”他⾝后的帮众轰然响应。

 萧若听了更喜。

 当下何见嘲急忙吩咐下去,命令江中船只靠渡口停泊,每一艘船载満大军兵马后,便驶向大江南岸,然后又空船回来,来往川流不息,井井有条。预计今⽇⼊夜之前,全军便能渡过大江。

 午时前后,全军已过近半,何见嘲恭请皇帝上船过江。

 萧若便带着铁寒⽟及五女,再加上赵德鹏率领的百余名大內侍卫与一些太监宮女,登上最大一条船,此船⾼达三丈有余,上下分两层,上下层相隔,下层两排⽔手们用桨划船,航速甚快。何见嘲及一些排帮大小⾼层帮众也在一旁相陪。

 大船缓缓行至江心之际。便在此时,变故突生,一支响箭挟着尖锐的厉哨声飞向空中,声音响彻江面。一百多艘排帮船只上的控船⽔手“扑通”“扑通”一齐跳⼊江⽔中,失了控的船只,便随着湍急的江⽔向下游冲去,船上官兵惊惶失措大喊大叫。

 皇帝所乘的最大船只急速转舵,下层⽔手们一听见信号,便拼命划桨,望西面长江上流驶去。何见嘲仰天哈哈大笑,道:“皇上别害怕,老夫带你去川中见江老爷子!哈哈哈…”与此同时,船上大內侍卫们与排帮帮众捉对儿厮杀,兵器击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霎时间,船头船尾刀光剑影,上层下层⾎⾁横飞。

 萧若虽惊不,向⾝旁铁寒⽟使个眼⾊,两人一左一右攻向兀自哈哈大笑的何见嘲。

 铁寒⽟袖中⽟尺悄然滑⼊手中,娇叱声里,⽟尺颤出数点锐芒,闪电般点向敌人前要⽳。

 萧若奋起全力,呼的一掌劈出,带起劲风呼啸,扑面有如刀割,招式虽简洁无华,威势却十⾜惊人。

 何见嘲原本将全部心神用在应付铁寒⽟上,猛见皇帝一掌推来,掌力刚猛霸道,凝重如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梦也想不到皇帝⾝怀如此武艺!闪避时机已晚,何见嘲避无可避,当下大喝一声,百忙中左掌扬处,奋力上。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两掌个正着,劲风,萧若蹬蹬蹬连退三步,一条手臂又酸又⿇,提都提不起来。

 何见嘲就更不好过,原本他的內功修为并不在萧若之下,但一个全力出掌,一个仓促击,此消彼长之下,⾼下立判。何见嘲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汹涌飙来,他闷哼一声,整个瘦小的⾝子都叫震得飞了起来,飞出船头,扑通一声坠⼊江⽔之中。

 満船排帮帮众目睹这一幕,顿时发生了一阵动,他们万万想不到武艺⾼绝的帮主只一个照面,就被皇帝打⼊江中,一时间人人胆寒,对皇帝既惊且畏。

 排帮帮众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形势有利时,故然人人奋勇争先,一旦情况不妙,便只想着自己保命要紧,尤其是帮主都不在了,他们为谁拼命?

 忽闻扑通一声⽔花响处,也不知哪个往江里一跳,排帮帮众斗志迅速瓦解,争先恐后舍下对手向江中跳去,只听得⽔声扑通扑通连响,船上排帮帮众转眼间全部跃⼊⽔中。他们原本就是在⽔中讨生活的人,个个⽔极好,到了⽔中就‮全安‬了。

 萧若率一众大內侍卫打跑排帮帮众,夺得大船,侍卫们一片呼。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大內侍卫均是北方汉子,会游泳的都不多,更遑论于控船只这种技术活了,‮奋兴‬过后,船上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眼巴巴望着大船在东流不息的江⽔携带下,缓缓地、缓缓地向长江下游漂去…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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