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边的是皇妃,右边的是女奴
其时,旭⽇初升,晨曦四合,雾绕林梢,烟笼清涧。鸟雀啾呢嘤鸣,草木菗青吐翠,嫰芽上露珠散
着金⾊的晨光,七彩璀璨。
大军抵达北郊离城二十里处,只见文武百官列队相
,按品级由⾼到低,排列得整整齐齐,四下里无数官兵站岗警戒,百官队伍之前停了一乘彩云凤舆,在
照
之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大群太监宮女侍立周围。
萧若此刻已换了一⾝盛装龙袍,头戴坠珠皇冠,越发衬托得气宇轩昂,英姿
发。他遥遥望见这等排场,便老远翻⾝下马,快步走上前。
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在宮女们搀扶之下缓步行下凤舆,
着皇帝长呼一声:“皇儿…”
萧若在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朗声道:“儿臣参见⺟后,⺟后福泰安康!”正所谓跪天跪地跪⽗⺟,他⾝为皇帝,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要跪,那便是皇帝生⺟皇太后。
萧若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太后又是冲过来一把将他拥⼊怀中,竟自搂着宝贝儿子哽咽失声,凤目中晶莹的泪珠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两边无数人目睹了这感人的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红,四下里鸦雀无声,惟有旌旗猎猎的响声。
萧若原本因太后无理废后之事,对太后颇有恨意,可是一见她对自己的真情流露,心头一酸,似乎又难以恨得起来,道:“儿臣不孝,累⺟后为儿臣担心了。”
太后缓缓收住哭声,捧着皇帝的脸左瞧右看,展颜一笑,道:“皇儿黑瘦了些,不过也更精神了。”她笑中带泪,话语中尚夹杂着哭音。
萧若鼻头直发酸,依稀之间,眼前这个美丽的妇人便似自己在21世纪的⺟亲,一时间哽咽无语。
太后笑道:“皇儿快起来,以后可别御驾亲征了,让⺟后担惊受怕了好些⽇子。我们朝中有的是大将,随便派哪位领兵追敌都可以,你是皇帝,一人⾝系江山盛衰,龙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萧若暗说朕何尝想亲自披挂上阵,朝中将领虽多,然大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他们要是顶用,也就不会被契丹铁骑打到京城来了!想虽这样想,当然不能这般直接宣之于口,笑道:“⺟后教训的是,累⺟后为儿臣担惊受怕,都是儿臣的错。”
后面铁寒⽟与耶律青岚已从车舆中出来,款款来到面前,铁寒⽟这时也换了⾝锦绮稀花女装,英气之中平添几许娇柔媚妩之气。耶律青岚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子渐渐恢复过来,已可以自己行走,只消再过得几天,大致就能回复如初。
当下,两女一齐朝太后盈盈下拜,铁寒⽟恭恭敬敬道:“刑部秘探铁寒⽟,拜见太后娘娘!”耶律青岚却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女奴耶律青岚拜见太后吧?僵在那里好生尴尬,⽟面上红一阵⽩一阵。
“免礼免礼,快快起来。”太后笑昑昑走上前,一手托一女,把她们扶起来,瞧瞧这个,望望那个,见均是各俱美态的人间绝⾊,直乐得合不扰嘴,指着铁寒⽟,问皇帝道:“皇儿,你出征那天好像说是要册立一个姓铁的姑娘为妃,是不是就是她?”
萧若笑道:“⺟后,就是她,您别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其实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今趟儿臣在外打仗时,就多多仰仗了她护卫,她功劳非常不小。⺟后赏什么给她?”
铁寒⽟在太后、婆婆看儿媳的目光审视下,害臊不已,忸忸怩怩垂着螓首,不敢抬头,小女儿家娇态毕露,哪儿还有平⽇英姿飒慡的模样。
“这姑娘好,生的美,本领又俊,这个妃位封得。”太后含笑⽩皇帝一眼,笑道:“那⽇皇儿突然说要册立一个宮外女子为妃,近乎胡闹,不过她既是这等妙人儿,又立下了大功,那这妃位还真是封得…好罢,哀家同意了。”
萧若见铁寒⽟愣着不动,笑道:“爱妃,还不快谢恩!”
事已至此,铁寒⽟只得拜倒谢恩,这一拜,此事就成定局,再也不可更改。
太后凤目转向耶律青岚,凝目打量,萧若正
说话,太后抢着道:“皇儿别说,让⺟后猜上一猜…看这小姑娘美貌中透着股子野
,更有种有别与汉家女子的气息,如⺟后没猜错的话,因是皇儿报捷书中提到的契丹人三公主?”
萧若笑道:“⺟后当真是女中诸葛,一猜就中。”
“哟哟,那她的⾝份可非同一般哪,皇儿又那样对人家…”太后是过来人,自然一看契丹公主不便走路的姿态,就猜得出她已被宝贝儿子“怎样”了“那也该封个皇妃才是…”
“⺟后她不用封的,她是朕的女奴。”萧若嘿嘿嘿直乐。
“女奴?”太后怎么听着怪新鲜的,嗔怪的⽩了皇帝一眼,道:“这孩子,又跟娘胡言
语了不是!”萧若笑道:“不是儿臣胡言
语,是真的啦,不信您问她自己。”向耶律青岚道:“阿奴,你说对不对?”
耶律青岚又羞又恨,迫于皇帝
威之下,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太后笑着直头摇,嗔怪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小东西搞什么鬼,也罢,那就暂时不封好了。”
寒暄几句,萧若转⾝走向大臣人群。
文武百官一齐跪拜叩首,轰然山呼万岁:“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警戒官兵也随之跪下,远处老百姓遥遥望见这一幕,便也跟着跪拜,皇帝放眼望去,面前再也没一个站着的人,黑庒庒的一大片,也不知跪了多少。
萧若一摆手,朗声道:“众卿平⾝。”
“谢皇上!”群臣叩拜已毕,哗啦啦站起⾝,躬⾝静立。
“朕离京亲征期间,幸得众位爱卿打理朝政,安抚黎民,以及为追敌大军派遣援军,输送补给物质,至有今⽇之全功,众卿功不可没。人人俱有封赏…”萧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瞥了眼群臣前排⽩江王、兵部尚书齐枯云老迈的⾝形,心下冷笑一声,语气一转,道:“然而,朕班师途中,却遭遇一个名叫齐业的
臣贼子,居心叵测图谋弑君,天幸苍天护佑,祖宗有灵,朕方才侥幸逃过一劫…丞相大人,按我朝刑律,此人该当何罪呀?朕记不清了。”最后几句话是对着丞相赵牧所说。
此言一出,齐枯云面⾊惨变,饶是他历经宦海沉浮数十载,到此刻,也止不住腿两筛糠似的瑟瑟直打哆嗦。
丞相赵牧出列,躬⾝道:“回皇上,此罪大逆不道,该当凌迟灭族!”
萧若问:“灭几族?”
“灭…灭九族!”丞相迟疑着道,他何尝不知此言一出,齐氏一族就完了,但眼下情形,其势又不能不说。
“九族…”萧若皱了皱眉头,好生惋惜地叹道:“那⽩江王齐氏一族看来是一个也逃不掉了。”
“冤枉啊!”⽩发苍苍的齐枯云扑通一声跪倒“咚咚咚”磕头磕得咚咚作响,満脸老泪纵横,悲呼道:“皇上冤枉啊,那齐业只是齐家一个旁枝庶子,他多年在外为官,与齐家甚是疏远,他的所作所为我们家族完全不知啊!皇上冤枉啊,要为老臣作主啊…”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群臣中五六个齐氏一族的大臣也跪在齐枯云⾝后,拼命叩首喊冤。其余大臣静立一旁,没一个人敢出来说情,生怕自己被当成齐氏
羽,避之惟恐不及,当然,群臣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萧若満脸恻然之⾊,向丞相道:“赵爱卿,朕也相信齐老王爷事先并不知情,此事能否法外开恩?”丞相赵牧一怔,突然间明⽩皇帝其实早有决断,却有意当众做作一番,要自己当这恶人,但自己⾝为丞相,偏生又无可逃避,当下也只得硬着头⽪道:“回皇上,谋逆弑君十恶不赦,此罪在遇赦不赦之列,株连九族,绝无幸理。纵使皇上宽大仁慈,也不能自坏朝廷法度。”
“难道就没有分毫无转圜的余地了?”皇帝沉痛道,似乎想尽最后一点努力。
丞相答道:“回皇上,要是别的罪都还好说,惟独此罪没有。若不严刑峻法惩治不轨之徒,无以警示后人!”
萧若长叹一声,别过脸去,挥一挥大袖“来人哪!把包括⽩江王在內所有齐氏一族的大臣拿下,统统⾰职罢爵,打⼊天牢,听候发落。另派五百士兵将⽩江王府包围,严密看守里面所有族人女眷,不可走脫了一人。南昱爱卿,这件事
给你办。”
南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皇帝对朝中将领不放心,怕他们徇私枉法,暗中跟齐家不清不楚。他大声应是,带着些噤军士卒上前,把呼天抢地求饶的齐枯云及几个齐氏一族大臣拖走,然后率兵去包围京城⽩江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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