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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隐衷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早寒烟笼罩,西子湖畔的雷锋塔,和它相对的桃花居,似有似无,蓦然一阵微风潜袭,烟雾翻涌,直似白蛇娘子在施法,使烟雾诡变莫测。

 金山寺的早课钟声悠长响过,一阵似有似无的梵音见纳声响起。

 已是蓄发俗家打扮的慧云禅师,此际正在桃花居飞翠楼楼上,依窗而望,满脸戚容。

 一个身着浅绿袍,容貌端庄的女子手端茶杯,并没有喝一口茶,只是望着依窗而望的慧云禅师,良久,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步上前,环抱慧云禅师的,喃语:“嵩郞,你又不高兴了?二十年了,妾身虽是满柳之姿,难入方家法眼,但是…”说到这里,暗泣出声道:“但是,妾身为你举案齐眉二十年,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凡算十五年前,我不该用‘大罗金仙散’,但我是一个女子,把一个女子一生的贞都奉献给你了。是!我是!我认命了!但看要孩子月儿的份上,你也应该消消气了,你难道真是铁石心肠,对我没有一点情意?”

 慧云禅师眺望远方的虚空的眼中不知是受寒雾的侵袭,还是对那女子刚才的一番话有所感触,亦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月儿一早起,尊娘亲之命例行父亲请安,蹑手蹑脚进得父亲房中,看到这个场景,高兴得大声叫喊“爹娘终于相拥了!爹娘终于相拥了!娘终于相拥了!”害怕爹娘会突然消失似的,边说边朝他们急扑过来。

 慧云禅师闻言,心神俱震。泪,悄悄地滑落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迅急地撞击禅定的心,终于攻克了六十年的苦修禅功,一转身,把她们母女抱在怀中,看着淌着幸福泪水的女的娇脸,一阵哽咽后低声对月儿道:“月儿,有爹爹不好,你于今亦不是很小的孩子。”说到这里,慈爱地望着娇道:“玉娘,今,就让月儿认祖归宗,老…我,我…以后…月儿的名字就是皇甫月。”

 月儿闻言一呆后,重复地念着:“皇甫月?皇甫月?皇甫月?”之后,接着道:“爹爹,我姓皇甫?原来您是姓皇甫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慧云禅师闻听女儿的责问,无言以答,求救似地望向子。

 玉娘见状,把月儿从慧云禅师怀中拖开,自己也站过一旁,然后对月儿认真地说:“你爹爹有不得已的苦衷,月儿你就别问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现在你的任务是学习,还不去秦夫子那儿读书去?”语气由怜爱温和渐转严厉。

 月儿虽从小就和娘在一起,甚小与爹爹交往,但却怕娘,不怕爹,娘一发怒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但爹爹从不多言语,无任听到自己说什么,与做错什么都不曾听到他责怪自己。于今,从娘的语气中嗅到火药味,赶紧外出。

 玉娘看到女儿走出房间后,梨花带雨地对慧云禅师师道:“皇甫嵩,你的真名是皇甫嵩?你瞒我母女俩好苦啊,就算我是一个开院的,但我一生中只有你这个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罢了,我亦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多年的心愿,今天终天有了结果…嵩郞,我终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到这里,如释重负,欣然浅笑道:“嵩郞,我为你做早餐去。”说完,亦不理皇甫嵩如何反应,急步外出,弄得皇甫嵩望着她的背影直发呆。

 玉娘走出房间,下楼后,急步穿过一个回廊,身一闪,凭空飞逝在回廊端头。

 如果慧云禅师,不!在此应该称呼他俗家名字—皇甫嵩看见玉娘飞逝的身法,一定会骇呼“分形化影”或许会后悔向她说出自己姓什么了。

 玉娘施展绝世轻功,来到距飞翠楼三里之遥的怡红阁,在奴的带引下,走进怡红阁后院的一个大厅里,在厅堂居中上座好。很快,几名男女,叟姿飞奔进厅,大气不敢出地恭立两旁。玉娘用威严的目光一扫众人后,厉声道:“一群饭桶,简直是丢尽了我女儿帮的脸,花了近二十年的功夫,都没有把我那个丈夫的底细查明!”

 站在西边上的一个瘦老头,待玉娘话音一落,急步走到中间,跪下道:“帮主怒罪,我们不知嵩老爷的姓名门派,凭一块玉佩满天查找,实非易事。近来,根据各地院报,三十年前失踪的江湖高手都已查得差不多了,种种迹象,嵩老爷很像三十前失踪突然传位给别人的少林方丈。”

 此时,站在东边上的一个肥胖的老妇人,亦走到堂中和那瘦老头跪成一排,道:“云长老说得不错,老身在去年五月就开始求证这个情况,今年八月,我稍使了个手段,把少林传来的钟讯在其附近方圆一百里内下,如果嵩老爷真是少林的前任方丈慧云大师,咳咳咳…您可以…咳咳咳…”“好了,你们归位,我自有主张。”玉娘听了这肥胖的老妇人一席话后脸微一红地止住她的话,要他们归位。

 瘦老者仍跪在堂中略有犹疑地语气道:“帮主,老朽还有话没说完,老朽为就玉佩的来历到过‘天南玉器行’天经阁,用一百两黄金的代价,买通其中一个守阁下人,进入‘天南玉器行’的资料重地‘天经阁’经过三天三夜的不眼不休,中饮不食,翻遍了里面的资料,嵩老爷贴身玉佩很有可能是三百年前‘南天玉器行’的东主‘天南鬼手’南巧天手下杰作,据资料记载,他一共雕有九块玉佩…”

 玉娘闻言,脸色一变,急促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在场各位,如果今天的议题,帮规处置。”说完,起身,离开座位。

 众人见状,连忙躬身道:“恭送帮主。”

 玉娘使出‘分形化影’神功,急速飞掠出怡红阁,在路人以为是一阵风吹过之际回到飞翠楼,从厨房端起一碗‘八宝粥’急步上楼。

 皇甫嵩看着玉娘下楼后,凭窗望外,陷入了回忆之中。

 …

 二十年前。

 八月十五,中秋夜。

 圆月是亿万年的圆月。

 黑夜是亘古不变的黑夜。

 月上中天,傲视大地。

 一场改变少林寺命运的大战在括苍山顶展开,一场由于心高气傲所引起的赌约开始。

 “老纳向来不知后悔为物,你天龙门下行事有欠光明正大,早就要换一个主持管教一二了。”慧云大师自持武功过人,面对名震江湖的天龙双老毫无心惧意地调侃而谈。

 渡渡空两人闻听他如此视自己无物,气得差点吐血,一阵腹起伏之后,渡空率先平静下来发语道:“如果你的武功有你的口才一半,佛爷兄弟俩都甘拜下风。”说到这里,嘿嘿泠笑两声后继续道:“可是本佛爷左看右看,你还是一个头小子。不如这样吧,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一千招,就算你赢,否则—少林寺可就要当我天龙寺的一个下院了。”越说越兴奋,及到后来,好像已成现实般地哈哈大笑。

 慧云大师闻听自己在他手下过不了一千招,顿时,嗔念大生,冷然道:“大师的口才似乎亦不逊。或若我败了,立即把方丈之位传给天龙门下,否则,你们就等着天龙门门规的处置吧?废话少说,准备接招吧!”说完,解下中的“碧玉杖”一招“菩提千万谁是真”斜指渡空。

 渡空见慧云大师能够在发招之际,幻起千万个杖影,顿时明白此仗将是极难行,弄不好,自己真的沟里翻船,失手于他的杖下,面色凝重地接过渡手中的拂尘,内劲一摧,拂尘头上银丝刹时爆开成一团银花,在月光相衬之下,甚为诡异。

 慧云大师见状,知他自恃身份,绝不会先攻自己,思及赌约沉重,当下顾不得再多作口舌,毫不礼让地把杖头斜划下,使出“少林疯僧杖法”的起手式“不痴不嗔”随即迅急变招,一连串使出“初痴小嗔”、“因痴成嗔”、“又痴又嗔”…

 渡空见慧云大师杖影飞闪,招式大开大合之中又能软绵巧,招招绝人生机之余偏偏又能使人看到一片生机,在拆解其招式的同时,暗道:“好小子,竟能把佛法融入到杖法之中!”一时,好胜心顿起,口颂天龙禅唱,用梵香音佛语扰其心神,退其凶意,灭其争胜之心,一方面,展开“拂云追风”三十六路拂尘招式。

 几百招在双方一呼快攻之下片刻即过。

 慧云大师在渡空的“天龙禅唱”干扰之下,招与招之间的衔接渐不顺畅逐守多攻少,雄心壮志在渡空绵花藏针的拂尘招式绵之下,柔能克钢地仅成了乌有。只求撑过一千招之后。回到少林苦修上三五年再来挣回颜面。

 渡空见他苦苦支撑,那还不知他的心意,眼见胜利在即,欣喜之下,口中的天龙禅唱威力立时大接增,时而昂,天河落玉,惊涛拍岸,极尽变化之能。手中的拂尘立时化繁成简,一招一式明明白白,无半分虚巧。

 慧云大师此时汗已透僧衣,见他拂尘招式竟能腐朽为神奇,深谙重拙大的武意,知道自己会输,强打精神。务求少输几招,无奈在他颂唱干扰之下,杂念频生,终在第九百三十七招上,惨败在渡空的“风卷云舒”之下。

 渡空一招“风卷云舒”拂尘突由简化繁在慧云大师真伪莫辨之际,敲中了他的左手腕脉,慧云大师象征少林方丈权威的白玉杖应招手。

 慧云大师在白玉杖手后,呆立了一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灰之后“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迅速抺除口边血迹,狠声道:“算你们狠,谁去接掌我少林?明随我下山。”说完勉力施展轻功回到天龙寺为他准备的禅房去养伤…

 玉娘端着八宝粥轻步上楼,进得房中,见他呆立在窗前,小心地把粥放在案上,戚然上前,环抱皇甫嵩,玉颈从他肩上探前,看到嵩郞满脸泪珠,眼神空蒙悔恨,便只道是他愧对自己母女,由衷感动,颤声泣道:“嵩郞…!”

 皇甫嵩被玉娘的泣喊拉回现实,看着这个与自己有一夕合体之缘的女人,脑际中飞快地闪过女儿月儿的胆怯面容,顿时觉得自己亏欠她们母女太多,刹时,柔肠万转,诚然自己有了六十五岁,亦明白自己今生再已无法变回成慧云大师了。

 此念一生,顿时抛开了诸多俗枷锁,反转身子,把玉娘紧拥于怀,破天荒的吻上她的额头,,良久,用忤情的气在她耳边道:“玉娘,我…”

 玉娘在他举动吻自己时,头脑中立时变成了一片空白,在他笨拙的亲吻之中失自己,直到他开声后才回过神来,连忙用堵住他的口,不让他说忏悔的话,并开始与送舌让他

 皇甫嵩初尝丁香舌,一股极为新奇的刺立时传遍全身,气息逐重,身体渐在发生变化,舌与舌的纠一会儿后,方依恋万分地分开,看清了玉娘的发鬓斜歪,星目微闭,气息娇,双颊绯红,脑中立时如雷电击中,呆望着,终忍不住了,使出绝顶内功把房门关上,抱着玉娘放到牙上,在她羞红与幸福的脸色之中,剥除了她的衣物,开始了彼此平生第二次的**…

 皇甫嵩初享儿女燕好之私,一切倍感新奇,柔肠亦特别多,忆及以往相处的岁月,有种白白浪费了的感受,为了以示自己对她的真情挚爱,用忏悔的语气对玉娘说:“玉娘,原谅我,有些话,我已经闷了十多年了,一直无颜启齿,玉娘,你知道吗?是你的真情给了我向你坦怀的勇气…”

 于是,皇甫嵩把自己曾经是少林方丈,以及如何输掉少林方丈之职,然后为了保存少林武学秘要,带上诸多武学秘本,星夜遁离少林,为避人耳目,寄身院等经过全部说了遍,说完,如待宰的囚徒般地望着怀中的玉娘,眼中满是祈求之

 玉娘听得脸色异变连连,想不到他竟然毫无保留地把经历都告诉了自己,仰起头,看着紧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曾经是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掌门方丈,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意,为自己当初未曾看错人而自得,为自己多年的心血换来他的坦诚真爱而欣慰,更有一种征服了强者后的快,全身心因奋而颤动,在彼此祼身相抱的姿势之中,顿涌起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感,望着他那祈求原谅的脸色,眼神,柔肠一转,玉臂一紧,星目微闭蚊语道:“嵩郞—”

 皇甫嵩从她的反应之中得知她原谅了自己,在她绯红色的惑之下,再一次尽了一个丈夫应尽之责…

 雨收云散之后。

 玉娘用庄严地语气对皇甫嵩说:“嵩郞,为并不是自私之人,后如少林有用得着你的地方,除了让你再次出家这一条,为我不能接受外,其它的我都可以放手任你的报答少林养育你三十多年的恩情。如今江湖大在即,望我嵩郞不要置身于度外,在去年,为有一事瞒你至今,无任你是否会弃我母女而去,我都要告诉你,去年八月初,少林曾以二十四下钟讯传讯天下,事后又传出少林方丈暴死…”

 “什么?少林寺钟二十四下钟声传讯天下?少林…方丈…死了?”皇甫嵩闻言面色大变,急切地起身抓住玉娘的双手问道。

 玉娘去年就认为这是一个武林大劫的先兆,于今见皇甫嵩这样一副神情立时知道事情可能要比想象之中严重得多。略有一丝惶恐的应道:“是,是,真的!”

 “惨了,武林大劫已开始了,三百多年前的那一场武林大劫以要重卷江湖了。”说到这里见玉娘一副茫然的神色,便详为解释地接着道:“武林凶物‘惊魂钟’一定重临江湖,放眼天下,能凭自身功力力抗‘惊魂钟’的音波功侵袭的能人异士屈指可数…”说到这里,用一付悲悯的神色望向窗外。仿佛正在看着江湖在“惊魂钟”的威之下颤抖…

 玉娘利用女儿帮无所不在的特殊存在的势力,已经知道了“惊魂钟”有些厉害,心中亦存在有以身一试的心思,于今见皇甫嵩如此慎重,知那事物或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暗自侥幸之余,稍有着急地问道:“嵩郞,听你这样一说,岂不是持有‘惊魂钟’的主人可以天下无敌?”

 “也不一定,‘逍遥门’下的‘四照神功’可以抗衡,因为摧动‘惊魂钟’发出音波功必须练成‘四照神功’,而练成‘四照神功’的人,本身就几乎可以天下无敌。对于抵抗与摧动‘惊魂钟’,只要有四成‘四照神功’就可以,还有是我少林寺的‘佛门接引神功’。”皇甫嵩说到这里,见玉娘脸上掠过一丝喜意,立时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摇摇头,重重地啜叹一口气道:“只可惜,我少林自从前辈异人手中得到这个练功心法,并获准改名成‘佛门接引神功’,但三百年来,无人能练成七层以上的境界,凭五六层‘佛门接引神功’去抗衡‘惊魂钟’身保尚嫌不足,至于克敌致胜,无异于痴人说梦。”说到这里,略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天龙门’下的‘天龙禅唱’亦可以自保一时,再就是西域大雷寺的镇寺神功十成‘拈花微笑神功’可以自保,传说中的‘沉竹门’可能拥有克敌的神功绝学,余下各门异派的神功绝学,练成十成或可自保。”说及此,摇头叹息一声,道:“江湖中各大门派,由于良资质的子弟可遇不可求,渐式微鲜有美质良才,门中子弟大都不堪‘惊魂钟’一击,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玉娘听到皇甫嵩纵论天下,冷汗直冒突听得他语气之中有些转机,连忙截口问道。

 “唉”皇甫嵩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除非‘九品堂’主人重临江湖。”说完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良久才用有不情愿的语气道:“我也是‘九品堂’中的一个分堂堂主,但是,传我堂主之位的异人在细述‘九品堂’的门规与一些功心法之后,就自杀了,我也不知‘九品堂’的主人是谁,我曾穷十多年的精力,亦只探得在江湖中神见首不见尾的‘无想真人’或可是九品堂中其它堂主中的一个。”说到这里见玉娘士气低落,逐笑道:“自古不胜正,更何况传说之中的奇门异派或都暗里追续至今,如‘回声谷’,‘沉竹门’等。不然,还有和‘惊魂钟’具有同等威力的‘穿肠箫’,‘泣血琴’等武林凶物一齐现身江湖岂不江湖中永天正义的江湖志士的地位?”

 玉娘听得脸色连连变幻,尤其是听到‘泣血琴’这三个字,这个名称,脸色大变,随即用颤抖的声掩饰道:“我…我不怕了。”

 皇甫嵩不疑有它,见她明明是颤抖着答话,还说“不怕”只道是妇人胆小,逐一笑后道:“我也知你可能会一些武功,可如今江湖大在即,而我们正是新婚期间,生为江湖人,死为江湖鬼!不若把月儿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让她修习‘佛门接引神功’。我们夫俩连袂行道江湖,去看一下近三十年江湖上发生了一些什么变化。不知爱意下如何?”

 玉娘听到皇甫嵩让月儿去修习‘佛门接引神功’,大大地替女儿感到高兴。后听到他调笑自己,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低声笑骂道:“老不正经!”随即,假作害羞地逃离房间。飞身下楼,重召帮徒重新部署征战江湖的大计去了。

 皇甫嵩初享闺房乐趣,知爱对自己一往情深,就没有一丝疑她。笑着望出去后,心思很快就转到不久自己将重出江湖上来,心中逐涌上了一种莫名的刺。坐在牙上,脸色变幻不定,一时间,心中五味俱全…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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