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雨欲来 第十七节
晚上,李弘召集李玮、宋文和唐放等人就双方争议的几个问题再次进行了商议。
“尚书台皇甫大人的书信诸位都看了,朝廷为了尽快促成招抚,已将招抚之事诏告国全了。朝廷的目的虽然不错,但相反也把张燕和其他诸位⻩巾军首领
到了绝境。”李弘叹道“从信奉太平道的人来说,张燕和诸位首领现在是个叛逆;从追随张燕的⻩巾军士卒和流民来说,张燕给他们的生存带来了希望。张燕不愿意背叛太平道,不愿意背叛⻩巾军,但他更无法抛弃跟随他的百万流民,无法抹去流民心中的希望。如今的张燕进退维⾕,心里非常痛苦。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让一步,让张燕坚定招抚的决心。”
李玮等人沉默不语。
良久,唐放说道:“大人主动提出招抚,又主动让步,会不会给⻩巾军造成一个错觉?⻩巾军觉得大人和朝廷都在迁就他们,趁机漫天要价,那么,招抚会陷⼊僵局。”他停了一下,又说道“散落各地的流民听说张燕受抚朝廷了,只要跟着他,马上就有土地,马上就有饭吃有屋住,很快就会蜂拥而至,这对张燕来说,其实是个有进无退之局啊。上百万流民都在看着他,都在等着他分派土地,都在感谢他的恩赐,他哪有再退的勇气和信心。此时张燕如果退却,带给他的不是流民的支持,而是流民的失望和眼泪,他将因此而失去一切,⻩巾军也将因此而迅速覆没。这个灾难
的后果,张燕和他的部下应该很清楚,所以,我觉得大人无须让步,只要给张燕一段时间就行了。”
“随着时间的推迟,闻讯而来的流民会越来越多,张燕肯定支撑不住,他除了向朝廷俯首称臣外,已经再无出路了。”
李玮苦笑道:“朝廷这一招太狠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內,让张燕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大的庒力,他会疯的。如果我们把张燕
疯了,⻩巾军随即就会裂分,招抚之事泡汤不说,仅这么多流民挤在太原和上
一带,对我们就是一个大巨的灾难。”
宋文也心情沉重地说道:“抛开⻩巾军不说,就从流民这个角度考虑,我们也应该让步。百万流民聚集到并州,如果没有吃的,一两个月之后,其结果是什么?我估计太原和上
马上就是饿莩遍野,一片废墟。太原和上
没有了,这北疆的御边形势会怎样?胡人势必趁机而下,北疆尽失啊。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看看冀州你们就知道了,流民之祸远甚于⻩巾之祸啊。”
“朝廷此举,实在有欠考虑。虽然他们把张燕
到了绝境,但何尝不是把我们也
到了绝境。招抚如果失败,我们的确没有什么责任,但百万流民涌进并州,却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宋文看看李弘,恳求道“大人,我们还是尽早屯田吧。无论我们怎么让步,只要安抚了流民,稳定了并州,我们就对得起大汉国,对得起陛下。即使将来我们获罪下狱了,但扪心自问,我们没有做错,这就⾜够了。”
李弘用力拍拍宋文,赞叹道:“长风,你说得好啊,就听你的,我们再让一步,争取尽早屯田。”
经过夜一的商量,李弘和李玮等人就几个争议问题,再次议定了一个方案。
首先是兵力问题。李弘做了最大的让步,让⻩巾军保留三十万人马。但在郡国兵和屯田兵的人数上,李弘作了调整,他把屯田兵人数扩大到了二十五万人,并且规定屯田兵不拿军饷,以自种粮代替军饷,同时屯田兵只有在战时才能配备武器。五万郡国兵负责维持太原郡的治安,受镇北将军部节制,如有调用,以镇北将军部和平难中郞将部协商解决,镇北将军部不做強行征调。
其次是郡县府衙组建问题。李弘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方案,规定郡县府衙的官吏全部由⻩巾军自行任命,镇北将军部不再⼲涉,但各级郡县府衙也不再参予军屯和民屯。
第三,军屯和民屯自成体系,不隶州郡。李弘接受了李玮等人的建议,在总结了本朝初期垦地屯田的经验教训之后,重新做了一番调整。军屯由⻩巾军推荐人选担任各级典农都尉,而典农都尉府所属的候农令、守农令、劝农椽、仓长、仓佐等从事掾史,则由镇北将军府推荐部分
悉屯田事务的官吏担任,典农都尉直接受镇北将军部节制。民屯则由朝廷指派的护田校尉主掌,镇北将军府和平难中郞将府均无权⼲涉民屯事务,但两府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护田校尉府的民屯需要,给予各个方面的帮助和扶持。
最后就是税赋问题。李弘同意免征太原郡五年赋税,但五年后,所收赋税的七成必须上缴国库,三成由⻩巾军自由支配。在这一点上,李弘认为不能再让步了,这关系到整个并州的发展,而且大汉国的国库也要有所进帐。
整理好的文卷随即送到了晋
城。
张燕没有回话,李弘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只好回到龙山大营耐心等待。
龙山大营的练兵整训正进行的如火如荼。龙山现在就象一个大巨的场战,骑兵军、步兵军和战车营以实战演练代替枯燥的训练,三军七万将士混战在一起,杀声如雷,还真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车军营改名为战车营,源于尹思的強烈要求。尹思对李弘说,无论是攻城用的冲车还是攻击用的弩车,都是打仗用的,当然要叫战车营了,而且听上去也比车军营要好听。这么点小事,李弘当然随口就答应了,但接着李弘就后悔了,其他各营将领随即纷纷跑来要求改名号。
风云铁骑和长⽔营名震天下,当然不用改了,但他们对李弘用先零、湟中和舞叶来命名其他铁骑营,非常有意见。如果将来舞叶营也名震天下,那天下人皆知北疆有个舞叶部落,谁还知道北疆有骁勇善战的⽩鹿部落,还有⽩山乌丸众部啊?湟中羌也有意见,那先零营里有许多士兵都是他们湟中羌人,如果先零营打胜仗了,谁知道湟中羌人是什么啊?好,好,改,改。李弘没办法,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将湟中骑改为越骑营,将先零骑改为武骑营,将舞叶骑改为骠骑营。
骑兵军各营改了名号,步兵军各营当然也要改了,不能厚此薄彼嘛。于是李弘再整步兵两万大军,以能逾⾼超远轻⾜善走者为一营,号为厉锋营,校尉⽟石领之;以能溃破金鼓,绝灭旌旗,冲阵所向披靡者为一营,号为虎贲营,校尉颜良领之;有能折止敌骑之冲突者,聚为一营,号为折冲营,校尉华雄领之。
有了非常威风的名号,各营立即制成大旗,竖在黑豹帅旗之下,气势果然为之一变。
李弘巡视了各营之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兵曹营。他听筱岚说,尹思已经在兵曹营几百工匠的配合下,做出了一台大巨的抛石车,最近几天正在试
。李弘赶到兵曹营的时候,田重和尹思等人正在指挥士卒们使用抛石车发
石头。
李弘仔细听了尹思的介绍,又看了一下试
效果,很不満意。
尹思所制抛石车体型庞大,使用的时候需要四十个士兵同时拽动拉杆。如果用两斤重的石头,最远可抛
二百多步,但准头很差。
“仲志,这叫是你说的炮车?”
尹思连连点头,奋兴地说道:“大人,我如果再做大一点,用一百个士兵拽动拉杆,至少可以
出五十斤重的石头。大人,你看这炮车如何?”
李弘笑笑,夸奖了一番,然后说道:“这炮车体型庞大,移动不便,用人过多,除了攻城,好象作用有限,是不是?”
尹思笑道:“我可以给它做上轮子,这样移动就方便了。至于人嘛,我们战车营有上万民夫,使用起来完全不成问题。炮车只要能迅速移动,就可以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发挥大巨作用。”
“我觉得弩车的作用更大。”
“攻守城池的时候,炮车的威力肯定要比弩车大。”尹思说道“在平原作战,弩车对于骑兵来说,杀伤力自然要大得多,但对于步兵来说,炮车的杀伤力就非常惊人了。大人认为呢?”
李弘笑而不语。这时那炮车出了问题,尹思急忙跑了过去。
田重看看李弘,笑道:“大人是不是不太満意?”
“花了许多钱,就做了这么个东西,我的确不満意。”李弘摇头摇,心痛地说道“有这么多钱,我可以添置几十万支长箭了。”
田重笑道:“大人,如果攻城,我们有这大玩意助阵,士兵们的伤亡可能会减少。”
“老伯,你考虑到没有,炮车要想
远,石头就小,石头小,就没有什么作用,而要想
大石头,炮车就在敌人強弓的
程范围之內,那炮车如何
击?”李弘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东西即使做成了,数量也不会太多,而且
击间隔时间也长,对敌人形成不了大巨的威胁。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找个机会告诉仲志,这炮车不要做了,我没有这么多钱给他浪费。”
“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们哪一次是靠武器的犀利战胜敌人的?士兵们一往无前的斗志才是我们致胜的关键。看看胡人的铁骑,如果我们靠武器就能击败他们,那何来几百年的⼊侵?先辈们修筑长城⼲什么?”
田重想了一下,劝道:“大人,还是让仲志试试吧。虽然武器不是致胜的关键,但没有更好的武器,我们击败敌人不就更难吗?我们的士卒不就阵亡得更多吗?”
李弘一挥手,坚决地说道:“不要再试了。这钱可以买粮食养活流民,不要⽩⽩浪费了。”
李弘回到大营,听到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麴义的兄长来了。
麴忠四十多岁,⾐着朴素,长脸长须,眉宇之间隐含一股儒雅之气,很难看出来他是一个关中巨商。他和李弘寒暄一番之后,立即将站在⾝后的一个年轻人介绍给李弘。此人二十多岁,锦⾐华服,长相俊逸,一双眼睛非常有灵气。
“大人,这就是徐陵徐伯⽟,关中最年轻最大的豪富。这次能在关中大赚一笔,多亏了他的粮食。”
李弘立即想起田重所说的话,于是笑着问道:“听说你的粮食都是从扬州运到关中的,是这样吗?扬州到关中有两千多里路,粮食运到关中,要涨几倍的价,你怎么还能赚到钱?”
徐陵笑道:“大人,我要是不这么说,这粮食如何能翻几倍往上涨?我一边囤积粮食,一边涨价,总要有个理由吧?否则,我今后不就是关中第一奷商了吗?”
李弘恍然,指着他大笑道:“果然是奷商。那你的粮食…”
“都是关东和南
一带的粮食,几百里路,转眼就到了关中。”徐陵笑道“不过这都是大人的消息给得好,我们能钱赚,还是沾大人的光。这次随伯庸来并州,一是为了感谢大人的照顾,二来是为了拜谢我的两位恩公。”
李弘摇手笑道:“你不用感谢我,我这就要⿇烦你,如果你能帮我的忙,我还要感谢你啊。”
徐陵躬⾝笑道:“小人的恩公就在当面,待小人拜谢了恩公,大人当随意指派,小人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李弘诧异地看看四周,奇怪地问道:“恩公?我这里还有你的恩公?”
徐陵随即望着李玮、谢明,笑着问道:“两位恩公大人不认识我了?”
李玮和谢明吃惊地对视一眼。李玮指着他,不敢相信地大声说道:“你就是那个徐陵?”
“正是小人。”徐陵跪倒在地,
动地说道“当⽇两位恩公大人在长安救了我一命,给了我一口饭吃,还给了我一匹马,两位恩公忘记了吗?”
李玮和谢明又惊又喜,急忙一左一右把他拉了起来。
李弘和帐內众人惊异地看着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们怎敢相信你就是关中第一富豪?”谢明笑道“你也变了,我们咋看之下,不认识了。”
“伯⽟兄,怎么一转眼,你就成了关中第一富豪?”李玮问道“这也太神奇了。”
徐陵笑笑,感叹道:“如果没有两位恩公给的那匹马,哪有我徐陵的今⽇啊。”
“那匹马值几个钱?你难道就靠那匹马发家的?”谢明不相信地笑道。
“对,我就是靠那匹马发家的。”徐陵笑道“不瞒两位恩公,我离开你们后,第一件事就把那匹马卖了,得了十五万钱。然后我拿这十五万钱买了一⾝⾐服。”
“花十五万钱买一⾝⾐服?”李玮瞪大了眼晴“什么⾐服那么值钱?”
徐陵笑而不答,继续说道:“我穿着这⾝⾐服去拜见关中第一富豪杨攸。他过去是我⽗亲的朋友,他的长子早年死于北地叛
,次子前几年死于冀州叛
,三子去年舂死于西凉叛
,家中仅剩小女。而这个小女早年偏偏又许给了我,于是我就⼊赘为婿了。去年冬,老岳⽗仙逝,我就成了家主。我这个关中第一富豪就是这么来的。”
李玮和谢明目瞪口呆。
“原来你运气这么好。”李玮叹服道。
“我上京求学为士,运气极差,不但千金散尽,还差一点把命丢了,但我营商,运气却是…”徐陵摇头摇,叹道“我没有做士子的命啦,天生就是这下
的营商命。”
“你不要这么说,相比起来,你比我们要风光多了。”李玮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徐陵恭敬地拱手说道:“自从将军大人击败鲜卑人之后,两位恩公大人的大名就如雷贯耳。本来我早就想来当面拜谢,但苦于没有什么机会。这次伯庸兄邀我到并州,我想正好可以趁机到镇北将军大营看看两位恩公。但没想到,伯庸兄不声不响,就把我直接带到了龙山大营。巧了,巧啊。”
李弘闻言,伸手轻拍麴忠的后背,感
地说道:“谢谢伯庸兄想的这么周到。”
麴忠微微一笑,轻声对李弘说道:“这小子,赚了我们的钱,就休想下我们这条船。”
深夜的大帐內,李弘、麴忠、徐陵、左彦、李玮、宋文、谢明等人团团围坐一起,商讨着各种营商的事。
李弘想在并州实行农工商并重之策,然后以商补农,以求尽早让并州屯田摆脫钱财危机。从目前的形势看,要想让朝廷的大司农掏钱在并州屯田,
本不可能。一来大司农没有钱;二来各地的叛
未平,平叛还需要军资;三来要想让陛下同意自己的以商补农之策,首要条件就是不要让朝廷掏钱,否则,这奏议肯定泡汤,屯田的事非要失败不可。
麴忠推开案几上的文卷,头摇叹道:“将军大人虽然有心为民,但可惜啊,生不逢时。诸位大人所提的开市也好,在边关建市也好,大力发展各类手工制品也好,养战马耕田地也好,没有三到五年时间,你们所说的这些办法都看不到钱。并州由于匈奴人和鲜卑人的不断⼊侵,农工商牧均遭到了大巨的打击,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恢复,绝对不可能。”
李弘神⾊凝重,看看徐陵“伯⽟兄,你怎么看?”
“大人千里迢迢把伯庸兄喊来,不会就是为了问问这些小事吧?”徐陵笑昑昑地说道“凭诸位大人的远见卓识,不要我们说的,你们也知道用这些办法目前赚不到钱。大人的以商补农,这个商到底是什么商,能不能说明⽩一点?”
李弘笑笑,说道:“盐铁。”
麴忠和徐陵的脸⾊顿时一变。
“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麴忠骇然说道“从本朝武皇帝开始,三百多年了,盐铁一直都是朝廷专营,私商谁沾谁就是死罪,大人,你这是…”
李弘蓦然变脸,冷森森地望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敢拍着
口说,你们私下没有沾过盐铁?”
麴忠摸摸脸,没有做声。徐陵低头望着案几上的竹简,略显不安。
李弘挥挥手,对左彦等人说道:“你们都退下。”
李弘摊开案几上的地图,指着太原郡说道:“这里有盐,有铁,如果全年开采,盐铁之利大约有多少?”
麴忠想了一下,说道:“大约五亿钱。”
“官价还是私价?”
“官价。”
“私价呢?”
“五倍。”
李弘愤怒地一拍案几,大声叫道:“那为什么我大汉国国库⼊不敷出?”
麴忠和徐陵看着杀气腾腾的李弘,顿时吓出了一⾝冷汗。
“大人,盐铁之利皆⼊少府,而少府的钱是给皇室使用的。”麴忠镇定了一下心神,解释道“我大汉国有三十四个盐官,四十九个铁官,其所得之利数倍于赋税收⼊,但皇室开支太大了,你到洛
去过,应当知道陛下吃一顿饭大约要多少钱。由此而推之,那整个皇宮里的人,一顿饭要吃掉多少钱?所以,大人你也不要生气,我大汉国国库空虚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如今的少府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当今的王侯权贵、门阀官僚,有几个不到盐铁捞一把?再加上盐铁所在地的官僚富豪们互相勾结,从中贪赃枉法,盘剥菗利,真正送到少府库里的,一年也不过就一百多亿,所以陛下现在常常没有钱用。陛下没有钱用,他就开始卖官卖爵,结果越卖越没钱用。其实那钱都在别人的家库里。”
李弘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庒低声调说道:“如今并州的盐铁在我手上…”
麴忠和徐陵立即心领神会。
“大人,那⻩巾军…”
“招抚之后,我会命令盐池和铁矿所在地的⻩巾军立即撤走,这些地方由镇北将军部接管。”李弘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粮食,要屯田用的物资,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所以,你们先把这些东西赊欠给我,欠你们的钱,就用这些盐铁相抵。”
“大人太看得起我们了。”徐陵苦笑道“我和伯庸兄的家财加在一起,也不够大人屯田所需的十分之一…”
“是吗?”李弘冷笑道“你没有钱,你可以去借。但如果你不想淌这趟浑⽔,恐怕现在来不及了。”
徐陵狠狠地瞪了一眼麴忠,嘴里嘟囔了两句,估计是在骂他
险狡诈。他宁愿和奷阉合作,也不愿意和李弘合作,和李弘合作的危险
太大了。
“几年?”徐陵突然下了决心。反正都已经上了李弘这条船,想跑也跑不掉,还不如把脑袋提在手上,赚一点是一点。
“只要我在并州,这并州的盐铁就有你们的份。”
“就我和伯庸兄,其他的人不准再介⼊。”
李弘点点头。
“官价,五五分利。”
“你抢钱啦。”李弘瞪着他说道“不行,这几年我要钱用。私价,三七分利。”
徐陵睁大一双眼睛,⾼声叫道:“大人你抢劫啊?我就是死了,本钱也捞不回来。”
李弘的手握到了刀把上,眼睛里的杀气顿时噴涌而出。
徐陵大惊,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
麴忠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大人,这的确不行啦,你把我们掏光了,屯田的事就难以为继了。”
徐陵看到李弘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头都大了。他沮丧地低下头,哀叹自己的好运总算到头了。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了案几地图上的一个小黑点。徐陵霎时灵光一闪,奋兴地叫了起来:“有了,有了。”
“大人你看,这地方叫安邑,是河东郡的治所所在。”
李弘怒极而笑,说道:“河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人,⻩河以北盐铁最多的地方是河东郡,而不是并州,你知道吗?”徐陵急切地解释道“⻩河以北的盐池,首推河东郡的字邑,其次是解县。安邑之盐甲天下,它以产量⾼、质地佳著称,主要供应京畿地区。本朝设置盐官的时候,河东郡的安邑就在第一位。”
“河东郡的安邑盐池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经过历开代采,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长五十一里,广七里,周百一十六里的大巨盐池,其规模之大,质量之佳,乃本朝第一。解县、安邑两县共有五个盐池,其产量最⾼的时候曾达到一年万斛,其盐利之大,相当于冀、并两州的赋税,大人大概没有想到吧?”
“另外,河东的安邑、⽪氏、平
、绛四城皆有铁,其产量几乎占到本朝产铁总量的十分之一。”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弘皱着眉头问道。
徐陵嘿嘿一笑,反问道:“大人,我好像听说镇北将军部督一州两郡的兵事,是吗?”
李弘有点明⽩了。
“大人什么时候出兵河东郡啊?”徐陵笑嘻嘻地说道“大人,你要知道,流民还会源源不断地涌⼊并州,仅靠太原和上
两郡的田地是安置不了的。河东郡因为靠近北疆,屡屡受到胡人的侵掠,人口流失严重。现在汾河沿岸就有几十万亩荒芜的田地无人耕种,大人,你是不是…”
李弘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徐陵好整以暇地笑道:“大人,河东的盐铁,我和伯庸兄只要分一杯羹就行了,但这一杯羹一定要多一点,好让我们早点赚回本钱。”
第二天,麴忠和徐陵两人就粮食和屯田所需物资的数量、价格等问题,和李弘、左彦等人详细拟订了一份文书,然后两人匆匆告辞,回长安城具体
办去了。
五天后,张燕派人送来答复,继续谈。李弘大喜,心中的忧虑顿时一扫而光。
他⾼兴地走出大帐,观看今⽇的拒马阵演练。
二十个统军将领组成两队小拒马阵
战一百骑黑豹义从,以挑落五十名义从士卒为赢。这其中的默契配合非常重要。要默契,大家就要团结一心,要团结一心,大家就要互相
悉,互相
朋友。将领们彼此之间再有意见,经过这种战阵的考验之后,也烟消云散了。
李弘用这种最简单的办法告诉自己的部下,不团结,闹矛盾,失败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而且还牵连到整个军队。
张燕和部下们再次来到了大龙山大营,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讨论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招抚。如今,面对越来越多的流民浪嘲,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双方的商谈进行的非常顺利,⻩巾军所提的一些小要求,在李弘的⼲涉下,迅速得到了解决。
三天后,双方谈妥,剩下的就是盖印画押了。李弘希望张燕能够用那枚平难中郞将的印,但张燕拒绝了,他拿起自己那枚⻩巾军大帅的印章,重重地盖在了绢布上。
“我还是⻩巾军的大帅。”
张燕回到晋
城,立即安排人手组建郡县府衙,组建五万郡国兵和二十五万屯田兵,同时派人回太行山迁移流民下山。
李弘一面将招抚协定上奏天子,一面组建镇北将军府,同时命令左彦和李玮赶到晋
城,和典农都尉张⽩骑商议军屯的具体细节,随行的各级官吏多达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李玮和宋文等人征募而来的朋友和太学学士,他们陆续到达军营后,都受到了李弘的重用。
李弘命令赵云和庞德带着黑豹义从沿着驰道迅速南下,把正在赶路的老大人赵岐立即接到晋
来,民屯的事等着要老大人建府指挥。民屯的诸多事宜,现在正由唐放带着并州府的掾史在⽇夜忙碌着。
李弘命令田重从关中购置的第一批粮食送到了晋
城。
这时,郑信从上
郡匆匆赶了回来。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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