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燕赵风云 第五十五节
李弘在接到斥候们的禀报之后,立即召集军候们布置夜袭魁头大军的计划。
听说鲜卑大王和连的侄子魁头在滴⽔围,大家就象野狼看见了猎物一样,一个个眼睛发光,浑⾝充満了杀气。⽟石几个人好象全然忘记了下午的争执,连拳头对他们的调侃都置之不理。魁头的
惑力远远大于违反军纪。
魁头的队部只有六千人,虽然人数上稍占上风,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五千骑兵可以把六千个毫无防备的鲜卑人杀的片甲不留。
尤其现在魁头的队部在弹汉山脚下,鲜卑境內,他们认为天底下最全安的地方。因此他们的疏忽,特别是对防备敌人偷袭的疏忽恐怕也是必然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有一支胆大包天的汉军,竟然胆敢夜一之间奔袭百里偷袭他们。
在大汉国的历史上,深⼊敌境实施突袭行动的战例屈指可数。一旦成功,这将是一场名扬天下,载⼊史册的战斗。
李弘第一次可以随心所
的指挥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大队部进行作战,这让他奋兴不已。
五千骑兵。这是他梦寐以求,望渴骑兵队部达到的人数。有了这支队部,他可以实现自己在脑海里想了千万遍的各种各样的骑兵战术,骑兵阵势。对于他来说,五千人的骑兵队部是他实现自己梦想的最佳作战单元。这个理念完全来源于慕容风当年所授。
李弘命令胡子和燕无畏的两曲队部一千四百人为突前队部,大军的左翼是恒祭和鹿
洋的一千⽩鹿部落骑兵,里宋的一曲骑兵加上郑信的斥候屯共一千骑兵为大军右翼。后军是⽟石和伍召的两曲队部一千两百骑。(⽟石的副手假军候小懒领一屯人马和田重的后卫屯留在马城了。)李弘亲自率领亲卫屯居中指挥。
队部到达滴⽔围之后,以密集的三角铁椎阵形展开冲锋。
李弘说得很明⽩,夜间天黑,队部人多,一旦被敌人冲散,就难以再次集结。如果不能快速展开对敌人的第二次冲锋,队部恐怕要遭到敌人匆忙集结后的反扑。所以各部要紧紧地抱成一团,互相支援补充,务必保持冲击队列的完整
,保持冲击的极限速度,不能给敌人以任何
息的机会,要连续给敌人造成毁灭
的打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內彻底击垮敌人。
魁头心情不好,晚上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心事,很晚才昏沉沉地睡下。
慕容风和弥加都拍着
脯承诺,这次一定让他坐上鲜卑大王的宝座。结果这次依旧空口讲⽩话。和连在那么险恶的情况下,倚仗拓跋锋的帮助,有惊无险地脫困而出,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怨恨自己,虽然有弥加,甚至有慕容风的帮助,但他却错失机会,不能问鼎王者的宝座。那个位置本能就是他的,现在却被一个杀害自己⽗亲的恶人牢牢地霸占着。
追
究源,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事事都要仰仗别人的鼻息,他人的恩赐,结果事事被动,至今一事无成。他曾经非常希望得到
墨赐的帮助,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背叛自己,竟然还要背叛鲜卑族。难道自己在鲜卑国,就这样没有人缘,没有威信,得不到部落首领们的拥戴?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
他
糊糊的被人叫醒,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叫喊声,牛角号声,仿佛天都要蹋下来似的。随即他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剧烈地抖动,他有些心慌意
。魁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舞叶部落的人在进行突围大战。
他感觉自己的太
⽳还有一点涨痛,口⼲⾆噪的。他无力地挥挥手,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一双瞪圆的眼睛。他吓了一跳,立即清醒了许多。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舞叶部落的人开始突围了?”
“大人,汉人的骑兵打进来了,我们快逃吧。”他的侍卫长大声吼道。
魁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汉人?汉人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也是,汉人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主动进攻过任何一族胡人了。他们除了被动挨打就是派人送贵重财物,送公主和亲。胡人都已经忘记了,汉人也会主动打他们这件事。这些年来,他们从来不在边境上设置警戒哨,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自己可以随意⼊侵大汉朝,肆意掳掠,汉人只有忍痛挨打,四处流窜的份。
“汉军骑兵?”
魁头突然反应过来,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几个侍卫趁机一把架起他,也不说话,一窝蜂的急忙往帐外跑去。
魁头和侍卫们冲出了大帐。魁头惊呆了。
在远处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魁头看到整个大营已经
成了一锅粥,混
不堪。
鲜卑士兵们狼奔豕突,哭爹叫娘,四处逃窜。他们有的⾚着⾝子,有的裹着一件⽑⽪,有的拎着弓却没有箭,有的抱着空空的箭壶,基本上看不到有人拿着武器。他们恐怖地叫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在漆黑的夜里,惊惶失措,恐惧万分,象嘲⽔一般叫嚣着向后营冲去。
黑夜里,一支大巨的铁锥狭带着震耳
聋的轰鸣之声,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一路狂疯地咆哮着,摧枯拉朽一般杀了进来。
在这支汉军队伍里看不到火把,看不到旗帜,更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颜⾊。有的就是恐怖的黑暗,犹若嗜⾎猛兽的黑暗。他们张开了⾎盆大口,肆意摧残着生命,摧毁他们遇上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战马,无论是帐篷还是大车,只要他们冲过的地方,立即就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五千人组成的大铁椎,其雷霆万钧般地重重一击,立即将鲜卑大营砸了个粉碎,化为一堆齑粉。
李弘头一次居中指挥,他被汹涌的铁骑裹在队伍中间,完全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意志,甚至失去了听力。他立即就后悔了。他手上的长
除了⾼⾼举着之外,什么都碰不到,还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自己人。早知到在队伍中间这样狼狈,除了跟着跑以外,无所事事,还不如换别人在这里指挥,自己到前军一马当先,酣呼杀敌,岂不是痛快多了。
胡子,燕无畏,拳头,雷子过去都是被别人追着杀,难得今天酣畅淋漓,一路狂呼着追着鲜卑人杀。四个人浑⾝⾎迹,杀得手都快软了。
“痛快,痛快啊。”拳头一边舞动手中双刀,一边狂呼
叫。
胡子一刀劈下,一刀两命,嘴中大声喊道:“拳头,你杀了多少?”
拳头那里记得,
本就不管它,随口叫道:“一百,一百…”
魁头吓得肝胆俱裂,面如土⾊,两条腿不由自主的软了。他
本不知道不知如何是好,刚才的睡意早就无影无踪了。在毫无防备之下,面对杀来如此⾎腥的铁骑,鲜卑人
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要说不恐惧,那真是笑话。
几个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架着他一路狂奔,碰上碍事的,劈头就是一刀,毫无怜惜之意。
一个侍卫看到附近有一名百夫长骑着一匹马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抬手就是一箭。马上人应弦而倒。几个侍卫大吼着冲了上去,一连劈杀了几个准备抢马的士兵。两个架着魁头的侍卫随后赶过来,连举带推将他弄上马。
“大人,你保重了。”一个侍卫随手把自己的战刀丢给魁头。还没等魁头反应过来,又有两个侍卫同时举刀砍在马臋上。战马受到巨痛,惨嘶一声,奋力一跃而起,一路横冲直撞,狂奔而去。
魁头心中大为感动,骑在战马上扭头向后望去。
黑夜里,汉军的冲击阵势已经形成了一道大巨的黑⾊飓风,由于毫无阻力,已经越来越快,越来越狂疯,越来越⾎腥。魁头的侍卫们就象风里的树叶,挣扎了几下之后,瞬间就被狂风席卷而去,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魁头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太恐惧,他神经质地大喊大叫起来,手中的战刀狂疯地挥舞着,把挡在自己马前的士兵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他要逃,他要逃离这个⾎腥的地方,他要保住自己的
命。他在大巨的轰鸣声即将接近的一霎那,逃进了黑暗。
汉军骑兵的速度太快了。
李弘大声叫喊着,一遍又一遍,但场战上的声音太大了,
本就没有人听见。所有的士兵都在狂疯地叫喊着,
本就没有人注意李弘在⼲什么。
李弘急得差一点要拿
捅了号角兵。他突然看到一直跟在⾝边的弃沉⾝上有一个黑⾊的牛角号,心中大喜,伸手就拽了下来。弃沉一惊,转头看去。
李弘⾼举号角,用尽全⾝力气吹了起来。
聚集在周围的号角兵终于从杀声中惊醒过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吹响了变阵的号角。
胡子,拳头和所有前军的士兵突然发现前面没有了敌人。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左转,前军左转…”胡子纵声大叫起来。牛角号声随即冲天而起。
汉军的前军铁骑已经完全冲出了敌营,他们听到号角声立即控制马速,斜转马头,开始了转弯,队部在此起彼伏的号角指挥下,有条不紊,迅速而又整齐的开始了变阵。左右两翼和中军继续告诉奔驰,后军尚在敌营展开⾎腥杀屠。
大军由铁椎变成了弯弯的牛角,由牛角又快速变成铁椎。
“速加,速加…”李弘大声叫喊着,心里得意万分。他督促队部在马城強化训练的结果终于完美体现了出来。队部在很短的时间內完成了铁椎阵形的调转,并且保持了速度。速度,速度才是骑兵致胜的唯一法宝。
天太黑,场战太
,汉军的攻击速度太快,这一切造成了鲜卑大军不可挽回的惨败。他们已经失去了重整队部的任何机会,甚至连任何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鲜卑士兵们在汉军铁骑的来回攻击下,死伤惨重。侥幸逃进黑暗里的士兵不辨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远离场战,其实也就是远离死亡。
墨赐喜极而泣。
两万多名舞叶部落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他们在车阵內
呼雷动,喊叫声顿时撕破了黑夜的宁静。
两千多名战士立即上马,在
墨赐的带领下,冲出车阵,杀向了⾎⾁横飞的场战。
他们的迅速加⼊,终于导致了弹汉山六千鲜卑大军的彻底崩溃。
“右转,右转…”李弘⾼⾼地站在马背上,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着长
,一边大声吼着。
他看到舞叶部落的人搬开车阵,大队骑兵杀进了敌营的右翼,心中顿时大定。自己的队部已经踏平鲜卑人的中军大营,现在该是冲击敌人左右两翼的时候了。但是队部只能攻其一翼,假如敌人的另外一翼队部在混
中展开反扑,自己的侧翼必将受到打击。所以李弘一直在观察攻击的最佳方向和时机。只有敌人任何一翼队部有迅速溃散的迹象,队部即可展开对另外一翼敌人的攻击。
墨赐适时率部杀出,对准敌人混
的右翼狠狠地砍了下去。右翼是⽩蜻部落的士兵,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慌
之后,刚刚开始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摸黑进行集结。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舞叶部落士兵,好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喊着,劈杀着,尽情地发怈着心中的愤怒和仇恨。面对黑夜里狂疯飞驰的战马,寒光闪闪的战刀,敌人恐惧了,他们一触即溃。士兵们
本不做抵抗,一哄而逃。
汉军的骑兵随即平行转向,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敌人的左翼。
天⽔部落的繁埚大人在汉军刚刚开始杀⼊大营的时候,尚能从容面对。他召集士兵快速集结,心里想即使打不过还可以跑。但士兵们咋逢袭营,心慌意
,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
窜,
本就没有心思整队
敌。好不容易把大家集中到一起,队列还没有站好,汉军就已经杀过来了。他的队部只有一千五百多人,排成密集阵形也没有一路呼啸而来的汉军阵势耝大強壮,
上去也是自取死路。他看到队部已经没有撤离的希望,随即命令手下吹响任意杀敌,死命阻击的号角,自己带着亲随,一溜烟地逃进了黑暗。
他的士兵们看到由五千多人组成的巨型铁锥阵势,象惊涛骇浪一般轰然冲来,早就吓得面无人⾊,发一声喊,四散而逃,再不回头。
汉军骑兵紧紧地抱成一团,铁椎阵形发挥了大巨的威力,他们在滴⽔围场战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肆意杀戮。
在內外呼应之下,鲜卑骑兵基本上除了逃亡的,就是立即投降。成群成群的鲜卑人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大喊投降。
那支从黑夜里突然冲出来的庞大的骑兵队伍凶狠忍残,嗜⾎好杀,已经杀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想战斗早一点结束,黎明早一点到来。
半个时辰不到,鲜卑大营已经
然无存。场战上⾎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在黎明即将拉开黑幕的时候,分散队列,任意杀敌的牛角号声在场战上四处响起。
汉军的铁椎阵形突然就象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一样,霎时四分五裂。各曲军候随即带着自己的队部杀向了漫无边际的大草原。
墨赐望着眼前的场战,感觉就象是做了一场梦。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地飞奔而来,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弘坐在草地上,望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朝
,心里一片宁静。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看看⽇出,闻闻小草的清香。他已经开始厌恶看到战后的⾎腥了。
连番大战,连番袭击伏击,他看到的都是这一切,他逐渐开始感到厌烦。
朝
下,草原上⽩⾊的小花象雪片一样洒在碧绿⾊的草地上,美丽至极。
他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风雪。
里宋骑在一匹⾼头大马上,旋风一般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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