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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伤
 六月十八,北大陆普洛林斯共和国切里克城,赫莫特官邸。

 一身浅蓝色绸缎长袍的海格拉德斯无神地站在阳台上,俯瞰着楼下精心修饰的草坪和来往的仆人,以往那种微笑似乎被一种苍白的病容所掩盖。舌头轻轻着干涩的嘴,疲惫的脸上还带着几丝红。

 一位身穿普洛林斯军高级军服的高大男子静静地站在海格拉德斯身后,似乎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减轻面前这个前上司一场大病折磨下的苦闷。

 “阁下…消息是真的,我们在鲁修斯城的密探已经证实克里斯汀小姐确实身亡,银狼秘不发丧,鲁修斯联合王国方面也保持沉默,估计两者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谅解,所谓混乱的说法似乎并没有验证,而且有秘密消息说,厄利珊达已经在部分大臣和国民议会里求得了支持,准备组织对这件事的大规模调查。另外,雷恩率领十四个军团的联军在边境聚集,总兵力高达九万多人,罗内赫斯高级执政官已经紧急求援最高元老院,最高元老院打算下令抽调西线的五个军团增援,您看怎么办?”

 格利亚斯昨天从西部边境返回参加最高元老院的军事听证会,但会议争论了一天都没有结果,反而收到了鲁修斯联合王国传来的克里斯汀身亡的秘密情报,于是赶紧赶到切里克城秘密会见海格拉德斯,却不知一来才发现一向身体非常好的海格拉德斯居然莫名其妙地躺在病上,而且病情也拖延了近十天。

 “她死了…”海格拉德斯脸上的红慢慢扩大,微微搐嘴角出无限的苦涩,那沙哑的声音根本无法想象是由他这样年轻洒的人所能发出的,蓝色的眼眸中隐隐泛着愤怒和无奈,甚至还掺和着几丝深深的嘲讽。

 “阁下…”

 格利亚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又一次看见了上司表现出了所没有的态度,以往任何困难和陷境也只能换来上司那朗的笑声和不屑的微笑。可眼前,一个女子的死去却让上司陷入了一种失魂的状态。难道这就是代表上司确实真心爱上了一个女子吗?格利亚斯对克里斯汀的敬佩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如今听到这个噩耗,自己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但在情感和语言上笨拙的他没有信心去安慰这个让他同样敬佩的伟大男子。

 “罗内赫斯、索姆斯…我承认以前的做法或许已经怒了他们,可为什么要这样…”海格拉德斯惨然地裂嘴笑着,但喉头里所发出的只是近似野兽一样的嘶鸣,眼睛里慢慢出杀气“拿下一个鲁修斯联合王国就能够挽回你们的身份和地位了吗?刺杀克里斯汀…确实是个好注意,但你们得到了真正的东西了吗…克里斯汀就是死了也未必会给你们机会!”

 海格拉德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虚弱的身体在笑声中瑟瑟发抖,突然身体一顿,脑袋往下一低,满嘴的鲜血开始顺着嘴角滴在前和阳台边栏上。

 “快来人!扶阁下进去!”格利亚斯一惊,赶紧双手扶住了上司那颤抖不止的身体,一边大声朝房里待命的卫兵高喊。

 “不用…你应该看做我现在心里终于疏通了…”海格拉德斯回头看着格利亚斯,虽然满口鲜血,但脸上的表情居然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微笑和潇洒,仿佛所有的悲痛都随着那口鲜血被排出了体外。

 “阁下!”格利亚斯觉得海格拉德斯可能刺过度,突然用力晃着对方的肩膀,想要唤醒这个意志坚定的人。

 “你让我感觉很痛苦啊,将军阁下…”海格拉德斯轻轻挡开了格利亚斯的手,慢慢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丝毫不在意身上那大块的血红色,自信而轻松的微笑表示他现在并没有失去理智“很明显,这是索姆斯和罗内赫斯以前就商量好了的计划,而且得到了最高元老院的允许,冯托斯这家伙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工具,说起来,我也帮了他们不少忙了…他们已经彻底得罪了鲁修斯联合王国和银狼,武力解决成了唯一的路,估计下一步就是彻底处理我的问题了…”

 “最高元老院是不会这样的,阁下!”格利亚斯的脸发红了,他绝不允许自己心中的偶像被一场来自内部的嫉妒和所谓的权利制衡给埋没甚至牺牲“西线十八万大军现在正和二十万帝**对峙,没有您的指挥是不可能胜利的!按照之前的您的安排,战事一起,最高元老院必定会重新起用您的!”

 “格利亚斯,也许我真得该放弃了…”海格拉德斯望着天空,手轻轻放在额上遮挡着那刺眼的阳光。

 “您真的打算不复出吗…”格利亚斯觉得全身都在发冷,因为他认为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终于退缩了。

 “不…放弃他们,不是放弃我自己…”海格拉德斯的微笑慢慢凝固,眼睛里的杀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厉,到最后已经扩散弥漫到了全身“把你的部队守好,找一切借口不许最高元老院动一兵一卒,实在不行命令调走的军团以最缓慢的速度移动,相信那位伟大的皇帝会帮我这个忙的…”

 “这…那鲁修斯联合王国怎么办,估计银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说不定会对我国进行武力报复!”格利亚斯有点紧张地看着上司那阴冷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里“您…打算借银狼除去罗内赫斯和索姆斯两位高级军务执政官?”

 “所有…包括最高元老院,起码不应该由我们来担当这个角色…希望银狼不要让我失望。”海格拉德斯冷笑了几声,手指一勾,格利亚斯赶紧低下了头“我安排在贝莱德西亚城的情报网就正式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

 “阁下…”格利亚斯全身都在出冷汗,虽然他早知道这一天有可能会来临,但却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时候。

 “看起来我们都陶醉在这个共和国的表面上自由、公正和秩序之下,但事实上,这依然阻止不了混乱,它所酝酿的野心也未必就我一个…”海格拉德斯淡淡说着,一边抬头严肃地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你也需要,索姆斯和罗内赫斯是逃不过灾难的,高级军务执政官的头衔应该由更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也是克里斯汀为你创造的一个机会!”

 “那…下官就把一切托付给阁下了!希望阁下保重身体,重返前线!”格利亚斯一个立正,带着坚定的表情走出了房间。

 海格拉德斯阁下为了一个女人提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算是什么,我是否也在疯狂…格利亚斯一边朝南奔驰,一边看着那地平线上出现的城市,眼睛里出迷茫和不安。

 “克里斯汀,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吧?”海格拉德斯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只是那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越捏越紧。

 这一天,切里克赫莫特官邸对外宣布海格拉德斯病情恶化,随后切里克城上社会人士纷纷前往探望,但具看过的人偷偷,海格拉德斯的病情非常严重,几乎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一时间一部分人叹息惊愕,而一部分人则保持沉默。

 六月十八,鲁修斯联合王国王都。

 “父王,银狼的阿尔伯特将军从泽那诺斯叫人带话进来了,说感谢父王提供的水晶棺,现在他们将把希克莱子爵大小姐的遗体运往南大陆卡莱岛安葬,同时拒绝了我国派海军战舰护送的好意。”

 厄利珊达的神色暗淡,连续几天的心情低落让她的漂亮脸蛋光华不再,再加上对暗杀事件的慢慢调查,越来越多的真相让她由忐忑逐渐变成了恐惧,而她面前的父亲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呵呵,他和雷恩很懂事,不想过多地连累我们…我知道…相当部分的大臣和国民现在都对我不满,你哥哥确实做得不错,倘若放开他叛国这一点,他确实具有当一位国王的资质,以前我们都低估了…”巴罗普闭着眼睛,语气低沉“你哥哥对贵族们开出的承诺确实不错,不过这一切就真得能如他所愿吗?看看普洛林斯的态度吧…他会灭亡在自己的野心里…”

 “对每个大臣的暗中调查已经证实了共和国高级军务执政官索姆斯正在鲁修斯城,我想这一切都是哥哥和共和国最高元老院联手制造的,希克莱子爵大小姐在临走前代过我,说海格拉德斯一定不会出任对我国的侵略军指挥,要我们静观其变。普洛林斯最高元老院也凑不够可以进攻我们联军的兵力,但她说要堤防雷恩大军的后方。”

 “恩…这我知道,所以这次的后方补给调度官我任命的是商务大臣杰连科子爵,他一贯和普洛林斯共和国有接触,你也调查发现他和索姆斯在城里有会面的迹象,只要他一出马脚,一切就好办了。前几天我已经暗中命令军务大臣贝肯森侯爵在西北边境的瑟提里斯城建立前线补给中心,雷恩的补给在未来几个月内应该不成问题。”巴罗普挤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或许正如希克莱大小姐说的一样,如今只有外界的混乱才能保全这个国家。”

 “父王,我们真得会如希克莱子爵大小姐说的那样有一天和共和国战吗?”厄利珊达咬着嘴,身体不自然地抖着。

 “她说的没错,海格拉德斯现在比谁都愿意看到贝莱德西亚的最高元老院被银狼一把火毁掉,希克莱子爵小姐和海格拉德斯表面上的关系可以让银狼和我们暂时不和海格拉德斯发生冲突,帝国才是海格拉德斯的最大敌人,无论他是否能战胜帝国皇帝,普洛林斯和凯恩斯帝国都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谁也无法威胁我们了。等雷恩和你掌握了这个国家,一切都会和平的。所以,你要尽量劝说住雷恩和阿尔伯特,尤其是雷恩,让银狼保持冷静,严守边境以静制动!”

 希望这一切都能够控制。厄利珊达默默点头,转身走出了寝宫。

 六月十九,鲁修斯联合王国西南,泽那诺斯港。

 港口的海面上停泊着二十多艘悬挂银狼海军旗帜的大小战舰,这是原本负责协同鲁修斯联合王国海军进行防务的银狼北大陆分舰队,其中还临时合并了前段时间负责护送南大陆两个军团的护航舰队以及附近海域的商船护航战舰,总兵力包括大型三桅方帆战舰六艘、中型三桅方帆战舰十八艘,这样一支海上力量几乎超过现在留守巴得瑞克堡的南大陆分舰队。它们的任务,就是运送银狼海军官兵心目中最至高无上的创始神圣女的遗体前往南大陆卡莱岛。

 码头上多多少少还是来一些对银狼有好感的当地市民,毕竟银狼军在严格的纪律约束下在泽那诺斯城的口碑还是不错,再加上数次对海盗的讨伐拯救了不少人,当地的市民并没有其他王国城市那样因为对银狼不太了解而表现出抵触的态度,反而一些小道消息和银狼海军这神神秘秘的军事集结让他们同样很难过,因为有关银狼最高领袖在王都遇害的消息早就出来了,那个走在泽那诺斯城大街上的高贵少女的噩耗让不少年轻男女都痛苦不已。

 “将军阁下,鲁修斯联合王国海军旗舰发来信号,祝我舰队一路顺风…”一个银狼海军军官带着哭腔和满脸的泪对着站在旗舰“神圣号”甲板上的一群将军汇报“请将军阁下示下…”

 莫拉夫回头看了眼船舱甲板的入口,面色昏暗,他知道就在下面,填充了大量魔法冰晶的水晶棺正安静地躺在最豪华的船舱里,旗舰上的五百名官兵正同他们的伟大领袖在一起。

 “莫拉夫将军,圣女阁下的消息早就了,估计普洛林斯共和国和凯恩斯帝国早就得到了情报,所以您这一路上必须小心,必要的时候前往列维尼岛暂时休整,不要出意外。”

 阿尔伯特亲自带着几个陆军军团的将军将克里斯汀的遗体送上神圣号,如今他们不得不留在北大陆继续执行克里斯汀的命令,所以只能把这最后的光荣让给了莫拉夫。

 “阿尔伯特将军请放心,虽然大陆东海的强国海军数量很多,但我们银狼的战舰也不是吃素的,谁敢打扰圣女阁下的休息,我一定会让他们陪葬!”莫拉夫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祝阿尔伯特将军和雷恩将军作战顺利,为圣女阁下报仇!”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四十多岁的莫拉夫居然的眼睛又红了,一时间在甲板上的年轻陆海军官兵都一个个跟着掉泪。

 “那…我们走了,一路顺风!”阿尔伯特等人行了个军礼,纷纷朝船舷而去。

 “发信号…感谢盟军的好意,我军马上出发…命令全舰队升帆!”莫拉夫抹了把脸,对着身后的副官大声下达命令。

 “升帆!发信号,全舰队成作战队列,航向西南!”

 甲板上的海军官兵开始活跃了,每个人都用出了全力来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船舷边的舰用大型巨弩机全部进入了战备状态,一群群士兵扛着几米长的铁箭,带着满脸的悲壮将所有的愤怒进了滑槽。

 二十四艘银狼战舰缓缓地驰入大海,以旗舰神圣号为先导,排成前后错的两列队型朝西南而去。

 “阿尔伯特将军,这一路上不会有问题吧?”第十一军团指挥法兰科罗将军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舰队若有所思“如果直线航线的话,以我们战舰的航速,十五天可到卡莱岛,您要莫拉夫将军绕行列维尼岛,会耽搁很多时间的…”

 “消息都走漏了十天了,肯定有人在监视这一切,现在大陆东部海域活动的帝国舰队和普洛林斯舰队一定会有企图的,列维尼岛是鲁尔西顿的海外领地,驻扎有相当规模的战舰,耽搁不要紧,可以更安全点。”阿尔伯特那已经变得异常冷淡苍白的脸早就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嘴里冒出的话也没有任何感**彩,只是两只眼睛中还泛着深深的遗憾“哼…想把持圣女阁下的遗体来侮辱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阿尔伯特将军!”一个军官从码头大街上跑来,将一封信递给了阿尔伯特“新兵训练营地来报告了!”

 “哦…法肯将军、施佩特将军,你们二位也在泽那诺斯耽误了好多天了,你们还是赶往自己的军团吧,现在鲁修斯城的防守兵力有点薄弱,要小心点。”阿尔伯特拿着信看了一会儿,抬头出了微笑,

 “根据伦贝斯将军送来的意见,我同意在北大陆继续组建番号第二十三、第二十四两个军团,但我这的高级军官经验都不足,所以指挥官任命就由伦贝斯将军派人来吧。”

 “呵呵…阿尔伯特将军阁下太客气了…”作为全银狼最年轻的将军之一的施佩特看了眼一起从南大陆来的法肯将军,出了微笑,知道这是阿尔伯特对伦贝斯的一种尊重“现在黑暗次大陆远征军马上就要出发了,估计没有多余的高级军官可以调派北大陆,还是就地选拔吧。”

 并没多说,阿尔伯特转手将信递给了自己的副官去处理,然后陪同三位将军朝大街走去。

 “阿尔伯特将军,今天上午收到的南大陆急信您打算怎么处理?”法肯不安地回头看了眼港口方向,眉头紧皱“拉尔夏娅小姐在六月十六失踪了,伦贝斯将军派人搜遍了巴得瑞克堡都没有下落,怀疑她偷偷来北大陆了…”

 “伦贝斯将军会那么肯定拉尔夏娅小姐会去普洛林斯?说不定她是来这里看她姐姐的遗体的,只是不知道我们正打算把遗体运到南大陆去。”

 阿尔伯特早几个月就听说了克里斯汀有这样一个妹妹的事情,也暗中接到过伦贝斯对此人的一些暗示告戒。只是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所以伦贝斯只是采取了相对活动控制的方式来限制拉这个少女的行动自由,更是依照克里斯汀的意思把她安排进了黑暗次大陆远征军随行人员里面,想一并带到亚罗特帝国去。

 结果就在六月十六一大早,也就是克里斯汀身亡消息通过创始神教秘密消息传递网送达巴得瑞克堡的第二天,这个哭了一夜的少女忽然消失,更让人感到事情严重的是,和拉尔夏娅同时失踪的还有巴得瑞克堡银狼军部官邸守备总指挥贝兰斯中队长。

 根据分析,六月十六正好有一队前往鲁修斯联合王国的运输商船出海,所以伦贝斯分析拉尔夏娅一定是偷乘海船前往鲁修斯联合王国,而最终目的地,估计就是普洛林斯共和国。所以就在当天,必须赶往卡莱岛准备远征军出发工作的伦贝斯送出了急信,全权委托北大陆银狼和创始神教组织对拉尔夏娅进行搜寻,至于找到后的处理意见,伦贝斯写得很含糊,只是要求阿尔伯特“保证拉尔夏娅小姐的安全”几个字。

 “拉尔夏娅小姐和海格拉德斯关系密切,所以伦贝斯将军担心她会去找海格拉德斯。”施佩特曾经和拉尔夏娅相处过很长段时间,所以比法肯更了解这个古怪的少女“克里斯汀小姐已经下命令让她去黑暗次大陆,但她这次还是违反了,所以这个嫌疑很大。”

 “去海格拉德斯那里也未必是坏事…”阿尔伯特苦笑了几声,拍拍两位同僚的肩膀,然后朝自己的卫队走去。

 “起码海格拉德斯不会对这个理论上的小姨子有所企图吧…”阿尔伯特在马背上嘲讽地笑着,一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那海天一线的蔚蓝。

 六月二十三,文德里克王国王都赖斯特城王宫,国王寝宫。

 一群的女官和宫女都围在寝室外的走廊上垂头叹气,而更多的大臣则站在寝宫外的广场上窃窃私语。一队队的王宫卫军面无表情地站在四周,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上级的命令来维持这些显然失去了部分定力的人群。

 “约拿子爵大人,您看陛下会不会…”维纳顿伯爵紧张地用肩膀靠靠自己的亲家,声音得很低“昨天的消息简直太…哎…陛下自从去年从雷兹多尼亚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不稳定,我看这次…”

 “维纳顿伯爵大人,现在局势难测,以您的智慧难道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约拿叹了口气,眼睛迷茫地往着四周高大的宫廷建筑“先是传来海格拉德斯宣布克里斯汀小姐是他未婚的消息,国王陛下就暴跳如雷好几,扬言要向普洛林斯共和国宣战,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我也担心啊…”“约拿大人,这问题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了解到真正的原因,国王陛下天善良,心思敏锐,处事果敢,但一遇见克里斯汀小姐的事情,似乎就失去了冷静。”维纳顿看了眼四周的大臣,悄悄把约拿拉到了一边“我总在怀疑一些事情…”

 约拿看着对方那神秘的表情,慢慢理会了一些,摸着胡子点头“陛下对克里斯汀小姐的情谊确实让我等匪夷所思,虽然克里斯汀小姐是秦新的姐姐,可毕竟是外人,说来陛下为了一个女子表现如此烈,恐大部分臣民无法理解。”说着,垂下的一只手微动,维纳顿看去,只见约拿正悄悄用一手指指着天上。

 “维纳顿大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这创始神信徒和银狼都传言克里斯汀小姐是女神,而且克里斯汀小姐好几次活动的地方都出现过神秘光明女神降临的传言,包括几年前在萨西尼亚的民众和前段时间从光明圣都逃来的光明信徒都亲口描绘过…所描绘的女神样貌几乎同出一辙…”约拿将头凑到亲家的耳边“这神变化无穷,非凡人所理解,所以我怀疑这秦新姐姐一说…克里斯汀小姐和秦新的高矮胖瘦、外观如此贴近,我猜想…”

 “啊…嘘…约拿大人啊,这话就你我二人交谈便是…”维纳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家如此说的骨却也是心里大惊,赶紧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如此说来,就可以解释为何国王陛下会如此看重克里斯汀小姐了…”说到这儿,不叹气摇头不止“哎…望神垂帘,我文德里克王国磨难已久,倘若陛下真有什么看不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倒不是我所担心的…”约拿的脸色严肃了许多“具官员汇报,停泊在赖斯特的普洛林斯海军已经今天上午出港了,我国沿海几个租借给凯恩斯帝国的军事海港也都有了动静,凯恩斯帝国的大陆东海海军舰队前几好象也在集结,听说是银狼有把克里斯汀小姐的遗体运到南大陆的想法,您看会不会…”

 “哎…这个皇帝啊…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怕国王陛下她一时看不开,也跟着去搅和!”维纳顿的脸顿时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这两国和银狼的争端已久,尤其是那个海格拉德斯和皇帝对克里斯汀小姐是志在必得,如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举动倒可理解,但如今海格拉德斯已经失势,普洛林斯共和国海军此番举动肯定是为了打击银狼的斗志,非海格拉德斯本人所愿,如果不出意料,这海格拉德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以后的局势会不好预测啊。我们的国王陛下就更不用说了!”

 “恩,今天我们必须把国王陛下的心思了解清楚,就是死,都要阻拦陛下去争夺克里斯汀小姐的遗体!”约拿握起了拳头,一脸的坚毅。

 “行了,你还是快去我家,卡莱丽这几就要生孩子了,这死谏的事情由我去做!你就去好好当外公吧!”维纳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用手拍了下亲家的肩,然后朝寝宫台阶走去。

 “这老家伙,好歹你也算要当爷爷了吧…”约拿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走上了寝宫台阶。

 宽敞华丽的寝室里,并没有那预料的哭泣,那遮掩了整个观景阳台的巨大幔帐上只印出了一个身影,一位少女的影子,静静地坐着,似乎正在欣赏着外面那美丽的花园。

 房间里陪伴戴林梅莉尔的只有高级女官茜丽丝一人,这个比女王大一岁的少女守在房间里,不断地抹着那似乎永远也不完的眼泪,一天一夜没睡陪着女王在房间里悲伤。

 就在前天,一个来自普洛林斯的消息让戴林梅莉尔几乎当场就把送信的大臣给送进雷登监狱,有关克里斯汀成为海格拉德斯未婚的传言如同一桶冷水把少女国王给冻结了。

 失望、悔恨、愤怒,几乎所有能找到的负面情绪都被戴林梅莉尔在房间里全部演绎了一遍,那张亲手绘制的克里斯汀的画像被她扯成了粉末,然后全部进了衣柜。

 可还没等这样的愤怒得到合适的发缓冲,昨天,又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样将戴林梅莉尔的心彻底击成了碎片。就在大殿上,这个优雅的红发少女正以一种柔和的语调在讽刺普洛林斯的外官的时候,一封紧急送达的文书让她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晕了过去。

 本以为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痛哭,谁知醒来的戴林梅莉尔居然平静的出奇,不过王宫里熟悉女王的女官和宫女们都从那浑浊的眼睛里面看到一种极度的心灵崩溃。

 哭泣是无声的,再没有歇斯底里的情绪,和茜丽丝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彼此脸上润如镜,印出了双方的泪容,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彼此拼命用手去抹去对方的泪花,仿佛此时最伤心的不应该是对方。

 没有疲累的感觉,只是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看着夏日的阳光慢慢暗淡、变黑,然后又逐渐朦胧发白,眼泪干了身体里的水分,那漂亮的宫裙被染得更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陛下,您还是梳洗休息吧,都一天了…”茜丽丝擦干了眼泪,轻轻走到幔帐后面,对着那枯坐了一天一夜的少女背影说到。

 “我不累…对啊,我忘了还有事情没做,我每天都要清洁克里斯汀姐姐的画像的…”戴林梅莉尔忽然身体一震,如同从梦中惊醒一下站了起来,急步走到房间里,拉开衣柜,急切地翻着什么,当一个盒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少女的那浑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盖子朝下,用力地掰开锁扣,可出来的并非是那卷洁白的画轴,而是如雪一样的纸屑,一片片细碎的颗粒如纷飞的雪花打着旋从盒子里飘落飘落在地上,满满地铺开一大片。

 “谁…谁把我的画弄成这样…”

 “当啷”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戴林梅莉尔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一地的雪白纸屑,痛苦、震惊…

 “不要…你们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画…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克里斯汀姐姐…”

 戴林梅莉尔一下跪在了地上,颤抖着手赶紧将这些随便一阵微风都可以吹散的碎纸拼命地朝面前合拢。

 “陛下…”茜丽丝扑了过来,也跪坐在地上,一边掉着泪,一边帮着戴林莉尔进行碎片的收集。

 “没什么…没什么可以难倒我的…”戴林梅莉尔干涩地笑了一下,拿起了一片碎纸,郑重地放在地面中央,然后仔细地在一大堆纸屑翻找着,然后又拿起一张小心地和先前那张接在了一起…

 慢慢地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又出来,一边用手臂抹着,一边还固执地从纸屑堆里企图寻找那些可以吻合的残片。

 地面上的图案艰难地慢慢扩大,每一块纸屑都被一滴眼泪粘附在地板上,只是上面的颜色在润中开始朦胧化开。

 “我的姐姐,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了!”戴林梅莉尔焦急地在纸屑堆里发疯一样寻找着,声音越来越嘶哑,眼泪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开始恍惚,那焦躁的双手无助地四下摸索。

 “陛下!您不要这样!克里斯汀小姐找不回来了!”茜丽丝看到这如同失魂一样的女王,觉得心都要碎了,一边痛哭一边拉住了女王的手。

 “不会的…克里斯汀姐姐在考验我…她说了,只要我把这个拼图游戏做好,她就会回来的…”戴林梅莉尔固执地推开了茜丽丝的手,小心地用指甲捏起了一张碎纸,出了开心的天真笑容“这怎么会难倒我呢。”

 “呜…”茜丽丝泣着一只手捂住嘴,似乎生怕这哭泣的声音会打断戴林梅莉尔这美好的梦,一边帮着对方进行这徒劳的游戏。

 两个少女的眼泪掉在纸屑堆里,搅拌出一堆润的纸团,那份专注和认真下,地上的那副带着裂纹的画慢慢扩大。

 忽然,一阵风从阳台上吹进来,粉的幔帐慷慨地让开了道,不知道深浅的微风打破了房间里的游戏,地上的碎纸被带到了空中,好不容易拼贴了一小半的画也被那恶劣的调皮揭出一块块班驳。

 “不要啊!你们还给我!”

 戴林梅莉尔带着哭腔开始在房间里追逐那些飞扬的碎纸,舞动的裙摆非但没能追上这些雪白的人造精灵,反而掀起的微风让这些失去引力的雪白纸屑更加分散,甚至有得还穿过幔帐的隙飘落到了外面的广阔花园里。

 茜丽丝这次没有再去帮忙,她已经受不了了,双手捂着脸跪在地上,因为强烈哭泣而引发的心痛让她的头和上身不得不紧紧低在了地面上,声音也无法压抑。

 “为什么不要让我见到克里斯汀姐姐…为什么…”

 戴林梅莉尔的梦幻终于结束了,失神中跪在了地上,忽然转身抱住了茜丽丝,再也无法遮掩那份心中的极度的伤痛,身体趴在茜丽丝那俯下的背上失声痛哭起来。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天色迅速转暗,夏日的雷雨就在这个时候开幕了,肆的旋风卷进了房间,将一地的纸屑全部没收入怀,然后张狂地带入了闪电暴雨的世界。

 地面上,两朵盛开的裙花带着中央那虚弱颤抖的花蕊织在一起,少女的呜咽似乎盖过了那外面奔腾的电闪雷鸣,那失去旋律的悲伤一阵阵穿过阳台、穿过木门扩散到王宫的四处,带着所有的心伤控诉都融化进了这撕裂天地的雨的世界。

 夜晚了,暴雨洗涤后的王宫更加凄凉,每个宫女都低头走着,而那些光荣的王宫卫军也失去了往日的昂,到处都是人们那凉到让心碎的目光。

 “国王陛下现在…”

 维纳顿和约拿这两位大臣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离去,虽然他们知道此时候他们的女儿卡莱丽正在家里痛苦地挣扎着,但他们同样也知道,这里还有位比分娩更加痛苦的人等待着他们的安慰。

 茜丽丝捧着一摞巾从走廊一头刚走来,两位大臣都围了上去,纷纷看着眼前这位眼睛都哭肿了王宫高级女官。

 “两位大人还是回家吧,现在国王陛下需要的是休息,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刚刚才入睡,奴婢会好好照顾她的…”茜丽丝看了眼身边那高大的木门,知道此时候的戴林梅莉尔已经因为哭的身体虚而陷入了沉睡。

 “哎…总是不太放心啊…茜丽丝,一定要好好看好国王陛下!”维纳顿叹了口气,拉了下亲家,知道今天肯定见不了国王了,只好转身朝寝宫大门方向走去。

 茜丽丝无奈地点点头,伸手推向了门。

 “啊!国王陛下!”茜丽丝忽然尖叫起来,手上的巾掉在了地上,两手拼命地敲着门“陛下!快开门!陛下!”

 约拿和维纳顿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了这声惊叫,一楞之下两位老人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奔了过来,走廊上一些王宫卫军也跑来了,一群人都围在了门前。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刚走的时候门并没有锁上,可能是陛下自己…陛下!快开门!”茜丽丝急地脸都白了,敲门的动作更加急促,喊话都带着哭腔。

 “别喊了!来人,把门打开!”维纳顿一把掀开了茜丽丝,带着愤怒的面容朝旁边几个有点惊慌失措的卫军到。

 几个士兵一楞,迅速明白了什么,着长戟就朝门板戳去,可这厚实的木门哪是这几杆长戟能够挑战的。

 “让开,我来!”茜丽丝恢复了冷静“唰”的一下从身边一个士兵间拔出了长剑,身体闪到远处“大家都让开!”

 一道强大的魔法剑气划出雪白的光影命中在了大门上,纷飞的木屑下一条大口出现在大门上,再几道剑气,大门轰地一下就倒塌了,一群人紧跟着就冲进了寝室。

 粉的大上,一身华丽宫裙的戴林梅莉尔正静静地躺着,脸上的泪水未干,但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似乎非常舒坦、愉悦,一只洁白如藕的手臂垂在边,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前,红色的体正一汩汩地从那垂下的手腕上在地上,在那一片淌的血红中隐隐可见一片打破的水晶花瓶碎片。

 “陛下!”

 同样经受了一天一夜身心折磨的茜丽丝终于被眼前的惨景吓摊了,眼睛一黑就晕死过去,几个人影从她那摇晃下坠的身体一侧冲向大的戴林梅莉尔…。

 一群大臣和宫廷御医都围在房间里,紧张地看着躺在上的戴林梅莉尔。

 “为什么要把我喊回来…克里斯汀姐姐在等我…”戴林梅莉尔空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无力地吐了句苍白的话,那裹着雪白纱布的手正死死地捏着裙边。

 “陛下!请以国家为重!”

 所有的人都同时跪了下来,尤其是约拿和维纳顿两个老男人居然还下了眼泪。

 “克里斯汀姐姐救了我和这个国家,她走了…我还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吗…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戴林梅莉尔的眼泪再次润的脸庞,美丽的脸上充满了委屈,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剥夺她的幸福和希望。

 “陛下…如果克里斯汀小姐知道陛下如此不照顾自己,她肯定不会原谅您的!”维纳顿一咬牙,站了起来,噔噔几步就冲到边“现在凯恩斯帝国和普洛林斯共和国都企图抢夺克里斯汀小姐,您必须果敢地站出来,保护她!”

 “维纳顿大人!”约拿以为亲家也快疯了,赶紧跑去拉对方的袖子。

 “约拿大人,难道国王陛下现在不应该身而出去拯救克里斯汀小姐吗?”维纳顿对亲家挤了下眼睛,然后又指指还在迷糊中的戴林梅莉尔,故意说得特别大声。

 “对!国王陛下,所有的人都对克里斯汀小姐虎视眈眈,您现在应该向世人证明只有您才是克里斯汀小姐最可靠的亲人!”

 约拿迅速明白了意思,也大声附和着,房间其他的人前前后后也陆续明白了含义,纷纷站起来慷慨昂地喊到。

 “哦…克里斯汀姐姐有危险吗!?”戴林梅莉尔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严肃地神色笼罩了房间里的大臣,一丝充满无尽活力的杀气居然瞬间抹去了所有的憔悴,似乎此时的她已经被再次燃烧起了生存的斗志“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克里斯汀姐姐!来人,传海军大臣伯恩斯特男爵进宫见我!”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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