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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路上被各种困惑苦苦纠,踏进写字楼的大堂,谭斌立刻强迫自己把一切抛开。

 进了办公室,头就碰上周杨。

 “早。”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昨天到今天,断断续续想了很久,该怎么处置这个不安分的下属。

 想让他离开自己的团队轻而易举,可是无论用什么方式把他挤兑走,都不是一件好事,恰恰授人以柄,暗示她的失败。

 让下属给算计了,本来就是件丢人的事。人的天又倾向于同情弱者,传出去只会说她不择手段排斥异己,没人有兴趣了解真相。

 况且三季度的销售目标,最终拍板的,是刘树凡。她因为这个和下属计较,等于直接打刘树凡的脸。

 最重要的是,北京地区的销售,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能够立即代替他。

 结论,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暂时不动他。

 可是面对乔利维,她却有很深的挫败感。

 虽然两人时有矛盾,季度末兵慌马的时候,为了北方区人员的调配,更是几乎翻脸,但谭斌一直牢记程睿敏的告诫,尽量避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她的后退,并没有换来对方的让步。

 同为teamleader,谭斌不得不承认,在收买人心和团队凝聚力这两方面,她的确差得很远。

 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是她永不言败的执着,和强大的抗能力。

 中午吃完饭回来,座位上放着一份同城快递。打开来,是两本英文原版的管理书。

 有张便条:买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送你,望笑纳。

 书里还夹着张书签,黑色的签字笔写着一句话:领导不语,沉静而御。

 是程睿敏的笔迹,清隽而拔,书卷气扑面而来,就象他的人一样。

 谭斌深呼吸几次,才把莫名的泪意强下去。

 他似乎掐准了她的脉,一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望着那句话,消失的勇气和自信重新回返,合上书,她抱着电脑去了十九层。

 刘树凡在办公室召见四个销售总监,包括几个重点地区的销售经理,对三季度的销售数字表示满意。特意提到谭斌的区域,销售总额占到整个北方区的七成。

 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大家说话都比较随便。

 刘树凡说:“美女的力量,好比特洛伊城的海伦,抵得上千军万马。”

 谭斌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凑趣“有我这样灰头土脸的美女吗?您问问他们几个,我那几天什么形象?完全一个手持皮鞭的拿摩温。”

 其他几人,小时候学过《包身工》这篇课文的,都会意地笑起来,只有刘树凡惑的神色。

 于晓波给他解释,他才恍然,点头笑了笑。

 谭斌接着说:“能拿到那个数字,靠的是几位SalesMananger的努力,尤其是Young,北京地区的销售,也占我们区的七成多,”她转向周杨“我已经给你申请了PerformancePoint,钱不多是个意思,希望你下个季度再接再励。”

 PP是公司内部一种鼓励质的小额奖金,精神作用大于物质。

 乔利维便用力捶打周杨的肩膀“恭喜啊兄弟,拿了奖金要请客的。”

 周杨虽极力掩饰,却藏不住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

 谭斌看着两人,笑得轻松灿烂。

 就是这样,她做尽仁至义尽的姿态,给周杨机会让他充分膨。如果他不知道收敛,自会有人看不过去替天行道,可能根本轮不到她出手。

 临到讨论集采,只有四位总监被留了下来。

 听完谭斌和乔利维的汇报,刘树凡脸色逐渐沉重。

 乔利维的消息,招标小组中,梁副总还是当然的No。1,但他年底退休已成定局,田军说话的分量,显然在一天天加重。

 提到和田军的关系,谭斌说:“田军允许她的女儿每周和我在Q上聊几个小时,一两周见次面。这些日子和他的沟通,比以前顺畅很多,看得出来,他对MPL以前的偏见在逐渐扭转。但是这个人城府太深,试探多次,根本触不到他的底线。坦白地说,对他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只希望他能保持公正。”

 “很不够,很不够。”刘树凡摇头“我要求你们知己知彼,你们做到了多少?有谁知道你们的petiter在做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东方区和南方区的两位,于晓波和曾志强,神色轻松地作壁上观。

 谭斌和乔利维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无奈的苦笑。

 要到最近,谭斌才能明白,当初于晓波为什么冒着失宠的危险,也要推掉集采的责任。

 客户的心理很微妙,供应商区区一个总监职位,在PNDD集团总部,交往对象最高就到部门经理。

 更高层的客户,需要职位更高更匹配的人去照应,否则对方很可能感觉受到轻视。

 同为跨国公司的FSK,除了余永麟,另有VP级别的人直接对集采负责。而MPL,刘树凡身为董事长,日常工作千头万绪,本来就分不出太多的时间,这段日子更是频频往总部出差,很少能在办公室看到他的人,更别提和客户高层的交流。

 这种话,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私下里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可如此直白。

 想起余永麟那个耐人寻味的微笑,谭斌心中不安的阴影渐渐扩大。

 晚上出去吃饭,几个人的情绪都不太高。

 尤其是听到总部传来的小道消息,传闻李海洋和刘树凡在总部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小心点儿吧,弟兄们。”乔利维说“李海洋如果上位,一件事恐怕就是大换血,尤其是销售这块儿。”

 谭斌只顾低头喝汤,没有出声。

 无力控制的事情,多想无益,只会让自己多添烦恼,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挡。

 她依然在捉摸余永麟的话。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能出如此有成竹的微笑?

 晚上回到自己家,免不了加班。

 手头的事告一段落,大脑暂时从工作中离,她又想起那些极度烦恼的问题。

 忍不住拔个电话给沈培,接电话的是沈母。

 “培培已经睡了…他很好,吃饭很正常,睡得也香…你不用惦记了。”

 用词没有问题,语气却酸溜溜的让人难受,谭斌怏怏地扣下电话,跑进厨房冲了杯热巧克力。

 外面开始下雨,细密的雨珠挂在玻璃窗上,被室内的灯光映得闪闪发亮。

 她在窗前站一会儿,回到桌边,登陆MSN。

 文晓慧的头像是亮的,在线。

 谭斌点开会话窗口,把最近的遭遇和盘托出。

 文晓慧问:“他吸引你?”

 谭斌说:“是,不能抗拒,磁石一样。”

 “致命的惑?”

 “对,不介意飞蛾扑火。”

 文晓慧沉默,谭斌看到下面的提示,一直显示为文字输入状态。过了很长时间,页面上跳出来一句话。

 “我一直觉得沈培的性格太软弱,总有一天会拖累你。但是这个程睿敏,给我的印象,云山雾罩更不靠谱。”

 “…”谭斌表示不满。

 “我胡说八道惯了,你别介意。可这事,你要自己拿主意。网上看过一句话,送给你。”

 “什么?”

 “决定命运的,不是你面临的机会,而是你做出的选择。”

 谭斌盯着屏幕半天没有回复。

 文晓慧再发过来一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你要问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知道全都是废话)。”

 这个问题,正是谭斌反复拷问自己的,她回道:“我明白,可回头看,总有些难以割舍的瞬间,阻止我往下想更多,我并不想否定过去,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事实上,我不知道到底谁错了,想来想去,好象只有我错了。”

 “我只问你,假如他恢复,你还能象以前一样对他吗?你们还能回去吗?”

 谭斌感觉烦躁“我不知道,不想回答。”

 “遇到问题你就想做鸵鸟,没出息!”

 “讨厌!”

 “看,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闭上眼睛问问自己的心,什么能让你更快乐?再罗嗦一句,你不为自己打算,没有人会为你打算。”

 带着这句话,谭斌皱着眉头睡了。

 文晓慧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惜世间的事永远不会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那天的工作志里,她写下这样一句话:“终于明白自己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就是承受的能力永远大于改变的勇气。”

 PNDD的标书马上就要下来,她想等集采告一段落,再对付自己私人的烦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颗意想不到的炸弹,爆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殇最后一天,无话可说。对着死亡数字,一切语言皆苍白无力。

 想寻找志愿者队伍去成都,可是没有心理学的专业证书,人家不要我,郁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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