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手门主
下午,阳光灿烂。
虽然秋意已很浓,但站在阳光下仍然能够感觉到暖意。不过,对这时候的司徒雷来说,温暖只不过是个表像,倚窗而立凝视着窗外,他心底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慢慢侵蚀着他全身,让他终
倦怠无力。
但他也只好强自苦撑着,因为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的话,小东西的前途也就渺茫了。
身陷困境已经有两天了,两天来他苦苦寻求着
身之计,但却并没有找到任何良策,哪怕是只让小东西一个人逃出这牢笼去。黄衣老妇嘱咐人看守得很紧,也只允许小东西偶然来陪伴他一会儿,两个人见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说容他和小东西面授机宜,伺机而动了。
难道就只有走上绝路,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了么?
轻轻一叹,司徒雷再次把目光投向外面的这个小小院落。院落虽然小,但一草一木都料理得很精致,由此可见其主人是懂得享受的人,要说这地方就是那凶悍恶毒的黄衣老妇人所有的,司徒雷倒是有点不信。
事实上,他情愿相信这儿的真正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假山之前,花丛中,凝神不动已经有很久了。他背对着司徒雷,因此司徒雷看不见他的长相,只从他花白的头发上猜测他年纪已经不轻,但仍然是背
得笔直,肩宽,身长,腿双应十分有力,站立良久未动分毫,可见其人定力也非同一般。
不过就随随便便穿了件黑袍,但周身似有一股凛凛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不容小觑。
司徒雷这么打量着他,想必他早就有所察觉,却仍然不转过身来,甚至连稍微回头都不,其傲气凌人的姿态亦可见一斑。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再经亲眼目睹其人其势,司徒雷几可猜出他的身份了。若不是手握无数条人的性命,焉有这般杀气,若不是怀有极大的野心,不是惯于颐指气使,予生予死,又怎有这等傲气。
他是谁,难道这还是疑问吗?
院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间杂一两声呵斥,那人总算把目光掉转,向外头看了一眼。很快两名黑衣人推搡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到他跟前停住并恭谨地施礼禀报:“属下幸不辱命,已经把她带回来了。”
那人只微微点头,也不回话,深沉而
鸷的目光却有意无意间扫向了司徒雷。司徒雷在看到被押进来的姑娘时,心就已沉了下去。先前还以为他们押的是小东西,但却不是,那姑娘修长窈窕,嘴
紧紧抿着,眼眸中
出的是不甘屈服的刚毅神情,虽然身陷险境却依然镇定得很。
虽然和她只见过寥寥数次面,而且见到的还是她男子装束时的模样,但司徒雷对她可谓印象深刻了…铁如剑!可是,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啊?
乍见倚窗而立的司徒雷,铁如剑也是很一阵诧异,
口叫了声:“司徒少当家的?”
司徒雷不由微微苦笑。连她都已经落入了魔掌,看来萧雨如今的处境可不太妙啊?这时候真是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只好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两名黑衣人又押了出去,心头的滋味,也就只剩了无奈。
“你已经看了半天了。”那个人终于转过了身来,虽然头发花白但脸色红润,看上去很年轻,他慢慢向司徒雷走过来,十足一副悠闲模样“也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司徒雷并没给他好脸色,冷淡地回一声:“想必阁下就是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杀手门主了!”
那人一笑,笑得很冷:“是我,那又怎么样?”
司徒雷看着那双阴冷的眸子,
腔里一股气血翻涌,脑子里回想的只是那天雷振飞和描述过的情景。那年他八岁,偷上华山后遇上的正是这个大魔头,从此一生都被改变。二十年受尽伤痛折磨,源头就在这个人身上,昔日的魔教副教主,今
的杀手门主。
如果有能力的话他必然奋力与他一博,以
心头郁积的恨意了。
“你想杀我?”杀手门主看出了这一点,呵呵一笑“不独是你,天底下想杀我的人不计其数,只可惜,直到现在我仍然活得好好的。”
司徒雷回答:“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你就算是机关算尽,只怕仍然会功亏一篑,一败涂地,你终有一天会被恨你的人分尸。”
杀手门主仰天一笑:“就算你有胆有识,口舌犀利,但如今也不过是我砧板上的鱼
,任我宰割。”
司徒雷看着他,不怒反笑:“但阁下也不过就是
缩在这个小小院落里,只敢出些鬼魅伎俩,而不敢与天下人放手一博,其实当年的魔教主远比阁下有勇气的多。”
杀手门主回答:“不过匹夫之勇,有勇而无谋,活该他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司徒雷说:“其实你再能算计,又能算计得过老天吗?天网恢恢,你以为你就能够得到个好下场了?”
杀手门主哼了一声,看上去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司徒雷就接着说“而你苦心设计,将武林各大门派吸引到了金陵来,又离间挑唆,妄图挑起各大门派纷争,自相残杀,只可惜这条计谋已经行不通了。既然各大门派的人都虎在,你就算捣毁了他们的根基地盘,却仍然灭不了他们的实力,反而更容易令他们同仇敌忾,何况,你也根本就捣毁不了武林各大门派的根基,你的所谓谋略也只不过是把自己送上绝路而已。”
他说这话,当然还不知道关逸飞和他的神仙岛嫡系,已经把那些同杀手门主勾结的魔头抓住,这些人再不能援助杀手门了。他只是察言观
,审时度势加以猜测而已,原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一番话说出来后看杀手门主的脸色不善,他就知道,自己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杀手门主却并没有对他发怒,而是微微点头:“我一直把武林正道视作玩物,纵横江湖这数十年来,哪一个不在我的算计之中,你却能猜到我的心思,也算难得了。不过,正在走绝路的是你,天下却势必是我的天下,我可以让你瞧瞧究竟最终是我臣服,还是天下人都拜倒在我脚下!不过嘛,怕你是捱不到那一天的了。”
司徒雷冷冷一笑:“你也别太得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门下杀手都一个个弃你而去,仅仅凭借那一人之力,便想与天下人为敌吗?这等于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杀手门主哈哈一笑:“任你再聪明机智,也不能窥知我的神机妙算…罢了,我又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作这口舌之争。”
听他这么一说,司徒雷心里难免一动,但脸上并没有
出来,淡淡地说:“你有能有什么神机妙算?最多就是穷途末路,打算狗急跳墙了,从你对萧雨的态度,我就可以窥知一二。”
“哦?”杀手门主一扬眉“愿闻其详。”
司徒雷说:“原本你是很倚重他的,因为门下三大杀手已去其二,他是你手里最有用的棋子,不过随着他对杀手生涯的
益厌倦,你要除掉他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最终你下了决心一定要除之后快。不过那时候正值你图霸中原的计划刚刚开展,正是用人之际,能下这个决心,就证明你手里另有王牌,有恃无恐,并不在乎折损这一员大将,即便他是中原第一杀手萧雨。”
杀手门主点头:“在我门下众多弟子中,他确实是最不听话的一个,他有自己的主张,而且知道我太多秘密,一旦
离我的掌控,就算他不
与我为敌,我也会视他为心腹大患。但他却偏偏不学学他哥哥萧风,来个不辞而别,突然到连我都猝不及防,从此山高水远任他飞…说到底,萧雨还不是最聪明的那个。”
司徒雷说:“派他去刺杀龙公子,正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即能够置他于死地,又可以借机削弱了龙公子的实力,龙公子是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能将他重创,岂不等于是为你去掉了一大块障路石?”
杀手门主又点头:“龙公子确实是我的一大顾忌,但你不妨想一想,为什么中原第一杀手前去刺杀,龙公子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按理说他应该来找我杀手门算帐才对。”
“这确实是个问题。”司徒雷曾经也和萧雨谈过这个,但却没有得出结论来,内心正有疑惑难解。
“那只因为他如今已经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经历再来
手武林中事。”杀手门主
一笑“倒并非我成心算计,那是天助我也,合该他遭遇那一劫。”
也不知道龙公子遭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司徒雷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人中豪杰,但因为桃花坞和他渊源颇深,因此难免牵挂在心。
但杀手门主却没有要说明这一点的意思,司徒雷只得轻叹了一声,说:“这块心病一除,你就更加肆无忌惮,当然也就毫不吝惜门下众多杀手的性命了,势必要萧雨死于非命。你也肯定已经算计过了,萧雨现身江湖,武林中必有很多人抢着要他的性命,到时候根本就不必你门下杀手出面,萧雨就已死无葬生之地!”
“没错。”杀手门主说“他失手被擒,原本就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但却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动武林各大派掌门人,放了他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来,你应该谢我,而不是因此而怨恨我了。”司徒雷淡淡地。
“怎么讲?”
“他活着其实对你大有好处,你现在手里的王牌恐怕已经不多了,身边也已缺
兵良将,所有计划又节节失利,要是能够再让萧雨为你卖命,你手里不是又多出了一个筹码?”
杀手门主闻言一声干笑:“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测,以为我还得倚仗着他才能行事?”
司徒雷说:“不然你又为什么要把铁如剑挟持在手?只要萧雨死的话,又何必这么费事,我猜得应该不错了,你身边已经无人,不然你不会冒险出这一招。”
杀手门主不回答,目光阴沉地看着司徒雷良久,才呵呵笑了起来:“你果然睿智,可惜啊,你却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可惜了。”
这话出口,等于是承认了司徒雷所说不假了。司徒雷微微一笑,回答:“你既然已经穷途末路,就算跟了你也是毫无前途可言,我只有抚额称庆,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供你利用的了。”
说着,他悠闲地伸了个懒
,斜斜地倚在了窗台上,又说“我只希望萧雨能够快点来,你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弱点,就一定能让他俯首听命了吗?其实未必!”
杀手门主哼了一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赌局,谁的赢面更大,现在的你又如何能猜透了?”
“拭目以待!”司徒雷淡淡地回答。
杀手门主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回答:“恐怕你是看不到最终的结局了,我还真想让你看一看,最终究竟是谁会赢。”
司徒雷一笑:“这是被我说穿了,恼羞成怒因此起了杀心,要杀我了吗?”
杀手门主一扬眉:“我要杀你,岂不是比捏死只蚂蚁更加容易?”
“不,你不会杀我的。”司徒雷说“因为你不敢。”
“我不敢?”杀手门主眸中
光乍现,看来确实蕴涵杀机无限。
司徒雷却是不紧不慢的,悠然说:“是的,你不敢,我只
了几滴血,那魔教的黄衣护法就已经大发雷霆,你要是把我杀了,说不得她当即就和你翻脸,那女人虽然不够精明但手段却够辣,要是不顾你和她的协议跟你作对起来,你一定会头疼万分。而你们两个如果窝里反了,武林正道正好坐收渔利…这么一说,舍了我一条性命倒也值得了,那就不妨来啊,来杀了我。”
一番话说得杀手门主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显然已经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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