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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131-150 131

 下午,我一个人去西单图书大厦闲逛,那是一个大得走不完的书城,逛了三个小时才接到书商宁伟壮的电话,告诉我他请吃晚饭,顺手跟我签一本随笔集的合同,于是我跑到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付款,然后拎着一袋刚买的新书出了门,把书扔到汽车后备箱里。

 我开车来到位于东四的孔乙己,那是一个绍兴饭馆,一进门面会看到一个石膏制的鲁迅半身像,用以代替广东饭馆里的财神爷,事实上,这家饭馆吃的还真是鲁迅的名声,菜单上尽是些鲁迅小说里茴香豆之类的菜名,门槛很高,就跟是祥林嫂攒钱捐的似的,墙上还挂着一个绍兴的乌篷船,里面照例是人声鼎沸,杯盘狼藉,红火程度与广东、四川饭馆有一拼,坐在那里完全不在乎吃些什么,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有一次,我有个不看书的朋友在这里喝多了与人打架,把鲁迅像给砸了,人家让他陪钱,还说他对鲁迅不尊重,我那朋友很吃惊,说:“哟,这是鲁迅呀,哥们儿还以为是孔乙己呢!你们这饭馆名是怎么起的?以后改成鲁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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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伟壮带一副老式厚眼镜,就像是谁往他眼睛上吐了两口吐沫似的,一口结结巴巴的浙江话,从他嘴里一说又像语又像朝鲜语,听他说话完全是对耳朵的一种考验,不知别人什么感觉,反正我的耳朵随着他的口罗嗦语调不停地哆嗦,更可气的是,即使这样,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据我观察,宁伟壮长得有点怒不自威,像是偷吃化肥独自奋力长大的那一种人,我注意到,他有着一双看起人来直勾勾的狗眼,两又长的黑色鼻傲然伸出左右鼻腔以外,每当高声说话或谈笑时,他的鼻便随之颤抖不已,这使他的脸猛看起来很像一只凶恶的大昆虫。我希望,等我胆子大一点之后,可以在哪一天出奇不意地送他一个鼻剪当作礼物,但现在正值签约之际,我还不准备冒这个险。

 宁伟壮有个酒友叫果丹,是一个作家,相貌比宁伟壮和善,但酒后小眼睛便开始一眨一眨蠢蠢动,再喝一点目光便如满天繁星般的散,于是开始讽刺我,说我欺世盗名的小说写得太快,号召大家集资把我送到外地休息休息,免得一本接一本地出名挣钱,叫他看不惯。

 接下来是两位女作家,走走和吴彤,她们与我一起签约,可气的是,宁伟壮拿出三张合同纸,递给我们,我们一看,不皱眉叫苦,因为版税税率与电话里谈的完全不一样,低了两个百分点,还有付款方式也是从未见过的恶劣,借着人多,我们又不好意思在饭桌上谈钱,宁伟壮竟利用我们听不懂他说话的优势,一通煽乎,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便把这事儿给抡成了,当然,事后我们向他要账,他又用同样的话语方式拒绝了我们,我追到上海去才勉强要回了钱,那两位女作家就惨了,至今还在电话里商量这件早已烟消云散的事儿该怎么办。看来只能这么积极的理解,宁伟壮的气节虽比守法书商差,却比盗版书商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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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由职业者来讲,生活永远是那么哄哄,就如同饭馆一样,很难建立起什么秩序,因为大家骨子里有股子胡混劲,因此生意上也说不上什么规矩,尽管所有的人都永远缺钱,却奇怪的总是不缺争执中的那一部分钱,也就是说,比起真正的艰难来,日子还远谈不上艰难,因此好意思拉得下脸来的人总能占到一点小便宜,愿意相信别人具有好人品的人总是会吃点小亏,好在后者怀宽阔,善于忍耐,因此事情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随着年龄增大,我越来越觉得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以“凑合”二字最为准确,这是一种虚无主义者的达观态度,一切都是凑合着来,要是你不幸对某事认真,那么你只能被活活气死,谁愿意傻到被气死呢?那是没智慧的表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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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桌的还有大庆、老颓、建成等人,还有一些姑娘,以我的经验,若是真想写清楚北京的饭局,那得专门写,一个人一句话一盘菜地慢慢描述,可惜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没有那个耐心,因此只能是说到哪儿是哪儿,总之酒酣耳热之际,建成开始与宁伟壮划拳拼酒,气氛空前的热烈,吃的菜摞成两层,下面一层还没有完全吃完,夹菜的人得神出鬼没地游走于上下层之间,而吃饭的人也坐成两排,吃完的坐到后面一排,还有一个作家不时晃晃悠悠地脚踩酱油汤儿,跑到饭桌上去两句诗“我给大家说个事儿,大家听着啊…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也锁着!”说完安然下了桌,镇定自若地坐到椅子上喝口啤酒,却引得饭馆里的其他顾客惊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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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由胡说八道凑出来的自由气氛令人十分想胡说八道、自我放纵,我糊里糊涂地喝了几口啤酒后,也跟着大家一起说一气,一会儿只见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走进饭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向我们这一桌上使劲看,像是在找人,透过烟雾以及乌烟瘴气的叫喊声,我看到她很有几分姿,于是丸一紧,眼圈一红,头一昏,双脚不由分说,自己就向她走去,我走到她身边,发出热情地邀请:“坐这儿吧,坐这儿吧,吃饭了吗,没吃吃点,喝酒了吗,没喝喝点。”这时背后传来建成的喊声:“哎,大家静一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王芸,北京著名八大怨妇之一,这些全是北京著名作家,你自己认识吧,反正今天不许走,一起鬼混…哎,服务员,搬把椅子过来,再来一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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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王芸看来是一位沙场老将,也就是,是个自来,我一招呼她,她就坐我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还向我打听所有人,她被灌了几杯不同的酒以后,脸上开起了桃花,精神特别的好,口若悬河,连洒在衣上的汤都懒得擦一擦,看起来十分振作,但以我的经验,估计八成是喝高了,趁着醉劲儿,我们一见如故,勾肩搭背,不一会儿就混得滚瓜烂。137

 人们谈论作家也够干脆的,他们直接把作家分成有名的和没名的,有名的,就是他们知道的,没名的,就什么也不是,总之,一切以他们为中心。

 因为王芸平时没看过这些作家的书,因此她把所有人一律认为是无名小辈,她本人是个电视节目主持人,之前是常在电视剧中饰演女三四号的剧组女混混,前男朋友是个专演反派的演员,根据戏如人生这句名言,在出名后没多久便把她甩了,从此就整天抱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见起意外,毫无可取之处,而女人呢,则都是必须对男人产生感情后,才能有*情的举动,持有这种大妈观点的女人为数众多,她们通过感情来搞自我标榜,自以为优越,也不怕遭致女们的联名反对,实际上,正是这么一帮子人,比女收费还要可怕,估计多收的那一部分是算在感情上了。

 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王芸的前男友上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她竟回头问我。

 “长得像是一场大灾大难。”我干脆地答道。

 “难看?”

 “总之是劫后余生那一种吧…用有文化的说法叫‘草草略具人形’,你听不懂,通常是怎么说来着?沧桑是吧?”

 “呸!”

 “人家都把你踹了,你还试着以人家的饭碗脸为荣,也太不争气了。”

 “呸!”

 “总之啊,我看他就像用什么也洗不干净的那一类人。”

 “呸!”

 “用吐沫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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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正说着,那边大家已纷纷站起来,准备换地儿了,我们换到位于工体北门对面的一个叫甲55号的酒吧,那里刚开业,老板是果丹的朋友,可以打低折,要是喝得再多点,还能装着人事不知的样子逃单,于是便奔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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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55号的装修非常现代,横平竖直,调冷峻,其实是灯光不足,看着像没有任何装修的样子,有种坚硬压抑的感觉,这种极简约的实用风格奇怪地风靡北京,我看主要原因是因为装修起来花钱少的缘故,不过,甲55号的沙发很舒服,适合大家在一起漫谈星座,看手相得用打火机照着看,几轮红酒下去,大家惊奇地发现,在坐扎堆儿的十几个人竟全是水系星座,不是双鱼就是天蝎,不是天蝎就是巨蟹,就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共同点也能让大家感到分外亲切,果丹兴奋地站起来,摇头晃脑地端着一杯红酒大叫:“快快快,,大家!”

 一个长得像是老道姑的王牌男娱记也跟着扇风点火:“对对对,起来起来!”

 老颓一听,一把便把一个被他叫做“未婚”的姑娘搂在怀里,两人一起奋力当众撒娇,嘴里的口号是:“抱抱!抱抱!”

 走走把手伸进大庆的衣服里面,一把抱住大庆,大庆一看抱不着别的姑娘了,气馁地抱怨:“别我的才华!你又我的才华,把我的才华都他妈光了!”

 一个属猪的体育记者,伸手在一位美女作家的大腿上边撮边说:“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咱不是爱风尘,却被前缘误,三级片里我最爱看李丽珍,桃成时,那时候李丽珍的脸像天使。”

 “我知道那个写过《蜘蛛女之吻》的作家写过一本书叫《天使的》。”通过自由联想,大庆搭了他一句,有文化啊。

 建成听了,从沙发里坐直,笑眯眯地竖起中指,冲着一姑娘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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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芸两条腿搭在我腿上,扭动身体,跟着大家瞎起哄,我和她碰了一杯后问她:“什么时候咱俩暗中来往?”

 “行啊。”

 “要不现在就到洗手间里去试试吧。”

 “恶心!”她打了我一巴掌,然后转过脸问我“从哪里试起?”

 “当然是上啦…我可不想找一刘胡兰,你也不会想混一太监吧?”

 “当然啦。”

 “不过我**特强,你觉你行吗?”

 “我行吗?我还要问你呢?”

 大庆在旁边把袖子一挽,大叫:“行啊行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打一炮就能见分晓。”说罢,抓了两个薯条,沾了沾蕃茄酱进嘴里。

 我一听,情绪立刻高涨:“对,大庆说的对!”

 “你用不着捋胳膊挽袖子的…就按你说的办吧。”王芸气地说“等你媳妇一回来,就全没戏了。”

 “不可能!”我豪气顿生“咱伺机坚持啊。”

 “只弄得大腿踢,被翻红,只见那小娘子酥死,语,不绝于耳。”建成就快唱出来了。

 “哎,”我不放心地回过身“我问你王芸,就你那两下,三天一次你办得到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年一百次,一次按半小时算,一年里花五十个小时跟我打*炮,你办得到吗?”

 “不能少于一百小时。”她低声而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样呀…看来我得试着吃点什么啦。”

 王芸笑了:“我希望你不要冒着少活十年的危险。”

 “我希望,要是我实在不争气,你就堤内损失堤外补。”

 “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跟我说大话呀,怎么退得这么快?”

 “我没说大话,只是老了,战斗力不行了。”

 “真的?”

 “别担心,我会见机行房事的,再怎么着,比起一般人来,我的经验也算丰富吧。”

 “我只要你丰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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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就在污言秽语中接着进行,王芸跑吧台上吃比萨去了,一会儿,她摇摇摆摆地又凑过来,用肩膀撞撞我说:“哎,作家,我认真地问你,刚才你跟我吹牛说…”

 “我没吹牛。”

 “那我问你,你经验丰富到什么地步?”

 “先说你吧…你呢?”

 “我…没你想的那么稚。”

 “男朋友几个?”

 “你先跟我说,什么叫男朋友?”

 “就是上过的那一种。”

 “三五七个吧。”

 “噢…还行。”

 “该你了。”

 “不算带避孕套儿的,有那么十来个吧。”

 “全加一起呢?”

 “是个惊人的数字,说出来你该报警了。”

 “得了吧…中年男人就喜爱炫耀,这期的《时尚》看没看?”

 “没看!上面的稿子都是我们帮人凑出来的,有什么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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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伙的时候,她坐到我身边,我凑近她,再次问:“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暗地里来往?”

 “一会儿我就有时间。”

 “一会儿?”

 “你是不是想再拖一阵子?”她问。

 “我?我不想。”

 “那去我那还是你那儿?”

 “看你的方便。”

 “我怎么着都行。”

 “要是去你那儿…哎,我说,要是,要是我正勤奋着,不会有个人冲出来替你喊停吧?”我试探。

 “不会。”

 “就去你那儿吧。”

 “那你一会儿送我,要一直送到上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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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着车,送她回家,穿过一条条街道,城市里的每一个街道都被照亮,但那暗淡的灯光只是令人感到冬天的寒冷,车内开着热风,王芸着烟,点燃时翻着眼睛看我一眼,没头没脑地对我说:“我不是因为紧张。”

 “我也不紧张,打*炮测试谁怵啊。”

 “不怵你油腔滑调的?”

 “我不是叫你放松放松嘛。”

 “我?我用不着。”

 “那太好了。”

 “你不要先热热身,我给你半个钟头够吗?时间再长我怕我睡着了。”

 “谢谢你好心,像我这种能征惯战的老兵,只要你信号一响,有什么困难我不能克服?”

 “好吧,是骡子是马…”

 “话糙理不糙,是不是?”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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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困难,我是说,我们一切顺利,不仅顺利,简直就是成功,王芸一上来就摆出正确姿式,并且一直到完成也没出过差错,事后她弯着略带笑意的眼晴对我说:“你怎么姿式那么单调?”

 “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咱们穷得拍A片的时候,我再展示更丰富的,放心,我会把所有的规定动作做完的,七十二式,其中有二十二式你得把脚尖指向房顶儿,偷着练去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神情:“你…就你这样的,最多混到第二式,观众就会吐完离场…不会有什么疑问的。”

 “我认为,反思之后,你也许会沉痛地发现,离场的事儿一定和你有关系。”

 “纸巾…纸巾…”她向我伸出手“在你那边儿呢。”

 我把纸巾递过去,她接过来,擦了几下自己的小腹,顺手把纸巾团成一团儿,握到手里,一跃而起,说:“我先去洗个澡,你有三十分钟准备下一次,现在你自由活动吧。”

 她端着肩膀闪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我听到洗手间“哗哗”的水响,我点燃一支烟,到水声消失,我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门边,向里张望,只见她正披着浴巾冲我笑。

 “你笑什么。”

 “及格。”她说。

 “你满分。”我说。

 “别那么酸行不行?还老呢…”她把浴巾起,对我晃一晃部,歪着头,得意洋洋地与我擦肩而过,听到她大声地对我说“我一点也没足,你瞧着办吧。”

 “从下次起,我看我得悄悄吃点什么了。”听我这么说,她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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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躺在一起时,她仰面朝天,大发感慨:“大冬天的,两个人睡就是踏实,一个人睡是太惨了。”

 我搂着她,陷入一种昏昏然的状态,这是第几个姑娘?这种感觉怎么如此地熟悉?水情的果实,温存又新鲜,手扣在她的**上,就像摸着一块新出炉的小圆面包,连话也懒得说,真是令人足。

 “哎,我问你,是不是这一次就完了?”她忽然用肩膀顶我一下,小心翼翼地发问,语气已软下来“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

 “走着瞧吧,你要想听我胡乱发誓,可没那么容易。”

 “自我保护!”她再一次撞我一下。

 “你觉得如何?”我问。

 “比没有强吧。”她说。

 “低调啊。”我笑了。

 “反正你也得逞了,后面的事儿,就由不得我了。”她叹了口气,作为怨妇腔儿的一种衬托。

 “别那么悲观,我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哟,瞧你说的,就跟多有把握似的,自大狂啊你?”

 “别挑事儿别挑事儿,睡觉。”

 “我就是问问你。”

 “约定一下如何?”

 “什么约定?”

 “在一起的时候,别说以后,别怀孕,别说钱。”

 她歪着头想了想,笑了:“说你自我保护,你就是自我保护,一定是叫人伤害得够呛,笨蛋!”

 “你这叫不懂装懂,胡猜想。”

 “希望你带头遵守你的约定,我呢,以你为榜样。”

 我抱紧她,准备睡去。

 “哎,我说,”她动了动身体“你这三条儿真是血的教训啊,是从《婚姻法》里抄下来的吗?”

 “我国的《婚姻法》可没有这种远见。”

 “我刚才想了想,我以前的问题就出在这三条儿上,够会总结的你。”

 “会吧?”

 “佩服。”

 “多谢。”

 “你夜里会硬吗?”

 “怎么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怕。”她再次吃吃笑了起来。

 我按了按她的**,她笑得更厉害了。

 “你笑什么?”

 “我特想对你说一句脏话。”

 “什么话?”

 “是骡子是马…”她笑得缩成一团儿。

 “看来,我把你溜得开心的。”我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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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正开心的是我,在冬天阴沉的天空下,在划过城市的冷嗖嗖的风中,我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一种没心没肺的乐趣当中,从一个姑娘身边,转战到另一个姑娘身边,被*情冲昏了头脑,*情这东西就是这样,追求的不是更好,而是新鲜与丰富,有了王芸做对比,我甚至觉得袁晓晨也在*情方面更具吸引力,从而使我干劲倍增,冬夜给我带来不是寂寞与冷清,而是热闹与温暖,即使是见不到太阳的日子,我都觉得懒散而足。

 我和王芸约定的信号是一个手机短信息,只发一个英文字母M,代表想念,发两个M,代表想念外加想见面,发两个MM外加一个F,代表想做*爱,后面的数字代表时间,地点不是我家就是她家,她单住一套二居室,我在她那里,见到不少男人使用的东西,我后来得知,她有一个肋男友,同样是个白领,同样频繁出差在外,过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半同居的生活,而她现在主持着一档白天的财经节目,一个月只工作一星期,其余时间大概是闲得一塌糊涂,有时候,我打开电视,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会哑然失笑,因为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不正经的样子。

 事实上,王芸很难表现出不正经的样子,她今年三十岁,长得一脸正气,大眼睛与人对视起来又直又愣,个子只有一米六十,说话字正腔圆,却只是用于主持节目,在我听来,像是外语,只是在两片上眼皮各有一片红晕,像是化了妆,叫人连猜带看地以为她可能会沾点桃花运,但我却是她第一次意外的桃花运,她很善解人意,甚至有点婆婆妈妈,是个标准的巨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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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领工作十分有规律,掌握好他们的节奏轻而易举,因此,我与王芸几乎未遇任何阻碍,往来自由而安全,约会过几次以后,王芸断言,这样下去,极易发展成老情儿,看得出来,她也十分满意,精神振奋,夜里聚会时豪迈地喝酒,却极少喝醉,我们还骗过许多朋友,一天夜里,我们从酒吧出来,分头走,我先一步到达,停好车,却看到送她回家的一位杂志编辑半醉不醉地与她拉拉扯扯,非要去她家上厕所,被她坚决拒绝,只好跑到不远的墙角方便,然后又去纠她,却吃了一记耳光,最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去,不乐出了声,一种优越的感觉令我兴奋不已,恨不得当场认定自己是一个情圣,直到我见到她后,发现她话里话外也与我持同样观点,认为自己对男人极具吸引力,这才一下子断定自己那感觉不过是虚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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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芸对我说,以前她主持过一档都市男女节目,发现一条小规律,那就是,女人捕捉起男人来,一般都是超水平发挥,相反,男人这方面就只能凭借实力,极少有女人不往高处走的,而男人基本都是普遍意义上的梦想家,所谓正派女人,无非就是自信心差的女人,因而选择较为稳妥的方式来建立男女关系,事实上,女人比男人更受不了拒绝,如果拒绝了一个女人,那么便会招致深不可测的恨意,诸如此类,事实上,只要谈到男人女人,她就能讲出一套又一套的大妈道理,并且,对于自己的每一条道理都能找到一个实例加以证明。

 我时常听着王芸的大妈道理入睡,尽管那些道理重复而无新意,奇怪的是,她对于男人的理解,令我对她产生一种感激之情,这种情感不只限于我一人,我简直是站在男的立场上来感激她,在她眼里,所有男人都是些长不大的孩子,而需要照顾与鼓励,他们因对女人的好奇与梦想而在人世间做艰苦的努力,而女人不管自己认为在追求什么,事实上眼睛里只有男人的钱包与诺言,依王芸之见,两间的忠诚就建立在好奇、梦想、钱包与诺言之上,可以想见,这种忠诚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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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方面,女人可圈可点,但对于男女关系,却个个感觉准得离谱儿,谁要是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秘密能瞒过女人,那他一定是失去理智了。一天夜里,袁晓晨加班结束后,赶来参加我们的聚会,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王芸,当时我与王芸都尽量表现得自然,中间瞎闹的时候,王芸还故意假装开玩笑,坐到我腿上,可惜在半夜回家的路上,袁晓晨笑嘻嘻地对我说:“我觉得王芸对你有意思。”

 尽管她说得正确无误,我不得不立刻打击她一下:“别胡说了!怎么可能?”

 “我都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瓜,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就是傻瓜,我出去溜一弯儿,就能顺手把你卖了…你就傻到这种程度,我告诉你,像这种中年妇女,你倒是可以安慰一下,比她再年轻一个月的就不行了。”

 “人家只比你大五岁,你怎么说人家中年妇女?”

 “哟,下次我装醉叫她一声,你看她答应不答应?叫她中年妇女那是对她客气,想还崩着,装什么呀装!眼睛老往你脸上看,一副不自然的样子,估计是生活没保障。”

 我真想回一句:“她生活跟你一样有保障,还不是都靠我。”但我硬是把这句对我不利的话咽下去了,我说过,我已人到中年,下坡路走起来十分顺利,像什么撒谎之类的东西完全是不学自会,不幸的是,在这方面,我的真实水平很低下,我不得不承认,我很蠢笨,三下两下就被袁晓晨识破了,起因竟是我和王芸约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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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和袁晓晨在上将要睡着的时候,手机传来“嘀”的一声,袁晓晨在黑暗中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问我:“MM是什么意思?”

 “码儿吧。”我警惕地回答。

 “你才码儿呢。”她说道“你给人回一电话,问问这码是谁?以前我也见过,好几次了。”

 “明天吧。”

 我们接着睡去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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