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七章 禁忌之道
第四三七章
忌之道
等了片刻,还是贾添先憋不住了,干脆也不等梁辛了,咳嗽了一声,自问自答:“为何当时逆鳞劫数不曾为难你呢?原因简单得很…因为你突破了。”
这个说法古怪,梁辛忍不住问了句:“怎么说?”
“魔头将岸当得惊采绝
四个字,悟出了‘执念破道’的法子,找到了天道破绽…不过,天下人间的功法虽然玄奥,但也只有在施展魔功的时候,你们才能算是天道的漏
。不用魔功的时候,在天道眼中,你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贾添不是将岸弟子,但他的心智通天,尤其对天道的了解远超所有人,这番评论说的头头是道,梁辛也不
地点头。
见梁辛应和,贾添显得
开心,继续说道:“但是我先前可想不到你还能再度突破。泥塘突破让你
胎换骨,从那时起,你就是天道的漏
了,与是否施展魔功无关,你自己,就是个漏
,不再受天道管辖,所以你从大眼中爬上来的时候,‘龙鳞’劫虽已成型,可它看不到你,它找不到人,就没法打…或者说,它不知道该打谁。”
说到这里,贾添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连念叨了几遍‘有意思’。事情的确有些好笑,但梁辛此刻哪有心思去咧开嘴巴乐一乐,径自追问道:“那‘逆鳞’现在怎么又来了?还有,那些霞云又是怎么回事。”
“逆鳞暂且放一放,先来说说它们,”贾添收敛笑声,向着天空另边的 ‘凤翎霞云’一指:“中土格局方整、乾坤明朗,天道规则也格外清晰,万事万物皆在其中,出了什么样的状况,相应就会有什么样的天道来制裁。将岸以执念破道,找到了天道的漏
,你们这一脉魔头弟子也都成了天道的‘漏网之鱼’,的确,没有任何一条天道能管辖你们,可你们不知道,在重重天道之中,还隐藏着一重‘
忌之道’。一旦有人悖逆了所有规则,不受天地约束,便会触犯到这重‘
忌道’”
“刚刚说过,将岸创出的天下人间,只有在施展的时候才能成为漏
,平时你们都还是普通人,所以不会引动‘
忌之道’,或者换个说法…你们的功法虽然特殊,但本人还在规矩之内,是不会引来这道劫数。可你突破了,你成了张牙舞爪、随心所
的卒子,
忌之道也随之而来”
“但是,你这孩子浑浑噩噩,在巨岛上的突破也不明不白,明明已经晋升了全新境界,自己却还不知道,愣是没能领会新境界的含义…所以那时你所处的位置也不清不楚、模棱两可;所以还是不能真正触发
忌道;所以这重天道下的劫数始终未至;所以我才要点醒你、让你真正迈入你应在的境界…”接连四个‘所以’之后,贾添长长吁出了一口浊气:“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这番辛苦没白费,总算帮你把
忌道给惹来了”
“那些好像凤凰翎羽似的霞云,就是
忌道下的劫数,唤作‘涅槃’之劫。它的威力么…我不知道。”贾添一摊双手,略显无奈,跟着又把话题一转,拉回到‘龙云’上:“你真正突破、也因此悖逆了天道中所有的规则,这才引来了‘涅槃’劫数,而天道相通,先前始终没能找到你的‘逆鳞’,也随之而来。哈哈,我刚刚恭喜你,其实不是因为你成功晋升,而是恭喜你成为中土第一人…第一个同时要渡两重大劫数的人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大事,我给你疗伤,让你恢复全盛时的劲力,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来扛这场大热闹。逆鳞、涅槃,梁先生命中造化,贾添能促成此事,与有荣焉。”
“对了,还有件事,这两重劫数,在击杀时动用是天地原力,考较的也是真正的力量,不是那些
七八糟的天道、神通,对你也不会无效。”贾添一边说,一边眉飞
舞,语气也好、神情也罢,都没有一分戏谑之意,全是真正的欢喜,他真把此事当成了中土胜景。
梁辛的脸色很不好看,心头也一阵阵的发紧,却不是因为即将
顶而来的两重大劫,而是因为干爹…‘执念破道’,老魔头穷尽五世的成就,找到了天道的漏
,更是他毕生骄傲,可又哪里想到过,天道中还藏着一重‘
忌道’,如此说来,天道根本就没有漏
天下人间之所以能横行无忌,归
结底是因为魔功还在天道允许的范围之内…如果干爹在天有灵,得知了这重真相,怕是、怕是会心灰意冷吧。
贾添似乎总能明白梁辛的心思,也不再笑了,对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忌之道,隐藏于天意之中,中土成形万万年,‘涅槃’从未现身过,莫说将岸,就连鲁执、浮屠、天地岁这些太古强者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是因为自己就是‘大眼’的缘故,能够通晓天命,才会知道世上还有此一劫。当年鲁执何等手段,也只是因为妄动乾坤引来‘无应劫’,却没机会见识这道‘涅槃’…明白了?待会不管你是死是活,能够引出‘涅槃’,本身就是绝世荣光了。放眼天下,就只有将岸创出的功法,才有资格‘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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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深处,逆鳞、涅槃‘
相呼应’,威压浩
;在中土的另外一隅,天空中也都现异象,苍穹震颤不休,浮云仿佛受惊鱼群,四散崩离仓皇逃散,片刻之后,一只通体洁白、晶莹无暇的巨蝶突兀现身,沉落于重重雨林之中。
南疆,天舟。
几条人影相继跃出天舟,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相
犷,尤其醒目的,他的右臂寒光闪烁,不是血
之躯,而是由一块块金属碎片接驳而成…大汉双足落地,目光转动望向四周,神情淡然且傲慢,显然不把这一方天地放在眼中,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忽地传来一个
测测的声音:“闪开,这么大的个子杵在这里,生怕后面的人没地方落脚么?”
大汉的威严神情立刻一扫而空,换做尴尬,赶忙转身让开几步,语气里略显讨好,对着刚才从身后叱喝他的那个老头子低声道:“您老先…小心脚下。”
老蝙蝠冷哼,迈步,根本没去看谢甲儿一眼…
梁辛不知道自家的至亲强者返回中土,他正收敛心神,缓缓活动着身体…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逆鳞、涅槃,两重劫数将至,逃不掉躲不开,只能撑起来看
龙云、凤羽,或许不像鲁执当年经历的‘无应劫’那么夸张,但也是‘一等一’的大劫,尤其是‘涅槃’,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现身人间,谁也不知道它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贾添看梁辛如临大敌,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好心劝慰,站起来与他并肩而立,低声道:“也不用太紧张。
忌之道下的那重劫数叫做涅槃,自然就包含了一份‘死中求生’的意思。你要是真能撑过去,说不定劫数就会变成造化。”
梁辛侧目,略显好奇:“怎么说?”
贾添耸了耸肩膀:“具体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反正这道劫数,与飞升天劫有几分相似之处,是杀劫,但也是个考验,毕竟天道本意是生,而不是死…”
自从知道梁辛要渡劫,老实和尚的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忐忑、担心、害怕,还有些不服不忿,他想不通,梁辛几乎消弭了‘浩劫东来’、救了整座中土,为何还会遭天谴,听贾添说到这里,和尚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做了好事,反遭劫数,这不是天道无情是什么。连三岁娃娃都知道天道无情,你却说它主生不主死。”
不料贾添一反常态,眼中显出庄重目光,认真道:“这你就错了,天道重重,都是为了匡扶众生…”话说着半截,贾添忽然笑了,似乎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去和涵禅较真,摇了摇头:“总之,天道不是无情之物,就是因为它对人人都有情,所以人人都觉得它冰冷森严;就是因为它绝对公平,所以天下众生都觉得它不公平,天道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得很。”
贾添伸手拍了拍和尚的肩膀,不再和他废话,又对梁辛道:“你犯了
忌之道,所以要应‘涅槃劫’。可你要想一想,为什么是涅槃劫,不是无应劫?”
无应劫,不死不休,就连当年以鲁执为首的十一仙魔应劫,到最后也只幸存了一人。天道‘掌握’着这样的大劫数,要真想杀死梁辛绰绰有余。
但是小魔头已经成了漏
、成了叛逆,面临的劫数却并非威力最大的必杀之劫,而是含了一份考验之意的‘涅槃’…或许天道并非真的无情吧。
贾添也不再去罗嗦‘天道非无情’这个题目,又把话题拉回到‘涅槃’上:“天命里,这道劫数就唤作涅槃,必然有其深意,虽然不知道终归会怎样,但也不妨去揣度下。我姑枉一猜,你就随便一听好了。”
梁辛笑而点头,对他做了个‘你请说’的手势。
“你已成
忌,中土天地估计是容不得你了,否则也不会降下劫数;不过涅槃又不是必死劫,所以我估摸着,如果你要真能挨过此劫,说不定会被天道送走。不过你要是没能挨下来,那就哪也去不了了。”
梁辛没理会贾添的最后半句话,追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问道:“照你猜测,我会被送到哪里?巨岛?或者无声仙界?”
“这个就没法猜了,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化外某处吧…宇宙玄奇,你我都是坐在荷叶上的蛤蟆,充其量只能看到另外几片荷叶,却看不到池塘外的景
。当然,或许池塘外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这个谁能知道”说完,贾添又想了想,跟着说道:“还记得,在咱俩下棋之前,我说只有蛮力能伤你,要你多小心,你却会错了意,说世上只有我的蛮力比你大,只要小心我就是了…”
梁辛点头应道:“当时你说‘不见得’,神情也有些古怪。”
贾添笑了笑:“在中土世上,应该没有人会比我蛮力更大了,不过,涅槃之后,你要真能‘跳出池塘’,说不定就会遇到更凶猛的家伙…当时我提醒你小心的意思,本意是在这里。”
事情越说越大,已经大过了天,梁辛干脆也不再白费脑筋了,低下头沉思片后,又转头望向了贾添。不用等他开口,贾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头道:“我答应你,你若死了,你家的亲戚朋友我决不去碰。”
对方这么痛快,这倒让梁辛略感意外:“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上次在皇宫见面的时候,梁辛也曾对他提过‘我若死,请你放过旁人’,当时被贾添断然拒绝。
“这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渡劫,好好演一场大戏给我看么。何况现在神仙相已经不成气候,大局已定,你身边的那些魔主、怪物,就算再来给我捣乱,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看你的面子,不计较便是了。待会看过你渡劫,我就回中土去了,和尚也自去疗伤,再带了小猴子和棺材去猴儿谷。”贾添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
:“你这个娃娃有些魔障,我总觉得你是个祸害,你死了我才安心,可就这么直接杀你,多少又有些舍不得,现下好了,你要死在天劫里,不是我亲自动手,但也算死在我手中;万一你要能扛过劫数,也会被‘涅槃’送走,再休想回来了,这个结果也还算不错。”
贾添的目光轻松,真就好像解决了个大难题,跟着又把语气掉转,诚恳道:“两道劫数,都是你的,这是真正的天意,和那些被篡改的假飞升劫不一样,只打你一个,也只能由你去抗,旁人根本帮不上忙,我也无能为力,待会你自己小心吧。”
梁辛笑了笑:“无所谓,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可再反悔。”
贾添正
应道:“我决不会食言,你放…啊”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发出一声惊呼…梁辛跑了。毫无征兆,梁辛突然跃出巨舟,迈步入海。
跨了一步,他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不是魔功身法,更不是缩地成寸之类的急行法术。瞬息千里,是因为梁辛‘想’,他在棋盘中,却不在规矩里,张牙舞爪随心所
的卒子,一步逾距,中土人间,他无处不能去得,只要他‘想’
随即,梁辛的大笑声从天角尽头传来:“想把我应劫当猴戏看?做梦”
贾添先是发愣,跟着也笑了起来:“唱戏的跑了,看戏的就追呗…”话音落处,他的身形微晃,就此消失不见
过了一阵,贾添的声音又在巨舟中缓缓响起:“和尚,这条船送你了,疗伤之后自己去吧”
刚刚梁辛的大笑是‘传音’,是从他消失的方向、跨越千里传回到船上;贾添则是‘留话’,他的声音不是传回来的,而是他离开前说的,但直到他走后半晌才‘绽裂’、出声。
这个时候,‘逆鳞’、‘涅槃’也终于凝聚成形,两重古怪天象相继一震,也告消失。不用问,它们也追赶梁辛去了。
巨舟之上,就只剩涵禅和尚和被梁辛留下的羊角脆,一人一猿四目相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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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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