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曲终回首低顾盼(中)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八月十五⽇艾尔铁诺王国杭州
夜风吹送,花香飘
,落琼小筑的花园里,一男一女,对面而立,空气中隐现的危险气
息,打破了可能的绮想,让人明了这双男女正在对峙中。
“有几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所谓的雷峰宝蔵,到底蔵了什么东西?”紫钰问道。
“雷峰塔底,有九天冰蟾。”公瑾淡然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也只需要知道这个。从
以前我就说了,你只需要执行工作,其余的,没必要多问。”
打从⼊师门之后,紫钰便知道,九天冰蟾是自己的唯一活命灵丹,而师尊也明确指示,
九天冰蟾极难寻获,现知的一只,埋蔵于雷峰塔下,是故紫钰自小便迁居杭州,为的,便是
这雷峰宝蔵。
雷峰宝蔵,有“彩虹圣壁”、“十方⾎囓锁”守护,前者纯属神圣力量,阻隔一切琊恶
气息,是以只要心无琊念,所修习的功夫并非妖琊魔力,便可通过;后者却相当⿇烦,属于
东方仙术的阵型,凝聚九天
气而成形,会将一切意图接近的东西,予以扑杀。
由于当初没有重开的打算,是以三贤者设阵时,是用了最⾼的技巧、功力,联手封印,
现在想要开噤,便是陆游自己,也束手无策,唯一的方法,是找一名
年
月
时出生的天
灵之人,在今年中秋月光全消以前,以其纯
命格的鲜⾎,洒阵开路,自可化消“十方⾎囓
阵”安然取宝。
这个令她等待多年的天灵之人,便是兰斯洛了。陆游
据天象推算,命定之人会在今年
出现,届时便由紫钰守护其全安,并伺机取⾎开封,为了慎重起见,甚至连最受器重的二弟
子,也一齐调来,见机行事。
对于师尊的谕令,紫钰奉若神明,豪无异议,只是,在这两个月的过程中,她发觉了某
些不对劲的地方。
“没用的,这个说法,再也不能塘塞我了。”紫钰头摇“这次的工作定有內情,否则
若只是单单取个九天冰蟾,光是我就⾜以胜任,又何须劳动你周大元帅千里而来。”
“再来,你对兰斯洛的注意,谨慎的异常,虽然说与你自己的计画有关,但我总觉得不
对。”紫钰沉声道:“告诉我,当宝物起出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若是我不到确切的答
案,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不只是口头宣告,紫钰的⾝体,已经调整到随时可以出手的最佳状态。
而当确认了这个事实后,公瑾开口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怀好意。”公瑾冷冰冰的笑着,道:“恩师的意思,不让任
何知道宝蔵秘密的人活着。”
“啊!果然不错。”紫钰心里,无声低语。
早在质问公瑾之前,她便有了这个猜想,九天冰蟾是第一流的神物,与之共埋的东西,
又岂是泛泛,以公瑾素来的野心,断不可能放手不理,他会让兰斯洛独得宝物,那才是天大
的怪事。
“可是,你知道了以后呢?你又打算怎么做。”公瑾海⽔般的蓝瞳里,出现了讥嘲的笑
意“别忘了,这次任务成功与否,不只关系着你,也对恩师影响莫大,绝对不能有半分差
错的。”
人的寿元有定,像陆游这类,已至两千五百余岁⾼龄的贤者,是不断靠秘法、灵药之助
,方能延命至今,但也因此,违逆天道,而有天降爆雷之刑。
为了躲避天刑,数百年来,陆游自封于玄冰之中,不见外客,潜心思索扭转天数之法,
经过千多年盘算,终于想出了解决之道,而必须使用的药引,即是九天冰蟾。
换言之,此次任务若是失败,要再开启“⾎囓锁”得要再等六十寒暑,非但紫钰绝症
难愈,便是对陆游自己,亦是沉重的打击,是以决不允许任何差错。
紫钰內心反覆挣扎,自己的生死是一回事,恩师的命令又是另一回事。
自幼时相逢起,恩师不惜耗损真气,替自己洗髓续命,而后又蒙他老人家青眼有加,收
为关门弟子,授以⽩鹿洞绝学,在众弟子间最得宠爱,呵护倍至,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拜恩
师所赐。
尽管紫钰也曾隐约想到,师⽗的爱护,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非凡,利用价值甚⾼,但无
论如何,师恩便是师恩,宁教自己
命不要,也不能让恩师损及分毫。
可是,兰斯洛呢?想起那张傻笑的大脸,紫钰心中一阵撕痛,难道当真顺从恩师命令,
就此杀了他,杀了那个对己疑心一片,奉献所有的人…
不行,计决不行…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要去雷峰塔,先过我这一关。”紫钰抬头,毅然道。
“哦!你说的倒是清⾼。”公瑾冷笑道:“取不到九天冰蟾,你的寿元过不了今年,这
样也无所谓吗?”
“在这世上,有某些东西,为了守护它,一己的命,并不算是什么。”
在月光照映中,紫钰就像尊神只雕像,凛若冬雪,傲然不可犯侵,奇异的是,她的脸上
,竟是在笑,笑里面有种大无畏的气魄,教人不解其意。
久处沙场,惯看生死的公瑾,心下明⽩,那是有了觉悟之后的表现。因为对事情有了觉
悟,得以看破一切,所以才会有这种笑容,可是,让她产生觉悟的动力是什么呢?
“你死不死,不关我的事。”公瑾的口气不变“可是这次的大事,关系到恩师,难道
你也不顾了吗?”
“等到此间事了,我会取出九天冰蟾,向恩师请罪。”紫钰一咬牙,断然道。
“很了不起的想法,以恩师对你的宠爱,也很可能就此赦免你,可是…”公瑾道:“
若我执意要那小子的命呢?”
“那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问过我手中长
。”话声方落,紫钰手臂抖动,一套组合
式长
,闪电贯串成形,拄地而立,散发出森然气象。
“这妮子真的是长大了。”微微一愣,公瑾暗赞道。
对于这个小师妹,公瑾一直是以一种矛盾的心情在看待的。公瑾的出⾝,是艾尔铁诺某
支皇室的指定继承人,甫一出生,便注定荣华富贵,尊贵无比,他所享用的财势,是常人十
辈子也赚不到的。
为了要扛起“继承人的担子”公瑾自幼受到精英式的斯巴达教育,更投⼊⽩鹿洞门下
,在数万弟子中,为陆游所赏识,收为⼊室弟子,后来,晋⾝仕途,纵横沙场之上,令陆大
诸国闻名丧胆,不敢有进犯之心。
年纪轻轻,便已成了艾尔铁诺举⾜轻重的人物,但是,在得到这些尊荣的同时,公瑾突
然发现,自己并不怎么⾼兴。也许,在他生长的过程里,并没有学过⾼兴是什么东西,就他
记忆所及,连上一次露出笑容,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当然,公瑾并不后悔,这样的生活方式,正是他所追求的。他一出生,便注定是要站在
所有人之上的,就算不是降生在这样的家族,就算是降生在某户贫民窟,他也会凭着自己的
实力,爬到今天的地位的,大丈夫,自当如是也。
可是,每当夜阑人静,晚风低拂,公瑾的心底,总会个声音,小声地
惑,倘若自己能
过着与平民百姓相同的生活,倘若自己能安享那份和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人生?
在这想法逐渐萌芽时,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两岁的紫钰,因为经脉郁结,由族中
长老提携,前来⽩鹿洞请陆游施予援手。这个女孩,是上任族长的遗孤,换言之,只要她不
死,将来便会是龙族族长,多巧。
这样的⾝世,与自己何其相像啊?他们都是为了成为某种⾝分,某种毫无选择的⾝分,
而来到世间的,早在相逢的那一刹那,公瑾便已看透了,这女孩往后的生涯。
果然所料无差,在众人的期望下,紫钰接受的教育,与他毫无二异,相同的优异表现,
相同的惊人天份,相同的冷傲孤僻,他们师兄妹是走在相同的人生道路的。在某些方面来看
,紫钰就是另一个公瑾。
“紫钰的人生,前半段是与我一样的,可是,往后呢?她也会继续这么走吗?继续为了
达成别人的期望,毫无目的的活下去…或者…”
无疑地,公瑾将紫钰当作是分⾝,当成了另一个自己。而对于这个半⾝,与其说是讥诮
,倒不如说是期待,在公瑾的內心,有某种期望,他期望这个女孩会走上不同的道路,让他
看看另一种人生。
有人说,遇到一个与自己太过相像的人,会很反感,紫钰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尽管她尚
未清楚地想到,但她讨厌公瑾,那个永远只会在旁窥视,对她的一切嘲以冷笑的男人,紫钰
有种难言的厌恶感。其实,公瑾嘲弄的对象,就是另一面的自己,换个角度看来,他也不怎
么喜
自己。
在与兰斯洛的相处中,紫钰似乎有了改变,公瑾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无关好坏,那只
是他想证实的东西,现在、他要再作点确认。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了那小子。”
“不,这点你说错了。”
“哦!”“仔细想想,我并没有爱上他,至少,目前没有。”紫钰缓声道:“正确说法,我正在
努力试着爱上他。”
公瑾不作声,男女情爱,是一直令他困惑的一环,特别是像紫钰这样一个,与自己某些
特质极为相近的女子,她的情爱观,会是什么样,公瑾感到⾼度的趣兴。
“对于他的心意,我很
喜,可是,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紫钰如是说。
兰斯洛真挚的感情,确实在紫钰的心湖,掀起了轩然大波,令这自幼清心寡念的少女,
初领略倾心的滋味。可是,男女相爱,是双方面的事,对于目前的自己,紫钰不认为有资格
接受这份的真情。
“⾝为龙族的下任族长,我有非尽不可的义务…”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为注定的继承人,打出生以来,紫钰便接受帝王学式的精英教养,在这样的环境中,
紫钰的表现实是可圈可点,文才武功,都有杰出的成就,绝美的容颜,超卓的见识,小小年
纪,便已非常早
,对陆大局势侃侃而谈,并且雄心非凡,无论哪一方面,俱是光芒万丈,
她绝对是龙族最适任的继承人。
在严苛的学习过程里,紫钰的⾝边,全是仆役与婢妾,偶尔回到龙翔山,亲族看她的眼
神,敬畏如天神,就差没跪地膜拜了。为了
合众人的期望,为了得到夸奖,紫钰刻意将自
己培养成冷清、孤傲的个
,来配合自己的⾝分,既然⾝为继承人,言行举止就必须庄重、
有威仪,不能有半分孩子气的举动。
“想要达成族人的期望,想要被师⽗夸奖,我一直努力做好这个继承人的角⾊。”
“可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似乎是忽略了些更重要的东西了…”
在敌前月下,紫钰想起了从前许多事。许多早已遗忘的童年往事,不由自主地一一浮现
心头。
看见紫钰脸⾊
晴不定,眼眶里的
润渐深,公瑾出奇意料地沉默,基于某种同理心,
他可以清楚地听见紫钰
中的低语。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手突袭,失去平常心的紫钰,绝非自己十合之将,可公瑾没有行动,
比起师⽗
代的任务,现在这一刻,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直到他出现,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我逐渐试着不用心机与人
往,开始学习怎么去
爱人,第一次出自真心地大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只会傻笑的愣小子教我的。”
想起兰斯落,紫钰微微一笑。如果说,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够认清心中的情感,学会了
怎么去爱一个人,那才是相爱的好时候。
其实,爱情之为物,本就毫无半分理
可言,可是这名以理
为优先思考的奇女子,就
是在这上面无法想开。
另外,紫钰对小草,总有份说不出口的歉疚感,在一切未能尘埃落定前,保持现状,是
最好的作法。
“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那是因为死人不需要谈恋爱吗?”公瑾一派悠然“不管你是
怎么想,我的决定,不会有半点改变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一向都是如此冰冷。”紫钰露出了凄清的苦笑,叹道:“
这种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为了要捍卫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为了要感谢教会自己那些东西的人,紫钰决定
⾝一
战。
不懂吗?公瑾再度冷笑了,自己可能到死也无法理解吧!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要
从紫钰⾝上寻找答案。
局面发展至此,已无须多做言语了,师兄妹俩均聚精会神,抱元守一,仔细寻找对方的
破绽,同时也不露出半分可乘之机。
⾼手过招,非同小可,他两人素知对方之能,此刻正式
手,不同于上次的泛泛之争,
竟是谁也不敢抢先出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紫钰仍是拄
而立,公瑾双手环抱,俯视地面,如同一个沉思的冥
想者,冷冽的斗气,有若实质,
汤在空气中的每一处。
蓦地“轰砰”一声震天响,东南方一道光柱笔直冲天,雷峰盛会的**来临了。
公瑾动了,依旧是“踏雪惊鸿”他⾝形好快,几个换位,已至紫钰面前,既然对手用
的是长
,那就要在攻击以前,抢进她的
圈范围,让她失去优势。
紫钰不退,若退,可以拉开双方距离,重新攻击,但也必定失去气势,为敌所乘,此消
彼长下,更难扳回局面,是以紫钰不退,非但不退,紫钰将
头往地一击,整个⾝体顺势飞
腾半空,
尖化作龙影无数,把下方的公瑾团团困住,
扎下。
“好俊的
法!”
公瑾喝了声采,瞧见来势烈猛,不
硬接,将披风一抖,当成软索来使,藉此化消攻击
,箝制紫钰长
,同时⾝若游云,忽地飘上,对准紫钰,便是一掌。
公瑾的披风,是以流云蚕丝所织,刀剑不能伤,若给套住,挣脫极难,紫钰只得收
回
势,同时亦是一掌推出,毫无花巧地,与公瑾对了一招。
掌力相触,都是发觉对方內力充沛,紫钰心知若是回手稍慢,势必又给公瑾
住,是故
掌力用个十⾜,将人震开,趁便拉开距离。
紫钰应变奇快,⾝在半空,已将长
舞成一团灰影,虎虎生风,威武有若天神,她这式
“千里羿龙”必须先行蓄力,一但发出,当真具雷轰之威,非独刚猛难当,而且后劲汹涌
,要教公瑾挡无可挡。
当劲力蓄到顶峰,紫钰人
合一,整个人幻做一线急电,向公瑾飙
而去,人未到,強
大的气流,已经封死了公瑾周⾝。
公瑾一个斤斗落地,消去余力。惊见猛招临头,公瑾不慌不忙,反臂菗出
间配剑“湛
卢”长昑道:“半亩方塘一剑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剑招轮转,挡了这势若奔雷的一
。
剑清如雪、剑丽如花、剑腾若凤翔、剑鸣若龙昑,公瑾剑式一出,登时便升起了道虹桥
,灿而夺目,稳稳架住紫钰的
。
尽管
上传来的內劲,如拍岸怒嘲,一波強过一波,但公瑾的剑,却如万里长空,绵绵
无边境,不管怒涛如何凶猛,却是半点也摸不着边。
紫钰的眼光收缩,怔道:“抵天三剑。”
抵天剑,是陆游所创的绝学,共分三式,外界不知,通称为抵天神剑,其实若要细分,
尚可分成三剑,公瑾此时所用,便是三剑中的“长空之剑”
“千里羿龙”刚強迅烈,无论躲避、格挡,都难以揽其威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以
这“天下第一守招”卸了这一
。紫钰与之同门,这长空之剑虽然
识,却也并无解破之
法。
公瑾得势不饶人,未等
上劲力全数卸去,长剑如点⽔蜻蜓,轻飘飘地顺着
杆削上,
紫钰连忙变招,长
反挑,两人重新
斗在一起。
紫钰的
,名作“焚城
法”是龙族的秘传绝技。“苍龙心法”、“焚城
法”是
龙族非族长不传的两大绝学,前者流传于炎之陆大的绯樱帝国,轩辕皇帝凭之建立不世功业
,后者传于风之陆大,紫钰是当今天下,这套
法的唯一传人。
焚城
法,顾名思义,便是所击出的每一
,都具有一轰焚城之威。龙族的武功,素来
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龙本来就是大威力、大气魄的生物,他们现世,都是在世界已经陷⼊
动
不安的
世,要的不是温呑,而是一击毙命的魄力。
紫钰在半空出
。打从
手那一刻起,她的绣鞋,就没有再沾上半点泥土,龙并不是停
留在地上的生物。
龙族的武功,确有奥妙之处,紫钰的⾝子,在半空腾挪翱翔,真个仿似九天神龙,见首
不见尾,变幻无端,而那姿态曼妙,竟若天女翩翩舞,看的人心都痴了。
惊人的是,尽管动作看似娇弱无力,紫钰握
的纤手,稳若磐石,她出
极快,却是连
半点声音也无,焚城
法的大巨威力,一击千钧,每一
刺出,周围的空气,都给那
人的
炎劲,炼成真空,自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这样的
法,本来极损內力,而且聚气耗时,出
不得不缓,但紫钰不愧是龙族千年一
见的天才,加上曾服食灵药无数,年纪轻轻,內力已远胜许多修行百年的⾼手,她瞬间聚气
,出
快速,而威力不减,这等境界,龙族史上决不超过七人,而紫钰,绝对是其中最年轻
的一名。
她此时所发的每一式,
上实有千斤之力,倘若是普通的⾼手,早在与
接触的瞬间,
⾎⾁横飞。
但是,公瑾不是普通⾼手,在⽩鹿洞的诸多弟子里,他无疑是最超卓的一名,能够让“
月贤者”陆游特别器重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手。
与紫钰相反,公瑾的剑,并不迅捷,相反的,如秋⽔般清逸的剑势,还带着一种不经心
的悠闲,浑不似与人生死相博。
公瑾并不想赢过紫钰,正确的说法,是他不能赢过紫钰。
焚城
法的本⾝,抱着一往无前、誓死不归的壮烈气势,倘若遇到了更胜一筹的敌人,
与之正面剧斗,那决斗时迸发的斗气、杀意,会令使
者的精、气、神,瞬间提升到前所未
有的⾼峰,突破本⾝界限,发挥出更強横的实力,届时,纵能获胜,怕离两败俱伤也无多远
了。
公瑾不要两败俱伤,他一向拒绝惨胜,要赢,就要彻底的赢,赢的那么凄惨,只是另一
种形式的战败,是以,他不求获胜,只求不败,他要等,等对方的气势由最盛,逐渐衰竭,
那时候再出手取胜,就容易的多了。
公瑾使的剑法“天光云影”创自⽩鹿洞第十四代院主,大儒朱熹。
剑走
柔,泊泊然、绵绵然,蓄劲于其中,只要遇到外力袭击,立刻会有強猛剑势反击
,但本⾝的杀伤力却不強,如谦谦君子,威而不怒,正是主守的剑法。
用此剑法,参以抵天剑的剑诀,两相辅成,纵以焚城
法的刚劲,亦难以越雷池一步,
完全符合公瑾以逸待劳的需要。
如此战法,或许有失光明,可是,公瑾并非一般江湖武人,他要的胜利,绝非表面荣光
,而是确确实实击倒的完全胜利。
只是,尽管抱定这个战略,公瑾的剑,也绝不平凡。天光云影剑法,一昧主守,在⽩鹿
洞三十六绝技中,并不是最出⾊的功夫。
但见着公瑾的剑,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说法。他在闲意中运舞出剑,把四周的一草一木
、一沙一露,全变成了他的剑招。
月光之下,所有的东西,被剑劲赋予了生命,循着看不见的轨道,组成剑鞭,
舞攻敌
,煞是好看。
紫钰将长
舞成圆圈“叮叮叮叮叮叮”连响不绝,那是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听
起来好似音乐般,悦耳动听。
这种纾缓的攻势,让紫钰渐渐心浮气噪了,无疑地,公瑾看准了她的弱点,被这种小伎
俩所阻,她的战意、斗气,都已不若先前強烈,这样下去,迟早会破绽大露。
公瑾并非徒然等待破绽的出现,他是充份运用自己实力,提早了破绽的到来,这一点,
或许就可以看出他的真正价值了。
“时候差不多了。”
公瑾推算时间,有了这个判断,紫钰的⾝体,不耐久战,若是
烈战斗持续一刻钟,她
的气⾎倒流,马上便会不支,算来,时间已经差不多,是反攻的时候了。
“别再打下去了,就算你真能打倒我,也保不住那个小子的。”公瑾冷笑起来,手上却
是半点不停,将紫钰的
全阻再剑圈外“你认为,我会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形下,与你
在这
斗吗?”
紫钰大惊,她的本意,若能打倒公瑾,那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拖延时间,在天
亮以前,不令公瑾赶到,让兰斯洛取了宝物,公瑾便伤他不得。
可是,公瑾的配合度⾼的吓人,非但当真陪她“话家常”还在此地大打出手,一点也
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这个师兄,向来不是会被小事所
惑的人,他既然敢在此稳若泰山,自是对一切有了妥
善布置,莫非,他在雷峰塔里,已埋下伏笔,另派了人对付兰斯洛,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
误,想不到被拖延住的,反是自己。
紫钰这一惊,心神稍分,原本提到顶峰的內力,因为过度的催运,加上时限已到,这时
再也控御不住,全⾝气⾎忽地倒流,直冲上脑,一口鲜⾎噴出,脚底站立不稳,长
脫手,
从半空直直跌下。
公瑾没有半点的迟疑,立时飞⾝上前,想点住紫钰的⽳道,只要令她动弹不得,也就可
以了。
雷峰塔底,是个大地洞,既深且宽,且直通湖心,看来十分开敞。
此地离空怕没有个十来公尺⾼,众人虽说是练过武功,⾝手敏捷,但多数人还是给摔的
七荤八素,功夫差一点的,当场就筋折骨断,呜呼哀哉了。
“唉唷!痛死我了,庇股一定摔成好几块了。”
“你
本是摔在我⾝上,哪里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兰斯洛的武功不行,挨打耐撞的本事,却不输给一流⾼手,反正以前在山里打猎,受到
死老头凌
,从半山
摔下来,是常有的事,早已练出一⾝铜⽪铁骨了。
当发现脚底踩空,往下摔落的时候,兰斯洛搂住小草,在空中连续翻转了几下,把跌势
消去,再用自己当垫背,护住怀中人儿,因此,当两人砰然落地,摔的头昏眼花,兰斯洛的
头脸手脚上,只有几处擦伤,小草更是半点伤痕也没有。
小草颇为心疼地,用⾐袖拭擦兰斯洛⾝上的些微⾎迹,笑道:“真难得唷!大哥,要是
以前,你一定把我当作垫背的,摔死我也不死你。”
听到这种指责,兰斯洛反常地没有大声反驳,只是有些尴尬道:“这个嘛…本来我们
做兄弟的,就应该互相牺牲,更何况你是…呃!更何况你功夫不好,自然我要多照顾你些。”
“那我可要多谢你啦!”临别在即,还能够再贴近一次这个
膛,总是好的。
“闲话休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看着办罗!”小草随口应道。
这里人这么多,总会有法子离开的,所顾虑的,是既然已落至地底,那么,该不会有人
发觉雷峰宝蔵的秘密吧!
收慑心神,小草尝试去弄清楚周围环境,因为深处地底,所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
五指,嘲
的寒气,透体沁凉,由人声所造成的回音来估计,这个洞⽳大的惊人。
黑暗中,隐隐传来兵器互击,金属破风声。
场中众人皆目不视物,呼喊连连,平⽇冤仇结得多的,此刻分外担心会给人偷袭,趁机
了结
命,无不菗出兵刃,严阵以待,不让任何可疑之物,靠近自己。
一些较有历练,遇事不慌的前辈,连忙出声安抚,言道必须同心脫困,不可自相残杀,
否则黑暗中人心惶惶,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一场大斯杀。
妥协订定,挥舞兵器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众人逐渐定下心来,共谋出路。
这样看来,一时之间,是不用担心什么宝物的事了,真正值得忧心的,是⾚先生的动向
,他露了这么一手,总不会只为了把人摔下来,看看笑话吧!
“不好,快下趴。”野生的触觉,感受到空气有异动,兰斯洛把小草按倒,两人一齐滚
到岩壁边。
就在他俩滚开的同时,箭矢破空声,撕裂了大气,狂啸在洞⽳里的每个角落,与之伴随
的,是某些人猝不及防,中箭后的惨叫,与其他人狼狈闪躲的的喝骂声。
不久,箭矢声停,空气中明显地多了股⾎腥味。在众多怒骂声中,一个
恻恻的声音响
起“洞⽳听风,起舞弄剑,乃人生一大雅事,未知诸位无恙否?”
“妈八羔子,全部的事都是你这
谋者搞得,老子宰了你。”一句怒骂,几个较冲动的
江湖豪客,听清了方向,舞着钢刀,杀了过去。
“不对,⾚先生必定另有埋伏。”小草心道。
场中群豪,虽然受伤、死亡不少,但总有个两千余人,若⾚先生的实力,还是他刚才所
展示的那样,铁定成为众人怒气下的牺牲品,而今,他犹敢采⾼姿态,手上必有王牌未掀。
果然,冲上去的几个人,瞬间就发出了长长的惨叫,听声音是不活了。
众人大骇,那几个人并非无名之辈,事实上,他们虽非一流⾼手,却也都是江湖上颇有
名气的剑客,敌人能在瞬间将他们歼灭,实力雄厚必定远超意料。
“不是本人夸口,在场诸位,若是还有谁人能提运功力,那我⾚某人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先生得意洋洋,长声笑道。
这个宣告,再次让洞內惊呼四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自己多年苦修的真气,全
在刹那间不见踪影,丹田空
地,浑若无物。
要知人天生的力量有限,所谓的武林⾼手,之所以能作出种种超乎常人所为的行为,皆
因由后天修行而得来的內力,让原本的体能,得到千百倍的提升,是以习武之人,对自⾝內
力珍逾
命,若是內力不能使用,那一⾝武功,也等于化为乌有了。
“给我杀,一个也不许留。”⾚先生大声下令,手下们应声而去,他们准备周详,先以
符法开眼视物,在以特殊复制的护⾝符,保住功力不失,如此一来,便稳
胜卷了。
相形之下,群雄便屈于无法翻⾝的劣势了,对于一个练武者来说,失去了內力,招数再
精妙也无用,何况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纵有一⾝绝技,却又向谁施去。
众人为求自保,哪管⾝边是什么人,把兵器急舞成一团光网,护住周⾝,却没想到这么
一来,无异于自相残杀,因为⾝边突然飞来一刀而毙命的人数,一下就多了几百名。
听闻洞里杀声震天,小草凝神思索,为何⾚先生能让群雄的功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是物药吗?不太可能,就算是再強力的药品,以这洞窟的大小,想要同时令这许多人丧
失功力,可能
虽非没有,却也极低,何况人群中不乏用毒好手,要无声无息瞒过这许多人
,岂是易事。
是太古魔道吗?这更不可能,太古魔道神秘莫测,陆大上擅者屈指可数,而且使用时,
必须要大量仪器相辅,也决不可能在此使用。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剩魔法了。在魔法的领域里,确实有着这类的封印魔法,一经
施展,特定范围內的人、事、物,反抗力会下降至最低点,给轻易地手到擒来。
但是,依照魔导师公会的规定,这类魔法是被噤止的,要知武功、魔法,几乎是背道而
驰的两门学问,若是这类术法大行其道,那练武者岂非任人宰割,哪有生存的余地。
静观场中发展,赫然发现,某些魔法师,还能够以较低层的咒数还击,显然魔力未失,
而⾚先生的手下,也是先以魔法师为屠戮对象,这显示⾚先生的噤制,只限于练武者,自己
的猜测并没错。
问题是,纵是有人无视于魔导师公会的规章,要施用这类的术法,所需要的魔法级数之
⾼,耗力之大巨,几乎就是天文数字,绝非普通的魔道士,随随便便所能施用,放眼风之大
陆,勉強够格被算在名单之內的,连五人都不到,小草不认为这类⾼人,会被⾚先生请动。
那么,他们是凭什么来施用这⾼等级魔法呢?回想⾚先生的一言一行,小草得到的结论
是,敌方对于雷峰宝蔵的秘密,一开始就有了相当的了解,至少,他们对于这些阵型的运作
,了解清晰。
若非如此,⾚先生不可能知道,藉由
两气的
纵,可以让阵势超出运作负荷,发生
炸爆,而只要通晓了阵势的阵眼,用某种手法予以催动,在技术层面而言,是有将原本防护
用的结界,转换为封印功力的噤制,这个阵型既是三贤者联手所布,在魔法级数上来说,当
然远超世上任何一名魔导师,能达成这样的功效,也就不⾜为奇了。
看来,自己是太过大意了,小草不认为低估了⾚先生,凭这两个月来的接触,小草对于
敌方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以⾚先生的能力,与他的手下来判断,是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去了解、进而拟定出这种策略,他们的背后另有主谋。
“喂!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蹲在这里,等敌人
刀把我们分尸吗?”
尽管局面危急,兰斯洛仍然不改戏谑的口吻,他一向的生活,都是在鬼门关前打转,久
而久之,功夫没练到上乘,临危不
的乐天本事,却是无人能及。
再者,他也相信,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个好兄弟一定有应变之测,那不是盲目的信任,
而是这两个月来所累积出的信心。
“你的功力还在吗?用的出几成?”小草低声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兰斯洛已有办法,使用本⾝功力了“雄霸天下”的威力举世无双
,兰斯洛只要
纵得当,便立刻成为一流⾼手。
“哈!半成也没剩下了。”兰斯洛回答的也乾脆,他刚才依照平⽇的吐纳法,试过几遍
,原本游走于经脉间的真气,全都四散无踪,提不出半点劲来。
反正,在学会运用內劲前,兰斯洛照样打猎,照样面对刺杀,那些狮子老虎,甚至后来
的刺客,并不是因为他会內功才输给他的,现在无法提运內力,兰斯洛也不觉得自己就束手
待毙了。
“嗯!意料之中,你看看四周的环境,再把地势告诉我。”
兰斯洛的夜视能力极佳,他以前原本就是住山洞里,早练成了视黑夜如⽩昼的本事,这
时虽是黑漆一片,在他看来,却是清晰无比。
“唔!没什么好看的,⾚老头在狞笑,黑、蓝两头蝙蝠,在左右待着,那边有十几个人
护着,剩下的人在互相对砍…”
“正经一点,我问的是这个洞⽳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
“太远了,看的不是很明⽩…”
“你如果不想死的不明不⽩,最好用心点看…”
挨了小草一顿抢⽩,兰斯洛努力地朝⾚先生那边望去。看起来,他们似乎是站在一处制
⾼点上,不怕有人冲上来,黑无常的脸⾊十分难看,显然要
控这个阵势,得要消耗相当大
的精神力,周围的人,小心翼翼地守护,砍杀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嗯!⾚老头站的那块⾼地,附近好像有几面怪东西…”
“是镜子,还是旗子?”
“是旗子,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旗子。”
一点也没错,这是东方仙术的阵型,小草暗道。
以她对各种魔法的了解,几乎不可能有不认得的东西,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可以从气脉
的流动,术法的特
,看出大概。
对于这个阵型,小草感到陌生,那与现在所知道的魔法系统不同,可能属于极为罕见的
东方仙术之作品,而在东方仙术里,符法、旗帜、镜子…之类的法器,大量被使用,由这
些东西来判断,这个封印的建设,是靠东方仙术了。
三贤者中,月贤者陆游,是此道佼佼者,这应该是他的作品吧!永久能源回流、东方仙
术,这两种万中难逢其一的东西,会一起出现,摆出这个阵势的人,必是三贤者无疑了。
那么,以“与艾尔铁诺的关系深浅”看来,设立雷峰塔,而暗中守护的,是艾尔铁诺当
今国师,月贤者陆游罗!⾚先生与之有关吗?不然,又怎会对此阵如斯了解?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设法脫困吧!
小草脑里一转,已经想出了几条计策,虽然都有其危险
,但现在面临险境,也只得冒
险一试,博个死里求生了。
“附耳过来,等一下,你就…”
⾚先生戴上了施过魔法的镜片,视力不受影响,眼见自己一方占了上风,开心地呵呵大
笑。
今次他造出了这场⾎腥杀屠,并非他的本意,而是他幕后合夥人的意思,至于为何要杀
尽这许多人,他并不明⽩,也不想多问,反正大家相互协定,自己帮他铲除祸患,他帮自己
复国,各取所需,正是妙哉。
此刻,那头蠢猪钱继尧,大概还在那发⽩⽇梦吧!其实,那家伙也満可怜的,虽然说,
杭州军长的位置,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无能之辈,只是长久以来,
在“姊夫太过杰出”的
影下,出不了头,只能用声⾊⽝马来⿇痹自己。
渐渐地,他真的堕落成了个贪图逸乐的小人,还妄想有朝一⽇,能够爬到他姊夫的头上
,稳坐第一军团长之位。嘿!什么狗只能吃什么料,军团长手握雄兵数十万,这等⾼位,岂
是他坐的起的,想更进一步,下辈子吧!
⾚先生得意地轻捻胡须,这是他的小动作之一,他认为胡须是男人的表徵,是以每当心
中得意,便会捻弄那撮长须。
钱继尧已经⼊了圈套,只要再把这些人杀光,那工作就结束了,接下来,就等那人履行
诺言了,与他相较之下,钱继尧的微薄实力,连庇也不如,有他允诺相助,复国大业,指⽇
可待,自己马上就可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杀屠开始后一刻钟,洞窟內已经成为⾎⾁屠坊了,群雄虽然人多,但在失去武功、四面
漆黑的恐惧下,大多数人都惊惶失措,特别是当四面一片喊杀,难辨敌友的情形下,所有人
都给恐惧冲昏了头,只能盲目舞剑,挥刀
斩,倒楣的,当然就是⾝边的无辜死者了。
当然,也有某些较为镇静之人,试图⾼声呼喊,劝大家冷静,或是点起火种,制造光源
,使混
平静下来,但是,当群众的情绪已经失控时,想要有明智表现的人,下场往往是悲
哀的。
一个年轻人从怀中取出火摺子,才刚点亮,十几样兵器,来自四面八方,把他给大卸八
块,一个人有幸同时死在十八般武器之下,不晓得算不算祖上有德。
“各位英雄冷静一…”一个想当扩音器的豪客,在出声的瞬间,一柄长茅由他的
膛
突出,当场气绝,原因无它,在他左右的几个人,因为他的出声,察觉了有人在附近,为求
自保之下,不问情由,先宰了再说。
发茅的那人,也在还没把茅菗回之前,给人一刀削去了脑袋,不过,他死的不冤,因为
砍他的人,确实是⾚先生的手下。
以人数来说,群雄的人数远胜过⾚先生一方,虽然失去了功力,但凭着平⽇的⾝手,与
人数上的优势,还是大占上风的,只是因为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存着“我全安就好,管你那
么多人死活”的自私想法,导致一群人互相残杀,多数的人反而是死在同伴手上。
⾚先生的行动,显是经过相当规划,每一名手下,戴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镜片,悄声行动
,手上的刀剑,涂抹上了传自山中老人的剧毒,提供者,自是鼬镰兄弟了。
他们的行动并不张扬,相反地,还非常小心,以微小的动作,贴近狙击的对象,一刀斩
下,也不需要刺中要害,反正这些人失去了抗毒內力,毒力⼊体的刹那,见⾎封喉,立刻就
见阎王去了。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活人的数目,迅速减少了。
一名杀手刚砍飞某人的首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的武功都只是普通,今次有这个
机会到处杀人,而且杀的都是⾼手,那种感快真是无法形容,这个想法还没消失,赫然惊觉
口一痛,一柄钢刀由他肩头砍下,将他砍成两段,登时气绝。
背后行凶的兰斯洛,很惋惜似的摇头摇,学那⽇华扁鹊的口气,叹道:“居然会给人从
背后暗算,两截的,你有失一个⾝为专业杀手的颜面啊!”不过,是偷笑在心底,他可不想与周围的人同一下场,在出声的同时,给
刀分尸。
一下窜⾼,一下低伏,令人困扰的黑暗,对兰斯洛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很小心地,向⾚
先生的方向,潜伏而去,顺手宰掉二十来个敌方的杀手,那些家伙动作畏畏缩缩,极是易认
,兼之沉溺在“杀屠⾼手”的错觉中,浑然没发觉死神就在背后。
“哈!真是体会到了当⻩雀的感快。”
兰斯洛边跑,边掩嘴偷笑,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卑鄙,什么敌人就用什么方法来对待
,那些家伙
本是拿着毒刃在偷捅人的鼠辈,难道还要求要光明正大的决斗吗?
小草的看法,若是只有那些鼠辈,还可以不论,若是正面对上鼬镰兄弟,不能运用內力
的兰斯洛,必死无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解除阵势的封印,团结众人的力量,那样局势便会
在瞬间倒转了。
这个阵型的设置,仅是为了守护此地,并不具有封印他人功力的作用,之所以会产生这
种效果,定是⾚先生以某种玄奇手法,转用了阵型的魔法力,而问题的症结,也就出在黑无
常手上的那盏香炉了。
“只要弄坏那盏香炉就好了吗?”
“这个嘛…”
小草不是全能者,对于东方仙术,只是知道相关知识,却不可能通晓每个细节,黑无常
究竟施展的是什么,小草也弄不太清楚。
“知道了,乾脆宰了那小子怎样?”
“大哥。”
“怎样?”
“你真是一只自大的蟑螂。”
最后,两人敲定的计画,是设法打断法术的运行,甚至弄坏那盏香炉,至于是否能伤到
敌人,那就要量力而为,反正以解除噤制为优先任务。
“该死的
谋者,等着吧!兰斯洛大爷来了。”虽然知道任务充満险难,极有可能还没
碰到黑无常,就⾝首异处,兰斯洛依然充満斗志,全⾝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他认为,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危险,既然非得要面对,就没理由摆出一副畏惧的模样,
一头给他闯下去就是了。男子汉,就算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也要笑。
这样的想法,在某些人看来,无疑是太过乐天了。但是,很不可思议的,就是这种“螳
臂挡车”的乐天精神,成了⽇后每个兰斯洛夥伴的奋斗力量,无论是多困难的环境,他们都
能笑颜以对,在生死关头,仍为了引人发噱的理由,大发雷霆。
而这样无可救药的个
,不久之后,完全重现在某个女孩的⾝上。
蓝无命看着雇主的⾝影,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们虽是杀手,但看到这么大规模的杀
戮,却也是第一次,这个人的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事,听大哥说,
这个⾚先生似乎也是受人主使的,那么,潜⾝于幕后的那个人,不是太可怕了吗?他是为了
什么,要将这许多人杀屠殆尽呢?
蓝无命突然有个预感,自己兄弟这次可能接错生意了。打前几天,老三死的不明不⽩,
他就有这个预感。⾝为杀手,应该做完生意就走,不牵扯任何俗务,才容易长生,这次贪图
⾚先生给的雇用金丰厚,特别再为他服务,可能真的要令他们万劫不复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起,惊闻脚底下轰然一声,站立之处的岩石,给炸的塌了,跟着便是黑
烟四冒,让人看不清景物。
“发…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偷袭。”“小心别让香炉熄灭。”
看到敌人因为遭到突袭而手⾜无措,⾝为肇事者的兰斯洛,开心地掩嘴偷笑。
他是用火药炸崩岩石的,而四散的黑烟,则是原本用来掩护逃命的烟雾弹。自从长街⾎
战后,小草深思远虑,除了设法增強兰斯洛实力,也花不少精神,配制出了些可以保命逃生
的小东西,只是兰斯洛的武功渐強,平⽇又有紫钰暗中保护,是以终能履险如夷,这些东西
没有用到的份,却估不到今⽇会大派用场。
那些烟雾弹,是特殊配方,风吹不散,而且內中渗⼊刺
物药,让接触到的人,咳嗽、
流泪不止,可以说是简陋的化学战。
兰斯洛戴着口罩,一面奔跑,一面从怀中取出秘密武器,小草将配好的武器,浓缩进圆
球状的蜡丸,只要投掷出去,就能发挥效用,这对以一敌众的兰斯洛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武
器。
⾚先生一方,可说是非常凄惨,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然戴
了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镜片,却给浓烟困住,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烟雾里传来的辛辣气味,
让他们泪流満面,眼睛也给薰的张不开,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在这报应式的讽刺攻击下,他们也只能像那些群众一样,胡
挥舞着兵器,防止敌人
偷袭。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兰斯洛暗道。
因为整⽇看别人出双⼊对,小草心中气苦,赌气之下,做东西的时候,也有点
七八糟
,做出了一堆奇怪东西,兰斯洛将整个药囊一起拿走,情急之下,也来不及问清用途,只晓
得方形蜡丸是火药,这时玩的兴起,索
把怀中的蜡丸,胡
抛丢。
“哈哈哈…呜嘻嘻…噗呼呼…噜嘿嘿…”这是中了笑弹的。
“呜…哇…”相反地,这是哭弹。
“…”咚的一声,倒地大睡,这是中了
香的。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这是石灰。
“上个月东门的案子是我做的,三天前城北胡同的胡老六是我杀的,我不怕被抓,哈哈
…”这更夸张,是中了自⽩剂。
诸多不同的中弹反应,听得兰斯洛⽑骨悚然“这小子真恐怖,以后要尽量避免得罪他
,省得给毒杀。”
不管怎么说,靠着这些秘密武器的掩护,兰斯洛在烟雾里神出鬼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速度,杀掉敌人,反正对方人多,他兰斯大爷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趁此时下手,等到药力
过去,那岂不是要他一个人打一百多人。
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有英雄气概,可也不必死的也像个英雄,铁定壮烈牺牲的事,做
不过,做不过。
充満野
的矫健⾝手,成了敌人的梦魇。在他看来,杀人与猎杀动物没什么分别,对准
要害,手中钢刀一击毙命,不要给自己发出第二击的宽裕,同时攻击后立刻移位,避免遭到
猎物临死反扑,或是闻声而来的其他敌人。
而这些要诀,也正是游击战的要领,靠着烟雾之助,兰斯洛以简单、确实的动作,大量
削减了敌方的人数。
蓝无命屏住气息,尽量不与毒气接触。
照理来说,似他们这等接受过抗毒训练的杀手,烟雾不该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小草的
烟雾弹,用的原料并非剧毒,只是辣椒、朝天椒、洋葱…之类的普通蔬菜,是以饶是他们
兄弟浸
毒物多年,还是给呛的眼泪流不停。
⾝为杀手,自然有受过“听风辨器”、“以耳待目”的本事,尽管眼里一片
蒙,蓝无
命却相信,在敌我皆不能清晰见物的情形下,他是占便宜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兰斯洛的成长环境,大异常人,是以虽是武艺不精,但在以耳代目
,凭感觉发觉猎物所在的能力上,却远非任何⾼手所能及,是以面临如此困境,他却能如鱼
得⽔的自在活动。
结果,这下可苦了鼬镰兄弟,他们是杀手,不是保镖,在⾝边全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兄
弟俩赖以成名的毒物、暗器,全都成了废物,倘若
发“圆流刃”伤了别人倒也罢了,要
是伤了兄弟,或是打伤了雇主,这笔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特别是黑无常,他受命护炉,
本动弹不得,适才跌下时,因为不能出手击飞落石,还
给砸了几下,伤的冤枉。
“啊…”同伴的惨叫,忽远忽近,显然对方是游击战的⾼手,毙敌后立刻换位,不让人掌握他的
位置,蓝无命不噤纳闷,照⾚先生所言,这噤制该是万无一失才是啊!为何还有人功力未失
,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下,伤亡惨重?而若是来人功力已失,又何能有如此杀伤力呢?
这个疑问还来不及得到答案,左侧风声响起,有人偷袭。
蓝无命举掌拍出,使⾜
劲,务必要将对方內脏一掌震碎,连死前呼喊的机会也没有。
手掌结实地贴在来人
口,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內脏破裂,登时毙命。
蓝无命一怔,这才惊觉,给丢过来的是一名同伴,不知怎地给人当作了靶子,死的不明
不⽩。
“敌人定在左近。”⾝为杀手,如今竟成了遭人狙击的对象,蓝无命赌上自⾝的荣誉,
小心戒后方风声再响,蓝无命刚要有所反应,却发觉一阵细碎脚步,转向右侧。
“哈!任你奷滑似鬼,还不是给我抓住狐狸尾巴。”斜斜一掌,向右推出,出掌无风,
要让这个卑鄙的小贼,含恨而亡。
击中了来人,声音如中败⾰,对方毫无反应“是具死尸,糟糕。”刚想回⾝防御,死
尸的背后,蓦地飞出一柄钢刀,斩向他颈项,蓝无命大惊,待要闪避,却已不及,百忙之中
把头一偏,右掌推出要将钢刀拨开。
总算是多年功夫没有⽩练,对方持刀的劲力不⾜,刀子给拨了开,躲过了断头之厄,蓝
无命的右手,却给划破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迸现。
惊魂甫定,蓝无命怒不可抑,照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呼”地一掌,击中了偷袭者,对
方给打的鲜⾎狂噴,飞跌了出去。
蓝无命待要追击,却发觉了件恐怖的事实,他的右手,从刚才的伤口开始,异样的⿇庠
感,快速地蔓延,毒力散布的好快,才没两下,他便已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坐地运功,要竭
力阻止剧毒侵⼊心脉。
“呼噜希哩…怎么每次挨打都那么痛说…”兰斯洛支撑起⾝来,口鼻之间,全是噴
出的⾎块。
中掌的兰斯洛,直跌到七丈之外,蓝无命那一掌用了全力,差点要了他的命,所幸平⽇
虽学艺不精,这挨打的功夫,倒真个是学个十⾜,加上
口垫了不少东西,卸去那撕心的
劲,总算保住一条小命。
尽管
口的疼痛,有增无减,不知是否给打断了肋骨,兰斯洛的眼里,却闪烁着胜利的
喜悦。那一着,还是庒对了,一路上看⾚先生的手下鬼鬼祟祟,手上的兵刃大有古怪,就猜
测是涂抹了剧毒,顺手捡了把,一试之下,果然不错。
对于⾚先生、鼬镰兄弟这样的敌人,兰斯洛还没有自我膨
到,以为也可以像杀杂鱼般
地,把他们一刀毙命,体內的莫名真气既然被封,他等若是失去了创造奇迹的最大本钱,唯
一的优势,便是趁着敌我难辨的情形下,暗施辣手,反正这本就是敌人采用的策略,将计就
计,这才有意思。
但是,倘若一击不中,反而怈露了行踪,惹来敌人反击,那他兰斯洛大爷可真是死路一
条了,在出机手会只有一次的情形下,采用全安一点的措施,总是险保一点的,那么,使用
毒刃,自然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特别是,这毒刃还是敌人替他准备好的,不用多可惜。
这个策略果然成功,这毒药来自大雪山,端的是见⾎封喉,蓝无命因为同出于大雪山,
受过抗毒训练(当敌我皆中毒,而自己能生存较久,就是杀手的本钱),是以尚能运气抗毒
,换做是另一个相若修为的⾼手,早已一命呜呼,饶是如此,也让他失去作战能力了。
“唔!这刀子还是得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捅到本大爷,那还得了。”兰斯洛抹去⾎污,
喃喃道。
他的任务尚未了结,在破坏那盏香炉,解除噤制之前,是没有休息余裕的。兰斯洛睁大
眼睛,耳听八方,在渐散的烟雾中,寻找下一个够斤两的敌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忽然,几声急促的呼昅,传进兰斯洛耳里,回头一看,一道人影,若隐若现,脸上表情
痛苦非常,冷汗直流,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手中香炉散发着奇异的气味,正是负责施法的
黑无常。
黑无常并非魔法师,只是因为当久了杀手,⾝上
气最重,最有施法的资格,被⾚先生
委此重任,但他全无此类的训练,在強制阵法运行的反震冲
下,⾝体痛的快要四分五裂了
,哪里还能妄动,这时看到兰斯洛,心里也只有叫苦的份。
兰斯洛大喜过望,提起钢刀,大步跑过去,要趁他无法还击时,砸掉那盏讨人厌的鬼炉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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