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间一天天流逝,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降临,原本…这个时候正是张胜和小璐张罗婚事,步入
房的时刻,然而现在他却只能望着那袅袅而落的雪花怅然若失。
这天下午,是公司例行的周会,临近冬天,冷库方面的生意差了些,但是因为年底前后节日多,水产供应非常红火,所以目前的经营重点放在了水产批发市场的建设上。参加会议的有钟情、黑子和新聘的财务部经理牛若轩,郭胖子因为去市里联系业务,还没有赶回来。
张胜介绍了公司下一阶段的经营重点和经营策略之后,说:“下一阶段,我们的工作重心要转到水产批发市场方面,冷库等明年三月天气回暖之后再重新进行部署。嗯,主要就是这些,牛经理,财务方面,你有什么建议?”
牛若轩把眼镜戴了起来,拿起一摞资料说:“财务方面的问题主要有两个,我们有大量的资金拆借给了徐先生,期限也很长,这是个问题,徐先生以个人持有的公司股份做为抵押,损失风险固然不是很大,但是造成了我们的
动资金非常短缺…”
张胜蹙蹙眉,不耐烦地打断说:“这方面,我知道了,等最后一批厂房出售出租完毕,回笼资金多留出一部分做为
动资金就成了,其他的,还有什么问题?”
牛若轩抖了抖手里的资料说:“我们公司在宝元公司投资数百万,使我们双方建立了
叉持股,利益关联的合作伙伴关系。宝元公司名声在外。资产雄厚,薰事长张宝元先生是我省著名民营企业家,这些对我们这个合作伙伴来说,都是可资利用地无形资产,但是做为宝元公司的参股股东,对他们的经营风险。我们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
张总,从我所了解的宝元公司的情况看,宝元公司并不像外界想像的那般强大,整个集团都存在着经营混乱、管理混乱、财务混乱地情况。集团公司外强中干。许多正在进行的项目都是盲目上马,能否产生效益很难说。”
张胜凝神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宝元集团现在的经营存在着许多重大隐患?”
牛若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钟情莞尔道:“牛经理,这里没有外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牛若轩沉
了一下,说道:“电视、报纸。给了这家企业太多地赞誉,给张宝元先生披上了太多的光环,包括一些职能部门颁发的林林总总的奖状、证书、牌匾,让这家民营企业就象是戴上了金光罩,只要它一天不倒,那层光环就能掩盖发生在它身上的所有问题。
但是,能不被它的光环所眩目的人。就会发现它内部已经矛盾重重。张总,宝元公司不止是内部管理地问题,我认为。这家公司在经营策略上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问题,盲目扩张是它最大的风险。老企业要经营、公司的货款要支付,新项目要投入,形成了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资金链的问题,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宝元公司新上马的项目。有地效益周期太长,有的风险太大,有的根本不是一家仍处于
放经营地民营企业能够承办的业务,风险一旦来临,这些企业中相当一部分就将面临亏损、破产的风险,一个问题的出现,会引发多米诺骨牌反应,从而导致整个资金链的断裂,那时…”
牛若轩笑了笑住了嘴,钟情目光一闪,接口道:“呼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牛若轩道:“如果资金周转严重失灵,不排除这种可能。越是庞大的企业,越容易存在着不可挽救地重大问题。
宝元公司近来集资超过五千万,就说明他们的
动资金非常紧张,而且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失去从行融资贷款的可能,那他们短期内就不具备偿还能力。他们是资产雄厚,而不是资金雄厚,这资产,大多是已经做了抵押贷款的,所以…”
张胜摸挲着下巴,疑惑地道:“老牛,我们在宝元公司有投资不假,不过你是不是有点过于郑重其事了,他们的风险和我们有多大关联?”
钟情侧头思索着说:“我想,我有些明白牛经理的意思了,我们和宝元公司是
叉持股,所以有那么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意思。”
牛若轩毕竟刚来公司还不算时间太长,又听说张胜和张宝元关系不错,所以有些话不方便说的太透太明白,现在有钟情替他点出来,他忙笑着点了点头。
钟情蹙眉问道:“那么牛经理有什么办法尽量避免我们的损失和连带风险呢?”
“这个,操作上比较简单,阻力主要来自于…”
这时,郭胖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张胜一见,招手道:“胖子来的正好,快坐下,一块研究…”
“胜…张总,请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一说。”
“哦?”张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向围坐在办公桌前的下属们颔首一笑,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胖子,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郭胖子一把抓住他的手,神经兮兮地道:“胜子,我今天看到小璐了。”
张胜一听,一把抓住了他,惊喜地问道:“她在哪儿,你快说。”
“冬天火锅旺啊,我琢磨开拓客源,还得从酒店上下手,先联系出售牛羊
卷的事,等建立了供销关系,再开拓其他业务,所以专门挑些大酒店走…”
“你别说废话啊,我…我真想捶你,快说她在那儿!”张胜急得跳脚。
郭胖子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聪明才干。见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忙道:“我到了和平广场旁地紫罗兰路。那里有家‘巴蜀火锅店’,我去介绍生意,出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花店,里边有个女孩,我一看就觉着眼
。嘿!定睛一看,真是小璐。”
张胜的心‘砰砰’地跳起来,颤声道:“她有没有发现你?”
“没有,我哪敢惊动她啊?我瞅准了人。还怕是她是去买花的呢,我让司机把车开近了些,坐车里边看,确认她是卖花的店员,一
不会离开,这才赶紧跑回来了,你一去准能找得到她
张胜急问道:“那花店叫啥名儿?”
“爱唯一。”
张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冲出去几步忽又转了回来,冲进屋里抓起外套。
钟情站了起来,问道:“张总,什么事?”
张胜摆手道:“没什么,先散会吧,有什么问题回头再说。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出去一趟。”
张胜说着,急急地冲出了屋子。
“爱唯一”花店的门脸很小。只有一间二十多平地小房子,花店的生意在这个季节很冷清,不过周六周
结婚的人常会来联系布置花车的生意,这种生意很辛苦,四五点钟就得起来布置接新娘地花车,不过装饰花车的收入弥补了卖花淡季的损失。勉强可以赚出一个月的生活费来。
这种小本经营的花店很少请得起雇工,都是自己家人或与人合伙开店。这家“爱唯一”自然也不例外,它的店主就是郑璐和郑小璐。
郑璐就是曾与郑小璐同一宿舍楼,因为男友写信绝
受了刺
发精神疾病的那个女孩。那次刺
,使她地精神一度不太正常,被迫辞去工作回家治病,后来精神状态恢复了正常,但是由于所服的物药含有大量
素,当初还算端庄可人的郑璐姑娘变成了一个痴肥无比的女孩。
这一来她想找份工作就更难了,于是父母出资帮她开了家花店。郑小璐心地善良,当初送她去医院后,时常开导她,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小璐离开汇金公司后不想被张胜找到,于是没有联系以前的同学、同事和朋友,独自一人悄悄地来找郑璐。
郑璐经营花店一年多,多少有了些回头客,生意比当初红火一些,正嫌一个人忙不开,便慨然接受了她,郑小璐拿出一半店资与她合伙经营,两个为情所伤的女孩合作开起了花店。
张胜开车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宽体胖,身上好象套了四五件羽绒服地臃肿女孩在店里,仔细看看店名,确实叫“爱唯一”没错,他又打电话给郭胖子确认了一番,便把车开到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他以为小璐是出去送花了,现在男孩子追女人大多会送花,情人节自不待言,赶上生日什么的,也会掏钱订一束花,让花店地人给她送去。女孩子当着众多同事收到鲜花,虚荣大感
足,男人要得手也就容易多了。
张胜一直觉得这种举动很无聊,小璐也不赞成他花钱买花,除了那
正式求婚买了一束玫瑰外,他还真没给小璐买过几次鲜花。张胜担心如果去店里等,小璐回来看到他就会溜掉,所以他没敢下车,躲在车里等候着。
此时,郑小璐正在花店后面的一个大院落里。这条街街面上都是古
古
的仿古建筑,所以没有高楼“爱唯一”花店只是一间小*平房,打开后门是一个大院落,要方便解手都要到这个院落里的厕所去。
郑璐和郑小玷的这间花店房东就是这个大院落的主人。这位房东姓伊,她雇佣地员工都叫她伊太太,据说她是一位已故的大富翁的夫人。
伊太太已经六十多了,心地善良,虔诚向佛,是个很和霭的老人。她在这儿出资建了个
动物收养中心,雇了几个人帮她在这里照顾,她自己一有空暇也会赶来。
小璐和她认识后,一闲下来就过来帮忙。这时,老太太正在亲自照顾她收养的小动物,小璐店里生意不忙。便也赶了过来。
大院两侧是几间厢房,都建成了动物居住的房舍,收拾得既干净又舒适,但是走进这里面去,看到那些小动物是不会让人感到开心地。这里面的小动物都是被人遗弃的,除了少数动物身体健全外。大多数都曾被主人
待或被遗弃后遭路人打伤。
第一间房是狗舍,除了几只健康的小狗,大部分都有残疾,有只被人打断两条后腿。伤处腐烂后才被好心人送到这里只能截肢的小狗,伊太太找木匠给它做了个像轮椅似的小拖车,把它地后半身放在小车上,拖着走路。另一条被某位阔太太抛弃的宠物狗则四肢完全瘫痪,整天只能卧在那儿,徒劳地想要移动它的身子。
另一间屋子则是猫舍,伊太太蹲在地上。几只小猫儿亲热地围过来,
着她手上的食物。小璐蹲在她旁边,开心地看着那些雀跃地小猫儿,忽然,她看到一只瞎了眼的小猫弓着背,
都竖了起来,紧张地躲在一边。很害怕地看着她们。
小璐怜心大起,她从猫食袋里掏了一把,放在掌心里小心地往前一递。那只小猫赶紧又向后退了几步,恐惧的似乎在发抖。
“阿姨,它怎么了?”小璐好奇地问道。
伊老太太看了一眼,摇头叹息一声,说:“把食物扔过去就行了,它不敢过来吃的。它原来的主人本来对它还不错。后来一时
起,把它的眼睛给捅瞎了。送到这儿的时候,惨叫了几天几夜,从那以后,它再也不敢接近人了。”
小璐一听,鼻子直发酸。她照着伊太太地嘱咐,不敢再靠近一步,只是轻轻一扬手,把粮食抛了过去,那只小猫瑟缩地退了一下,低头看看吃的,再抬头看看她,生怕那是
饵,还是不敢放心食用。
小璐蹲在那儿,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静静而伤心地望着那只小猫,那只小猫也侧着脸用一只眼睛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那只猫竟慢慢凑近了小璐,然后一下子钻进了她的怀里。
小璐抱着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只小猫则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阿姨,这些人当初那么疼爱他的宠物,为什么最后却要如此惨忍的伤害它?”
伊太太叹了口气说:“唉,罪孽呀,那些有钱人啊,与其说是喜爱它们,倒不如说是喜爱给块
就被围着转地感觉。喜爱的时候宠着,一旦不喜爱了,就把它们像垃圾一样扔掉。”
“是啊!”柳大哥接口道:“小璐,你刚才喂的那只身上像长了皮似地小京叭,其实是被烫的。它原来的主人是
,一有压力就拿它出气,它被主人扔掉数次后又自己那位歌星不胜其烦,就往它的身上泼开水,想烫坏它的鼻子、烫瞎它的眼睛,让它再也找不回去。后来是邻居看不过,把它送到这儿来了,我精心照料了一个多月它才活过来。”
柳大哥是这里地员工,
子因病去世一年多了,扔下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子,他没有工作,为了给
子治病又拉下一身饥荒,伊老太太把他招聘来照顾这些没有生路的小动物,其实也是给了他一条生路,他干活是很上心的,干脆把家也搬了来。
“罪过,罪过!”伊太太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站起来,捻着手里的一串念珠,摇着头向外走去。
柳大哥看了老太太一眼,叹气说:“唉,可惜这些小动物离了人自己就活不了,否则,哪能三番五次地赶回去让人这么作践?”
小璐擦擦眼泪,幽幽地说:“我想…它们不会是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人照顾才能活,所以才非要赶回去吧。其实还是…还是它心里以为那人不会对它那么狠,还是舍不得那个家…”
柳大哥笑笑,说:“也许吧,动物比人的智商低,但是说到情商,却比人要质朴得多。我觉得倒是人类,越有知识的人,感情越淡薄。呵呵,不说这个了,这些本来都是我的工作,还麻烦你常来帮着照顾、打扫,你快回去吧,小郑一个人在店里呢。”
小璐站起来,拍拍衣襟,说:“没啥的。天气冷了,生意不太好,坐在店里也是闲着,这么忙活一下倒暖和。那你先忙着,我回去了。等晚上你去幼儿园接苗儿的时候叫我一声,我来帮你看着。”
“谢谢。不能老麻烦你,这儿还有其他人嘛”柳大哥憨厚地笑道。
小璐也笑笑,向伊太太打了声招呼:“阿姨。我回店里去了。”便向花店地后门走去。
张胜一直东张西望的左右看,盼着小璐突然出现在路口,忽然,他发现小璐出现在店里面,正和那个胖胖的女孩说着话,一时也顾不及想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立即跳下车冲了过去。
“小璐。保鲜柜有点问题,我下午去找人修,到时你照顾一下店里。”
“好,前头街面上就有维修电器的吧?要不中午我去看看,请师傅来修好了。”小璐接口说。
“小璐!”张胜冲进店来,气
吁吁地唤她。
“你…”小璐的表情先是一愕,然后迅即变得极其复杂。张胜还没分辨出她地表情所蕴含的意味,小璐的神情已经渐渐趋于冷淡。
“小璐!”张胜本想把她叫出去谈谈,可是见她一脸冷淡的模样。心里不
凉了几分,低声下气地说:“小璐,那天,我没勇气拦住你,我后来找了你好久,小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郑璐和他虽是同一个厂地职工,但是对他并不
,尤其现在张胜衣着打扮和气质与往昔大不相同,她根本没认出这个帅哥来。眼见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暖昧,郑璐的一颗八卦心顿时热切起来,她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张胜说:“这些日子,我一有空就找你,大街小巷,你以前的同事、朋友、同学那里,能联系上的我都打听过了,找了好多地方,可是你躲着不见我…,小璐,我们整整两年多的感情,你忍心就这么放弃?原谅我一次好么,就这一次。”
张胜恳切的目光和那让人心酸地语调,几乎让小璐的心动摇了,可是她耳边忽然回响起伊太太方才说过的话:“罪孽呀,那些有钱人啊,与其说是喜爱它们,倒不如说是喜爱给块
就被围着转的感觉。喜爱的时候宠着,一旦不喜爱了,就把它们像垃圾一样扔掉。”
这句话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头,小璐不断地自问:“他喜爱我么?喜爱我,为什么在就要结婚的时候,还和别地女人做那种事?他发达之后,还是只喜爱我一个人么?会不会有一天,在他眼里,我也成为那只被人三番四次抛弃的小狗,直到被人用开水浇着离开,弄得遍体鳞伤?”
阴影笼上了小璐的心头,那个她是谁?是个
场女子地话还好,男人逢场作戏…,如果…如果她是个很正派的女孩子,那么他们之间能发生那种事,必然是有了很深的感情,自己要不要在感情的战场上打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
她咬了咬牙,缓缓抬起头,问道:“她是谁?是那种…歌舞厅里的女孩么?”
张胜有些不安,用恳求地声音说:“小璐,我们不要谈起她好么?我来找你,是一心一意要与你破镜重圆,过去的一切,请让它过去吧,好么?”
“不,这对我很重要。我要知道,她是不是你逢场作戏的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一个生活很随便、为了钱才跟着你的女孩,如果她再来找你,你会不会赶她走。”
张胜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说,如果现在把秦若兰描绘成一个放
随便的
伙伴,说不定就能让小璐放下心来回心转意,但是尽管让小璐回头的
惑那么大,他却说不出一句亵渎和侮辱秦若兰的话。
那个女孩儿,是他一生无法弥补的亏欠,虽说秦若兰不要他负责,可张胜心里明白,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人生从此打上了自己的烙印,正如他永远无法从心底抹掉她的痕迹一样。
他想劝回小璐,却又不甘对秦若兰有任何不公正的评价,于是这挽回便更加艰难。
“小璐!”
张胜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她…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她家境很好、工作也很好,为人很正派。那天。我们两个是喝多了酒,真的,我发誓,我们两个都没想过会做出…做出…唉!”
小璐地心凉了:直到此时此刻,张胜还在维护那个女孩。
还要回头吗?回头得到的会不会是更大的伤害?
她咬咬牙,很平静地说:“我明白了…胜子,你回去吧。你来找我,我想是歉疚和不安的感觉更多一些,而不是那么需要我。胜子。谢谢你,在我最痛苦
陪着我,整整两年时光。
其实,在你发达之后,我就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不是你地错,我想过安宁平静的生活。而你的事业多姿多彩,我一直固囿在自已的思想里,虽然我努力过,可是同你地世界、同你的生活方式还是格格不入,我…不是那个适合陪伴你一路披荆斩棘,见证你的成功,分享你的荣耀的那个女孩。”
“小璐。你在说什么浑话,事业与家庭根本是两回事…”
小璐猛地转过了身去,用冷淡的声调说:“不用说了。请你走吧,这店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给我地朋友添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呃…其实进来坐坐没关系的,我不嫌烦!”郑璐急忙表白,但是两个人都没理她。
这时一个客人走进了花店。问道:“装饰婚礼头车多少钱啊?”
“您需要哪个款式的?柜台下有照片,请您看一下”小璐撇下张胜
上去,热情地向他解释着不同的花车装饰。
郑璐见那个帅哥被小璐晾在一边,心里颇为不安。她是被男朋友甩过的,她无法想像这么有型、这么富有的一个年轻帅哥肯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小璐为什么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模样。如果她以前的男朋友有这个帅哥一半的态度…
“唉!”她暗暗叹了口气:“小璐这
子也有点太倔强了”
她有心想为两人撮合一下。忙从柜台后边绕了过来,搬过一个凳子说:“小璐正忙,你先坐坐吧。”
张胜看看小璐,她连头都没回,张胜苦笑一声,黯然摇摇头,哑声说:“不打扰了,我…我改天再来看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璐伏在柜台上,指着不同花车地图案正给客人讲解着,仿佛一眼都不曾看过张胜,但是当张胜转过身悄然走出花店大门的时候,她却突然失声,指着那图片,半天从声带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小璐指着的花车照片在她眼睛里迅速朦胧成了一团。
有情未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无情,也许是因为太深情,一如小璐。她正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正因为深爱着张胜,正因为她珍惜两人之间两年多的感情,所以她不敢再接受、不敢再尝试,因为她怕结局是连那段难忘的经历和最初的感觉也在今后地摩擦中消失。
回到公司,郭胖子和钟情还在等他,他一出现,两人就同时凑了上来,郭胖子抢先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吧,她怎么说?”
张胜摇摇头:“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郭胖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说实在的,这事你做的真不怎么样,还有两月结婚,你还在外面花,小璐那样的姑娘,一向洁身自爱,没气疯了就不错了。不过…你别气馁,烈女怕郎
,多跑几趟,不信她是铁石心肠。”
张胜嗯了一声。
钟情拍了拍他另一个肩膀,鼓励说:“对,
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闪烁不已,如果是徐海生那种久经情场的男人,一定能感觉出她话里的言不由衷,但是张胜却是品味不出的。
钟情并不是不希望他与小璐复合,只不过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想争取自已的幸福,钟情从不敢奢望张胜会成为陪伴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但这并不能阻止她的一颗心渐渐地全都放在张胜身上。否则,一个曾经千夫所指的女人,最
感的就是被人说三道四,她怎么肯主动去照顾张胜的起食饮居,怎么肯陪他出双入对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全然不顾?
然而她深知张胜和小璐地感情。他们是从贫
中一齐走过来的一对情侣,自卑和道德感使钟情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敢逾雷池一步,但是当她知道张胜在小璐之外,居然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之后,她心里最强烈的感觉居然是吃醋。
本来…她是有机会接受张胜的爱意地。哪怕只是施舍给她那么一点点。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张胜和小璐,可是现在却有另一个女人突然杀进来,叫她情何以堪?她的心防在渐渐崩溃,私心一起。这祝福也就少了些诚意,她嫉妒那个捷足先登的女人。
张胜没有感觉到她复杂的语气,他再次点点头,心头萌生起一股希望:“是啊,
诚所至,金石为开,多跑几趟。不信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初雪之后,天气愈见寒冷,第二场雪、第三场雪,圣诞、元旦…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胜有时间就到“爱唯一”花店外静静地伫立,期盼小璐会走出来,对他说一句:“我原谅你!”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想要地那句话。
经过郑璐的大喇叭宣传。左邻右舍乃至后院遗弃动物收养中心的人全都知道经常站在“爱唯一”花店前的那个开奔驰、穿名牌西装的年轻小伙子,是小璐姑娘的对象了。
有些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予以嘲笑,自然也有许多人加入规劝地阵营。这反令小璐起了反感,她觉得张胜这么做太没有诚意,简直像是在做秀,个人的感情事,她羞于让大庭广众知道,误解令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深。
明天。就是除夕了。
张胜因为小璐的事,隔三岔五就被父母一番责骂,他多么希望大年夜小璐能原谅他,跟他一起回家吃个团圆饭呀。
今天,下着大雪,张胜打着一把黑雨伞,静静在站在雪地上
着烟,对面的花店里只有郑璐那个胖姑娘,她伏在柜台上,不时托着下巴向对面瞅瞅,然后暗暗叹一口气。
小璐正在动物收养中心里帮着打扫,明天就过年了,大多数员工都回家了,柳大哥因为就住在这里,所以担当了大部分工作。
他一边清理着垃圾,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小璐啊,你听大哥一句话没错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管他以前有啥对不住你的地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够可以地了,你自己说,
年轻男孩子,有几个能这么诚心、能这么低声下气的
再说了,
子回头金不换,就当他以前有点花心吧,这不是诚心悔改了吗?以前花心,以后抵抗
惑地定力那就比普通男人要强的多。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人家还站大雪地里等你,多实诚的人呐…”
“柳大哥,你别说了!”
小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赌气放下扫帚,走到屋舍中,拍拍手,柔声说:“来,小虎,抱抱。”
那只曾经被主人捅瞎了一只眼的小猫一见她,就兴高彩烈地扑过来,纵身一跃,扑进了她的怀里。小璐轻轻地抚着它的脊背向另一间屋走去,柳大哥地女儿苗儿穿着一件崭新的花格棉祅,手里拿着一块灶糖笑嘻嘻地向她走来,
声
气地叫:“小璐阿姨,抱抱!”
小璐就住在店里,所以常有时间来照顾这些小猫小狗,或许是动物更能感受到人类的善良与否,它们奇迹般地与小璐相处最为融洽,尽管照顾它们最多的人不是小璐,但是一见小璐它们就分外亲切,小璐也把这些小宠物当成了自已的孩子,三岁大的苗儿和她相处的也像是亲人一般。
小璐呵呵一笑,张开另一只手,把她抱了起来。
“今天的雪可大着呢,你看院子里,扫了一层又一层,人家在大雪地里可站了有俩小时了,唉,小璐啊,你自已琢磨着办吧。”
柳大哥不死心地又说了一句。
小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想着站在马路对面的张胜,她那颗冰冷的心开始渐渐融化了。
“我…回店里看看,要是没啥生意,就早点打烊了。郑姐也该置办点年货回家去了。”
“好!快去吧,我打扫完了这一间,就回去包饺子了,呵呵…”柳大哥是过来人,如何听不出她的言不由衷,他笑着答应一声。走过来接过了女儿和小猫,小璐感觉被人窥破了心事,脸上不由一红。
零星地鞭炮声,显得下午的时光无比寂寥。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
张胜举着伞站在街对面,伞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想起头一次邀请小璐去看焰火的那一晚,小璐独自在房间里包饺子的情景,张胜心里一痛,那时的一切,现在想来恍若一梦。
“小璐啊小璐。我表现地还不够诚意么…”
张胜的耐心几将耗尽,他愤懑地仰起脸,把伞微微撤开,让雪落在脸上,雪迅速化成水滴,恍若是泪:
“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么些日子来,我无论风雨,天天等候。始终等不来你的回心转意。今天,将是我等你的最后一天。我错了地已经错了,我该努力的已经努力,我背叛过你,不代表我可以践踏全部的尊严来乞求你!
天天站在这里,风雨不误。忍受着别人的嘲笑,只为挽回我们之间的一切。该表示的诚意,我已经全都表示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情意,就该走出店门来见我。明天,是除夕夜,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不会再来,今年地最后一天,留给我的尊严。”
小璐出来了,但是今天的雪好大,朦胧了她的倩影。
小璐回到花店,和郑璐说着话,劝她早点打烊回家,然而她的目光也在一直偷偷溜着马路对面,看到那个打着伞站在雪中的人影,她的心不受抑制地跳了起来。
“小璐阿姨,陪我包饺子!”
苗儿打开后门,像只小燕子似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饺子皮,脸上还沾着几处面粉,格格地笑道:“小璐阿姨,陪我包小金鱼,还要包大乌
,好不好?”
小璐正觉心烦意
,郑璐别具意味的眼神弄得她浑身不自在,苗儿的闯入给她解了围,小璐把她抱了起来,笑道:“好啊,你会包饺子么?”
“我会呀,我包饺子给你吃,你包饺子给爸爸吃,爸爸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小璐被她绕嘴地话逗得笑了起来,眼角偷偷一瞥,张胜还直
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她负气地对苗儿大声说:“好!阿姨陪你去包饺子!”
“苗儿,你这孩子,怎么跑这来了。”柳大哥两手是面地跑出来,笑着说:“一眼看不住你就
跑,再淘气打你
股,小璐阿姨还有事做,不要打扰她,来,咱们回去包小金鱼。”
他手上沾着面,不能去抱,便张开怀抱,小璐把孩子放到他怀里,柳大哥搂住女儿向后门走去。小璐这才得空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不见了张胜的身影,小璐的心忽悠一沉。
郑璐紧张兮兮地赶过来,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人家怎么让你才成啊?还不快追出去?”
小璐的心空
的,但是一个女孩儿家的自尊让她无法放下矜持追出门去,她故作轻松地说:“好啦好啦,你别
闲心了,快点收拾收拾回家吧,今天没有生意上门啦,打烊!”
小璐走到门口往下拉卷帘门,趁机向街对面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只看到一个背影踩着厚厚地积雪,一步一步地向街尽头走,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卷帘门放下的时候,她恍惚地想:“明天…明天他再来的时候,我就陪他…回家吧…”
风雪呼啸,张胜没有开车,如果现在开着车,他担心自已会情绪失控,他就那么大步地走着,使劲地踩着脚下的雪“咯吱咯吱”的雪声中,他把伞一丢,任它随风吹去,霍地一下扯开了自己的
襟。
“结束了!”
张胜咬着牙在心里呐喊一声,扯了扯衣领,任那风扯着雪,灌向他的
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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