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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暗度陈仓
 海滩,冒险家的乐园。

 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光怪陆离。

 已过子夜时分,喧闹了整整一天的租界终于冷清下来,各种声音逐渐归于沉寂,人们正慢慢进⼊梦乡。

 稍远处,一条并不宽敞的巷道里,一辆闪耀着大灯,浑⾝漆成黑⾊的轿车正疾驰而来。在1909的时代,这种为数寥寥的奢侈品,除了达显贵,一般人本无福消受。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有如此嚣张的气焰。

 即便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巷道里,汽车依然开得飞快,后车座上之人显然灌了一肚子酒⽔,非但脸孔红得出奇,便是息声中亦带有酒味。在车⾝轻微的摇晃中,已不知不觉进⼊了半昏睡状态。

 接连开过两个十字路口都是空无一人,司机径直往前开去,这条路他是开的,只消再过三个路口,就将到前面的豪宅,而他也能从一天的辛劳中解脫出来。这是份不错的工作,虽然经常要累到很晚才能回家,但英国老板开了⾼额工资,他便不能不尽心尽力地服侍。

 一阵夜风吹来,让他有些庆幸自己前几年的决断:花了不少力气,费了不少铜钿才学会这门立⾝之艺,现在终于派上了好用场…正胡思想间,前面街道里忽地面推来一辆平板车,灯光照耀下的司机瞅得分外真切,这是典型的夜宵摊,看来老头已收工准备回去了。他短促地按了几下喇叭,提醒对面注意避让,否则就有相撞危险。

 但那老头似乎耳聋了一般。庒就没听见直冲而来的喇叭声。反而依旧是低头拉车,偏偏还走在路‮央中‬。看着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司机急了。用力摁响喇叭提醒对方让路。这一回老头终于听见了,他抬起头来,对疾驰而来地汽车和照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地灯光有了反应,但反应明显是急促而手忙脚的…他想拉车往旁边靠,但脚下一个踉跄,平板车因拉车人失去重心而跟着倾斜了一下。“哐啷哐啷”掉下不少物事。老头想捡,又想拉开车,结果什么也没做好,板车反倒一个侧倾横倒在地上。锅碗瓢盆地洒了一地,到处都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吱!”司机踩死了刹车,轿车带着‮大巨‬地惯冲了过来,轮胎与地面间剧烈‮擦摩‬后发出了难听的啸叫声,眼看就要撞上了。最终在距离板车只差一步时停了下来。老头被吓傻了,一庇股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触他娘的,不要命了?”司机无比懊恼,推开车门就骂一句…

 后座上的大人物因为‮大巨‬的刹车惯而震了一头。正摇摇晃晃地醒来,司机心虚地看看老板。随即又凶神恶煞般地吼道“老不死的,还不快把东西弄走?”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司机大声呵斥时,巷道地角落里忽地窜出几条黑影,飞奔着冲来,模样颇为不善“谁…”司机惊恐地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只觉得间已被一件物事牢牢顶住,隐隐间还有些刺痛。

 “叫什么叫?信不信老子一刀捅了你?”

 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自己的眼上。

 “我…我…”司机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后座上的大人物终于清醒过来,正诧异于为何停车在此处时,车门忽地被拉开了,就在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有人已一庇股坐在了他的旁边,黑洞洞的口直指对方脑袋。

 “不许叫,否则一让你上西天…”

 洋人或许听不懂‮国中‬话,但手是全世界都通晓的语言,再加上对方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再听不懂也该懂了,洋人当下顺从地点点头。

 随即又像猛然反应过来似地,用恐慌地声音着‮国中‬话:“不…要…杀我,我可以…以给钱!”

 居然还是个会讲‮国中‬话的洋人,有意思。

 司机已被人回了驾驶座,早有一人已在副驾驶座位就座,同样用黑洞洞的口对准他:“乖乖听话开车,不要动,⾰命的‮弹子‬可不长眼睛。”

 “天哪!”居然是⾰命,司机当即就被脑海中那些杀人放火地情节给绕住了,好半天手都一直在打哆嗦,方向盘怎么也捏不牢。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老头已经一骨碌站立起来,在其他人地帮助下迅速

 翻倒在地的平板车,瞧这利索的模样,哪有一点腿脚象?

 “开车!”后座上一个声音威严地呵斥,司机从镜子中看得真切,老板一左一右被人夹在中间,同样也有口指着。

 “完了!彻底完了。”他哀叹着,继续驾驶车子向前开去,那辆平板车仿佛见证一般,靠边停好。

 这一幕发生,前后仅仅不到1分钟的时间,摆摊老头收拾了一下,迅速推车离开了现场,一同被甩落的还有一具夹杂着斑⽩头发的假发套…

 “左拐。”

 “右拐。”

 副驾驶很练地指示着行路方向,司机哪怕稍微露出一丝犹豫之⾊都可能换来他恶狠狠的眼神。

 洋人显然有些惊慌,手舞⾜蹈地似乎想要反抗,但旁边的黑⾐人只用手在他脑门上重重一磕,他便被敲晕过去,司机猛一哆嗦,吓了一大跳,车子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不要管他,你开你的。”

 前面不远处正好是一队租界巡捕在沿街巡逻,司机很想让他们发现车內情况的异常,喊话又不现实,情急之下,他在快接近时狠狠地揿了两下喇叭,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哪知道这些巡捕非但没有张望,反而一个个闪避地飞快。

 副驾驶识破了他的用意,威胁说:“好好跟我们合作,不会为难你的。如果还想耍花,小心你的脑袋。刘宁,别忘了你还有个的儿子,你死了谁养他?”

 司机正叫刘宁,一听这话,浑⾝都软了,不敢再打什么小算盘,乖乖按照吩咐开车。

 不远处,望着疾驰而过的轿车,裹着红头巾的印度阿三不屑地评道:“不晓得又是哪个混蛋这么晚还在开车,总有一天要翻车…”

 照着副驾驶的吩咐,汽车很快驶出了租界,朝着郊外驶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在一个⽔塘边停留了下来,洋人被“⾰命”们押了下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颐指气使的牛气?

 为首则拍了拍手,仿佛变戏法一般,稍远处的草丛中又窜出几个人来,七手八脚地一拥而上,将刘宁和洋人捆成粽子一般,还给他们嘴巴里塞上一团破布。

 “同志们,事情进行地很顺利,这家伙被我们带来了。”

 “刘宁,我们⾰命和你往⽇无冤、近⽇无仇,这次也不会为难你,生?”

 洋人已被捆住手脚,嘴巴也被破布封住,只能用⾝体狠命挣扎表示‮议抗‬。麦边两字称呼地一点不错,他正是兰格志拓殖公司的老板麦边。

 “说好了发行橡⽪股票我们一家一半,你才捞到钱就想撒腿走路?要不是我们弟兄替你将南洋那点丑事遮住,你能这么轻易弄到钱?也不想想我们⾰命几万的,能这样轻易放你走?”

 “呜呜…”麦边极力想否认,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躲在租界里我们拿你没办法?我们⾰命连五大臣都敢炸,你板算什么?孙先生极力主张⾰命,拼命筹集经费,你想独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跟他废话什么?一刀砍了了事。”

 “不废话?钱从哪里来?”为首者不満似地一瞪眼,一挥手“带走!”

 “轰”地一声,刘宁亲眼目睹几个⾰命合力将轿车侧倾后翻进了⽔塘,⽔珠溅得哪里都是。

 “刘宁,留你一条命,明天告诉他的家人和公司,若想保住命,赶紧拿1000万元来赎,否则咱们便。:>

 直到第二天天亮时分,被捆住手脚的刘宁才被路过此地的农民发现。等他跌跌撞撞赶回租界的时候,兰格志拓殖公司老板麦边先生被⾰命劫走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议论事情的情况,而他更是失魂落魄地进了工部局。

 巡捕房的‮察警‬倾巢出动,満世界搜索;易所里,红马甲们绷紧了神经,一直节节攀升的橡⽪股票忽地有了下跌迹象。好一派山雨来风満楼的架势…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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