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滴水病床
　一般而言，停尸房都在医院的后门处，因为正门是人出入的地方，尸体也走这里的话十分不吉利。而本市的肾病专科医院与妇幼医院仅一墙之隔，相连的地方的就是停尸房，所以两家医院没有后门，只有侧门。

　肾病专科医院的停尸房旁边是车库和锅炉房，似乎想用生气和火气镇一镇这边的气，而对面就是办公大楼，晚上会锁楼，值班室设在旁边的住院部一楼。

　包大同看过，病房在住院部走廊的左侧，看不到停尸房，右侧是卫生间、洗衣间还有护士站。从窗口倒是可以看到停尸房的。

　花蕾入住的时候，医院没有空闲位了，只有五号病房有，所以她没得选，被安排到了那里。病房是四人间的，但却只有花蕾一个人住，和其他病房还要加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很奇怪，包大同少不得要调查一下，结果一个带着自己的女儿做肾脏透析的母亲告诉了包大同一个秘密：五号病房闹鬼。

　花蕾听到这事就开始害怕，把能协助隐形的乌木发夹和辟的兽牙项链全戴上了，而且严令包大同到哪儿都要带着她，除了上厕所。

　包大同没办法，只好同意。

　肾病医院的住院部不让家属晚上陪，因为都不是急症，不过包大同留下来的时候，护士们都装作不知道，允许了他，这更说明五号病房有问题。也许她们以为一个健康的男人在，五号病房不会再出事了吧。

　当夜幕降临，黑暗像一只巨大的手。把医院和外面仍然进行的喧嚣隔离了开。因为走廊空旷无人，一点小小的声音都能让回声传出很长，似乎是从地狱传来的呼喊。

　气氛有些紧张和恐慌。包大同是感觉得到的。一到晚上。护士们路过五号病房都是快速通过。而病人则根本不到这边来，偶尔看到包大同和花蕾的时候还窃窃私语。

　一直耗到很晚，花蕾还是不敢睡，直到包大同承诺一直呆在她身边，她也太累了。才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而包大同则合衣坐在边的椅子上，双脚架在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正当他也昏昏睡的时候，忽然听一声水珠落地的声音，可能因为太过寂静的缘故。感觉格外清脆刺耳，好像有一冰凉的手点在热乎乎的额头上似的，让人在瞬间醒来。并且十分清醒。

　哪里来的水声？！

　包大同没动。呼吸仍然均匀着。眼睛也没有睁开。甚至连眼都掩盖着。只悄悄瞄着整个病房。

　门，动了一下，却没有开，一条黑影从门中费力的挤出进来，慢慢站到二号位前，静止不动，似乎要站一辈子似的。

　借着冬天惨白地月光。包大同看清那条影子是一个年轻女孩。一把异常浓密的长发下是一张肿得变形的、发黄的脸。身体也很“胖”像是吹起来的汽球，蓝白条的病号服彭到了最大的限度。

　唉！

　过了半晌，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慢慢躺在上，侧着身，背对着窗房的方向，整个身体没有清晰的轮廓，似乎只是一片巨大阴影，却得发出“吱呀呀”的呻声。

　花蕾一动。醒了。

　她紧张的坐了起来，看包大同还在打盹，根本没反应，立即拧亮了头灯。

　在她的眼中。房间内并无异物，她睡在四号，最靠近窗户，借着灯光向外一看，见一号和三号都好好的，唯有二号，护士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单不知为什么了，而且在上有一个暗的痕迹，看样子是一个人躺在上。

　耳边。滴答声不断传来。而且越来越急，似乎就来自二号那边。

　她吓坏了。一下从上跳下来，想摇醒包大同。但脚一落地，却感觉冰凉绵软，如果不是包大同适时把她拦抱起，她几乎尖叫。

　“哪儿来的水？”包大同皱眉，假装没看到那黑影。

　此时的黑影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变得极其瘦弱。女孩还是原来的那个，但脸色枯黄，一对眼睛大得好像要掉出眼眶，嘴白得像是没有，宽大的病号服下，仿佛瘦得只有骨头了。

　“会不会是哪里漏水？”包大同又说了一句，把花蕾放在上，顺物在她上捏了一把，倒不是借机揩油，而是提醒花蕾，此处有异物。不要惊慌，他会处理的。

　花蕾心领神会，紧紧缩在上“又没有水管，怎么会有水，好像是从那边上滴下来的。”她一指。

　“瞎说！”包大同一边“斥责”一边走到二号边，见那上有一个人形的水印子，本来干燥的上正向外溢出水来。

　“无意间”抬头一瞄，那黑影正瞪着他，幸好他训练有素，不然差点做出反应。

　“奇怪，我下午亲眼看着护士换的单垫，明明是干净的啊。哪来的水？”他喃喃自语着“不会是水吧？要不我去找下护士？”

　“别扔下我，我和你一起去！”花蕾差点跳下来，但一看到地面上的水，又缩回了脚。

　“笨蛋，叫护士不是非要自己去的。”包大同看到那黑影向他走来，咬牙装作不知道，看她穿透自己的身体，走到花蕾身边去。

　花蕾什么也看不到。却打了个寒战，抱紧了手臂。包大同连忙借机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隔断了那黑影的举动。刚才他冷眼旁观。感觉这黑影有极深的怨念，但对花蕾似乎并无恶意，看样子要抚摸她。是羡慕花蕾有生机的身体吗？

　但这样是不行的，花蕾命格弱，一定会受了气的侵扰而生病。

　他随手按响了头铃，可等了好半天护士才过来，而且是三名一起来的。神色间有点战战兢兢。她们进来的同时，黑影隐没在了墙壁中。

　看到二号病的情况，护士们的脸都的白了。拒绝回答包大同的任何问题，硬是在护士站给挤出一张位，让花蕾暂住。第二天早上。换班后的护士长在包大同的追问和花言巧语的劝说下，说出了闹鬼事件的始末。

　原来五号病房二号曾经住过一位肾病很严重的年轻女孩。全身水肿得很厉害。但肾病是一种富宝贵病。虽然不是立即能威胁生命的，长期治疗的费用却是非常高的。这女孩家里很穷，承受不了这么高额的医疗费。而医院因为她支付不出费用，在她快要病死的时候，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主治医生和院长的准许下，把她赶出了医院。

　尽管医院也是要营利的，但把重症病人赶出医院是非常没有医德的，所谓医者父母心。连这一点慈悲心也没有，还当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呢？

　包大同听到这儿，非常生气。他来这医院调查不过一天多时间，已经发现这医院富得油，主治医生们开的都是名车。普通医生们工作时开着暖气，还要开半扇窗子放冷空气进来，说是要保持空气清新，据说夏天开冷气进也要如此。他们可以这样可的浪费资源。却不能拯救一个没有钱的病人。

　只听护士长又道“从那天开始，我们经常听到五号病房有人哭，病人都吓跑了，而且那个垫子总是水。考虑到那女孩走的时候水肿的厉害，一直排不出来…”

　包大同听不下去了，又跑到别处打听行政值班和医生值班地情况。

　行政值班是医院的领导们轮值的，提防医院出现意外情况，保证有上司在场处理，医生的业务值班自有规律。包大同感受到了那女孩强烈的怨念。一个新死两个多月的魂魄是不会这么厉害的。除非她要报仇。要讨个说法，要控诉这个冷漠的医院和没有医德的医生。

　她现在反复出现、不肯离开。除了弄曾经的病外。并没有害人，说明她不是厉鬼，不会滥杀无辜，她只是在等待她的仇家，那两位残忍对待她的人。综合考虑这家肾病专科医院的情况，可以断定她是在等院长行政值班和主治医生业务值班重合的时候。

　他本不想管这事，这些丧失人类基本同情心的所谓高尚的人。被掐死也是活该，可是他想拯救那个可怜的女孩。不想让她的魂魄犯下杀孽，毁了自己重生的机会。

　很巧，女孩苦等的时机就在三天后。

　而花蕾被挤进了其他病房。五号病房就那么怪异的空着，明明没有人，却仿佛散发着强烈的气。让接近的每个人都感到不安。

　三天的时间，也只有等待。包大同趁这个时间打听到了已死的周萌和唯一的幸存者付秋的情况。

　因为周萌正是住院部的护士，所以这里的人对她的事都很清楚。她没有结婚。但有一个相恋八年的情人，据她自己称两人感情很好，可是男人有一阵子几乎不来医院找她，后来又因为涉嫌经济犯罪被通缉了。在周萌被杀前几个月，他偷偷溜回来。经周萌举报后被抓走。

　而付秋在六个人中年纪较长，行为举止比较稳重端庄。技术水平又好。是手术室的护士长。张小羽是毕了业就结婚的，付秋却是没进护士学院进就结婚了。据闻夫两人是青梅竹马，目前关系平稳。只是一直没有生小孩。

　当然，她们也都参加每月一次在铁窗酒吧的聚会。

　综合来看，这几个女人除了是同学、定期聚会的朋友处，还有第三个共同点。那就是私人生活看来都很不顺利，甚至很不幸福！ 　ｍ.ｎＫｏｕＸｓ.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