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紫带飘香
福儿不
大惊,有人来至身边竟毫无所觉,这人的功力岂非高深莫测。
尽管有如此想法,福儿也不愿坐以待死,右掌一翻,向对方腕脉抓去。
对方竟未闪避,搭在福儿肩头上的手被福儿抓个正着。
这时,福儿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忙不迭地收劲撤手。
原来那人是凌长风。
福儿正要张嘴说话,凌长风食指竖在
间示意,同时又向院落中指了一下。
福儿正要张嘴再说什么。对凌长风的轻功他却暗暗佩服了。
这晚九月初兰,长天无月。
墨黑的夜
对凌长风和福儿是绝对有利的。
这时,东厢那三间燃灯的上房房门不约而同地打开,每房中,走出一个人来。
头间走出来的是一紫衣妇人,第二间走出来的是一个绿衣妇人,第三间走出来的,正是在店堂中和福儿
攀的荆如楠。
三个人并未说话,只见紫衣妇人一挥罗袖,三个人就走下院落,向西厢房行去。
东西两厢之间,隔着一个青石板铺砌的院落,约有卅丈方圆,缓行不过百步。
三人在倾刻之间即已来到西厢房第一间上房的门口。
福儿方才见柳仙仙自那屋中走出来,因而判断房中住的是柳夫人。
看来这三个人找的是柳夫人了。
绿衣妇人和荆如楠仍站在院落中,亦未登上长廊。
只有那紫衣妇人一登上长廊,一扬皓腕,在刚门拍了一下。
动作甚是文雅,声音也很轻,倒不像是为了寻衅闹事而来的。
房内并无应声,紫衣妇人又拍了一下房门,这次稍为重点。
房内仍无声响,紫衣妇人回头向同行二人望了一眼,一扬皓腕“嘭嘭嘭”连拍三下。
就在这时,柳仙仙的房门突然打开,柳仙仙自房中而出。
头一间至最后一间上房之间,少说也有三十丈的距离,只见她纤
一拧,人已到了紫在妇人的面前,将房门挡住了。
东、西两厢的长廊上都各挂三盏风灯,在此福儿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们各人的神情。
柳仙仙的突然出现,并未使紫衣妇人感到吃惊,相反她却浮现出令人愉悦的笑容。
柳仙仙并未为对方的笑容所动,低叱道:“夜静更深,扣门作甚?”
紫衣妇人笑容道:“想要拜见柳夫人,作竟夕之谈。”
柳仙仙神色稍见缓和,道:“家母染病在
,请勿打扰。”
紫农妇人美目一张,眼光向柳仙仙一扫,道:“你就是闻名武林的‘玲珑剑’吗?”
这一句话想必很使柳仙仙受用,柳眉儿一挑,道:“闻名二字不敢,我正是‘玲珑剑’柳仙仙,请问三位是?”
紫衣妇人接口道:“妾身‘紫带飘香’商美娟!”
不待说完,柳仙仙即裣衽一福,道:“原来是‘晓月山庄’的庄主夫人。”
紫衣妇人一抬皓腕向同行二人一指,道:“那位是‘醉月山庄’夫人唐如玉,那位是‘水月山庄’少庄主荆如楠。”
柳仙仙一一裣衽为礼,道:“名震武林的三庄之主,竟然联袂来访,实感荣幸。可惜家母染病在身,只得枉驾了。”
商美娟笑道:“仙仙姑娘!能否允许我等一探令堂病情呢?”
柳仙仙摇头道:“家母卧
不便
客,只得有违了。”
站在院落中的“醉月山庄”庄主夫人唐如玉一纵上了长廊,寒声道:“姑娘未免过分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柳仙仙道:“情非得已,容家母痊愈后,定当登门回拜。”
唐如玉道:“
庭来此,千里迢迢,姑娘忍心我等虚此一行。”
柳仙仙美目一抡,道:“三位不是专程为见家母的吧?”
唐如玉螓首一点,道:“姑娘说得不错,但是今晚非要见到令堂不可。”
柳仙仙娇叱道:“夫人说话太过强横无理了,家母不见恶客。”
商美娟
口道:“仙仙姑娘,让我等见见令堂又何妨呢?令堂行走江湖自然不畏人见,终不至于有什么事情非得避人不可吧!”
这番话分明是暗含讥笑之意,一时气得柳仙仙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凌长风以“传音术”问福儿道:“福儿!这件事有点稀罕哩!”
福儿也以“传音术”回道:“凌少侠说得不错,柳夫人染病是假,不想见人是真。”
凌长风又道:“怪就怪在这里,柳夫人因何不愿见人呢?”
福儿想答话,长廊上响着了柳仙仙一声沉叱。
这一声沉叱的声音异常响亮,两厢上房中已有人探头而视,店家也提灯来看,却都被那荆如楠一一挡了回来。
柳仙仙已
怒不已,目光向三人一扫,沉声道:“看来三位的来意不善,不过,想要惊动家母,却也不太简单。”
商美娟和声道:“姑娘!你我吵闹之声,想必已惊醒令堂。与其如此不得安宁,不如让我等进房一见,岂不更好?”
柳仙仙摇摇头,道:“歉难照办,三位请回房歇息吧!”
唐如玉冷笑一声,道:“姑娘说得太轻松了,三‘月’山庄的人不会随意听你的调度。”
柳仙仙神情微微一愣,道:“你想怎样?”
唐如玉冷声道:“请姑娘量力而为,我等如要硬闯,只怕你未必挡得住。”
柳仙仙双臂一张,沉叱道:“夫人既然如此讲,那就试试看吧!”
商美娟和唐如玉
换了一下眼色,缓缓向两侧分开,只有刑如楠还在院落中负手闲踱,似乎她们的争吵与他毫无关系。
凌长风以“传音术”向福儿道:“福儿,只怕柳姑娘挡不住眼前三人。”
福儿也以“传音术”回道:“凌少侠的看法很对,不过,三人都是出身名门,并非下九
的人物,也许还不至干出联手围攻的事来。”
凌长风又道:“那个姓荆的不闻不问,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
福儿道:“其实,他最值得留意。”
凌长风讶然道:“怎么说?”
福儿道:“据小的所知他是个使用暗器的能手,只怕他此刻…”
一语未尽,只见荆如楠身形突地一转,两道晶光向柳仙仙的两肋飞去。只听得“当当”
两声柳仙仙手中已多了一黑一白的两把短剑
叉
前。
荆如楠打出两枚轮状的暗器却嵌在长廊的圆柱上。
凌长风
口道:“难怪柳仙仙号称‘玲珑剑’,想必是藏短剑于袖管中的。”
福儿道:“这位姑娘倒是眼明手快,三个如不联手,未必能赢得了她。”
这时商美娟缓缓解下衣衫上的罗带,目光却盯在柳仙仙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福儿讶然道:“奇了!那位‘晓月山庄’的庄夫人怎么在这种场合
起衣服来了呢?”
凌长风道:“你没有听见她方才说出她的绰号是‘紫带飘香’吗?
绕在她
间的那条紫
罗带想必是件兵器吧!”
福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喃喃道:“‘飘香’二字又作何解释呢?”
凌长风微一沉
,道:“也许罗带中还藏有毒物之类。”
福儿忧心忡忡地道:“如此说来,我倒为那位姑娘担心了。”
凌长风轻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房中还有个柳夫人呢?”
蓦在此时,商美娟手中紫
罗带已如一匹练般的朝柳仙仙头上打去。
柳仙仙挥动双剑去
,只听一阵金铁
鸣之声。
商美娟手中罗带倏然收回,柳仙仙仍然守住房门,寸步未离。
福儿看在眼里,不
讶然道:“那条罗带并非铁器,与柳仙仙双剑相遇,怎会响起金铁
鸣之声呢?”
凌长风遍:“那条罗带里面藏的花样看来还不少哩!”
这时,只听商美娟道:“仙仙姑娘!退一步你我都好,又何必一意逞强?”
柳仙仙冷笑道:“你们为何不退一步?”
唐如玉
口道:“想必房中有不可告人之秘密,否则姑娘何必坚持不让我等进去?”
商美娟道:“若有秘密,姑娘可明说,又何必托词令堂有病?”
柳仙仙沉声道:“不管你们怎么说,你们休想进房一步。”
商美娟冷笑一声,道:“我等本来无此雅兴,只因见姑娘投宿之时,乘一软轿直抬上房门口,行踪有点诡秘,所以一定要看上一看。”
柳仙仙冷叱道:“我早就说过了,家母不幸染病,自然怕见风寒。”
唐如玉道:“既然有病,因何未见姑娘热药煎汤?分明是假话。”
柳仙仙哼了一声“你管不着,柳家有女,哪需要你来孝顺。”
唐如玉狂怒道:“好个泼辣的丫头,待我教训教训你!”
语音未落,人已欺进。
右手食、中二指双骈,向柳仙仙
际“会池”大
点去。
柳仙仙纤
一拧,挥动双剑,绞向唐如玉的手腕。
一旁站立的商美娟却
冷子打出了手中的紫
罗带。
幸好唐如玉已撤招收式,柳仙仙左手挥剑向后一切“当”地一响,商美娟手中的紫
罗带又缩了回去。
福儿道:“她们真的联手。”
凌长风道:“福儿,你看错了,商美娟不过是想以手中罗带打开房门而已。”
福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柳姑娘只守不攻,她们如不联手的话想要打开房门,也不太简单。”
凌长风道:“长此僵持下去,也非善策,那位柳姑娘毕竟太年轻识浅。”
福儿问道:“凌少侠!如果是你,有何善策对敌呢?”
凌长风失笑道:“福儿!你我只是观战者,何必为局中人担忧呢?”
蓦在此时,房内传出一记重咳之声。
柳仙仙突地收剑入袖,掉头向她自己房中走去。
这一变化,非但使福儿和凌长风惊奇不已,商美娟等三人也愣住了。
福儿惊道:“凌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凌长风也疑惑不解地道:“房内仿佛传出咳嗽之声,莫非柳夫人有心在故布疑阵吗?”
福儿喃喃道:“真是怪事!”
商美娟心中也是大惑不解,她向唐如玉望了一眼,又向院中的荆如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戒备,然后一扬皓腕向房门上拍去。
她的手还未触及门板,那扇房门竟然霍地敞开,只见一个男人当门而立。
福儿一见之下,险些惊呼出声,原来那个男人正是柳南江。
福儿心中是欣喜的,可是他也暗暗叫苦不迭,柳南江藏身于柳大人的房中,一旦传扬出去,这还像话吗?
凌长风也是大惊失
,
口道:“柳相公不是死了吗?”
福儿道:“死讯想必是假的!”
语气一顿,疾声接道:“凌少侠!这不是我家相公。”
凌长风道:“怎见得?”
福儿道:“面部维妙维肖,服饰却完全不同,尤其他身边未佩长剑,我家相公是剑不离身的,这一定是别人乔扮的。”
凌长风
哦一阵,道:“若说是别人乔扮,那必然是柳夫人无疑了。”
房中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使商美娟等委实感到意外,难道就是为此缘故,使得柳夫人不敢见客吗?固而,此时又问必自
现丑呢?
她向房内一望,证明自己的判断错了,房内空无一人,榻上被褥整齐,除了这个男人之外,房内并无第二人,柳夫人根本就不在房内,说得肯定一点,柳夫人也许根本不在这“和成居”旅店之中。
三人之中,唐如玉认得柳南江,立即以“传音术”向商美娟说道:“这个男人就是柳南江,我们上了那个丫头的当了。”
商美娟也以“传音术”问道:“此时该当如何?”
唐如玉微一沉
,道:“问那个丫头去。”
商美娟一挥手,三人就向柳仙仙的上房行去。
房门复又关上,自始至终,那位“柳南江”不曾说过一句话。
凌长风凝声道:“福儿!门背后,必然还藏得有人。”
福儿问道:“怎见得?”
凌长风道:“乔扮你家相公之人垂手而立,那扇房门因何能够自关?”
福儿点点头,道:“是的,真不知柳家母女在卖弄什么玄虚?”
这时,商美娟一行已来到柳仙仙的门外。
商美娟扬手拍门叫道:“请柳仙仙姑娘出来说话。”
房门立刻打开,柳仙仙走出来。
此时,柳仙仙的神态与方才已判若两人,笑问道:“有何见教?”
商美娟沉声问道:“姑娘究竟在卖弄什么玄虚?”
柳仙仙笑道:“家母并未随我同来,乘软轿而来的只是同宗的柳相公,因柳相公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我才放肆挡驾。”
商美娟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姑娘的话我等难以相信,柳相公既然怕
形藏,因何又自动现身?”
柳仙仙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请各位去问问柳相公本人吧!”
商美娟道:“传闻柳南江已死,‘祥云堡’曾为之举丧,想必那是柳南江的鬼魂吧?”
柳仙仙道:“此事不但夫人疑惑,我也同样疑惑,若想知道个中内情,夫人只有去问问柳相公本人或秦羽烈就会明白了。”
商美娟道:“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柳仙仙之粉面一扬,道:“什么事?”
商美娟一字字缓慢有力地道:“虽然你与柳南江有同宗之谊,可以不避嫌疑,你如此掩护其行藏,总不会毫无目的吧?”
柳仙仙点点头,道:“夫人猜对了,这是有
换条件的。”
商美娟追问道:“什么条件呢?”
柳仙仙沉
一阵,道:“如果夫人保证不再纠
我的话,我愿意透
一二。”
唐如玉
口道:“姑娘显然也是成名人物,毕意年纪尚浅,有事会找你母亲,绝不会与你为难,姑娘直言无妨。”
柳仙仙螓首一点,道:“好!不过仙仙只能稍微透
一点,条件与那铁剑有关。”
商美娟和唐如玉迅速地
换了一下眼色,异口同声地问道:“铁剑不是在秦羽烈手中吗?”
柳仙仙笑道:“对不住!往下任何问题,我都不会作答了。”
商美娟冷笑道:“哼!三‘月’山庄之人为那把铁剑曾死伤门人无数,一旦得知与铁剑相关之事自然要问上一问。”
柳仙仙粉面一沉,道:“请夫人守住信诺,要问,请问柳相公。”
说完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商美娟悻悻然道:“走!我们就去问问柳南江,今晚未得到下落,就不会罢手。”
皓腕一摆,又向头一间上房走去。
荆如楠也许低了一辈,自始至终未发一言,除了打出两枚暗器之外,在三人之中,似乎丝毫不起作用,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凌长风道:“福儿!你能肯定方才出现的柳相公是别人乔扮的吗?”
福地点点头,道:“我绝不会看错,我家相公是剑不离身的,同时,他也不会作出这种藏头缩尾的行为,必定是柳家母女在弄诡。”
凌长风道:“是真是假,立刻就知道了,易容简单,学声不易,乔扮之人只一开口就会
出破绽,最少也瞒不过你我二人。”
这时,商美娟已在拍门叫道:“柳相公请出来说句话。”
房内灯光依旧明亮,却没有应声。
商美娟又重重地拍了拍房门,仍是毫无反应。
凌长风疾声道:“福儿!房内之人必已远走了。”
这时,商美娟几乎已叫破了喉咙,房中仍无回音,一旁站立的唐如玉甚是不耐,飞起一脚,将门板踢倒。
果然正如凌长风的判断,后窗开着,房内已是空空如也。
商美娟相顾失
,唐如玉疾声问道:“我们出去看看。”
率先纵上房顶,商美娟和荆如楠也一纵跟上,三条人影向墙外落去。
柳仙仙突然打开了房门,发出一连串得意的娇笑。
福儿心中一动,拉了凌长风一把,一弹身向院落中跃下。
凌长风不明白福儿因何要突然现身,他已然纵下院落,也只得跟着跳了下去。
福儿突然出现,使得柳仙仙微微一愣,凌长风也来到了福儿的身边。
福儿紧绷着面孔,问道:“姑娘认识我吗?”
柳仙仙点点头,道:“好像见过。”
福儿手指往鼻尖上一点道:“我叫福儿,是柳相公的书僮。”
手指往凌长风一点,接道:“这位是凌少侠。”
柳仙仙点了点头,并未裣衽为礼。
目光向福儿一瞟,问道:“找我吗?”
福儿点点头,沉声:“请问姑娘因何派人乔扮我家相公?”
柳仙仙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你这句话问得真稀罕,谁乔扮你家相公?”
福儿冷笑道:“姑娘不用巧辩,方才我在房头上见过。”
柳仙仙道:“你说那个柳相公是假的?”
福儿点点头,道:“不错,我家相公传说中业已遇害。”
柳仙仙美目一论道:“死了,谁说的?”
凌长风接道:“福儿没有说假话,同时遇害的还有舍妹。”
柳仙仙道:“凌姑娘也死了吗?”
语音一顿,竟然咯咯娇笑起来。
凌长风沉声道:“姑娘莫非在幸灾乐祸?”
柳仙仙之笑容一敛,肃容正声道:“凌少侠!若非见到尸骸,切莫
信死讯,下午我还见过凌姑娘,你怎么咒她已死呢?”
这无异是个好消息,凌长风不
心中一动,忙问道:“柳姑娘真的见到舍妹了?”
柳仙仙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又何必骗你呢?”
凌长风转头向福儿道:“福儿!看来死讯不确实了?”
福儿望了凌长风一眼,未去回答他那一句话,却面对柳仙仙问道:“请问姑娘!令堂柳夫人因何不见?”
柳仙仙道:“有事去了别处。”
福儿哼一声道:“真是好计谋,柳夫人化明为暗,却将我家相公化暗为明。”
柳仙仙神情大变,低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福儿一字字铿锵有力地道:“你且听着:由于你们下午曾经见到凌姑娘,因此连带想到我家相公可能是诈死,就必然有其隐身的目的,所以,你们扮出一个假的柳相公故
行藏,以破坏我家相公的隐身计划,同时,那假扮之人藏头缩尾,行径迹近宵小,你们分明是有意破坏我家相公的声誉。”
柳仙仙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方才那位柳相公是别人乔扮的,而且还说是我们派人乔扮的,你有何凭据?”
福儿道:“他身边并无佩剑,我家相公从来剑不离身的。”
柳仙仙道:“那位柳相公即是假,又怎能肯定是我们派人乔扮的呢?”
福儿不
愕住了,良久方道:“小的说不过姑娘那巧嘴,不过小的心里却异常明白,姑娘方才故意透
的所谓‘
换条件’,又将我家相公和那把无聊的铁剑牵涉在一起,使其成为众失之的。”
柳仙仙咯咯娇笑道:“小兄弟!你那个小脑袋瓜子太会胡思
想了。明早我还要赶路,我不同你闲磨牙了。”
语气一顿,目光望向凌长风,接道:“凌少侠,令妹鲜蹦活跳地活在世上,你如果说她已死,那你就是在咒她了。”
说罢,退入房中,关上房门。
福儿虽有不少未尽之言,由于对方是个女儿家,也只得悻悻然作罢。
两人信步走至院中,凌长风突然悄声道:“福儿!房上有人。”
福儿抬头一看,一道黑影正好越过屋脊遁去,看上去似乎就是那个黑衣大汉。
福儿对这个黑衣大汉正是满腹疑团,也许他就是柳仙仙指派警告之人,目的不过是恐怕福儿住进店来识破乔扮柳南江的狡计。
一念及此,福儿即已纵身而起,同时高叫道:“凌少侠助我一臂之力,此人定要追到。”
待福儿纵上房之时,前面的黑影已经纵落墙外,相距约为二十余丈。
福儿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功力,在纵落之际,将师门“
影掠光”身法施展到极限。
待落下之时,只相距那黑衣大汉数步之遥。
福儿一面赶一面叫道:“尊驾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可是,那黑衣大汉却连头都不回一下,依旧狂奔如故。
福儿掉头一看,凌长风落后约十步之遥,他原指望凌长风助他一臂之力时,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其实,凌长风已经扣上了“钓鳌金钩”只因福儿一直挡在他前面,故而未曾使出来。
又追了一阵,凌长风看准机会,打出了“钓鳌金钩”正好钩住了那黑衣大汉后领,猛力一拉,那黑衣大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踉跄。
福儿并未看出凌长风打出的金钩,还以为是黑衣大汉狂奔之际,脚步不稳,趁此机会,一腾身拦住了那黑衣大汉的路。
凌长风已来到近前,一面收下了金钩,一面说道:“唤不住尊驾,只好用金钩‘钩’住尊驾,失礼之处,请勿怪罪。”
福儿这才明白,凌长风仍然助了他一臂之力,否则,绝对留不下这个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目光向凌长风一瞥,喝问道:“少侠是‘东海钓鳌客’的高足吗?”
凌长风微微一愣点头应道:“不错。请问尊驾是…?”
黑衣大汉接口道:“在下荆锦峰,人称‘冷面人’。”
凌长风“噢”了一声,道:“原来是‘水月山庄’庄主,失敬!失敬!”
福儿不
心头一怔,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对方并非柳氏母女同路之人。
想到这里,不
问道:“荆庄主!方才承告不可住进‘和成居’旅店中,现在可否将真实情形告诉在下知道呢?”
荆锦峰道:“你真的名叫张大顺,外号‘朝天一炷香’吗?”
福儿摇摇头,道:“自然不是,想必庄主早已明白在下真实身份。”
荆锦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柳南江的仆童福儿。”
福儿笑道:“果然瞒不过尊驾高明法眼,想必为此。尊驾不愿在下住进‘和成后’旅店之中,是也不是。”
荆锦峰道:“今晚原打算作一笔买卖,不想有你在旁碍事。”
福儿道:“荆庄主倒是直言快语,结果如何呢?”
荆锦峰道:“上了柳家母女的大当,她们摆下了空城之计。”
福儿问道:“庄主可知出现那位柳相公是别人乔扮的?”
荆锦峰点点头,道:“在下已经知道。”
福儿“噢”了一声,道:“商美娟、唐如玉以及令郎处在明位,庄主藏在暗中,乔扮我家相公之人离去时,必然没有逃过庄主的高明法眼。”
荆锦峰道:“不错,正因为在下尾随其后,所以才知是假。”
福儿问道:“那么,乔扮之人是谁呢?是柳夫人吗?”
荆锦峰冷哼一声,道:“你想打听不难,让在下先问你几句话。”
福儿微微一楞,道:“能告则据实以告:不能告则三缄其口。”
荆锦峰问道:“你何时离开‘祥云堡’中?”
福儿答道:“晚间方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之隔。”
荆锦峰又问道:“你离开之时,那把缺口铁剑是否仍在秦羽烈手中?”
福儿点点头道:“不错,悬挂于秦羽烈书房之中。”
荆锦峰略微一沉
,再问道:“铁剑上弹下一块废铁,在柳相公手中吗?”
福儿道:“据我家相公说,已被秦羽烈之女素茹慧拿去。”
荆锦峰点点头,道:“好!你回答得很干脆,我现在告诉你,乔扮柳南江的是谁。”
福儿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呢?”
荆锦峰却突然纵身而起,向一座密林中疾奔而去。
福儿防不到有此一着,连忙紧步相追,却已相距了三十余丈。
凌长风也扣好了“钓鳌金钩”准备俟机会再来一次,好将荆锦峰再“钩”回来。
孰料,荆锦峰奔行数里之后,却自行停了下来。
待福儿和凌长风来到面前时,才往草堆中一指,道:“看!你家相公在此。”
福儿一看,方才在客店中出现的柳南江果然仰躺在草堆之中,天际虽无明月,却有星光,以致看得非常清楚。
凌长风惊道:“是庄主杀了他吗?”
荆锦峰道:“二位不妨看仔细,这位柳相公并非真人。”
二人用手一摸,这才发觉是个傀儡人,由于面部栩栩如生,在朦胧灯光中也就将人唬过去了。
凌长风道:“假人不会越窗而遁,必然有人背负而出,庄主看清那人是谁吗?”
荆锦峰道:“那人是一女子,身法奇快。将傀儡人藏在此处飞快离去,在下虽尽全力,也未追上。”
福儿喃喃道:“想必就是柳夫人?”
凌长风道:“想要弄清楚此人是谁,并无难处,守在此地就行。”
福儿道:“守株待兔?”
顿了顿,接道:“未尝不可,只是,并不值得,毫无问题与柳家母女有关的。”
正说之间,三条人影飞闪而至,正是商美娟,唐如玉,荆如楠等。
商美娟问道:“荆庄主!你在暗中警戒,可曾发觉有人越窗而遁?”
荆锦峰往草堆中一指,道:“看看可是此人?”
商美娟一看之下,不
惊呼道:“柳南江被你杀了吗?”
荆锦峰摇摇头,道:“听说柳南江剑术不凡,在下未必能够杀他。”
唐如玉
口道:“如此说来,这是假的柳南江了?”
福儿接口道:“夫人说得不错,这只是一具傀儡人。”
唐如玉“噢”了一声,问道:“娃儿,你是谁?”
福儿应道:“在下福儿,柳相公的书僮。”
唐如玉又问道:“你可知道柳夫人因何用这具傀儡人故弄玄虚?”
福儿道:“目前曾传柳相公业已遇害,‘祥云堡’堡主曾代发讣告举丧,也许柳夫人怀疑死讯是假,故用此方法吸引我家相公出面。”
商美娟
口问道:“你家相公到底真死还是假死呢?”
福儿摇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
荆如楠跑过来在福儿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
“小兄弟!你还说你不认识柳南江呢!”
福儿笑道:“你方才装疯卖傻也够像的。”
商美娟瞟了凌长风一眼,道:“这位是…”
荆锦峰接口道:“‘东海钓鳌客’陆运翁的高足凌少侠…”
语气一顿,接道:“福儿!你是否想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福儿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管柳相公的死讯是真是假,均不容许有人以此种方法在江湖道上招摇,福儿决心追查。”
福儿道:“先将这具傀儡人换个地方,然后守在这里等候。”
荆锦峰道:“福儿!我奉劝你不要如此,否则,你会遭杀身之祸。”
福儿从容道:“为主杀身,虽死何憾?”
荆锦峰道:“娃儿有此想法,令人可佩,令人可佩,不过…”
语气一顿,接道:“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
,必须仔细想一想。”
福儿见荆锦峰一片善意,乃问道:“依庄主之意该当如何呢?”
荆锦峰道:“荆某虽不曾和柳相公见过面,却听人提过,据云为人甚是方正,如无特殊原因谅不至于作出诈死之行,真相如何,自有大白之一天,你又何必计较有人冒充柳相公之行迹呢?”
福儿微一沉
,道:“依庄主之意,此事不去理他吗?”
荆锦峰道:“那是自然。”
正说之间,又是一群人影飞闪而至,领先一人银发飘飘,赫然是那“八凤园”主人司马夫人。
商美娟和唐如玉似是不愿见到司马夫人,纷纷别转头去,望向别处。
荆锦峰道:“司马夫人!你好像是跟定我们了。”
司马夫人轻笑道:“庄主不必多心,妾身只想问问,铁剑是否到手?”
荆锦峰冷声道:“据在下所知,铁剑早被夫人夺去,此时因何又来动问?”
司马夫人冷笑道:“荆庄主不必装胡涂,你明知那把铁剑已被冷老魔夺去了。”
荆锦峰道:“夫人既然得剑不保,又问必劳师动众?”
司马夫人冷哼道:“别将‘八凤园’看得太似无能,妾身早知那把铁剑毫无价值,因而故意放手的。”
荆锦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司马夫人此时已然看到草叶中的傀儡人,讶然道:“咦!这不是柳南江吗?”
商美娟讪笑道:“哼!夫人!你恐怕看走眼了。”
司马夫人道:“柳南江这娃儿妾身曾经见过,怎会走眼?…”
语气一顿,目光向福儿一扫,接道:
“想必你就是柳相公的书僮福儿,柳相公怎样了?”
福儿摇摇头道:“他不是我家相公。”
司马夫人讶然道:“是别人乔扮的吗?”
福儿道:“夫人说对了一半,这只是一具傀儡人。”
司马夫人一怔,喃喃道:“傀儡人?妾身知道是谁的杰作了!”
商美娟和唐如玉同声大笑道:“哈哈!司马夫人想必老眼昏花了。”
司马夫人并未理会她们的讥笑,双手扶起傀儡人仔细端详。
蓦然,傀儡人的嘴里
出一股浓烟,眨眼之间,百丈方圆之内都弥漫在浓烟里。
在场之人,全部在浓烟中昏
仆倒,无一幸免。
天亮前,那股浓烟终于被晨风吹散了。
可是,昏
仆地人却一个也不见了,他们连同那具傀儡人一齐不知所终。
重
过后,终南三老峰头已被白云所盖,静静地
于灰黯的云空。
在杜曲终南山**上也如三老峰头同样地宁静,很少见到疾服劲装之人奔驰而过。
十月小
也紧接过去。
冬月,腊月…急景凋年的岁尾也跟着来了。
这天正是腊月初八。
天刚擦黑,华灯初上,长安城“南曲”的“留香院”门前停下了一辆双骡簇新套车。
车门打开,先
面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这两个大汉在车门边左右一站,这才走下来一个年约二十的翩翩混世公子。
套车一到“留香院”的班头早就在大门口摆好了
客的姿势,此时,待那混世公子一
面,立即弯
摆手,朗朗则道:“打帘子见客!”
这位混世公子可真有点气派,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就昂视阔步地走进了院门。
来到特设的锦厅坐下,经过一番敬茶献果,院里的姑娘们纷纷亮相,班头一一唱名。尽管一个个貌美如花,那位翩翩混世公子却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待那些粉黛退去,班头弯
笑问道:“公子!中意哪一位?”
那位混世公子屈起指头,用指头骨儿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洛
来的祝老爷住在院中吗?”
班头连连哈
回道:“在!在!祝老爷住在东厢院。”
两个大汉接口道:“快去禀报祝老爷,就说是荆州的肖云鹏公子到了。”
班头连连应声退去。
待班头退下,肖云鹏向两个大汉打了个眼色,两个大汉立刻退出锦厅。
少顷,班头引领着一个白发红颜的老者走了进来,想必他就是肖云鹏口中所说的祝老爷。
白发老人先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疾步走到肖云鹏面前,朗声道:“老弟!你来晚了一步,我祝永岚候驾三
了哩!”
肖云鹏却无对方那样
欣,起身回了一礼,冷声道:“沿途道路冰封,故而晚来一步,请祝兄勿怪是幸。”
以他的年龄,和祝永岚少说也要相差四十,竟然称兄道第,这真有点怪?
祝永岚朗笑道:“晚来依例罚酒三杯…”
语气一顿,向垂手而立的班头一挥手,接道:
“就在这锦厅摆酒为肖公子接风,将院中四红四翠八大美人一齐给我唤上来。”
班头满面献媚笑容,低声回道:“回祝老爷的话,方才四红四翠都已亮了相,肖公子好像一个也不中意。”
祝永岚哈哈笑道:“就凭你院中的几个粉头也能使肖公子称心满意的话,肖公子也不能配称为‘花花太岁’了,快去教她们刻意打扮,殷勤侍候。”
扭头应是退下,想必这“留香院”中的厨下,闺房之中,又要忙
一阵。
肖云鹏绷着脸道:“祝兄因何想到要在此地和小弟见面?”
祝永岚似乎察觉对方有不悦之
,先是嘿嘿一笑,
低了声音,然后道:“勾栏院中少有武林人涉足,取其宁静;再说,素知老弟喜好此道…”
肖云鹏轻笑了一声,接口道:“原来祝兄是投小弟所好。”
祝永岚不想对方说下去,一摇手截住对方的话题,道:“老弟可不要误会小兄一番好意,先饮花酒,再谈正事,如何?”
肖云鹏淡淡地一笑,没有说下去。
此时,院中的仆童业已在锦厅中那张红木圆桌上摆好四
菜肴,四红四翠也纷纷报名而进。
肖云鹏对这些勾栏粉头虽不屑一项,站在作客立场,也不得不应个景儿。什么嫣红小翠,不过是些庸俗脂粉,直到最后一个名叫银翠的姑娘掀帘而进时,他才觉得眼前蓦地一亮。
那银翠约摸十六、七岁,瓜子脸儿配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显得明
照人。
祝永岚一直在留心肖云鹏的精神,此时不由大笑道:“真是难得…”
说着,一指银翠,道:“银翠!算你有福,竟然被肖公子相中,快去陪着肖公子吧!”
肖云鹏年纪虽轻,倒像是个拈花惹草的老手,神情毫不忸怩地泰然落座。
八女两男坐满了一桌,真个是偎红倚翠,满席生香。
这一顿花酒足足吃了二个时辰,祝永岚和肖云鹏谈论的也只是风花雪月,只字未涉正事。
戊亥之
,肖云鹏扶醉归房,祝永岚召来班头,吩咐道:“告诉银翠,好生侍候肖公子。”班头面有难
地道:“回祝老爷的活,银翠还是清倌…”
祝永岚沉下脸,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清倌无价?”
班头连忙陪笑脸道:“小人是禀明老爷,并无别的意思。”
祝永岚道:“银子要千两八百,尽管上帐,怕祝大爷付不出吗?”
班头再也不敢多说,连连弯
应是。
祝永岚也回到老相好的上房,彩红早已吩咐娘姨煮了莲子茶,亲手奉上。
祝永岚搂紧了彩红,在她那香啧啧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说“彩红彩红!你瞧肖公子人品如何?”
彩红笑道:“潇洒俊美,只是…”
她说一半,却又将话顿住。
祝永岚催促道:“怎么不说下去?”
彩红蹙眉尖道:“只是肖公子有点冷峻得教人不敢接近。”
祝永岚嘿嘿一笑,道:“彩红,倒被你说对了!多少娇媚的女人也难得他二夜之情,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太岁’。”
彩红“噢”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苦了银翠那小妮子了!”
祝永岚眉毛一耸,道:“勾栏院中的女子难道还会贪恋恩客吗?”
彩红微
道:“祝老爷可不能这样说啊!勾栏院中多情的女人可多哩!”
祝永岚笑道:“彩红!你读过‘多情自古空余恨’那句诗吗?还是无情一点,才不至于徒惹烦恼。”彩红一蹙眉尖,正想说什么,蓦然门外传来一个娇
的声音,道:“彩红姑娘…”
彩红听得出是银翠贴身侍婢小香儿,忙道:“小香儿,有话进来说。”
一个梳着小辫子年约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掀帘而进,向祝永岚裣衽一福,道:“禀祝老爷,肖公子要过来拜访,着小婢先来通报。”
祝永岚微微一愣,道:“快请肖公子。”
回头向彩红一摆手,道:“你过去陪陪银翠,好好和肖公子说话。”
彩红道:“此处何人侍候呢?”
祝永岚摇摇头,道:“不用!肖公子来此也不过寒暄几句,就要走了。”
彩红乃与小香相继离去。
不旋踵间,肖云鹏掀帘而进。他已换过衣衫,摘下了头巾,神情显得异常飘逸。
祝永岚一面挥座肃客,一面笑道:“老弟!因何舍得软玉温香?”
肖云鹏在靠椅上坐下,微微一笑,道:“千里迢迢,弟就为偎红倚翠而来?”
这句话不
使祝永岚老脸一讪,嘿嘿一笑,道:“老弟是急
子!”
肖云鹏道:“祝兄若不
急,又何必在年末岁尾将小弟召来长安?”
祝永岚愣了一愣道:“老弟!小兄的心意倒被你说中了。”
肖云鹏道:“祝兄似乎有点
吐吐,因何不能畅所
言?”
祝永岚神情凝重地道:“并非小兄
吐吐,实在是兹事体大。”
肖云鹏微有艴然之
,道:“莫非说祝兄信不过小弟?”
祝永岚
低了声音道:
“既然如此,这是哪里话?请来老弟正是要和老弟共商大计。”
肖云鹏道:“既然如此,就请祝兄直言吧!”
祝永岚
低了声音道:“小兄和老弟共享一件富贵。”
肖云鹏道:“金银珠宝你我取用不尽,一桩富贵又怎能谈得上兹事体大?”
祝永岚嘿嘿一笑,道:“老弟有所不知,这桩富贵与众不同。”
肖云鹏并未显出激动之
,仍是语气淡然地道:“有何不同?”
祝永岚道:“老弟!近半年来你多半在脂粉圈打滚,对武林中事可能不闻不问了。”
肖云鹏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小弟只懂得及时行乐而已!”
祝永岚喟然道:“老弟如此说,就未免有点可惜你这块好材料了。”
肖云鹏道:“祝兄捧我了。”
祝永岚道:“这是实话…”
语气一顿,接道:“老弟!可曾听说铁剑与玉佩这两宗异宝?”
肖云鹏摇摇头,道:“小弟不大关心武林事,所以未曾听闻。”
祝永岚道:“小兄找老弟就是为了这个,到手之后,一人一半。”
肖云鹏摇摇头,道:“铁剑也好,玉佩也好,小弟都不感兴趣。”
祝永岚笑道:“老弟!你可能不明白这两件宝物的价值。”
语气一顿,接道:“这两宝物到手之后,不但可使当今武林中几大奇人见物就范,而且那把铁剑之上还牵涉到一起足以致敌国的财富。”
肖云鹏微微一蹙眉头,道:“能使几大奇人见物就范,是什么意思?”
祝永岚道:“因为那把铁剑是那几大奇人的先祖传下之物,见剑生敬,不敢妄动,而且持剑之人可以对彼等发号施令。嘿嘿,控制了当今武林的几大奇人,岂不等于控制武林?”
肖云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接道:“那把铁剑现在何处呢?”
祝永岚摇摇头,道:“不知下落!”
肖云鹏笑道:“祝兄既然不知下落又如何去找呢?”
祝永岚道:“铁剑虽然下落不明,而那方玉佩,小兄却知道现在何处。”
肖云鹏目中突地一亮,振声问道:“祝兄知道那方玉佩下落?”
祝永岚点点头,道:“不错!”
语气一顿,抬手向西北方一指,接道:“曲江池畔的‘祥云堡’中。”
肖云鹏道:“两者只得其一,有何用处呢?”
祝永岚道:“这两件异宝必不在一处,自然是先得其一,再夺其二。”
肖云鹏“唔”了一声,道:“‘祥云堡’势力不弱,秦羽烈其人也颇机谋,不知祝兄是否已经想好了善策?”
祝永岚道:“不外巧取与豪夺二途。”
肖云鹏道:“是巧取或豪夺呢?”
祝永岚状似神秘的
低了声音道:“自然是巧取为上。”
肖云鹏道:“想必祝兄早已想好巧取之法了。”
祝永岚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老弟!小兄想先请教你几个问题。”
肖云鹏“唔”了一声,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祝永岚双眉一耸,笑问道:“老弟贵庚几何?”
肖云鹏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以祝兄看来,小弟有多大?”
祝永岚笑道:“看来年有二十,不过小兄知道不止此数。”
肖云鹏道:“实不相瞒,小弟今年四十有二,祝兄想不到吧?”
祝永岚道:“老弟真是驻颜有术…”
语气一顿,接着问道:“老弟与令兄肖三先生当年因何
恶?”
肖云鹏略一犹豫,方才答道:
“谈不上
恶,云达醉心武事,而小弟耽于享乐,所谓道不同而不相为谋,是以互不闻问。”
祝永岚“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接道:“老弟可知那方玉佩原来就是令兄之物?”
肖云鹏摇摇头,道:“小弟不知。”
祝永岚道:“据小兄所知,令兄当年长住三老峰头,旨在求剑。不想被‘关中一龙’凌震霄所知,掠去玉佩…”
不待祝永岚一语道尽,肖云鹏就接口道:“如此说来,凌震霄是秦羽烈所杀了。不然,玉佩怎会落到他手中?”
祝永岚嘿嘿干笑了一声,道:“这点小兄倒不十分清楚。”
肖云鹏思索了一阵,道:“祝兄!现在请告诉小弟如何夺那方玉佩吧!”
祝永岚道:“老弟如何这般
急呢?”
语气一顿,接道:“银翠尚是清倌,含苞待采,老弟莫误**才是。”
肖云鹏正
道:“小弟方才就已说过,千里迢迢,非为偎红倚翠而来。”
祝永岚起身笑道:“夜深了,老弟归寝吧!有话明
再说。”
肖云鹏不
沉下脸来,道:“祝兄因何如此
吐吐?是否信不过小弟?”
祝永岚将头一点,道:“老弟说得不错,小兄的确有点信不过你。”
肖云鹏闻言不
愠怒道:“这是什么话!既然信不过小弟,你又何必从千里之外,差人送信召来小弟?”
祝永岚面色一变,沉声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肖云鹏骇然张目道:“祝兄这是什么话,岂非明知故问?”
祝永岚嘿嘿一笑道:“尊驾不是肖云鹏。”
肖云鹏身躯微微向后一退,耸肩一笑,道:“这是从何说起?”
祝永岚冷笑了一声,道:
“肖云鹏号称‘花花太岁’并非没有来由,见了娘们不谈正事是他的脾
,尊驾却不愿偎红倚翠而要谈正事,这不奇怪吗?”
肖云鹏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小弟告退了。”
祝永岚暴叱一声,道:“慢走!”
肖云鹏回过身来,沉声地问道:“祝兄尚有何见教?”
祝永岚沉声道:“尊驾竟敢冒用肖云鹏之名,胆子未免太大了。”
肖云鹏道:“祝兄!因何一口咬定小弟是假冒的呢?”
祝永岚冷哼了一声,道:
“萧家兄弟二人反目的原因,我姓祝的一清二楚,他二人对我也从不隐瞒,肖云鹏是与其兄长
恶后才沉于享乐的,尊驾方才已经
出破绽来了。”
肖云鹏哈哈大笑道:“祝兄!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变得如此多疑,倾谈尚不见信,何言共享富贵,别了!别了!”
话声中,连连拱手,人已到了门边。
祝永岚暴叱一串,道:“哪里走?”
语声中,一掌向肖云鹏拍去。
肖云鹏身躯一晃,避开那凌厉的一掌。
掌风
开珠帘,一团黄光闪进,赫然是那个黄衫客。
黄衫客当门一立,冷声道:“竺道台,老夫找你多年了。”
敢情这位“祝永岚”就是终南三君子的二先生“石君子”竺道台?
祝永岚微微一愣,沉叱道:“尊驾有眼无珠,认错人了。”
黄衫客冷笑道:“阁下多年来即以双重身份出现武林,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老夫。”
祝永岚厉声道:“尊驾何名?”
黄衫客道:“黄衫客!病狮!天地通!这三个名字随你叫。”
祝永岚冷笑道:
“也不过是一藏头
尾的鼠辈。”
目光向站立门边的肖云鹏一瞥,道:
“想必假冒肖云鹏的花样也是你想出来的。”
黄衫客道:
“那与老夫无关,老夫找的只是你这个伪君子。”
祝永岚冷叱道:
“好狂徒!你分明是指桑骂槐,看掌!”
话声中,全力挥出一掌。
黄衫客一闪身避开那凌厉的掌风,沉叱道:“竺道台!别在勾栏院中动武,要打上外面去。”
祝永岚道:“老夫姓祝名永岚,你因何一定要给老夫易名换姓?”
肖云鹏一旁
口道:“小弟分明是肖云鹏,祝兄因何一口咬定是假冒的呢?”
祝永岚哇哇大吼道:
“你们分明是一丘之貉,走!到外面去。”
黄衫客身躯一让,一摆手道:“阁下先请。”
祝永岚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外走去。
勾栏院中之人早已闻听杂声,到此才发觉彩红接的这位豪客是武林中人,一个个关闭门房,躲还唯恐不及,更不要谈出面拦阻了。
三条身离飞纵出墙,向东奔去。
转瞬过了“三曲”桥,来到“七柳斋”院宅之前。
黄衫客向那幢深邃的宅院一指,道:“竺道台!到这里面如何?”
祝永岚神情一愣,道:
“因何要进入人家的院宅比武较量?”
黄衫客道:“放心!自凌员外七年前被杀后,这幢院宅一直是空着的。”
祝永岚一点头,道:“好!悉听尊便。”
黄衫客向肖云鹏招招手,道:“来!老弟台!烦你作个见证。”
黄衫客话声一落,已领先纵入高墙。
祝永岚和肖云鹏也相继纵入。
这个曾为尚书宅第的“七柳斋”如今是衰草满庭,污泥盈塘,好不凄凉。
黄衫客在庭院中站定,冷声道:“阁下可曾听说过七年前此处曾经发生过一件惨案?”
祝永岚低叱道:“少废话,咱们是较量来的,出招吧!”
黄衫客慢条斯理地道:“别急!老夫要找的是‘石君子’竺道台,如果你不是竺道台,只要你明誓不认,老夫立即放你离去。”
祝永岚沉声道:“不是就不是,老夫凭什么要对你盟誓?”
黄衫客冷笑道:“其实,盟誓也未必可信,武林中盛传‘石君子’竺道台说一不二。据老夫所知,姚竺的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祝永岚厉声道:“废话完了吗?老夫可要出掌进招了。”
黄衫客挥手道:“慢点!老大骂姓竺的,你因何如此狂怒?”
祝永岚道:“老夫看不惯你这种狂态!”
黄衫客唔了一宗,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沉,接道:“阁下到这‘七柳斋’中来过几回?”
祝永岚摇摇头道:“从未来过。”
黄衫客冷笑道:“阁下不是说一不二吗?怎么也打起诳语来了?”
祝永岚道:“老夫虽不敢自诩为说一不二之君子,却不曾打过诳语。”
黄衫客狂笑道:“哈哈,堂堂大名的‘石君子’竺道台竟然隐姓埋名不敢
面,这其中,敢情有不可告人之隐情?”
祝永岚怒叱道:“胡说!老夫姓祝贺之祝,并非天竺之竺,同音而不同字,你因何不分鱼鲁豚亥,一口咬定老夫就是竺道台?”
黄衫客道:“因为竺道台才确知肖家兄弟失和之真正原因,如果你不是竺道台,因何知道这位肖云鹏是假冒的呢?”
祝永岚嘿嘿一笑,道:“果然是假冒的,想必是你的杰作?”
黄衫客傲然地一点头,道:“是又怎样?”
祝永岚道:“老夫问你,你找‘石君子’竺道台作啥?”
黄衫客道:“找他了却一段武林公案。”
祝永岚微作沉
,继而再问道:“什么武林公案?”
黄衫客道:“如果阁下就是竺道台,不说你也明白,如果你不是,就不必对你说。”
祝永岚道:“据老夫所知,‘铁君子’古如松与‘石君子’竺道台二人早已不知所踪,只怕你找不到他的下落了。”
黄衫客嘿嘿笑道:“‘铁君子’古如松本人业已会过,现在终南望鹿坡附近徘徊不去,那‘石君子’竺道台嘛!”
语气一顿,接道:“如果他还有三分骨气,
身承认,距离本人不过数步而已!”
祝永岚冷笑道:“如果老夫真是竺道台,你如此
迫,可谓极不聪明。”
黄衫客欠有一礼,道:“愚在问处,本人愿意领教!”
祝永岚道:“竺道台不但在终南三君子之中武功高强,在整个武林中恐怕也无人能望其项背,一套‘风林十八掌’威猛绝伦,如狂风贯林,恐怕无人能够接下三招,若真是竺道台,因不愿暴
身份,自然不会施展出‘风林十八掌’,那样你或许有幸存之机。如果老夫是竺道台乔扮,被你一
,
身自承,你只有死路一条,如此做岂非不够聪明?”
黄衫客哈哈笑道:“承教!承教!不过!”
语气一领,接道:“本人既然有心要迫使竺道台出面,早该考虑到‘风林十八掌’的威力,本人或许难免一死,可是,‘石君子’竺道台也休想
逃本人编结达七年之久的牢笼。”
祝永岚“噢”了一声,道:“你有如此自信!老夫却不信。”
黄衫客道:“不信何不
身自承阁下就是竺道台?”
祝永岚耸肩冷笑道:“可惜老夫不是!”语气一顿,接道:“只怕你寻访竺道台的心愿难以得偿。”
黄衫客道:“阁下能详告其原委吗?”
祝永岚道:“竺道台为三君子之中最先遁世之人,十余年来未现行踪,老夫深信往后也难现行踪,他可能不考虑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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