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心灵地
翌⽇早上,央中警署,会议室。
此间俗称“大房”的会议室可容纳署內一半职员,平常多用作任务简报或是紧急会议之用,而这时全数凶杀及严重罪行组的组员均齐集此处。
今早发现“蝴蝶结男”犯下的第三宗案子。
这次的死者是名大学女生,昨晚和同学一起到酒吧喝酒,顺道“钓帅哥”死者在中途说不舒服,径自走了,那是她最后被目击的情况。她的尸体在城南的鱼市场被早起的鱼贩发现,一样的勒毙,脖子是用死者
罩结上的蝴蝶结。
“喂喂,阿海。”力⾼用手肘捅捅银凌海的手臂,道:“我不是说过有关新上司的事吗?实在太过分啦!我竟然弄错了最关键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探员没好气的回道。
“什么?你既然如此好奇,好吧,我就作个善心告诉你…”力⾼完全无视好友的反应,自顾自的道:“最初我只知道她的姓氏,还以为是个男的,想不到竟然是个大美女,哼哼,爱莉一定是因为妒忌才故意说错。”
奋兴的年轻人黑顿了顿,续道:“老天,我真的迫不及待
接我们的新上司。”
“嗯,我也相信她会给你一个惊喜。”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毒蛇”尼考尔走进来,⾝后伴随着一名⾝材⾼挑,一脸英气的拉丁美女,力⾼立时双目放光。
二人来到众人前方。
“各位同僚,”“毒蛇”像是感冒了,脸⾊苍⽩。他咳了几声,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才道:“大家也知道,自从莫凡长官殉职后,组长的位置一直悬空,最近上层终于委派了适合的人选,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的新组长,西西妮亚·梵歌。”
零落的掌声响起。
新任组长略微站前,先双目环视众人,续朗声道:“大家好,我叫西西妮亚,西西妮亚·梵歌。
我肯定在本人出现前,有关我的出⾝、背景、来历等,相信已传得街知巷闻,所以这部分就省了,我也知道其它人在背后叫我作“刺剑”我不介意,只要别在公文上出现就行了。”
说罢“刺剑”故意顿了顿,续道:“另外,我很清楚知道很多人质疑我,如此年轻的女
为何能当上组长一职,肯定是和其它⾼层睡过了,我告诉你们,假若我真的愿意这样做,我现在最低限度也会是国美副总统!”
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它人也忍俊不噤。
“好了,我的自我介绍就是这样,往后大家会有⾜够时间认识我的。现在我们来讨论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蝴蝶结男”今早本市察警局局长看了新闻报导后,十分关心此事,指令我们要全力破案,所以希望大家现在拿出记事本或是电子记事本一类。”
“哼哼,什么很关心此案,”力⾼悄声在银凌海⾝旁道:“要不是局长的女儿是死者的手帕
,那老家伙才懒得理。”
“嗯哼。”梵歌假意大声假咳,吓得力⾼立时噤声。
新任的组长续道:“大家也知道我出⾝自联邦调查局,尤擅长罪犯心理剖绘,我也知道很多探员私底下对这种技术不以为然,我不想争辩,现在也不是办⼊门讲座的时候,但我希望各位能真心信任我,所以我会简单说明一下。”
梵歌看着茫然不解的各人,道:“好了,首先,我的问题是,大家吃过早餐没有?”
众人一愣,均被这个脫离脉络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
“有些人吃过了,有些人不,对不?”对各人反应不以为然的组长续道:“你们吃了什么?在哪儿吃?家里?公车站旁的餐厅?路旁的热狗摊子?快餐店?局中的职员餐厅?是什么令你做这个决定的?”
梵歌故意顿了顿,先由左至右环视众人一遍,再续道:“为什么你到快餐店而不到员工餐厅?可能你喜
那儿的平民气氛和无限次的咖啡续杯,而讨厌在新一天的头一顿用膳时,碰上任何令你联想起死亡和暴力的事物。
“为什么你到星巴克而不惠顾热狗摊子,可能你认为质比量重要,而且那儿播放的爵士乐令你有个美好的早晨,原因各式各样,可能来自你的童年经验、⽗⺟传给你的习惯、另一半的影响、宗教、健康理由等等。
“而重点是,你的选择,你的行为,不是无意义,背后都是有“原因”的,每个人都有一幅“心灵地图”
据他的背景、出⾝、教育、生**验等形成,指引他所有决定,罪犯也不例外,只是印刷没有我们那么精美。
“FBI一般把“蝴蝶结男”这类连续杀人犯大约分成有组织(organized)及无组织(disorganized)两类。
“前者在杀人前经过详细计划,事后也会用尽方法消灭各种证据,后者则不依逻辑犯案,甚至挑选被害者也是随机的,不过现在发现更多是混合两者的“混合型”“蝴蝶结男”明显是此类。”
“你…长官,你的意思是他既有组织又没组织?”其中一名同僚抓抓头,问道。
“各位可以想想他的行凶手法,既在路上漫无目的,兴之所至的寻找目标,但又懂得
骗对方上车,杀人后会另找地方弃尸。
“偏又不在意地留下精
、指纹、⽑发等,又试图啜饮死者的⾎
,更在所有被害人脖子上绑上蝴蝶结,这些行为同时表现了其秩序及混
的特质。”
“长官,那即是说他…搞这些机飞是因为…呃,用你的说法,是有“原因”的?”又一名同僚问道。
“是的,那样做符合他的
幻想。”
“
幻想?”这次是力⾼发问,一脸兴致
。
“这种
攻击意味甚重的案子,凶手多是为了満⾜自己独特的
幻想,就这宗案子而言,
据法医报告,多名死者脖子上的绳索勒痕极浅,但同时脖子上找到多处不规则的手指扼痕。
“显示凶手先以两手徒手勒毙死者,待对方断气后才以
袜、內⾐一类勒着对方脖子。”
“用手或是用绳索一类行凶,结果都是窒息而死,有什么差别?”另一名同僚问道,语气有点不屑。
“差别很大,验尸后发现死者体下都有挫伤及撕裂伤,
据出⾎状况显示是死前造成的,加上其扼脖行为,凶手很可能是追求S*M游戏中的所谓“窒息**””
“窒息**?”问的又是力⾼。
“即女方在窒息时,因为缺氧等原因,体下会急速收缩,⾎
奔腾及分泌大量分泌物,令男方感受到异常的感快,有好此道者声称是至⾼无上的**境界。”
“噢。”力⾼一脸增长了见识的表情。
“是故凶手每次行凶,都是一次练习,他
据实真情况,修正自己的幻想及行凶的方式,以达到心中的完美境界。”
“所以他在第一宗案子时才会那样狼狈?”问这个问题的是银凌海。
“这个可能
很大,他在第一次行凶时没有选择特定地点,也没有弃尸行为,想昅啜死者的⾎
时更被人撞见。
“我们可以看到,他随后在第二宗案子修改了自己的幻想,也改良了犯罪手法,既没有再咬被害者的脖子,又懂得先
骗被害者上车,而暴力行为也随之升级,被害者由⾼受攻击⽔平的
女演变至低受攻击⽔平的大学女生。”
不,他很可能是只忍耐自己的“理生需要”银凌海很想这样说,不过探员知道这个不是好时机,而这个好时机可能永远不会来。
“
据这些分析,可以归纳出凶手的特征,”新任组长看到下属目光中的不信任开始融化,笑了笑,续道:“首先,从被害者的年龄层推断,凶手是二十至四十岁的男
,太小或太老都很难昅引被害者。
“尤其是第二、三名死者,他的样子和言谈不俗,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及信任,有车子,车型不会太炫但是保养良好。他不介意留下精
、⽑发等,又用被害者⾝上的物品绑蝴蝶结“展示”自己的“成品”显示他相当有自信,聪明。
“由此推论,他的工作可能是是对外关系,比如公关、客户服务员一类的,但顶多是组长级,因为他缺乏协调
,只在意自己的工作成果,不理会也不会主动帮助其它同事。
“他的⽇常社
没有问题,但和其它人缺乏长久深⼊的关系,特别是女
,他可能仍旧和⽗⺟同住。而至于他的
幻想,病态的
幻想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由酝酿到成
期再付诸行动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这不会是他头一次
犯罪,但从他在死者⾝体及⾐物找到的残留指纹及精
,与指纹自动鉴定系统,及犯罪人DNA数据库內的数据比对后,均找不到相符的档案,显示他没有前科。
“很可能他之前犯的都是某些轻微,又或人家没发现的罪行,比如窥偷,偷內⾐一类的,所以
据这点追查会比较难。”
“那长官,你认为我们应从何查起?”对新组长最感冒的老⻩,凶杀组的帮会犯罪专家⻩启发问道,语气开始出现一种小小的尊敬味道。
“如我之前所讲,凶手有他的“心灵地图”影响了他找上被害者的地点,杀人处、弃尸的地方,中间所用的路线等,再加上他不断修正自己的犯罪手法,我们应该往回溯至第一宗案子。
“这些连续杀人犯在地图中都有一个“支撑的点”可能是他的家,工作地方,好友的家,某些共公场所如酒吧、桌球室等,而第一宗案子会离这个点最近,也即是凶手会先选一个自己最
悉的地方犯案。”
部分探员开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此,我要求大家分批到各次命案地点、弃尸地点、凶手曾到过的地方,比如第三宗命案的购物中心、快餐店、第四宗命案的酒吧等地作详细调查访谈,找出符合侧写的疑凶,他可能是常客、现任或前任职员、相关业者等…”
说至这儿,梵歌特意停顿一会,再朗声道:“各位,我很难要求大家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內信任我,但事实和时间会证明我值得信赖。而且我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不能容忍再有任何人受伤害,对吗?”
“是的,长官。”众人回道。
“很好,拜托各位了。还有最后一点,我希望大家记着,”梵歌故意顿了顿,才续道:“我是你们的队长,不是女队长。”
众人纷纷起立敬礼。
“现在大家去⼲活吧…啊,还有,银探员,待会儿请到我的办公室。”
稍后。
银凌海叩叩组长办公室的桃心花木大门。
“进来。”梵歌自信的声音打断了探员的思路。
银凌海走进这个曾是莫凡的办公室,心中顿时百感
集。
自养⽗死后,出于某种敬意一类的感情,此办公室一直悬空,即使“毒蛇”尼考尔也是用回自己的办公室,而现在新主人的来临,彷佛象征着英雄已被遗忘。
梵歌正伏案处理文件,其案头玻璃央中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沿此作放
⻳裂状的裂痕以胶带耝糙的修补好,银凌海记得这是某次莫凡盛怒下的结果。
“请坐,银探员。”
“是的,长官。”银凌海有种回到生学时代,因犯错而被训导主任“接见”的感觉。
“银探员,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对不?”
“是的,长官。”
“我看过你的档案,再加上那天在墓园遇到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认为你是个聪明、尽责而且热心查案的警探。”
“你过奖了,长官。”
“但察警是团队工作,你不觉得你太独来独往,而且有点…太“神秘”了吗?”
“恐怕我不明⽩你的意思,长官。”
“我的意思是,每次你沾上什么奇怪案子,无论凶手、疑凶又或是关键人物,不是离奇死亡就是神秘失踪,案子最后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勉強来一个三岁小孩也不信的解释,我告诉你,我半点也不喜
这样。”
“…”“我和你都是当刑事侦缉出⾝的,虽然着重手法灵活,问破案不问过程,但我介意某些过了火的手法,更介意…嗯,动机。”
“长官,我…”探员心底叹了口气,同时知道自己永不可能解释清楚。
“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它人可以容忍这事,也不明⽩何以尼考尔多次冒险罩你,是因为莫凡的关系吗?”
“不,长官,莫长官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其它人也一样!”银凌海立时厉声回道,同时对“毒蛇”原来私底下多次罩自己一事大感惊讶。
“Good,因为我也一样,银探员,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们是察警,不是法官,更不是陪审团,是故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在案子中出现这种“巧合”懂吗?”
“是的,长官。”
“很好,如果没有其它问题,你可以走了。”
“是的,长官。”
银凌海从梵歌的办公室步出,此时尼考尔
面而至。
“长官…队长好。”
据哥特市队警不成文的习惯,队长叫长官,副队长则叫队长。
尼考尔仍是脸⾊苍⽩,断断续续的咳嗽着。银凌海不由问道:“长官,你没事吧?”
“谢谢你关心,银探员,这雾不断在侵蚀我…不,我是说,最近空气污染厉害了,我的气管敏感,最近几天都要请病假。”
“呃,队长…”对方一反作风,呑呑吐吐起来,一时让银凌海犹豫是否该询问他“罩”自己的事。
“银探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是的,长…队长。”
“你认为什么是正义?或者说,什么是为了大义而牺牲个人?”尼考尔没来由的问道。
“呃?”银凌海登时愣住,思索了一会才道:“队长你的意思…是不是…为了大部分人利益而…牺牲小部分人那种…那种作法?”
“可以这样说,不过你别太介意,只管说说你的想法就好。”
“这,我认为,”银凌海又想了一会,先不自觉的点点头,才道:“我认为连一个人也守护不了的,不是真正的正义。那些说什么牺牲小部分以保存全体的…嗯,可能真的有吧,不过我还是认为,这不过是懒于想办法的借口而已。”
尼考尔听罢,向来没表情的他忽地笑了,再道:“嗯,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的,银探员。因为这次就算我们想帮忙也…不,还是没什么了。”
银凌海疑惑的看着尼考尔。
同⽇稍后,旧城区,猫眼咖啡厅。
力⾼狼呑虎咽地把沾満糖粉的甜甜圈塞进口中,同时道:“咕噜咕噜咕巴巴噗啦。”
“阿⾼,地球很危险的,快回火星吧。”银凌海喝了口黑咖啡,淡淡的道。
力⾼“咕嘟”一声呑下食物,道:“我是说,实在太过分啦!兄弟,我完全明⽩你的心情,梵歌长官实在太过分啦!”
“喂,我可什么也没说过。”
“朋友,我不是说过你的演技真很差吗?自从被梵歌队长“召见”后,你就是这副德
,任谁也猜到啦。实在太过分啦!我是不会信任那种女
的,太虚假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嗯,其实我本⾝又…等等,看出来?虚假?阿⾼,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她的⾝材啊!我肯定她穿的是最新那种,让人看起来比原来大了一个码的魔术
罩,实在太过分啦!我是不会信任穿魔术脑罩的女
的,太不坦率了!”力⾼理所当然的道:“应该有人告诉她**裸地…面对自己优缺点的重要
!”
“在古代的某些家国,你会被阉掉的,”银凌海以手掩脸,没好气的道:“现在好一点,你会被人控告
扰,之后再进行化学阉割。”
“哇哈哈,你其实是妒忌我,拥有这种一眼看穿女
⾝材的“眼力”对吧?但我是不会教你的啊!哇哈哈…”“…”“兄弟,有些事情是要讲天分的,别沮丧,”力⾼拍拍银凌海肩膀,忽然严肃起来,道:“对了,银将军,下一次的作战计划已经准备好了。”
银凌海以手支额,道:“说吧,力⾼二等兵。”
“万圣节快要到了吧?我打算在当天办个派对,顺道当成新队长的接风派对,地点就在杰克逊大街旁的那间“蜘蛛巢城”
“那酒吧的露台就面对整条大街,可以观赏到那天晚上的整个巡游表演喔!这一次的作战,就简称作“万圣节派对热闹气氛提⾼泡妞成功机率及夜一情机会大作战”吧!”
“你…阿⾼,你到底明不明⽩“简称”这个字的意思?”
“哇哈哈!”力⾼已进⼊妄想状态,道:“为了引来更多女
,我已放出传言,除了你会出现外,同场还有十多个你的友人,样子与你不相上下,到时一定美女云集!而队警內所有的单⾝汉已风闻这件事,一定会倾巢而出,到时…到时…”
“阿⾼!”
“噢,男子汉不要介意这些细节,而且千万别告诉我你那天有事,我已经印好了门票…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对了,你知道自从你把额上的一撮头发染成⽩⾊以后,你在队警中的女
“粉丝”又增加了吗?假若你不出现,她们会把我抓来问吊的!”
“我…”
“还是你那天要打扮成昅⾎鬼,四处向无辜的少女下手吗?”
银凌海猛地把嘴中的咖啡噴在力⾼脸上。
“兄弟,谢谢你,自出生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抱歉,阿⾼,我呛到了。”
“我当你答应了的啊,对了对了,我弄到了今天晚上哥特暴龙对纽约飞鹰篮球比赛的票子,我知道你喜
篮球,一起去看吧!”
“不了,我约了凯阿姨吃饭。”
“好吧,那这就不勉強你了。”
说罢,探员站起
走。
“喂,阿海!”
“嗯?”
“记着,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有⿇烦,一定要让我知道,OK?”
“嗯,谢谢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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