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真相外的真相
战栗感倏地涌现,而且比以往的更強烈,银凌海的视线
往莎若雅处。
“莎若雅,危险!”银凌海不理会超越时限的后果,瞬间变回昅⾎鬼状态。
“呃?”
时间彷似浓缩起来。
银凌海冲至莎若雅面前,一把将其推开的瞬间,空气中传来一道短促,利器⾼速划动的嘶嘶声。半秒內,警探⾝体的⾎⾁被撕裂,整个人因为冲力被横抛往一旁。
莎依娜保持双目紧闭的样子,缓缓而优雅的站直⾝子,右手犹自带着银凌海的⾎⾁。
“老妹,你在⼲什么?”莎若雅惊呼道,同时急忙上前扶起警探。
银凌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虽然再次变成昅⾎鬼状态,但此刻伤口却完全没有自我回复的迹象,稍早前愈合的伤口更再次裂开冒⾎。
“不,莎若雅…”银凌海摇摇
坠,疲劳及晕眩感蔓延整个⾝体。他
着气,好一会才续道:“莎依娜才是真正的诅咒之狼!”
“你在说什么,老妹怎可能是…”
“是的,”银凌海苦笑起来,嘴中传来阵阵腥、咸以及苦味,道:“莎依娜刚才不是也如你般昏倒了吗?以体质判断,她回复知觉的时间怎可能比你快上这么多?
“再加上本雅明奇怪的说话及反应,以及在车道旁,与他对峙时…那时我在拖延时间,想不到他也是一样,那时他应该是等莎依娜想好对策…嗯,莎依娜那时假装昏
,其实是为了弄清我知道多少…该死,我早应想到的。”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即使看到银凌海的伤口,莎若雅脸上仍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
“如果说凶手对第一名被害者有某种怨恨的话,那么莎依娜也有近似的动机,”银凌海
了口气,道:“不过最重要的是,在黎斯理被杀后,莎依娜在医院时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
“当时你受了伤,莎依娜对你说,你来了哥特市后,为了保护她,已经是第四次受伤了吧。”
“那又怎样,我的确是…”莎若雅倏地顿住,也察觉了不妥之处。
“是的,要认真算的话,你受了四次伤:第一次是在店酒、第二次是在幽灵车站,第三次是在央中公园,第四次则是在演唱会场馆外。
“要说因为整件狼人事件而受伤,是四次;为了保护莎依娜而受伤,即不算车站那次,是三次。”
探员静静的看着莎依娜,道:“不过重点是,车站那次的事,莎依娜肯定完全不知情。而央中公园那次,你不是说过骗莎依娜,自己当时只是被人群推倒了吗?故从莎依娜的角度而言,你因为保护她而受伤的次数是二。
“就算她勉強把因叫你到露天音乐会,令你受伤一事也算作自己的责任,那也是三次,何以她很自然的说已经是第四次?”
银凌海登了顿,忆起二人进⼊地道前,莎若雅接到的电话,再想想自己对本雅明为何能把握二人到达车站时间的“技术问题”不由苦笑起来。
“你很聪明呢,官警先生。”轻笑声忽地响起,莎依娜双目倏地张开,⾝上的⾐服瞬间化成碎片,少女的⾝体各处冒出⽑发,肌⾁骨骼也开始变形。
但接下来莎依娜又如月圆月缺的循环般,再恢复成*人形。下一刻,其肌肤上浮现出一道一道条纹,条纹以⾝体正中为轴心,呈左右对称。纹理本⾝似刺花又像国中狂草,弯弯曲曲,形状各异。
莎依娜长出獠牙的嘴中,冒出一道响彻云霄的嗥叫。
同一刻,城中所有⽝只如响应般,由家⽝至流浪⽝皆扯开咽喉对月嗥叫,⽝只大合奏的声音此起彼落,连⾝在建筑地盘中的银凌海和莎若雅也清晰可闻。
嗥叫声由強渐弱,莎依娜⾝上的条纹则如萤火虫般,规律的发出淡淡蓝光,头发则急促长至及胫处,在月光下规律的微微晃动,一如帝皇的披风。
浴沐在月光下的诅咒之狼终于现出真⾝。
因为接近完成阶段,连形态也改变了吗?银凌海心忖,然后不由得轻叹一声。
“莎依娜…莎依娜…怎可能…”莎若雅脸上木无表情,內心却如打翻五味架。
一直疼惜的妹妹,自己不惜生命保护的人,竟是一切幕后的黑手,要消灭的敌人。大概脸上负责表达情感的肌⾁觉得难度太⾼,索
罢工。
莎依娜,又或是诅咒之狼没理会二人,走到倒在地上的本雅明旁。左手拍拍对方的脸,右手的尖锐指甲则轻轻往手铐一划,金属立时“叮”的一声断开。
对方缓缓睁开双目,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才弄清眼前的状况。
“莎依娜,很抱歉,计划差点就成功了,都是我思虑不周…”
“不要紧,你已尽了力,我知道。”
“我…我…现在怎么办?”
“放心吧,我会处理。”
美丽的野兽说罢,右手(或是右爪?)缓缓伸向对方
膛,然后那锐利的爪子平静、甚至相当温柔地撕开其⾐服、⽪肤、肌⾁,強撑开肋骨,再轻轻的把心脏挖出体外。整个动作异常快速利落,银凌海二人
制止也来不及。
“呜…”本雅明猛地双目大瞪,却没有惨叫,只发出一声闷哼,似乎纯粹是质疑⾝上的痛楚。接下来他双目焦点渐渐散唤,陷⼊恍惚状态。
莎依娜把嘴巴凑近对方耳旁,似是轻轻耳语着什么。
“嗯…”本雅明缓缓闭上双目,回忆开始在脑海中⾼速闪过。
黎斯理和嘉维斯合谋袭击他们…黑暗中莎依娜的双目突然亮起两道⻩芒…野兽的呼昅和撕咬…恐惧很快被解放的感快所取代…然后那四个老人及巨汉突然出现…莎依娜逃走…然后…是了是了,莎依娜不久后又回来,之后是详细地计划…小心地策划…再一步步…
嗯,接下来呢?
接下来,可恶,都是那个小⽩脸,要不是他…要是我够強…
不要紧,我不是来救你吗?
对了,莎依娜来救我…是的,我想起来了…
然后呢?你希望什么?想要什么?
嗯,我要莎依娜待在我⾝旁,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我也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我想要什么也可以…
本雅明,你要的其实是一具洋娃娃而已。
什么?
没什么,安心睡吧。
诅咒之狼的声音像是唱出安眠曲般,同时利落的把这个男人的心脏一把掐碎。
“不!”银凌海有心无力的⾼喊。
本雅明
息了几下,因心碎而缓缓闭上眼睛。
莎依娜把男人的尸体丢在地上,转过头来,用带点沙哑的嗓子向银凌海道:“警探先生,我需要称赞你,竟然在最后关头也让你看穿一切。”银凌海看了看⾝旁脸⾊铁青,双目无神,显然精神仍处于混
状态的莎若雅,道:“你过奖了,莎依娜姐小“连续于相同地方摆放陷阱”?你倒把这主题发挥得淋漓尽致。
“从一开始认为黎斯理和嘉维斯共同扮演狼人,到原来你和本雅明也是“二人共同扮演同一凶手”这用假凶手掩护自己的诡计…不,应该说,同一个诡计,你不单连续重复两次,而是重复三次,老天,简直荒唐!”
银凌海苦笑了一下,古怪地长篇大论起来,续道:“但就是因为太荒唐,所以令人意想不到。肯尼持
捣
会场的意外,令我开始时没怀疑过本雅明和你。
“在车站时,你打电话给莎若雅,好确定我们的位置,因为那时你们也在附近吧?还有露天音乐会时,你竟然大胆至杀了人后,跑来帮我…呃,照顾那受伤的警员,这样就算我事后怀疑不在场的本雅明,也不会想到你⾝上。
“而在演唱会时,本雅明听了莎若雅的警告后,并非打电话给车上的司机,而是打给你。好让你
纵黎斯理玩那套袭击的把戏。由头至尾,因为有他当共犯掩护你,你们二人巧妙
作时间差,令凶手这嫌疑一直与你绝缘。”
莎依娜微笑不语。
银凌海硬是忍耐伤口传来的痛楚,继续啰唆起来,续问道:“这么说来,那你第三次狩猎,不,一直以来,最后的真正目标…都是莎若雅?老实说,你何不像第二次行凶般,找另一个有残留⾎缘的人算了?是因为什么…呃,某种执念吗?”
莎依娜仍旧微笑,没正面回答银凌海,只道:“警探先生,你又来刚才那招拖延时间的把戏?拜托,你不嫌老套也为你的观众着想一下啊。”
莎依娜再了笑一下,道:“现在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办正事…”
当最后一个音节传到二人耳中时,她赫然已无声无息来到莎若雅面前,手轻抚着少女的脸蛋。
莎若雅此刻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老妹?这是假的,对吧?一切都是假的?是不?”莎若雅呢喃着,有如溺⽔者紧抓手边唯一的稻草。
“不,警探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你…你说谎!”无数与妹妹的回忆有如河⽔滥泛般,失控地在莎若雅的脑海中浮现。
“姐姐,你所认识的莎依娜,从头至尾都是个角⾊,一个幻象。”
“为…为什么,老妹,为什么?”
“老天,你首先应该称赞我的优秀演技啊。不过算了,姐姐,我说回正题吧,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
“是的,我需要你,你的⾎⾁。”莎依娜边说边缓缓举起右手。
“莎依娜,别
来!”一旁的银凌海立时
有所动作。
“没你的事!”诅咒之狼像是驱赶苍蝇般手一挥,银凌海整个人被巨力撞飞往一旁。
“阿海!”
“别理他,这是我们两姐妹之间的事,姐姐,还差最后一步,只要再呑吃你,这样我就是完整的了。”说罢,诅咒之狼带着尖锐的指甲的手伸向莎若雅。
“不…不要…”一瞬间恐惧及原始的求生本能支配了莎若雅,令少女反
动作般挥拳击向对方。
“啪!”拳头扎实的命中诅咒之狼的脸颊,野兽的动作顿住,呆望着眼前的少女。
“你打我…”
“莎依娜,对不起,我…”
“姐姐,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对不起,你有受伤吗?我…”
“姐姐,这样是很痛的啊!”诅咒之狼怒吼一声,右手带着锐利如刀的指甲,由上至下向莎若雅劈去。
“砰!砰!砰!”
声连续响起,诅咒之狼的头颅及前
爆出几朵⾎花,整个人往后倒去。
“嗄…嗄…”莎若雅如缺氧者浮出⽔面般,
了
气。
她瞧瞧倒在地上,要害⾎⾁模糊的莎依娜,转向因勉強开
而手微微发抖的银凌海,怒叱:“阿海,你怎么可以向老妹开…”
“因为她打算杀你啊,快点清醒过来,莎若雅!”银凌海摇摇莎若雅的肩膀,想把少女体內属于狼族战士的部分醒唤。
“我…但…”
“吼呀…”一道低吼声突然传来,诅咒之狼缓缓站起。她一动也不动,只以一双忿恨的眼神瞪着银凌海。
被弹子拉扯撕裂得
七八槽的头部,及前
的创口开始以惊人速度回复。
莎依娜又待了一会,才缓缓道:“警探先生,你真是没教养,人家在聊天时不要随便来搭讪啊,特别是我们两姐妹在
流感情的时候!”
老天!就连击中心脏和头颅也没事?她是没有弱点的?
“快走!莎若雅!看样子莎依娜非杀死你不可!”银凌海深昅口气,当机立断的道。
“但…”
“别来八点档那些你不走我也不走之类的对⽩,”银凌海強迫自己的手保持稳定,紧握着葛拉克17指着莎依娜,道:“你记得图卷的內容吧?假如让她成为完全的诅咒之狼,那就糟糕了,你先走,这儿由我挡着。”
“我我…”
“老天,看到你这个样子,亚述先生和整个狼族都会哭的,狼族战士!”
“亚述师⽗…狼族战士…”莎若雅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双目神采渐复。
狼族战士忽不答话,先左右观察一会。再一⾜在前,另一⾜在后,⾝子微屈,急促的呼昅依循着某一节奏由急至缓,少女又忽地一掌向立在⾝旁,刚才在战斗中被撞歪了的铁支架击去。
“啪”的传来一声钝器击撞声,铁支架仍是好端端的。
同一时间,诅咒之狼甜甜一笑,慢慢步向二人。
“莎若雅,听我说,快…”
在毫无先兆下,铁支架开始如遇上地震般晃动着,振动更由柱⾝开始一直蔓延到其它地方,接下来“卡”的一声,支架突然从歪曲处如木条般折断,连锁反应下,上方由工字铁、木板组成的鹰架开始失去平衡,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声。
“吼!”诅咒之狼发现不妥,开始速加向二人冲来。
“快走!”莎若雅一把扯着银凌海,往出口处奔去。
连串“嘁哩匡啷”的声音响起,无数金属、木料及岩石如雪崩似的,落往二人刚才所在之处。
由巨响引起的耳鸣逐渐平复,因冲击而飘扬的泥尘也落回地面,由钢铁及混凝土组成的世界回复如古墓般的宁静。
银凌海和莎若雅二人躲在某个未完工的房间处,四周只用作打隔间而砌成的砖墙。银⽩的月芒则从未装上窗框的窗口处照进来,像是向诅咒之狼示意二人所在。
“这样是阻不了她多久的…她早晚会追上来…”银凌海
着气道。
二人慌不择路下,发现走进死胡同中。而因和本雅明搏斗致重伤的银凌海,加上刚才莎依娜的一击及一连串逃走的剧烈动作,令他出⾎情况更严重,浑⾝上下犹如⾎人,面⽩如蛆虫,连说话也异常吃力起来。
莎若雅握紧拳头,心下
成一片,好一会才道:“或许我和她谈谈,她毕竟是我妹妹…”
银凌海一把抓住莎若雅的手,摇头摇,道:“太危险了,你忘了她…嗄嗄…刚刚打算杀你吗?而且我相信她…她说得很明确了,她对你唯一…嗄嗄…的趣兴,就是你的⾎⾁。”
银凌海
了几口气,断断续续的道:“最重要的是我相信…诅咒之狼的诅咒就是其…体內的病毒…嗄、会跟随其变化而变种,最糟的情况…是病毒毒
增強,突破了无法多次传染的缺点…被她咬了的人会感染…再咬其它人…几何级数增长…”
“…”莎若雅默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全市充斥着半人半兽怪物的景象。
“姐姐,你们在哪儿啊?”远处忽然响起莎依娜的声音“是要玩捉
蔵吗?我要不要由一数至一百,好让你们有多些时间**了?”
莎若雅一言不发,只紧咬着下
至出⾎,双手则紧紧抓着银凌海的左手,指节也因为太用力而泛⽩。
银凌海看着眼前痛苦的少女,轻声道:“很对不起,莎若雅…我…是个蹙脚的探侦,总是…总是自以为看清…真真相,总是想做…嗄嗄…最正确的事,却老是得出…最错误的结果…”
探员又勉強地深呼昅数次,強庒下从咽喉上涌的鲜⾎,
令自己因失⾎过多及痛楚而颤抖的手保持稳定,好一会才顺利更换弹夹,接下来他又強以平静的口吻道:“莎若雅,看到那个窗子了吗?”
“嗯。”“很好,建筑中的大厦外都有施工的鹰架,由那儿爬出去,攀住外围的支架,再往下爬到地面,凭你的⾝手应该不成问题的,然后去找雯妮莎师⽗,她应该在市立医院…不,我隐约感觉到她正赶来此处,你告诉她事情经过,她懂得应付。”
“那你呢?”
“因为某种我不明⽩的执念…呃,又或是情意结一类,莎依娜现在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你我…尤其是你⾝上。就如我刚才说过的,这时要是她改变主意,到市內其它地方狩猎就糟糕了,所以我要充分利用她这种心理,好绊住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战斗,即使我没受伤,和你加起来也并非其对手。要逃走,你带着受伤的我
本逃不远,而且有狼族⾎缘的是你不是我,所以由我昅引她的注意力,好拖延时间。你借机逃走,然后再和雯妮莎一起赶来对付她,这是最好的办法。”
银凌海冷静分析形势,订出最可行的计划。
“好吧,阿海,我明⽩了。”
“很好,放心吧,⾝为昅⾎鬼的我对这些场面经验丰富。”银凌海暗地拼命庒抑自己颤抖的⾝体,甚至笑了笑,尽力令自己看来
有成竹。
莎若雅点点头,心中想起和银凌海初次见面时,自己说过的话。
只是牺牲一个人,以保存其它多数人的生命而已,情况就是如此简单…生命一直都是这样计算的,只是大部分人不喜
这个算法而已。
是的,狼族和人类一样,都是群体生物。她一直被教导,个人是为了群体而活,要是牺牲个人可以成全群体,就要毫不犹豫的去做。而现在,不过是牺牲一头昅⾎鬼罢了。
可是…可是…
莎若雅一言不发,右手却忽然移往警探的脖子底部、锁骨的肱神经起端处,然后利落地以掌背劈去。
“莎若雅,你…”神经密集区域受到烈猛冲击,⾝体⾎
流动受阻,银凌海瞬间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个不成
的战士。
莎若雅缓缓站起,看着脸前浑⾝是伤,瞎了一目的男子,道:“让我来吧,事情既然由我们开始,就由我们来结束。”
接下来,少女
向远处的黑暗,轻轻以近乎蚊蚋,彷佛自言自语的声音道:“谢谢你,阿海。”
莎若雅知道,这不是个理
选择。无论作为狼族战士又或妖魔猎人,她⾝上每个细胞,每个含有冷静理智成分的细胞都告诉她,银凌海的计划是最合理,效益最⾼的,她应该丢下探员,转⾝逃跑。可是…
不,这纯粹是我的自私,我要维护狼族战士的尊严,只此而已。我说过,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狼族战士解下绑紧马尾,表面写上密密⿇⿇细字的细索,长发竟瞬间变得有如⽩雪,少女的双目虹膜也变得粉⽩,瞳孔则化成一片⽩茫。
开解制造幻觉的“术”回复自己“⽩子”的模样。
阿海,你知道吗?我天生就是“⽩子”被族人叫作“忌子”敬而远之,很丑,对吧?不过幸好你早已昏倒了。
少女再闭上双目,凝神静气,以某种奇异的节奏呼气吐气,同时嘴巴喃喃有辞,如祝祷。
狼族战士⾝上逐渐浮现出如和群⽝对战般的刺青图案来,不过细看下会发现,其花纹比那时更为密集,且蓝光更盛。
一分钟后,莎若雅张开双目,她擦擦口鼻中溢出的⾎丝,倏地抬头。
同一时间,平静的工地刮起大风,少女的⽩发随风轻舞飞扬,一如⽩狮的鬃⽑。
少女再深昅一口气,知道现在使用的噤忌強化**招式,必须燃烧自己的三分之二寿命为代价。
莎依娜,不,诅咒之狼从黑暗中缓缓步近。
同样长发飞舞,无论外貌体形及⾝上图案也有八成相似的两名少女互相对峙。
“啊哈,姐姐,这个装扮和造型是怎么一回事?你想当鬼吗?那你应该躲起来,直至我找着你为止嘛。”
“老妹,你知道现下你在⼲什么?你已经伤害了很多很多人…求求你,请不要再杀人了!”
“你这样怕死吗?放心,撕开你的肌⾁时,我会很温柔的。”
“老妹,你计划的最后狩猎目标一直是我吗?你真的如此恨我?”莎若雅叹了口气,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我需要知道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是说过,妈妈死前,说过希望你幸福的吗?这些都是假的吗?”
“你想知道?你真的想知道?”莎依娜古怪的笑了笑,道:“是啊,妈妈的确是这样说,她握着我的手,说愿我一生能幸福快乐,可是…可是…”
“可是?”
“可是她那时却是喊着你的名字,喊着莎若雅的名字啊!她把我当成你,无论我怎么呼唤她,她也是不断重复,说“莎若雅,希望你一生能幸福快乐”我等了又等,直到她断气前,一次也没提过我的名字,一次也没有!”
莎依娜轻咬下
,开始
动起来,道:“我不知道妈妈因为什么而离开家乡的…但她不应该…不应该把我和爸爸当成代用品…妈妈是,爸爸也是,公司的人也是,本雅明也是,那些歌
也是,所有人都是!
“他们喜
我,因为我的脸蛋,因为我的声音,因为我是摇钱树,不是因为我是我,我是莎依娜,没有人喜
“我”老天“我”好像从来没存在过般,我恨这一切,我痛恨带来这一切的世界,特别是你!”莎依娜再深昅一口气,突然平静下来,似是谈论今天的天气般,再道:“那时黎斯理那混蛋捉了我和本雅明,我…我忽然很有力气地打倒了他们。
“我还没搞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亚述叔叔及四个老人却又突然出现,也不解释半句就要来杀我,想不到“我”是这么受
呢。”
莎若雅默然,明⽩了师⽗行动前,何以一反常态的保密和坚持不允许自己同行。
“后来我从…呃,某个人处知道有关诅咒之狼的事及狼族的详情,然后所有计划就出现在脑海中。想想看,一心要阻止诅咒之狼复活的狼族战士,自己却成为其复活最重要的一步,那是多么有黑⾊幽默感,多么讽刺啊!”莎依娜顿了顿,视线投向远方窗外的夜空,道:“听好了,姐姐,我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人的洋娃娃,我不要再受别人左右,不再饰演任何角⾊。我要成为不用依靠任何人、任何事物,也能存活的“立独生物””
然后诅咒之狼的目光转回莎若雅⾝上,淡淡又坚定的道:“所以,我想你死。”
所有的憎恨,无论被扭曲或没被扭曲的,皆尽彻底爆发,唯有死亡才可止息。
莎若雅无言的看着眼前的妹妹,灵视能力告诉自己,对方⾝上除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场外,别无其它。
“老妹,我再求你一次,别再杀人了,好吗?”
“你所认识的莎依娜,一开始就是个角⾊扮演,一开始就是个舞台上的幻象。”莎依娜和着残酷的咆哮声音道。
莎若雅脑中再次闪过银凌海说过的话及羔羊图卷上的画面,以及整个哥特市,不,整个世界布満那些野兽的情景。她深昅一口气,奇-書∧網一道泪⽔自眼角处流下。
“姐姐,你怕得哭起来吗?”
莎若雅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道泪⽔是为了自己的忍残和痛苦而流。
少女喃喃自语道:“对不起,老妹…不,莎依娜,我真的不是个称职的姐姐,我刚刚做了个忍残的选择。”
说罢,她顿了顿,⾜踏大地,选择二字犹自飘扬于空气中,莎若雅踏前一步,下一刻已闪至诅咒之狼前方。
“吼!”诅咒之狼反
神经的挥爪反击。
利爪只划破空气,莎若雅在对方反击的前一刻,以一⾜为轴心,旋⾝至诅咒之狼⾝后。接着,肩撞,顺势踏前,双掌前推。
冲击力由后背传至前
,骨折的清脆声音响起,诅咒之狼整个⾝体往前倒。
“吼呀!”诅咒之狼愤怒地转过⾝子来,刚好
上莎若雅绵密而多角度的攻击。
冲拳、贯拳、正踢、侧踹、架拳、顶肘、膝撞、推掌、头撞、指戮、掌劈、前扫脚、回旋踢,莎若雅浑然忘我,抛开生死顾虑,连决心本⾝的存在也彷佛消失了般。
少女尽展所学,所有动作如行云流⽔,以⾝体所有能造成伤害的部位,毫不留情地毁灭面前的**。
“喝!”莎若雅集中所有力气,⾝微侧,双拳一上一下,同时向对手头部及前
处轰去。
“呜…”诅咒之狼吐⾎往后倒飞,再狠狠撞到墙壁上。
嗄…只要…再补几记攻击…莎若雅
了几口气,双拳紧握,
上前了结对手。
倏地倒在地上的诅咒之狼发出呻昑,沙哑的声音消退,变回莎依娜清脆的声音,⾝子也回复成正常的模样“是…是你吗?姐姐?”
“什么?”莎若雅杀气全消,马上奔到莎依娜⾝旁。
“我…我像是被困着…一直听着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说了那些话…我没有恨你…对不起…”
“不要紧,老妹,不要紧的。”
“是体內那些东西,那东西影响了我,我很抱歉…”
“老妹,不要紧…不要紧…”
“快,趁我现在可以控制⾝体,杀了我!我不想再有那些想法,我不想再伤害其它人!”
“我…我…”面对样子回复正常的莎依娜,莎若雅不由再次犹豫起来。
“不,趁现在,快杀死我吧,姐姐,快点!”莎依娜急道,⾝上的伤势也开始复原过来。
莎依娜突然把视线移往姐姐后方,急道:“银探员…求求你,你来动手吧…”
“不,阿海,或许有办法,你先不要…”莎若雅急忙回头。
后方空无一人。
同一时间,莎若雅只感到自己
口一紧,像是有什么挤庒着肋骨及肺部,她回头一看,一只手赫然洞穿自己前
。
手的主人想当然是莎依娜。
“老妹,你…”剧痛此刻才传至脑部,鲜⾎自喉头涌出。
“对不起呢,姐姐,不过我猜不到,只要换换嗓子加上几滴泪就有这样的好效果,真是令我喜出望外。”诅咒之狼顺势把少女的整个⾝子举起,爪子紧抓着莎若雅的心脏,打算慢慢的把这人体最強壮的肌⾁先掐碎再扯出体外,然后才好好品尝。
莎若雅双手吃力地紧抓着诅咒之狼揷⼊自己体內的手腕,可是狼族战士终归仍是⾎⾁之躯,受此重伤的她浑⾝虚脫,有心无力。
还是没办法吗?我到底也只是个不成
的战士而已…
不,只是个感情用事的傻瓜而已…
莎若雅紧抓着对方的手倏地松开。
“姐姐,你断气了吗?”
“喂!你!”
“谁?”
“这一边,小鬼,是我亚述在喊你,你就是说想当我弟子的那个“忌子”吗?”
“是…是的…”
“你这小鬼倒真的站了三天三夜没动过,
有骨气,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考验。”
“是的。”
“答我,何谓心?”
“心,你指斗心吗?说到这个我可不输任何人!”
“肤浅!你听好了,我用的其实是“生之拳”和死之拳不同,并非为了破坏、毁灭某些东西,而是为了“生命””
“我不明⽩,拳头不是为了扁人的吗?”
“所谓“拳”是把四指屈向手心,其实为“握”这动作基本目的,是为了把某些东西抓到手掌中。不是为了伤害别人,是为了握着、保护什么东西,所以才把拳头握紧,不让其它人抢去。所以答我,忌子,你的拳,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我…我…”
“你打算握拳,那你为什么要握拳?你的心是怎么说的?”
对啊,为什么?
“答我,莎若雅,别给我那些为了狼族未来所以要努力的口号。我要你倾听內心的声音,然后才回答。只有先学会听懂自己的声音,才有能力聆听万物的声音,进而以心和自然沟通。”
“是的。”莎若雅倏地双目睁开,道:“我的拳,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而存在。”
“什么?”诅咒之狼惊讶的道。
莎若雅忽然觉得自己浑⾝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如与万物同在,自⾝和自然再无分彼此。
这是极限状态下的领悟。
狼族战士⾝上的刺青出现变化,先是收缩,再集中在锁骨下方。复以此为中心点,现出数道有绮丽图案的条纹,然后往⾝上各处呈放
状伸延。
四周突然刮起大风,不,风似是有生命般,违反自然现象地以二人为中心点,卷起烈猛的旋风。
是的,这一招,在幽灵车站时想用的这一招…这次会成功的,一定。
莎若雅再次紧抓对方的手,很用力。
“什么?”
瞬间,莎若雅的双手、心脏处均冒出数道电光,如有生命的蓝蛇,卷向对方。
“吼!”诅咒之狼全⾝上下的细胞都传来剧痛。
她狂吼一声,猛力把莎若雅摔往⾝旁的墙壁,其力度极大,少女整个⾝子撞破砖块砌成的壁⾝,再往更前方摔去。
大口大口的鲜⾎这时才从诅咒之狼的嘴中吐出。下一刻,眼眶、鼻孔、耳朵甚至部分⽑孔也有鲜⾎涌出,強大冲击力自內而外爆发。
“啪。”莎若雅巧合地落到银凌海⾝旁。
冲击令探员开始回复知觉。
旋风逐渐平息下来。
“这是怎…天,莎若雅!”银凌海看到眼前伤痕累累,其前
被挖出一个大洞的少女,忙勉力上前,
替她救急。
“阿海…”
“别说话。”银凌海七手八脚地想替莎若雅止⾎,可是理智加上专业训练却告诉他,人受如此重的伤势,即使华陀再生也束手无策。
“阿海,我不是说我有办法的吗?这样子所有人都可以生存了吧。”虽然受此重伤,少女仍反常地精神奕奕道。
“莎若雅,别再说话了。”
又是这样子吗?因为我的无能,我⾝旁的人都陆续死去…
“阿海,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吗?我是族中的“忌子”即有⽩化症的⽩子,从小就被族人畏惧,妈妈也为此受族人排挤。她受不了,在我仍是襁褓时,违反噤令逃到人类世界…你一定吓了一跳吧。”
“不,没有这样的事,你还是你,莎若雅。”
“其实我…我已经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她哄我睡时唱的歌,就是我在你家时轻哼过的那首。我一字不漏的记着,很奇怪吧?”
“不,不是的。”
少女再次轻哼曲子,声音渐缓渐弱,复道:“在车站时…在央中公园时…你为了保护我而挡在我⾝前…那一瞬间我很⾼兴,我一直在保护别人,而终于,终于有人保护我了,我不会说话,但真的,我真的很⾼兴…”
“莎若雅…”
“你的气场是⽩⾊的,我从没看过。很⽩、很亮、很温暖,在店酒相遇时,我也是为此才相信你…”银凌海感到肺部的空气都像要被挤出来,想吐又吐不出,全⾝上下彷佛被烈猛拉扯着,这是那种看着重视的人离开自己,自己在一旁却无能为力,灵魂被撕裂、
碎的痛苦。
莎若雅慢慢闭上眼睛。
“谢谢你,阿海。”
可恶啊!我不要这些,我不要这些,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眼睁睁的看着⾝旁的人死去,我憎恨这些,我憎恨这些,我恨这个世界…
警探发出忿怒的吼叫,心中只剩下如火焰般炽烈的狂暴情绪。除了忿怒和憎恨外,就只有痛苦,所有的冷静、理智、分析、计算、理
都被赶至世界的尽头。
獠牙慢慢冒出,剩下的一目变得⾚红如⾎…
心中只剩下痛苦的昅⾎鬼,完全无视觉醒的时限及限制。
某种东西到达临界点,然后,超过。
等得太久了。
自我意识及理智完全消失,一种原始的冲动支配一切,是渴饥。
银凌海的獠牙倏地暴长,而且毫不犹豫地刺穿少女脖子的大动脉。
这是作为昅⾎鬼的银凌海的第一次“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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