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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蛤蟆葱花饼
 从地上爬起来,施一个飘浮术从大鼎里飞出来,刚了,一时间把我摔傻了,我差点忘了,我是女鬼,我会飘。我飞下去看倒在地上的长离,他的神色十分痛苦,咬紧牙关不断颤抖中,我抬头看封:“他怎么了?”

 封微笑着道:“和此地属不合吧。”

 信你才有鬼。我扶起长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御风符贴在身上,我自己能飞,但要带一个人和我一起飞就要依靠外力了。

 封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我:“你就这么走了?不等小道士?”

 我摇了摇头:“不必要。你不是会观察过去么,现在看到我,自然知道你等下该做什么,如何把这里搅得一塌糊涂,让天权留在赭霞山,不能和那个青枝一起离开。”

 “那你就不想让和这个青枝一起离开?”

 我摇了摇头:“我才不白费个力气。”我既然回到了过去,那么在一时间改变命运的走向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可是我所知道的未来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谁知道几天之后命运会不会调整到更糟的状态。还是保持原状吧。我低头看了看长离,使劲摇一摇他:“长离,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长离吃力地点头,眼神也十分清明。

 “那就好。抓着不要动,我不会御风术,御风符以前也从来没用过,也许等一下我会飞得七八糟,你当心点。”

 长离点了点头。

 我抱紧了长离。催动符飞天而去。脚下地上清塔在月下还是那么静静地。片刻之后我看到无数火焰从上清塔里飞出来点燃周围地树林。自然。那些火焰也击中了围住上清塔地道士。不少人身上着了火。慌乱地跑动着。我转过头去再看脚底下地混乱杀戮。

 天亮了。飞越来越吃力。我知道是符咒上地御风之力渐渐消失了。我看看脚下。是个树林。树林中间有个湖边是草地。我看一眼长离:“我争取安全降落。当然。只是争取…摔一嘴泥别怪我。”

 降落比我想象容易点。我地脚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地里。整条小腿恶狠狠扎进砂土地里。我两手撑着地。费力地把自己拔出来。然后去拔长离。拔了半天拔不动。我叹口气:“等你地法力恢复了自己爬出来吧。”

 长离点了点头。

 我走到草地上躺下晨地阳光照在我地身上。我身下地草叶上含着地珠被我落入尘土润泽了大地。小鸟在枝头歌唱。蝴蝶飞上初绽地花。真是一个美丽地早晨。糟糕地只有我地心情。

 长离地状况似乎很严重。到了月亮初上柳梢时分才从坑里爬出来。他走到我身边坐下:“青枝。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我衔着一草茎:“等。”

 “等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的心情十分糟糕。那些事情已经摊开在我鼻尖底下,我不能装作没看到,也不知道该如何毁去它们。

 长离叹了口气在我身侧躺下:“你不问我为什么跟着你?”

 “你不是碧梧上仙的徒弟么?”

 “也许我说谎呢?”

 “那也没什么关系。”我懒洋洋地道:“我已经习惯活在谎言里,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秘密,发生的一切背后都另有玄机,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被时间证明它们有着深沉悠远的意义,我站在一条路上虽然我看不见这条路,但我的的确确沿着它往前走走不走都没有,就算我躺下来耍赖或者是断了两条腿无力前行,一样会有一辆马车或者一个上仙跑出来捎我一程保我上路,继续前行。”

 长离沉默了很久。我想,大概是我难得的聪明吓到了他。

 忽然下雨了。雨丝轻柔地坠下来,落在我的上,我想起天权的吻,他是那样一个温柔羞涩的人,在他面前,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贼。

 他也是被安排好的人确保我走上那条指定道路的人么?我觉得很疲倦,闭上了眼睛。

 雨声沙沙的,但再没有雨丝落在我身上。我睁开眼睛,头顶是一顶绿色的小帐篷,长离又拿出了一颗种子。我笑了,植物系的术法还真的是很好用。“开点花吧。”

 长离嗯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枝桠上开出了无数白色的花朵,每一朵的形状都不一样,有兰,有梅,有荷花,有莲花,有扶桑花…

 我啧啧称奇:“还能这样开花么?”

 “仙法嘛。”长离不以为意

 “如果要合乎自然天理,还要仙法干嘛?”

 的确。仙不就是能人所不能么?我伸出手去抚摸着脸边的一朵睡莲,雪花瓣如丝缎般细滑,花蕊是娇黄,散发着清雅的幽香,我渐渐睡着了。

 在这片山林中我呆了三天。

 我看看天色,转头看长离:“你现在能御风飞行吧?”

 他点点头,朝我伸出了手:“你要去哪儿?”

 “悦来客栈,就在霞山下不远。”

 长离不太熟悉赭霞山周:环境,我们找到悦来客栈用了不少的时间。我站在巷子里看着天权走进去,向另一个青枝道别,一个时辰之后,他还没出来。我想了想,走进了悦来客栈,小二看到我并不吃惊,我笑了笑,那是,因为另一个青枝离去之时并没有和他结账,我走上楼梯,那条短短的走廊好像有一千万里那么长,我慢慢地走着,走到那扇打开的门前,我跨过门槛,衣裙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背对着我呆立的天权耳朵动一动,慢慢地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惑更是惊喜,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他难得如此主动热情,他一向是拘礼的人。我任由他抱着,天权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没去听,我抬起手,越过天权的肩头缓缓注视着自己的手,肤极白晢,白到毫无血,这是我身份的证明,长长的指甲,因为我三天没剪了,女鬼的指甲和头发总是长得很快的,我笑了笑,把手进了天权的背。

 我听到啪一,大概是指甲断了一,我最近没怎么吃过东西,指甲脆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没有关系,剩下的四一样深深地没入天权的身体,天权在我怀里颤抖着,发出一声十分模糊的呻,我把他放下来,抱着他放在我的膝头,我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垂在他脸侧的几偻长发,一一顺到他的耳后去,他了很多汗,我用袖子给他擦去,他的身体痉挛着,然后不动了,他死得毫无痛苦,鬼杀人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人没打算反抗。

 我终于明白那一天,天权在对我说什么?

 天权搂着我的肩膀低道:“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你高兴就。”天权笑了笑:“其实我也高兴的。”

 “你说过不要我可现在还是为我哭了,说明你心中分明还是有我的。”

 天权牵着我的手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那些话语在我耳侧萦绕着,他那张呆呆的、根本和英俊没有任何关系、其实只能算上端正的脸在我面前不断转着圈,我杀了他,他居然还对我笑!

 我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人,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很安详,如果忽略从他口穿出来的我的指甲,就是一副很静好的画面。他大概是以为我把他甩了还不心甘,又跑回来杀了他愤吧?

 我低下头去把额头抵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还有温度,十分温暖,我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我杀了他,他居然对说我“我们重新认识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这个小道士!

 这个小道士!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一个人从门口经过,看到开着的门往里望了一眼,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杀人了!了一地的血!”

 无数杂音在周围喧闹起来,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把它从天权的出来,我手上都是血,滴滴答答着,裙子也染了半片,那只手抓着我从窗口飞了出去。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冥界。看着头顶灰蒙蒙的青空,我才知道,我远比我想象中爱他。

 爱到亲手杀了他。

 他死了也好,重入轮回总好过魂飞魄散。

 我笑了笑,一滴眼泪落下来。

 长离蹲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把什么东西在我手上:“吃点东西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会好一点。”

 我木然地嚼着,哇一声全吐了出来:“你给我吃什么?”

 长离很歉疚地看着我:“我身上没带钱…我一般都不带钱的…摸了半天一文钱也莫不出来…只好在路边摊上賖了一个炊饼…”

 “蛤蟆葱花饼…”我凝视着它,我和它的缘分果然源远长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万古不朽。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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