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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请君入瓮
 第二百一十一章请君⼊瓮

 三天后的听判,那王⽟娇虽然违反律令。以⾼利放贷,但并未強占他人财产,所以,构不成坐赃罪,判坐监三⽇,由侯家听赎,又罚了一大笔银子才了事,而王六儿判徒三年,而庞元却判了流放岭南三年,三年后,方得还乡。

 清晨,天方亮。

 柳城的县衙里走出三个人,两个差役和一个犯人,那犯人正是王六儿,脖子上带着木枷,边走还边扭着头,一边一个差役扬腿踢了一脚,那王六儿嘻嘻笑着,仍然继续四处张望,那个差役气不打一处来,举起⾝上的子正要打。却叫边上一个年老一些的差役拦住。

 “石头,这大冷天的,哪来这么大火气,他爱张望就让他张望就是了,你犯得着跟他较真吗?”那老年差役道。

 “我看他那贼兮兮的样子就可气?怎么,老差头,这人还有些来头?”那叫石头的青年差役道。

 “怎么,你不知道侯家的官司,这些天可是闹的満城风雨。”那老差头用手从⾝边的一个布袋里抓了一小撮烟丝,成团,塞在烟斗里,那石头,忙接过火纸,吧答的一声吹着,然后帮老差头点烟丝。

 老差头重重一昅,鼻子里噴出一道烟,呛的石头一阵咳。

 “嘿嘿,差爷,还嫰的,烟都受不住,可开过荤,睡过婆娘没有。”一边的王六儿张着嘴笑,再加上他那张瘦猴子似的脸,实在是十分的猥琐。

 “嫰你⺟亲的,我知道翠姐的**上有块青⾊的胎记。”那石头又起火了,拿着手上的子重重的敲在那木枷上,还‮劲使‬往下按。王六儿的的脖颈立时‮辣火‬辣的痛。

 翠姐是个开半掩门的。

 这回那老差头没有阻止,只是边催着加快脚步,边斜睨着王六儿一记,这小子欠收拾。

 那石头收拾完王六儿,又颠颠的跑到老差头的⾝边,打听着侯家的官司,前阵子,他天天窝在翠姐的被窝,昨天下午才被他家老头子给拖到虞爷的面前,千说万说的,才得了这么个差事,结果,今儿个一大早,就接了任务,同老差头一起送犯人到易县的石场去服刑。至于侯家的官司,他还真是完全不知。

 老差头把前几天的那场堂审说了一遍。老差头显然是个说故事的料,将一个堂审说的一波三折,石头着跟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末了却又疑惑的指着前面王六儿的背影:“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人啊?”

 老差头,暗暗点头,这小子。有点门道,听说走的是虞县尉的门路进来当差的,说不准以后会是个人物,不过,刚⼊行,显然还不懂得行规,于是便点醒道:“你刚⼊行,我倚老卖老,给你提个醒儿,在衙门里做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只⼲好你的差事就行了。”

 “嗯,我记住了。”石头重重的点点头,转头又看到王六儿还在那里边走边张望着。

 “这小子,倒底在张望着什么?”石头好奇的道。

 “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来送他。”老差头到,这种情形的,他见多了。

 “侯家的人?”石头追问。

 “这谁知道呢,走着瞧呗。”老差头吧啦着烟嘴。

 很快,三人便倒了城门口,城门显然才开不久,偶尔向个农人挑着柴和碳进城,这天气,就这两样最好卖。城门边上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一个锦袍⽪帽的文士,清瘦的一张脸上挂着如舂风般的笑容。

 老差头远远的看着那文士,那看向王六儿的眼神却多了一份重视,这文士他认得,正是侯家的三爷。皇上亲封的柳城子爵。没想到侯家的三爷会亲自来送,看来三爷很看中这王六儿啊。

 那王六儿早就看到了侯岳,这会儿便拖着脚镣子,快步上前,那铁链勒的脚脖子快断了似的都顾不上。

 “嘿嘿,三爷,您老来啦。”王六儿一脸憨笑,只是外人实在看不出憨样,怎么看怎么猥琐。

 “什么您老您老的,我没老呢。”侯岳笑道,这小子的⽪相似在是不敢恭维,惑人的很。随后,侯岳从⾝后的马车上拿出一个小包东西,递给走到面前的老差头:“这小子没个人样,一路上要是给老差头找⿇烦,你就下手收拾他,这里面一些银子是给三位一路上的花销的。”

 老差头拉过小包,掂了掂,份量沉,也没客气的收下了,然后道:“侯大人客气,请放心,这王兄弟倒是安分的很。易县小的很,而易县石场的场主正是小的的同乡,我跟我同乡说一二声,这王兄弟以后在石场上吃不了亏。”说着,又忙示意石头下了王六儿脚上的脚链。

 不管哪个时代,衙门里总是有些潜规则的,比如这脚链,自出衙门起就都要戴上,但到出城的时候就有讲究了,有钱的人出钱,有人情的讲人情。那么,出了城,差役就会把脚链取下,若是没有钱又没有人情,那么,对不住,你就要吃苦头,这脚链要一直戴到地头。

 这老差头倒闻歌知雅意,侯岳淡笑点头,以他的⾝份,自不用去说多谢什么的。

 侯岳又拍了拍王六儿的肩。看着三人起程。

 “三爷,等我三年満了,你可得收留我,帮我娶个婆娘,记住,不能太丑,而且庇股要大。”王六儿冲着侯岳叫道。

 一边的石头噗嗤一笑,心道,这家伙先前还笑他嫰呢,敢情他自个儿还是个没开荤的,立时,之前叫王六儿郁闷着的心情畅快多了。

 送走王六儿,侯岳又回到家里,继续着练字大业,实则却是等待乌中道的下一步。

 乌中道这几天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侯家的事情似乎审完了,除了损失点⾝外之财外,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他也没有找到有关于侯岳的任何把柄,就这么回去,他显然无法向舅舅和裴大人差。

 于是这天一早,他就窝在衙门的卷宗房里,所有有关侯家的一切都叫他带着人整理了出来。

 “大人,侯家的田好多啊。”一个幕僚道。

 “是啊,如今柳城周边可供分给百姓的田地实在不多了,当年侯家可是占了不少的田地。”一边一个管理卷宗的老吏道。

 乌中道一听这话。来劲了,唐律中,对于侵占田地,那可上大罪。

 “快,查查,侯家的田亩是什么时候获得,由什么途径获得,衙门里的备案是怎么样的?”乌中道一叠真的命令下去。

 立时,手下的人都忙了起来,那管理卷宗的老吏更是忙的头昏眼花,一会儿帮这个找这样,一会儿又要帮那个找那样,七八个人,整整在卷宗房忙了一天‮夜一‬,才算弄清侯家田地的所有来路。

 乖乖滴家伙,侯家不愧是大粮商,这柳城的田地叫侯家占了有一半吧。

 看着这些记录,乌中道的笑了,心想着,这回我看你侯岳往哪里躲,资料显示,侯家的田产,大多是隋末纷时弄来的,即没有隋朝官府印信,而⼊唐后,也只记了一笔开荒所得,唐时,开荒也不是能随便开的,任意开荒那也是触犯律令的,而侯家的田产并没有衙门派予的证明,这就说明了,侯家的田亩乃是非法所得,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不能按侵占沦罪,但非法所得你总要退出吧,侯岳让他在朝堂上丢了大脸,他怎么也要侯家出一次大⾎。

 侯家的经济来源,以田庄为主,看他们没了田庄,⽇子还能这么逍遥不,乌中道想着,越想越觉得这招妙,这番他是站在公理正义之上,让对手乖乖吃憋,想着都十分的畅快。

 于是,他抄起记录,又跑去找王朗,王朗看着乌中道手中的东西,就陷⼊了沉思,手里则抓着棋子落在棋盘上,他可不是乌中道这般目光短浅,田亩这东西本就是一个碰不得的雷。

 自隋末以来,十‮路八‬反王揭杆而起,而各士族门阀也是瞅准机会趁机占领资源,而在古代,最重要的一项资源就是田地。

 别的不说,就以柳城侯家为例,柳城侯家本来就是地主,粮商,魏刀儿柳城时,侯家老2趁机起来,占领了柳城,侯家也就做了一时间的山大王,当时,柳城战连着旱灾,逃离和死亡的人口占三分之二強,这也就使得柳城大量的土地抛荒,侯家趁此大好时机,收拢了柳城抛荒的田地,建了四个大田庄,再加上原来的三个,也就是说侯家所占的田地差不多占整个柳城的四分一,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比例。虽说后来,侯家主动退出一部份郭家的田产,但所占仍是大多数。

 而这样的现象,不止柳城,各地各大门阀都十分的普遍,尤其是关陇士族,手中握了大量的土地,李渊起兵,为了取得关陇士家的支持,就曾承诺,唐默认各家对其所占田地的所有权。

 如今⼊唐已有十年,百姓逐渐‮定安‬,可现在各地衙门都面临着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大多数地方都出现了田荒,百姓分到手的良田远远达不到朝廷规定的亩数,而百姓田亩不⾜,则‮家国‬赋税必然不起,而一些无地的百姓则浪迹市井,成为新一代的浮浪人,给‮家国‬冶安带来⿇烦,而李二也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境地,跟随着他出生⼊死的属下,如今自己继位了,就赏赐分封的,百姓本⾝田亩不⾜,不可能再朝百姓伸手,那只能朝旧的关陇士家下手,同时也预示着新旧势力过渡。

 可这手怎么伸?田地同样也是士家门阀生存之本,一旦动了他们的田地,则必然动了他们的逆鳞,皇上如今才刚刚上位,上面还有一个太上皇,这事若处理不好,怕是会影响到他的皇位,可百姓休养生息需要田地,追随自己的属下也不能没有封赏,这是一个避不开的矛盾。

 想到这里,王朗苦笑了,这才弄明⽩皇上这回小题大作的由,图穷匕现哪,原来真的目的在这里,这乌大人…唉,王朗摇‮头摇‬,这乌中道如今大张期鼓的把证据摆在他面前,想要避都不可能了。

 “乌大人,这田地之事,事关体大,还是等回朝之后再细细记较吧。”王朗道。

 “王大人,你不是怕了侯家吧,咱们是钦差,这回查的就是侯家,侯家所占田亩,没有任何衙门派予的证据,先前侯大娘子放⾼利贷这事只不过芝⿇小事,而这田地之事,才是西瓜大事,如今柳城的百姓有许多田亩不⾜,这可是事关百姓生活的大事,大人你为何置知不理呢。”乌中道道,之前在堂审上几次叫王朗扫了面子,这会感觉找回来了。

 见乌中道铁了心的一头要往这上面撞,王朗摇‮头摇‬,皇上好手段,他拿自己的人做饵,让裴寂将这田亩的盖子揭开,皇上必然会以此为契机将关陇士家手里战时所圈的田地收回,皇上解决了大难题,最后却由裴寂承受关陇士族的怨气。呵呵。

 看着手中的棋子,世世如局,人人如棋,而皇上才是那盘的人,而他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得,反正王家以诗书传天下,家里的田亩都是祖传或皇上赏赐,战时并没有什么圈地活动,这一招对王家没太大影响,也就没必要掺和在这事里面了。

 “大人,天晚了,早些歇息吧。”王朗的伴随进来,他看见自家的老爷站在窗边差不过半个时辰了。

 “不急,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这里考虑点事情。”王朗摸着花⽩的胡子。

 那伴随应了声,却仍在外间守候,大人不睡,他如何敢睡下。这一守一直守到半夜,才看到里屋的灯吹熄,他才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这伴随想着昨晚老爷睡的迟了,就不想早早打扰,可偏偏,乌中道跟打了⾎似的,精神特别的⾼涨,一大早又拿着卷宗了,说要见王大人。

 那伴随虽然心里有着千万个不愿,但乌中道这个副御史他也是不敢得罪的,便进屋去叫王大人起来。

 没想,进了屋,唤了几声,只听得王朗几声哼哼,那伴随觉得不对,走到前,却看自家大人一脸难过的模样,用手按额,却觉烫的厉害,方知自家老爷居然生病了,于是连忙出了屋,也顾不上乌中道,自唤着人去讲大夫,又让人去报了梁县令。

 大家伙忙了好一会儿,大夫来说,把了脉说是受了风,开了几济药,叮嘱要安心养病,不可过去劳神。

 最后王朗将乌中道叫进来跟他说:“老夫老了,这⾝子骨不中用了,侯家田亩的事就给你全权处理吧。”

 乌中道立时觉得跟天下掉下馅饼似的。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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