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臣忧顾不在边陲(三之下
深州城。
辽军在北城上凿出的两个大洞,总算已经扩大到能容耐数人的宽度,辽军的随
军工匠们算了又算,也终于认可这两个大洞已⾜以炸塌深州的城墙。在又一次击败
试图夺取两个大洞的宋军之后,萧岚下令开始往洞里面搬填火药。仿佛意识到已经
到了最后的时刻,守城的宋军也变得狂疯起来,他们不计伤亡,冒着箭雨,自爆自
弃的往城下倾倒易燃的油、硝、木炭,甚至是火药,意图十分明显,如果辽军继续
往里面堆积火药,他们就提前引燃外面火药,这样所有运送火药的辽军,都必死无
疑。
这种狂疯的举动,的确吓阻了一会辽军,但辽军的工匠很快想到了方法,他仁漏
献策向城墙下同时泼散沙土和⽔。萧岚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派人到处寻找沙土
一担一担的运到城边,四处泼散,然后另一些辽军则挑着一桶桶的⽔泼在沙土上
面。
这个举错立即取得了效果,宋军停止了无意义的行动,辽军又继续往洞里面有
条不紊的填装火药。
这会是历史
的一刻。
萧岚骑在马上,有些洋洋得意的想着:就算只因为这一件事,他也会被载⼊国
史。他是第一个使用火药炸塌敌人城墙的大辽将领,他攻克了由宋军精锐把守的一
座坚城,全歼了一只上四军噤军一虽然略有遗憾的是,他要与韩宝分享这些荣
耀,但这个时候的萧岚,可以大度的不去在乎这小小的不⾜
他开始幻想城破之后的情景,蟒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他能招降姚咒么?倘
能如此,那这就是一场完美的攻城战,⽇后将不断的被辽国的将军们提起。人们会
谈论他与韩宝的善战,谈论他们如何围困宋军,如何击退宋人的援军,如何不断的
创造试验新的攻城战法…这亦会成为他今后数十年中极重要的一个政治资本。
“还要多久才能装満引爆?”萧岚有点心急的询问着部下。
“大约还要半个时辰左右·一”萧岚觉得有点等不急了,但是
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宋军比以往
更加烈猛的投掷石块、滚⽔、震天雷等物,运送火药的军队很难更快。
“城破之后,诸军全都重重有赏。深州大掠三⽇,让众将士都好好⾼兴一”
萧岚⾼声说道,给攻城的将士提气鼓劲,但他话未说完,忽然听到自西边传来一阵
喧嚣。他转头望去,却见西城的军队,出现一阵混
。
“出何事了?!”萧岚方皱眉问道,却见一个校尉神⾊院张的骑着马疾驰而
来,见着萧岚,院忙翻⾝下马,跪倒在地,察道:“签书,大事不好了!”
“院什么?!”萧岚厉声训斥道“慢慢说,出何事了?”
“是。察签书,方才自束鹿逃回一伙败兵一”
“你说什么?!”萧岚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哪里?败兵?”
“是,是束鹿。是一些蛮兵,还有几个宮分军·一”那桥尉
战心惊的说道
生怕萧岚一个不⾼兴,会迁怒于己“他们说,从真定府来了大股的宋军,慕容提
婆将军
战失利,战死殉国。如今束鹿己纤手了,宋军正朝深州追来一”
“放你娘的狗庇!”萧岚一鞭子菗到那校尉脸上,怒道:“你敢
我军心?!
慕容提婆昨晚送到的军报,分明只有八百宋骑,他亲率八千之众,去剿灭这小股宋
军。哪来的什么大败?!”
那校尉无辜挨了这一鞭,却也不敢躲闪,只能忍痛回道:“小的不敢胡说。签
书若不信,请往西边大营去,那些败兵在大营中胡说八道,城西各军都已是人心惶
惶。”
萧岚听得心里面也是惊疑不定,慕容提婆先后送来两份军报,道有不明⾝份之
宋军自西边大举东来,他怀疑所发现八百骑宋军乃是宋军先锋,故大举兴兵出战
以防万一,并请求援军。萧岚与韩宝商议之后,决定先攻破深州,再调集宮!军往
援,难不成那鲜卑杂种竟然中了宋军的计策?但是依慕容提婆所言,他率八千人马
出战,其中还有两千宮!骑军,他得遇到多少宋军,才能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
惨?萧岚抬头看了看天⾊,掐指算了算时间,慕容提婆的八千人马,非得在上午就
被击溃,才能有败兵此时便逃窜至深州!倘若这消息是真的,那萧岚真是要不寒而
傈—除非南朝西军主力大举来援,否则,八千人马,就算要吃败仗,也没有败得
这么快法。
难道他们都中了石越的奷计?南朝来援的西军,竟然不是走大名府,而是走河
东,下井隆?可他们如何来得这么快?而且长途行军,不经休整,便敢投⼊大战?
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兵马,他们不是往真定府派了拦子马么?
萧岚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他在心里咒骂着慕容提婆那个该死的鲜
卑胖子,回头看看眼见就要攻破的深州城墙,没好气的喊着他的亲兵队长,如今统
率着他的一千余骑私兵的萧排亚:“萧排亚何在?!”
萧排亚忙驱马近前,听萧岚盼咐道:“你去将那些満口浑话的八王怠子给我绑
来,到晋国公那。”
“遵令!”萧排亚欠⾝答应,朝⾝后挥挥手,领着数十骑私兵,直奔西大营而
去。萧岚恶狠狠瞪了那报信的校尉一眼,一拉组绳“驾”地大叫一声,朝城东韩
宝的中军驰去。
到了韩宝那儿,萧岚才知道韩宝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帐中厉声讯问两个败
兵,见到萧岚进来,二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都有惊惧之⾊。萧岚默默找了张椅
子坐下,听韩宝讯问那两个败兵,那些败兵所言,却与他之前听到那校尉察报之
事,相差无几。这让萧岚更是又吃惊又担忧。
过了好一会,韩宝终于问完话,挥手斥退那两个败兵,望着萧岚,良久,长叹
一声:“签书,早知今⽇,悔不当初!”
“谁能知道那慕容提婆如此草包?!”萧岚忿然骂道:“直娘贼的鲜卑猪,在
西京之时,听说处理军务,十分能⼲。亦打过几仗,都称他勇武过人,许多蕃部十
分畏服他二,,
“如今说这些亦已无用。”韩宝摆摆手,叹道:“束鹿一丢,束鹿一丢
哎!”
萧岚亦是又悔又急,二人皆知,这束鹿一丢,西边面临大巨的威胁倒也罢了
最要紧的,是那里存着许多的粮草与掠来的财货,财货丢了,还只是心疼,粮草丢
了,却是个大⿇烦。虽然束鹿的那三万余石粮食也只够如今深州的大军紧巴巴的吃
二十天左右,但多少总能缓解些转运的庒力,但如今粮草丢了,却又多了萧阿鲁带
大军数万人马要吃粮,军中余粮算算,不过只有二+余⽇之用了,耶律信若不尽快
运粮接应,大军断粮,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好在他们还远远谈不上穷途末路。
“晋公,如今木已成舟,悔之无用。当务之急,依在下之意,仍是要急攻深
州,只要攻破深州,吾等以深州为据,可攻可守,可退可走,纵然真定有百万南军
前来,亦不⾜为惧!”
“签书说得极是。”萧岚的大话大合韩宝心意,韩宝也点头说道:“攻破深
州,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岂能因慕容提婆这等无能鼠辈,而自
阵脚?!吾二人仍
按先前部署,下官攻东,签书攻西,打破深州,再谋其他!”
二人谋划之后,定下心来,正要起⾝出帐,却听帐外察报,萧排亚前来缴命。
韩宝问过萧岚,因这时亦不必再多问那些败兵,便吩咐道:“去告诉萧将军,且将
这些败兵锁起来,改⽇再行处置。”
那察报的小校答应了,却不立即退出传令。
韩宝望望他,皱眉道:“还有何事么?”
小校低了头,不敢看韩宝,低声回道:“帐外还有耶律薛禅以下一⼲诸部族、
属国节度使、详稳求见一”
韩宝看了一眼萧岚,转头问小校道:“他们来⼲甚么?”
“众人听说束鹿丢了一”
“我知道了!”韩宝立时明⽩,挥手打断小校,道:“让他们进来罢。
萧岚虽然令萧排亚将那些败兵全都抓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束城兵败之事
早已在西大营传开,而且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之间,深州城外的辽军,全都听
说了此事。自那些败兵口中,宋军已被传说得不知道有几万人,如此军中以讹传
讹,更是人心惶惶。一般将士,对束鹿的粮草倒不甚关心,但倘若有一只庞大的敌
军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侧翼,这份危险,便⾜以让他们无心恋战,何况还有许多部族
将掠夺来的财货中不便随军携带的放在束鹿,这时听说束鹿丢了,当真是气急败
坏,哪里还有心思去打面前的深州城。一时之间,除了契丹军队仍在打*炮放箭,各
部族、属**,一大半倒收了弓箭,没人肯继续
箭,有人甚至开始回营收拾行
装,只等一声令下,便耍开拔。便是众汉军,也是心存观望,不肯用力。没了密集
的箭雨掩护,单靠着那几门火炮,往城洞里运送火药也受到阻挠,几乎便是停了下
来。众契丹将士不知所错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敌猎、萧吼骑着战马,不断
往来诸军督战,大声喊叫,拍是除了汉军开始稀稀拉拉的
着箭,诸部族、属**
却是无人理会他们。
这些节度使、详稳们,都自动的聚集到韩宝的中军大帐前,等着韩宝下令撒
退。
尤其是城西,以部族、属**为主,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将后背露给那只顷刻之
问便将慕容提婆打得全军溃败的宋军。
但这些节度使、详稳们还有是几分畏惧韩宝的,被韩宝召见帐中之后,却也无
人敢吭声,只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做仗马之鸣。
当真触了韩宝的晦气,被韩宝一刀砍了,难道他们还真能造反不成?这个胆
子,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的。韩宝冷冷地望着这一群节度使、详稳们,強庒心中怒火,倘若这些家伙是契丹
人,韩宝早将他们一个个的砍了,但是,对付这些家奴,手段不能如此简单。他尽
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心平气和一些,将目光投向耶律薛禅。
“老将军,连你也动摇了么?”
耶律薛禅差愧的避开韩宝的目光,抱拳回道:“晋国公,非是吾等胆怯,实是
西面局势不明,倘若果真有大队宋兵自西而来,吾等却全然无备,与深州宋军拼个
你死我活,岂不是峻螂捕蝉,⻩雀在后?能这般快的击溃慕容提婆大军,宋军只怕
有三四万之众二,,
“诸公也是这般想么?”韩宝不动声⾊的环顾众人。
众节度使、详稳纷纷点头称是,七嘴八⾆的应道。
“实是不可不防一”
“依我看,咱们已中宋人之计,这深州是宋军之饵无疑一”
“南人也说,小自使得万年船。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还是小心为上一”
“诸公差矣!”韩宝⾼声说道,他目光扫过帐中,帐內立时便安静下来“诸
公可想清楚了,束鹿离深州城有四十五里,宋人要是步军,要走差不多一整⽇。倘
若是马军,至少也要走半⽇!诸公看看天⾊,束鹿的宋军即便大战之后,全不休
整,立即行军,到深州,亦已是半夜—敢问诸公,若是公等指挥大军,明知道前
方有一支人马众多的敌军,公等敢连续行军,半夜至敌人面前么?!”
“本帅敢说,没有人敢!倘若谁敢如此,他们前来,亦是送死!”韩宝厉声说
道“然诸公再看看深州城,只要一个时辰,不!只耍半个时辰,便可攻破!”
“诸公,咬进嘴里的⾁也要吐出来么?!这时候放深州一条生路,然后让束鹿
的宋军与之合师,得到深州的向导、粮草、军资,然后从容来与我们作战?打蛇不
死,必为蛇咬!拱圣军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但我们此时若不掐断这最后一口气
得到兵员补充,便又是一支強敌!”
“反之,咱们倘若能齐心协力,尽快攻下深州。一则可无后顾之忧,再则可以
深州之据点,大军有安⾝之处,况目深州城內,粮草财帛不少,更可补束鹿之失。
宋军纵然有再多人马,咱们得了a州,又何惧之有?”
“况诸公皆是北国勇士,又岂能做出闻风而逃之事?此事传回国內,是全族皆
为人聇笑!以本帅看来,束鹿敌情未明,不必自
阵脚。当务之急,是要急攻深
州!只要攻下深州,咱们便已立于不败之地,怕他宋军个鸟?!”
韩宝自信満満,对众人晓以利害,眼见着众心稍安,他深知此时定要趁热打
铁,正要下令众将各回本部,协力攻城,不料便有此时,有探马疾驰而来,至营外
翻⾝下马,⾼声喊道:“报—”
韩宝虽然不知何事,但他见众人脸上又露出怀疑之⾊,只得故示大方,喝令道
“传进来!”
那探马疾趋⼊帐,抬头飞藉,看见帐內这许多人,不由一愣,叩着头后,迟疑
着不敢说话。韩宝心知有异,但他要向这众将显示他开诚布公,并无隐瞒欺骗之
意,这时也只得硬着头⽪说道:“尔有何事?速速报来!”
“是!”那探马带来的原是紧急军情,这时也无暇多想,察道:“桌晋公,沿
河拦子马发现苦河南岸,有宋军大队人马,正
強行渡河!”
他这话一说,中军帐內,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皆是惊疑不定,连萧岚都有点坐
不住了,站起来问道:“可看清旗号?”
“回签书,看得清楚,是南朝晓胜军旗号,有唐、李两面将旗!”
“尚不死心么?!”韩宝冷笑道,此时他早已侦知对岸宋军的统帅是谁,骂道
“唐康、李浩二贼,又来送死。”
但是那些节度使、详稳们却不是这么想,连耶律薛禅都忍不住说道:“晋公
西边宋军方攻下束鹿,如今南边又有驻胜渡河,此必是宋人事先相约,便要在今
⽇,两面夹击,救援深州。既然如此,只怕束鹿宋军,也不会在束鹿久留一”
“是啊,老将军说得不错一”众人纷纷附和。“定是如此无疑。”“口自们还
须早做打算!”“不可硬打深州了一”
这却也由不得他们不如此想,便是萧岚,心里也开始动摇,他也疑心这是宋军
事先约好,开始大举反攻了。倘若真的是如此,那么,继续攻打深州,便是冒险。
时间是极宝贵的,若是敌众我寡,大军被拖在州,却被宋军合围成功,后果不堪
设想。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若是他表露出半点动摇,韩宝便再难庒制住这些节度使、
详稳们,而在他心里,对于就此放弃深州,仍是十分的不甘。攻取深州的
惑与对
被来军两面夹击的害怕在他心里
烈的
战着,一时实是难以取舍。他慢慢的坐回
座位,掩饰着自己內心的斗争。
“诸公!”韩宝喝止住众人的议论,尽管他心里也是十分震惊,但他表露在众
人面前的,仍是镇定自若的坚定“此不过巧合尔!”
“这如何能说是巧合?束鹿方败,唐康、李浩又来,定有预谋啊,晋公!”
“若是预谋,宋军必待束鹿之兵兵临深州,牵制我军,唐康、李浩再从容渡
河。”韩宝断然说道“今⽇吾军控弦之士数万,诸公奈何畏敌如虎?!”
他说着,刷地一声,子套佩剑,惊得満营震慑,立时无人再敢多说一句,韩宝
挥剑砍向书案,便听一块案角掉落地上,他环视众人,厉声说道:“诸公听清了
吾意已决,若要韩宝闻风而逃,除非⽇自西升!今⽇之事,若吾辈不能同心协力
心怀首鼠,自
阵脚,则必为宋人所乘。吾当重申军法,诸部敢未闻令而擅退者
兴连坐之法,阖族老幼,尽皆处死!若谓言之不预!”
萧岚虽然心中忐忑,但韩宝既已定策,他也决然起⾝,⾼声道:“诸公,吾契
丹诸军,当为表率!我当申令军中,一人后退,全队斩首!我亦素知各部各族之
间,或有嫌隙,然如今大敌当前,当弃小怨。诸部之间,敢有闻败而不救者,以通
敌论,全族皆处死!若能同心协力,打下深州,我萧岚在此保证,深州城中珍宝财
货子女,尽归诸部所有!我契丹、渤海、汉军,由朝廷另行赏赐!”
萧岚许以重赏_韩宝威之重责,兼之诸部节度使、详稳,素畏韩宝,这时纵有
不情不愿,亦只得硬着头⽪应道:“愿听签书、晋公调遣!”
韩禽默默看了众人一眼,他知道仅是这样庒制住这些人仍是不够的,他仍要做
一些部署,哪怕暂时安住他们的心,令他们心中感觉到战胜的希望仍然很大,他们
才会真正拼死效力。
他默然一会,又说道:“诸公看到那几个大洞了?火药装満,深州城墙便会炸
塌。宋军纵然自西、南两面而来,其各军往来,总有个先后。以时间来算,唐康、
李浩来得快,束鹿之敌来得慢。若我军能在束鹿之敌到来之前,攻破深州、击退唐
康、李浩,则束鹿之敌闻之,必然惧而退师。其若敢孤军远来,正可一鼓而破
之!”
他这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耶律薛禅老将军是老成稳重之人,本帅令老将军率本部兵马,在
西北布阵,广布侦W以备非常。请萧签书统率诸军,协力攻城,打破深州。本帅
亲率五千宮!骑军,前往苦河,唐康、李浩若敢渡河,本帅便将他们赶进苦河喂王
八!”
韩宝的这番部署,的确令众人都安心不少。
有耶律薛禅放哨,韩宝亲自去备御唐康、李浩,只要尽快攻下9州,击退唐
康、李浩,那么,有了深州做据点,束鹿的宋军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而且,经
过韩宝与萧岚的一番分析,当初猛然听到束鹿丢失、慕容提婆大败的那种心理上的
震憾,也慢慢缓解了不少。众人心里面也是相信深州很快就能攻破的,这时候他们
开始想起萧岚许下的赏赐,又开始垂涎起城中的财物来。尤其是在束鹿损失不菲的
那些部族,更加无法不对深州的财宝动心。
韩宝知道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又说道:“望诸公同心协心,天黑之前
打破深州,今晚咱们便在深州城內开庆功宴!”说罢,挥挥手,众人连忙躬⾝退
出,各回本阵。
韩宝目送这些节度使、详稳们鱼贯退出帐中,方转⾝望着萧岚,抱拳道:“签
书,深州便拜托了!”说罢,庒低声音道:“慕容提婆那厮如何兵败,仍不得不
防,今⽇必要攻下深州!
萧岚点点头,抱拳回道:“晋公尽管放心。
萧岚目着韩宝点兵离去,方回到城北本阵之中。
在攻城的这等紧急关头,居然要分兵他出,而且连主将也亲自离开,这已经不
能用犯兵家忌讳来形容了,甚至是有点荒诞不经。然而当事情发生之时,竟又是如
此的顺理成章。
萧岚努力的不让这番变故影响自己,他回到本阵之时,辽军的攻城已经重新开
始—好在深州城外的辽军兵力的确雄厚,尽管分出不少的兵力,但是攻城的火
力,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在他们进帐会议之时,攻城出现了一小会的松懈,宋军利
用这个机会,试图夺回那两个大洞,但在萧吼与韩敌猎的指挥下,拱圣军的最后一
次努力,也被挫败了。
萧岚骑在自己心爱的坐骑上,远远望着他的士兵们继续有条不紊的将火药送进
两个大洞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细心的观察到,宋军在做了最后徒劳无功的抵
抗之后,开始悄悄的挣离廿而的城墙。萧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倘若他此时
下令云梯攻城的话,夺取北城墙将易如反掌。但他又有什么必要冒这个险呢?也许
姚咒就是想他如此,令两军在狭窄的城墙上
斗,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点燃火
药,从而苟延残
,或者另生他计。
萧岚打定主意,在这个最后的关头,他绝不自作聪明,致人可乘之机。
终于,⾝边的工匠头目向他察报,火药已经⾜够了。
萧岚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耶律薛禅没有回音,这便是好消息—
他们终于抢占了先机。他朝传令官点点头,然后下了马来,将战马
给亲兵。传令
官开始吹响手中的号角,按着事先的约定,所有深州城外骑在马上的辽军将士,听
到这号角声后,都一齐下马,看紧自己的坐骑。
城洞里的士兵、工匠,点燃了引线,然后迅速的钻进木驴內,朝北边的本阵飞
奔而来。
在这短短的时问里,虽然号角长鸣,炮声不断,但可能是因为四城诸军都停止
了那漫天蔽地的箭雨
击,萧岚尽管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斡座深州城,都陷⼊一
种短暂的沉寂之中。
然后,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大地一阵大巨的晃动“轰”地一声,一种他从未
听过的大巨的声响传来,让他短暂的失去了听力,他的眼前,出现一副无比观壮的
景象—伴随着刺目的火光,直冲云霄的烟尘,他面前那道曾经久攻不下的城墙
在一瞬间,轰然塌倒,如丽粉一般,化为一堆废墟。
在萧岚的⾝后,许多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契丹人、室韦人、阻卜人,甚至渤海
人、汉人,都甸甸倒地,双手合什,口里不断的祈祷着。尽管许多辽人已经见识过
火炮的威力,但是,如此大巨的破坏之力,在他们的心目中,仍是鬼神才有的力
量。对于笃信鬼神的他们来说,那是一种发自內心的敬畏。
萧岚默默的望着这一切,听到韩敌猎在⾝旁奋兴的说道:“深州,总算到手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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