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须柱石扶丕构(五-下)
祝江湖弟子江湖老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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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汴京,其实并非是物价腾贵。物价贵的,主要还是益州和陕西。”书阁中,蔡京向司马光仔细分析着“原本汴京物价也贵,但现今人人拒收
钞,这铜钱反而金贵起来,汴京街头,若用铜钱买东西,物价其实还算平稳,有少数货物较之去年反而便宜。其实原本今年也算是丰年,据说东南货物堆积如山,所恨者便是运不进汴京来,原也没有物价腾贵的道理。这祸
,恕下官直言,还是朝廷中那些废除
钞的言论惹的祸。”
“只恐并非全然如此。”司马光紧皱着双眉,忧形于⾊“若据子明所言,朝廷发行无本
钞过多,纵是没有这些议论,物价还是会大涨。”
“那也比现在好办得多。如今朝廷已是进退维⾕,不提废不废
钞,现在朝廷已经是没米下锅了。若继续发行
钞,军中也好,员官也好,岂能无怨言?便是用
钞收购百姓货物,几乎也等同于苛税;但若废除
钞,这半年之內,只怕朝廷连军费军饷都要凑不够,休提其他…”
“若是汴京的情况蔓延出去…”这些可怕的场景,石越已经向司马光描述过很多遍。
“这李绾和吕彰的对策…”
“发行更多的小面额
钞,全面噤止铜钱流通?莫说此事做不做得,单做此事,便非一年半载之功。”司马光几乎是下意识的摇着头“刑和叔上回言及此事,还是主张一面尽可能回收
钞,竭力减小
钞流通总量;一面设法增加金银铜矿产量,令铸币监多铸铜钱…”
蔡京的神情充満了讥讽“这二人的对策倒还要详细些。他们以为可在两浙、福建、广南东路用严刑峻法率先噤止铜钱、铁钱流通,既可控制汴京的
局向当地扩散,又可将当地金、银、铜运回汴京,解决汴京的困局…”
听到这里,司马光已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在
钞信用几乎接近破产的情况下,宋廷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某个地方噤止铜钱?更不用说回收铜钱了。又是两个徒知大言,不晓实际的家伙…司马光刚想叫家人出去谢客,却听蔡京又说道:“不过,下官倒有个想法…”
“唔?”
“若是相公以为
钞断不可废的话,下官建议相公出去见见这两人,而且要热情接纳,多加勉励,最好还要给他们升升官…”
离开司马光府后,蔡京钻进马车,便不由得掩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户部度支郞中掌管着大宋国全的财赋出⼊、会计筹算、逐年用度审计等等事宜,既是个要职,也是个美职;而蔡京本人,又同时是石越和司马光面前的红人,这样的⾝份,在这个多事之秋的汴京城,自然会成为一个大忙人。
钞在短短的时间內,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危机,这让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但政事堂的相公、参政们的苦恼,在蔡京看来,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这个家国平安无事,他再怎么样长袖善舞,再怎么样左右逢源,在石越和司马光们的主政之下,岂码要再有二十年,他才有可能位至公卿。若要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更需要机会。
别人不会知道蔡京埋蔵在心中的那种深深的羞辱感,他曾经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王安石拒之门外,曾经因为自称为蔡襄的族人而被人讥讽,他自觉才华过人,但却常常被蔡卞抢去一切的风头…在梦中,蔡京无数的梦到自己官做得王安石更大,天下姓蔡的人都抢着想和自己联宗,蔡卞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人人都要拍自己的马庇…
要让美梦成真,就绝不満⾜于区区一个度支郞中。度支郞中固然是个美职,但这也只是他升迁的跳板。
蔡京已经开始一步步的接近权力的核心。以前看起来还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它的轮廓。不过这还不够,还要近一点…
度支郞中后是什么?少卿?甚至是侍郞、寺卿?
如果他能帮助石越、司马光度过眼前的困局,这绝对不是幻想。而且,他也可以因此积攒下⾜够进⼊政事堂的政治资本!
若能达成这一切,蔡京将不惜一切,就算让他再度在王安石前面卑躬屈膝,他也能受此舿下之辱。
只不过,游走于石越与司马光之间,什么时候,都必须加倍的谨慎。
蔡京当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站在哪一边,他离不开富丽堂皇的马车,更离不开奢华的生活,象司马光那样朴素节俭,在蔡京看来无异于自我
待——在他的马车內,有通透的琉璃灯罩,燃着掺有名贵香料的蜡烛,可以令整个车厢內,馥郁芬芳、亮如⽩昼——即使是明知道司马光不会喜
他这种行为,他也无法抗拒这种生活的
惑,这可比向王安石陪笑要难上一万倍。幸好,他也无须舍弃这种生活方式,至少他可以确信,石越对此并不在乎。而司马光的重视,更加可以提⾼他在石越心目中的地位。
蔡京斜靠在车內的软榻上,喝了一口热汤,又打起精神,拿起一本《食货》,细细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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