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生死疑云布迷阵(二
大隋朝开国天子杨坚,这一生之中,
室只有皇后独孤迦罗,此外再没有其他妃嫔。膝下共有五子,皆为独孤皇后所出。幺子谅,封汉王;四子秀,封蜀王;三子俊,封秦王;次子广,先封晋王,后册立为太子。而原本的长子兼太子勇,则因为崇尚奢华,又多内宠,再加上其他许多
积月累的事,逐渐失去帝父母后的
心。他情知地位不保,终于铤而走险,竟然意
勾结大臣进行
宫。事败以后,杨勇被废为庶人,连同其
妾等一起被幽
在皇城角落里的冷宫之中。至今也有近两年时光了。
如今杨坚五子当中,杨俊、杨秀先后亡故。而杨广目前依旧晕
不醒。杨坚夫妇对于自己还平安活着的两名儿子,自然会格外地多怜惜几分。再加上事隔已经两年,当初被长子
宫所滋生的那份怒气,也开始逐渐消退。前几
杨昭还在极乐寺的时候,就曾经从明月那里听到消息,说是上个月时候,杨坚曾经下令给冷宫添置服侍的人手,还询问过管事太监,关于自己长子的
用供应究竟是否足够等问题。按照这种趋势下去的话,虽然再重立杨勇为太子的机会依然无限等于零,但将他从冷宫中释放出去,再重新加封个什么爵位,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成为现实,那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就将整座冷宫都烧成了废墟。冷宫里上上下下的各式人等,除去事发之时在外值勤守夜的士兵以外,再没有几个人能够及时逃生。杨勇本人,他的几名姬妾,还有他年纪尚小的几名儿女,统统都已经葬身火海。
其实,独孤雄过来甘
殿向天子及皇后禀报的时候,大火仍未停歇。可是火势极其猛烈,一发就不可收拾。众人竭尽全力,也只能阻止火势向其他地方蔓延。这也幸亏冷宫所在之处本来就比较偏僻,否则的话,任凭众人如何努力,恐怕一夜下来,太极宫的建筑至少要被烧掉近半左右了。
当其时,假如火起之初杨昭立刻赶到冷宫的话,凭着他这身修为,则火势即使再大,他也未曾放在心上,大有机会冲进去将大伯和几名堂兄弟救出来。可是在甘
殿这边耽搁了那么许久,等到独孤雄过来的时候,他即使再想过去救人,却已经来不及了。世事
差
错,生死往往只隔一线。使人不能不为之感慨。
不过…这场要命的大火,当真只是意外?
站在废墟旁边观看着杂役工人对火场进行清理,杨昭心中的这份疑惑,始终也不能消散。因为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句在大火烧起来之前,便已经响彻夜空的凄厉惨叫声。平白无端地,又怎么可能有人喊救命?而且,从叫声响起到大火烧起,当中间隔的时间也实在太过短促了。以常理推测,如果是因为意外而失火,那么火势蔓延速度不可能有那么快,能够及时醒觉逃生的人,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少。须臾间大火便一发不可收拾,倒似是有人预先在冷宫中各处都埋下火种,几十处火头同时发作所导致的结果。
可是,究竟又是什么人这样仇恨杨勇,非要将他一家子老少都统统置诸死地不可?杨勇的为人,说好听点是善纳谏,能够礼贤下士。说不好听的,就是耳
子软,做事优柔寡断。但无论如何,他当了近二十年太子,始终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并无私怨。而要说公仇,则只有当年和杨广相互争夺储位时候的那一摊子事了。可是双方胜负早已尘埃落定,杨勇被囚冷宫,也不会再对任何人造成威胁,却还有什么必要放火杀人呢?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属下有事禀告。”一把沉稳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杨昭沉思。小王爷深深
口气,转身回头,向走近身边的独孤盛望去。昨天晚上,杨坚已经将相关的善后事宜全权交给孙子负责处理。所以独孤盛向小王爷自称属下,倒也没有错。不过他终究是独孤皇后堂弟,辈分比杨昭高两班,所以小王爷倒也不好在他面前拿大。当下拱拱手,道:“独孤昭武,不须如此客气,就叫我名字好了。”
独孤盛虽然是太极宫内侍卫领班,手握实权。但其本身官位,也不算得太高,只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故此杨昭称呼他为独孤昭武。他本人可不敢向河南王摆个长辈架子,对于“不必客气”的吩咐听而不闻,必恭必敬道:“禀王爷,火场已经基本清理完毕,遗骸也都拉出来了,王爷可要检视一二?”
“哦,都清理好了?”杨昭抬头看了看天色。虽有光芒绽放,却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热力存在的冬日太阳,堪堪正爬到了天际正中。距离大火熄灭,也不过只有三个时辰左右而已,居然就已经能够把这片废墟清理干净,效率倒也着实不慢。他心头疑云正盛,听说遗骸都挖掘出来了,当然要去检查清楚。他点点头,让独孤盛当先带路,走到火场的另外一侧去。只见十几名士兵各执刀
,隔开一片空地。地面铺了席子,从火场里挖出来的尸体都依序排列,用白布覆盖。
略数来,竟有十几人之多。
火灾中的遇难者,通常都是窒息致死。真正被烈火烧死的反倒只占少数。而眼前所见,亦复如此。这十几具遗骸,虽经烟熏火燎,可是大部分都还可辨别得出生前相貌。对于鉴定其各自的身份,可说省却了无数工夫。少数被烧得已经面目全非的,也都可以根据其身形及饰物等特征。推测出个大概。杨勇那些姬妾倒也罢了,看着自己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们被烧得教人惨不忍睹的遗骸,虽然彼此之间感情不算怎么深厚,可是杨昭仍然大感心情沉重。
约莫大半柱香的工夫,所有遗骸都已经检验完毕,只剩余最后杨勇的还未确定。独孤盛带着小王爷走到席子左侧边缘处,伸手揭开白布。蓦地,一团漆黑的东西呈现眼前,打个不好听的比方,那就仿佛是清明节时候用来拜山的烧猪,可是大师傅一时睡过头,却将猪烧成了焦碳,再也看不出原来模样。
杨昭皱起眉头,回头问道:“独孤昭武,你确定这团…东西,就是我大伯?”
烧成这般模样,当真神仙也难分得出究竟是张三抑或李四了,独孤盛又哪能确定得什么?他微微苦笑,道:“禀王爷,这具尸骸是咱们从殿内大皇子寝室里挖出来的,按照常理推测,该当是大皇子不会有错。”
“就这样?”杨昭双眉扭结,道:“王美人是和我大伯睡在一起的吧?可是她也还能保持生前相貌,怎么大伯就烧成这副模样?”所谓王美人,就是杨勇其中一名姬妾,刚才已经检验并且确认过身份了。
独孤盛迟疑道:“王美人虽然侍寝,可是依大皇子往日习惯,完事之后十有五、六要自己独睡的,并不一定容王美人同
至天亮。昨晚似乎也是如此。事实上,大皇子和王美人的遗骸,并不在一处同时挖掘出来,而是分隔于寝室内外。”
“即使这样,可是既然大伯父被烧成这样,仅仅一墙之隔,怎么王美人那边的火势就减弱得这样厉害呢?这也太不合情理了。”杨昭仍是摇头,心下疑惑非但未解,反而更深了几分。他顿了顿,续道:“继续清理火场,注意一下有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假如有的话,立刻找人通知我。至于这里的尸骸,暂时就先入殓了再说吧。不过…”
杨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吩咐几句以后,便乘上马匹,匆匆出宫而去。眼前这事疑点甚多,杨勇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被烧死,在小王爷看来可必须打个大大的问号。目前线索太少,一切推测都无从谈起。但小王爷总觉得,这件事绝不只是件意外那么简单。可是眼下,却不能再花费更多精力与时间在追查火灾真正原因之上了。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杨昭去做,那就是探索西寄园杨公宝库的入口。
天剑鸣动,因雷刀接近而起。时隔数
,杨玄感肯定已经进入大兴了。而他隐匿藏身的地点,很大可能就是在杨公宝库之内。再加上被异魔依附的尤鸟倦,以及目前下落不明的朝阳天妖…一时之间,杨昭不由得大感头痛,颇有分身乏术之慨。梵清惠与祝美仙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出关,否则的话,有两姝在此,一些事倒可
托给她们进行。现在则是无可奈何了。
西寄园距离皇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之下,顷刻即至。自从发现这里有问题以来,朝廷派了军队在此
夜驻守,戒备甚是森严。而负责此事者,仍是内史省侍郎裴矩。驻守官兵的队长,则仍是右监门卫旅帅,外号“鬼哭神号”的曹应龙负责担当。河南王今
要过来的事情,早由宫中派人提前通知了西寄园一应人等。故此杨昭身影才刚刚在长街彼端出现,裴矩已率着众人上前
接。人群之中,自然少不了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以及其母尤楚红,还有宇文阀阀主宇文述和其子宇文化及等人。
昨晚皇城失火,故此今朝杨坚就没有上朝。个中原因,虽未公开宣布,众人却均已知晓。当年杨广夺嫡一事,宇文述也出力甚大,对于杨勇被烧死,他是只会拍掌叫好的。但明面上毕竟不能做得如此
骨,当下率先上前慰问。杨昭不
就此多说,只随口敷衍屋书龙敌无几句,就把转回到杨公宝库上头头来。道:“这宝库关系重大,里面又是处处凶险,故此下去的人不宜太多。本王以外,最多再有两人就够了。我想…”
“既然事关重大,那么…咳咳…老婆子便是责无…咳咳…旁贷。”尤楚红乃属姜桂之
,老而弥辣。立刻自告奋勇道:“便算上…咳咳…老婆子一个吧。”
“尤老夫人武功虽高,可是却不宜下井。”宇文述摇头道:“天寒地冻,井下的水可冷得很。老夫人原本就身有旧恙,假如因此导致病情复发的话,可不是讲笑的。还是让老夫来吧。”
“尤老夫人固然不宜下井,许国公也同样如此。还是请两位率领重兵,守侯在井口处随时准备作出支援。”事实上,杨昭对于帮手的人选早有腹案。他凝声道:“井下既然多机关,那么宇文少监定然不可缺少。至于另外一位…就有劳裴侍郎了。”要知道,宇文述和尤楚红修为再高,却又怎及得上“
王”石之轩?若说要对付再世霸王,众人之中,也只有石之轩有资格在小王爷与杨玄感火拼的时候
得下手去了。
石之轩平
里虽然也有显示武功,但给予众人屋书龙敌无的印象,却并不算太过高明,听闻河南王居然点名要裴侍郎相随下井,众人霎时间都齐感愕然。石之轩微微苦笑,却也推搪不得。当下他一拱手,道声:“自当遵命。”便再无二话。
既然杨昭已经决定,在场者身份以他为尊,旁人也不好再出言反对。于是众人簇拥着进入西寄园,杨昭、石之轩、宇文恺三人分别换上紧身水靠,结束停当,便来到后院之中。和宇文述、尤楚红等告别以后,三人沿着挂在井边的
麻绳,先后攀爬而下。
井水冰寒刺骨,下面又连接着暗河,深不见底。宇文恺借助自己制造的特殊气囊,杨昭和石之轩则屏息闭气下沉直达暗河之内。在狭窄崎岖,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道潜游摸索近十丈后,宇文恺轻扯小王爷一下,表示不对劲。因为不是人人都像他们般有长时间在水内行动的本领,所以若入口离井底太远,便绝对没有道理。且地底河不断深入下斜,岂非离地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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