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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踪花本是西域奇花,百年前由一个西域的和尚带到中土,之后便消失无踪。听说只要中毒者一个时辰内不解毒的话,人便没有救了,由此可见这花的凶险。

 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已消失于武林的东西居然到了慕容鄢的手中。

 他知道慕容鄢有心要何素的命,所以断然不会出现,更加不会给他解葯,要救何素,只脑瓶他自己。

 自从创建灭神教之后,他除了修习玄天功之外,也曾经遍读各家武功,包括毒经和葯经。普天之下,在没有办法解毒的时候,唯一可行的法子就只剩下换血过气之法,可是却常常无人愿意去试,因为试了未必有效,反而会连累自己舍去将近十年之功力,若是没有控制得好,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但轩辕非仍是把手抵在何素的心口,大有同生同死的意思。

 气运丹田,团团白烟已经到头顶之处,待掌心变红之时,他猛地运力,昏睡之下的何素开始微微颤抖,脸色由黑至青又成红,不停转换。

 他的手只会杀人,从来没有救过人,如今何素的命就掌握在他手里,他的心不悬在半空。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何素依然昏,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气息也越来越弱。

 轩辕非心有所累,玄天功顿时外,眼看两个人就要一起送命,却有一人轻巧地飞入房间,右手轻轻封了他几个大,他这才不至于走火入魔。

 着气,他如同抓到了浮木一般,紧紧扣住来人。

 “慕容,解葯。”

 慕容鄢叹气“我早该知道你会这么做的,感情这个东西就是穿肠毒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居然也可以做到这样。”要不是她忍不住回头看,只怕他此刻已经死去了。

 “我要解葯。”他不说别的,只问这件事。

 “你可知道,她此刻死去也许会是一桩好事,至少不会痛苦,心里面满是对一个男人的情意,这个男人虽然不好,对她却是真心真意的。可是救活了她,以后面对的却会是无尽的痛苦,背叛的折磨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她虽然这么说着,却又慢慢从发间拿下一簪,取下其中一个明珠,碾碎成末,右手捏住何素的下巴,等她一张开口,就及时把那粉末送入她的口中。

 “轩辕,今我救她,不是为她,却是为你,我不能看你为她送命。可是我要提醒你,要是再不回头,你迟早会成为第二个慕容鄢,而她就是第二个瞿飞,你要细细思量。”

 其实,就在刚才看着何素生死关的时候,轩辕非似乎看透了更多的东西,所以这些话不但没有再让他生气,而是真的静下心去反思。

 她语重心长的又说;“除非,你愿意为了她而放弃更多东西。”

 “我不会。”

 “除非,你可以看她痛苦而无动于衷。”

 “我不能。”

 “所以,你必须要做出取舍,我言尽于此了。”慕容鄢把何素重新送入他的怀抱。“毒已尽去,你可放心了。”

 抱过何素,把她贴在自己的前,当听到那平缓的呼吸声时,他出了喜悦的表情。

 “不过要是你不放手,她迟早是活不成的。”

 他不握紧了拳头,想起何素的话,她说,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真正伤她,只除了她爱的人…韩少风。或许真是要做一个取舍才行了,他既然不能放弃自己的过去,那么只有放弃眼前的她,至少她还脑旗乐地活着。

 他不要她成为娘,也不要她成为瞿飞,她,该是何素,快乐的何素。

 *********

 何素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一屋子的入围着她,一看她睁开了眼睛,就有一个中年男子扑了过来,一把拥住了她。

 “你是谁?为什么抱着我?”她不问。

 “绫儿,我的好绫儿,再也不要吓爹爹了好不好?!”白正虽然已经透过韩老爷韩荣知道女儿失去记忆,不过仍是觉得难以接受。

 “白姑娘,这就是你爹呀,还不快叫。”韩荣也凑了过来。

 “爹?”这陌生的称呼让她觉得惊讶,却又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喜爱。“爹?”

 幼年时,对于父亲的渴望瞬间爆发了出来。她也曾是个孩子,是个渴望父亲的怀抱,渴望拥有一个如英雄一样可以崇拜的父亲的孩子,只是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生活,因为她的童年被母亲的泪水和寂寞填满了。

 她的头发被宽大的手掌轻轻地了又

 “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子了,爹爹年纪大了,再也不起这样的惊吓,又是离家出走,又是失去记忆,现在居然还中毒,你不是想要吓死爹吧!”白正轻轻抬起她的下颚“绫儿呀,就是再不开心也不能这样子,爹只有你一个孩子,只有你一个呀。”

 “爹。”她在他的怀中,真心体验着属于白绫和何素共同对于父亲的思念。从来不是不在意,只是太害怕在意之后始终没有得到的心痛。“爹爹。”

 “叔父,绫儿找到了,您该高兴,怎么也像孩子一样哭呢?”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在何素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去看。那人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和白正的很像,看起来就是个极容易亲近的男人。他叫白正为叔父,那么应该就是白正的侄子了?

 他朝她温柔一笑。

 白正指着那男子说;“傻孩子,看见岂舒哥哥,怎么也不知道问好?”

 何素不置可否。

 “叫呀。”

 她还是不说。

 倒是那位青年谅解地为她解围“堂妹失去记忆自然不会记得,您也不要她了。”

 白正叹口气。“你可知道,你这一走,你岂舒哥哥都急疯了,差点把洛给翻过来,最后也是他查到你人在临安,我们父女才得以见面。绫儿,你该好好谢谢他的。”

 白岂舒笑得更加柔和,如同春风一样,看过的人只觉得暖洋洋一片。“叔父,你就别谢我了。绫儿会闹着出走,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的事情,要是绫儿妹妹为此而发生意外,我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他微抬手,就要抚过她的发,只可惜还没有碰到,就被何素推开。

 白正和白岂舒都是一愣,就连何素也为自己的行为惊讶。

 “绫儿你怎么了?难道是余毒未清吗?还不舒服吗?”

 “少风呢?!少风去了哪里?”为什么没看见他?难道…

 “少风?”白正面带疑惑。

 韩荣及时补充“那是小儿,哦,就是带着白姑娘一起回来的那个。”本来还担心儿子配不上人家闺女,没想到这回儿子居然也做出了那样让人意外的事情,单匹马的去救人。虽然人呢,最后也不是他救的,不过就是这份心也足以让白正父女感动的。

 “他人呢?为什么不见他?难道他受了伤?难道他死了?”何素一时没见到韩少风,简直急疯了。

 “白姑娘,那臭小子没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你们不要瞒我。”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白正“您…”

 “绫儿,你的命才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不可以这样。”他一脸不认同。

 “可是,我的命是他给的,要是没看见他平安,我怎么能够躺在这里呢?”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呀!我的儿呀,难道你真要爹爹为你白了头发才行吗?”白正看她挣扎得厉害,不免心痛不已;心里却也在奇怪,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到底和女儿有什么样的关系。

 初见面时,并不觉得他对女儿有什么样情意呀,而且女儿昏了许久,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不明白,您不明白的。”何素握着白正的手,着急地想要他明白他们的关系。

 “绫儿想要爹明白什么,那少年和绫儿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和他…”

 “我们是朋友。”突然,门口传来韩少风的声音,居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淡。

 他的出现让何素终于放下心来,可是他的话却是让何素完全不能明白了。“少风,你在说什么?什么朋友?”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良久才说;“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在向白盟主转告我们之间的关系罢了。”

 “我们的关系,这需要解释什么?”她看看他,然后又看看她的父亲,胡思想了好久,却始终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陌生。“难道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还是我的过去让你…这没有道理,这也不是韩少风会说和该说的话。”特别是在彼此之间有了生死誓约之后。

 看女儿这样激动,白正对这个少年也开始有了怒火。女儿的态度分明和这个少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他居然在她还生病的时候这样伤她。

 “绫儿,你不要起来,有什么话等到好了再说也不迟。”

 “白盟主说得没错,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们之间有什么要谈,也要等你好了再说。”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不行,你不说清楚不能走!”她哪肯就这样放他而去。

 “何素,你总是那么固执,其实你我之间早就…算了,还是等你好了再说,我也确实欠你一个理由。”

 突然,她对上了他的眼神,发觉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她不能明白的东西。那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韩少风会有的,直觉告诉她,他在逃避,为了某个他非常在意的理由,可是,是什么呢?“你就这样走了,连陪着我也不愿意了吗?”

 “我走了自然会有别人陪你。你爹,还有白少侠。”

 “绫儿,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他,是我的男人,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闻言,众人皆惊。

 “你确定?”白正对那人的人品感到怀疑。

 “我确定。”何素坚定地回答“他可能很没有用,不过他为了我,却可以什么都不怕,所以我会嫁给他,只会嫁给他。”

 “绫儿,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感情的事情要谨慎决定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一个男人连命都可以给我,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她异常坚定。

 “可是他…”

 “他的问题我不担心,什么都会解决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无法见到人却也是枉然。

 何素每天去他房里都找不到人,就连中午、晚上他也不回来吃饭。

 她简直要疯掉了,再好的脾气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她这样急躁的个性。幸好,每次她要发作的时候,身边都有一个男人会好言抚慰,他就是白岂舒。

 白岂舒,此人外貌好,学识好,再加上品格好,真说得上是个新好男人。他是白绫的堂哥,也是从小陪着她,除了爹娘外最最亲近的人,若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当初,她还和这个男人有着父母之命的婚约关系,似乎只等着她一点头,马上就可以进入房了,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她看着他总是格外别扭。

 幸好他一点也不生气,还是一如以往般对她好,和她一起抓韩少风,陪着她聊着韩少风的事情。白正因为当之事,再加上后来居然听说他在青楼玩乐,对韩少风更加不满,他就帮着她来解释,直到白正让步为止。他是真心为她好,在为她寻找答案的。

 *********

 “白小姐。”小孔心里无比同情这位小姐,连带着也恨起了自己的主子。

 “还是叫我何素吧,我喜爱别人这么叫我。”何素半靠在椅背上,疲倦和莫名的受伤一阵阵袭来。

 “何素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已经三更天了,我看三少爷他今夜是不会回来了。”这个三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安了眼线,每次只要何素小姐一来,他一定就不在,只要她一走,他又会钻出来。“还是明天…”

 “明天?我又有多少个明天呢?。”她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为了一个爱她,为了她甚至连死都不怕的男人,却又突然失去了踪迹,连个面也不愿意见的男人。“我爹说了,或许再过三四天我们就要走了。走了,可能就一辈子不会来了。”

 “何素小姐,你不要走,你去和老爷说,老爷一定不会让你走的!”最近老爷也为了三少爷这件事情在头痛,好不容易就要有这样精明的儿媳妇了,却因为儿子的不争气而白白溜走。

 “傻瓜小孔,我是白家的女儿,又有什么理由住在韩家呢?而且…”她并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会明白。

 小孔正想安慰,却看见她倏地站了起来,目光盯着半开的窗户。

 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小孔不叫了出来“三少爷?!”

 何素看着他,所有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你肯回来了?终于肯见我了?”

 轩辕非与她的距离很近,可是总觉得两人遥不可及。“我没有躲你,只是有事情要出去处理一下。”这话倒也不假,最近他确实常在灭神教中处理各项事务。

 “是吗?什么时候无所事事的韩家三少爷居然也会变得那样争气起来,还会处理事务了,只是不知道处理了什么样的事?是饮酒作乐,还是男女之间的事?”她明明听小孔说他夜宿青楼,他却还这样欺骗她。

 他突然笑了。“你该知道的,我韩少风原本就是这样浑浑噩噩过的人,你不能对我有太多要求。”

 “混蛋韩少风!难道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也算是要求过高吗?”她跑到他面前,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我告诉你,要是今天你再不给我一个解释,我迟早杀了你!”

 轩辕非只觉得一股幽香传人鼻中,体内迅速有了反应,他忙不迭地想要推开何素,却被她一手挥开。

 “怎么样,该说了吧?十几天前不就说过了,等我好了就给我一个解释,如今我早就好了多时,欠我的也该还了吧。”

 看他突然眼神闪烁,分明就是想找借口来唬弄她,于是一喝“不许撒谎!”

 “唉!何素,你没有发觉吗?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在一起?”

 “什么意思?”她一头雾水。“我们在一起怎么不好了,以前我们不是也相处得很好吗?你说的简直就是废话!”

 “以前你是何素,而现在你是白绫,这样还不明白吗?”

 “这没有区别,何素还是何素呀!”

 “不,以前你是何素,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我是一个无用懦弱的三少爷,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可以在一起无拘无束地生活。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到达的地方,若是我和你在一起,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呀?何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抱负,胆小又怕事,只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面对那些我无法解决的事。”

 他越说她越觉得不可思议,眼睛也是越睁越大。“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子。”

 “这算什么理由呀!”她开始火。

 轩辕非却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何素,这对你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却很重要。”

 “你不想面对就不要面对了,最多我不回去不就可以了吗?”她不懂他在在意什么,只全当是自己的错,然后委曲求全。

 “可是,就算不回去,你也是何素不是吗?”她不符个性的委曲求全只让他心痛,此刻情才开始,彼此的纠葛也不深,她就已为了他如此,若是将来真相大白,她该如何自处?以她的个性,恐怕真的会玉石俱焚了,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分离的决心。

 他咬牙甩开了她,大踏步朝前走。

 “何素,就这样吧,只当我们是有缘无分,更何况,你只要睁开眼睛,自可看见称心如意的夫婿,他一定可以足你所有的心愿。”

 可惜他的心意,何素并不能明白。

 “韩少风,你要是走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跟了几步,她却始终赶不上他的步伐,只能眼看着他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你这算什么呢?谁能信这样的理由?要是变心就直接说好了,找什么烂借口,我又不是那种纠不清的女人,要是真的…”

 也不能怪她起疑心,古往今来,感情的破裂不都是如此的吗?只不过她的这次可能比旁人的要短命许多就是了。

 肩上突然多了一点重量,她抬起头,正好看见白岂舒温柔的笑。“爹爹真的说对了,我不该再浪费时间,是我看错人,韩少风他…”她苦笑。

 “绫儿,你不该那么快失去信心的。”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多想什么?”何素耸了耸肩“我只是奇怪男人怎么也会变得这般迅速,我以为只有女人才是如此。”她的话虽然自我调侃,却添着苦味。

 “我看这件事情或许是因我之故,才使韩公子不过十多天,却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这话怎么说?”她不解。

 “他在意我和绫儿的关系,不如由我去和他解释一下,如何?”白岂舒体贴地说。

 没想到,她却直接拒绝“不,不管是起疑还是变心,更或者是说出在意我身分这样的借口,我全都不能接受。如果是真心爱着我,自然会跨越一切走在一起。若不是,那么就算我求了、我解释,也不过是自取其辱。”韩少风,到底是我看错了你,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我再也不想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没有他,我也一样会过得很好的!”

 “绫儿,其实有时候,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许男人会很在意也说不定。叔父虽然为人豪,可在别人眼中,却还是高不可攀的武林当家。这位韩公子或许真的不想他遭人口舌,更或者,他自认为什么都不如我,所以觉得你跟着他未必幸福。”

 何素却不以为然。“他会在意这个?”才不会呢。要是会,他今也不会无所事事,一无所成了。”

 他却笑了。“你忽略了男人的自尊,其实表面上满不在乎的人,或许才是最在意的。”

 她低头深思,半晌才说;“堂哥,你去告诉爹。”

 “如何?”

 “我答应回家,后天就出发。”

 白岂舒讶然“绫儿你?!”

 “放心吧,堂哥,我不是傻子,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我要试试他,不过,这需要堂哥的帮忙。”她凑近他低语,他慢慢也出会心一笑。

 “不过,要是这计不成呢?”

 “要是不成…”何素强悍的个性再次表无还“那我就杀了那个蠢人!”

 *********

 第二天在下人之中,纷纷传着传言…由于三少爷无故拒绝,使得何素小姐伤心绝,自此投入她堂哥的怀抱,打算回去以后就完婚。

 韩荣眼看着煮的鸭子马上就要飞了,自然打算和何素来一场深谈,打算尽可能留住她。

 所以,那天下午,他就把何素请到了他的书房。

 “我说绫儿呀…”

 “还是叫我何素吧。”她还是不习惯别人叫她白绫的,她的父亲堂哥也就算了,别人的话,还是希望保持原来模样。

 “好,素素。”他故作亲热。

 她心底自然明白。“是的,韩伯父。”

 “你在我家多,我待你如何呢?”

 “自然是如同自己的闺女了。”

 “是呀,我膝下无女,一直都把素素当成自己的女儿,望你能常伴左右。”

 “我也知道伯父对我好,希望能够陪着伯父的。”

 “那就成了,你就留下吧。”

 何素却皱起眉头,垂下眼睫,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可是这里终究是韩家,不是白家,我是白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回白家的。而且,我在这里,恐怕也会有人不开心。”

 “他敢!我打死这个不孝子!”韩荣中气十足地要替她出头。

 “不用,我知道伯父对我好,可我实在不愿意待在一个令我伤心的地方。”她突然掩住了脸。

 “这都是那个臭小子的不是,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不如这样吧,你也不要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了,少钦和少乐都还不错,不如…”

 何素几乎要翻白眼了。这个老人家看起来真的是非常中意她的经商才能,所以才急病投医。“伯父,感情又不是儿戏,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和爹爹回洛去,然后和堂哥成亲。其实,当初都是我自己处事欠缺考虑,说到底还是堂哥对我最好了,我们在一起一定能够非常幸福的。”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呀!韩荣摇头叹息。

 “伯父,你也可告诉少风一声,就说他可以回家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他,这样他就不必担心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的体贴呢,若非他,我也不会知道堂哥的好。”

 她虽然笑容娇羞,不过垂下的眼神却有些恐怖。

 傍晚,韩家为白正父女饯行,而缺席已久的韩少风也终于面。

 其实,他本不该来的,可是,他还是来了,只因为韩荣那一句话,他说何素终于开了窍,不要他这个无用的东西,挑了一个金婿。

 这该是他要的,可心里面却总是不舒服,所以就来了,一来可在离别之际看看她,二来也了解一下所谓的“金”到底有多好,却没想到这顿饭让他吃得满肚子发酸。

 看着自己的爱人亲亲热热地对着别人眉开眼笑,恩爱甜蜜,他只好握紧拳头,牙关紧咬,以防自己突然朝那个贵公子挥拳,偏偏何素那朗的笑却一声声传人他耳中,如同针刺。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饭局结束,他不动声地走到她身后。“我有话和你说。”

 何素没回头,只是冷淡地表示“就在这里说吧。”

 “私人的话。”

 “我和你没什么关系,而且还要嫁人了,你我之间还有哪些私人的话?”

 “何素!”他心急却又不能大声,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淡笑,终于让步,毕竟自己要的就是他的介意。“好吧。”

 在韩少风的房间里,轩辕非也不说话,只是紧盯着她。他从不知道,在他的身体里面居然也会藏着这样浓烈的感情。

 何素首先打破这种不干脆的情形。“韩少风,你这样看我,会让我为难的。”

 “他,对你好?”

 她在心中冷笑。“是呀,好得不得了。”

 “你很开心?”

 “这不是废话吗?”她哼了声“有人对我好,我自然开心,难不成我犯,喜爱别人对我不理不睬吗?”

 “真的?”

 “当然。”她冷眼以对“难不成你希望我不开心,或者无人开心?”

 “不是,不!”他心虚不已,声音也是越来越低“自然不会。我希望有人对你好,希望你可以幸福。”

 “这你就放心吧,堂哥对我很好,好得不得了。你的话是不是说完了?说完我就走了。”

 “这样着急?”

 “明出发,今自然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的。”

 她转身走,却突然被人拉住办膊,有些痛,有些热。

 “何素。”

 “什么?”

 心底波涛汹涌,心里面的话几乎倾巢而出,可就在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想到了姐姐的瞿飞,他们那几乎壮烈的死亡,不能再犯。所以,他忍住了。从衣袖中取出一银制的蝴蝶簪,珍珠苏微微晃动。这是娘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他只希望这个女人能够一辈子戴着它,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推了过去。

 “要给我?”

 “是的,就算是新婚贺礼吧。”

 她看着那发簪,看他谨慎的样子,也知道这簪子的价值是金钱之外的。“东西很漂亮,我也很喜爱,不过,我不能收。”

 “为何…”

 她近乎无情的不给彼此相连的机会。“我既然打算嫁人,心中自然不能再有半点属于你的记忆,要是戴着它,岂不是要时时刻刻都念着你了吗?你既然为我好,想必也能谅解,就像我谅解你对我的放弃一般,所以,这东西还是给那个合适你的女子吧。”笑面如花,却冷如寒冬。

 轩辕非狼狈地收了手,尖锐的簪子划破了他的手掌,隐隐出血。“你说的没错。”

 “那我走了。”她颔首离开,半点依恋都没有,就像彼此从来都是这般疏远。

 那夜,韩少风房内响声如雷,他砸坏了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

 那夜,何素一夜无眠,她在等着自己布局之后可能的结果。

 那夜,慕容鄢站在树上默默守候,她担心轩辕非对于何素的喜爱,真的会让他不顾一切。

 一夜,有人庆幸,有人生气,有人焦躁。

 白昼终于来临。

 白家的人把东西一一装上马车,何素只装作天喜地地准备行装,也不向任何人打听有关韩少风的消息。

 终于,她上了马车。

 终于,车轮声渐行渐远。

 终于,在第二天正午,关闭了好久的门,突然被鲁地推开。

 “轩辕,你要去哪里?!”

 慕容鄢叫住了似乎正要去执行什么计划的男人。

 “去我想要去的地方。”

 “你不该去!”

 “该与不该,早在我爱上她的时候就失控了,我想过了,宁可她将来恨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我要娶她,而且娶她本来就是计划之一,又为什么要白白放弃呢?”他有点盖弥彰,不过慕容鄢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你在娶她之后,还能那样心安理得地抓住她的亲人,甚至折磨他们吗?”

 他皱眉。“这全是两码事。”也就是说,他还要坚持自己的野心。

 “轩辕这样说,就是不面对现实了。这本是环环相扣的,她,很有可能因此而一死了之。”

 “那我就一辈子锁着她,看着她,让她没有机会去死!她不会是瞿飞,因为我也不是慕容鄢!”他霸气十足地宣告。

 他的话本无意伤人,不过确实刺到了慕容鄢最脆弱的地方,她不连着退了好几步“这话倒也没错,你确实不是我。好吧,以后怎样我也不管了,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结果,看看不是瞿飞的何素会走到什么地步。感情、权力,你要求所有,这样未免过于贪心了。轩辕,什么都要的结果很可能是什么都要不到,你可想过这些吗?”

 红色身影一晃而过,只留下幽幽余香。

 轩辕非却再也听不进去,他马不停蹄地走到何素的住所,接他的却只是冷清清的房间,里面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人去楼空。

 他退出去,正好看见拿着抹布的小孔。

 “何素小姐呢?!”他一把抓过她的手。

 “她走了,大清早就走了,三少爷不知道吗?”

 “不是傍晚才出发的吗?”

 “本来是的,可是白老爷家里面好像突然有事,所以就提早出发了。”

 “为何我不知道?!”他生气地大吼。小孔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她的少爷迅速地跑了出去。

 她在后面追着喊“少爷,追不上了,人家都走了几个时辰了。”

 可是,走到门口,她却顿时傻眼。

 那站在门前互相凝望的人,不正是三少爷和何素小姐吗?一个铁了心的绝情,不想和人家再有关系,可是如今却百般不舍;一个是灰了心的从此要嫁作他人妇,和别人恩恩爱爱,可是此刻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人,却莫名出现在门前…

 这是梦,还是幻?

 *********

 “不是走了吗?”

 何素点头。“是呀,不过忘记做了一件事情,所以又回来了。”她说得煞有其事,却又咬牙切齿。

 “忘记了什么?”他呆呆地问。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她笑眯眯地招手。

 轩辕非乖乖过去,把耳朵凑近,她却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他尽管吃痛却也不敢挣开。

 许久许久她才松了口,嘴角还带着血丝,眼神却是格外明亮。“这就是你欠我的,要是还敢骗我,我迟早杀了你!”

 “何素,你会后悔此刻的选择的,因为远没有你想的好,我也未必能够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未来本来就是充满未知,连老天都不敢保证的事情,我又去多想做什么呢?是好也罢,是坏也罢,既然选了,我就不会后退,也不许别人后退。”她坚定地说道;“好了,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了吧?为什么跑出来,为什么叫我的名字?”

 “因为,即使我知道自己会害了你,我还是不想放过你。因为,我不想你嫁给别人。因为,我不想要你连戴着我送的东西都还要避嫌。何素,我爱你,而且这爱永远都不会改变,直到我生命终结。”他取出蝴蝶簪,再次递了过去。

 十指握,掌心中扣着蝴蝶簪,连接着彼此的缘分。许一个承诺,虽然有诸多隐瞒,却是完全出自于真心。

 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吻住她,虽然手心的汗不停地,虽然他清楚记得《玄天录》的开端写着,练此功者,最好能永不近女。可是他不会后悔,就算为她做出更多的让步也不会。

 风吹来,再也不觉深寒。

 何素泪盈于睫,真心希望此刻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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