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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隔天一早,郝蔓荻带著淡淡的黑眼圈下楼,心情坏透了。

 她整夜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著,一直注意中间那扇门。但到天亮为止,那扇门始终关得紧紧的,门把连动都没动一下,气煞她郝大小姐。

 是啦!没错啦!她是对他有所期待,那也是因为她习惯了嘛!她习惯他抱著她入眠,习惯他在半夜摇醒她与她绵,带领她飞向天堂,从结婚以来,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做这件事。

 “早,太太,吃早饭了。”姆妈看见郝蔓荻下楼,连忙招呼她到饭厅,为她安排位子。

 位于房屋侧边的饭厅,面积是客厅的一半,同样大得惊人,他们的早餐桌,就设在挑高的落地窗边。

 韦皓天同样在看报纸,理都不理她,郝蔓荻的心情顿时更加恶劣,一大早就火气冲天。

 “又是泡饭。”她噘高嘴,拉开韦皓天对面的椅子坐下,对著满桌子的酱菜皱眉。

 韦皓天儿懒得理她,专心寻找报上有关于华董竞选的消息,他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郝蔓荻反正自讨没趣,干脆转而专心吃早餐。但她真的很讨厌吃泡饭,尤其讨厌吃酱菜,真想不透怎么会有人这么喜爱吃这些东西…咦,那个是?

 不期然看见餐桌上出现了一样讨人喜爱的食物,郝蔓荻用筷子挟起其中一块,放进嘴里咀嚼。

 嗯,真好吃,不愧是“鲜得来”做的排骨年糕,好吃极了。

 “不愿意吃泡饭,却喜爱吃排骨年糕,既然要学洋鬼子,为什么不干脆学得像一点儿,只吃面包过活就好了,干么还吃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她正吃得高兴,韦皓天却在一旁凉凉地削她,气得她快吐血。

 “你想一大早就吵架吗?”她已经郁闷了一整夜,正愁没地方发脾气,他若真想吵架,她一定奉陪到底。

 “我没这个闲功夫跟你吵架,还有更有趣的事等著我去做。”所以他敬谢不敏,她自个儿玩吧。

 “还有更有趣的事?”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放下报纸推开椅子离开饭厅,不晓得他又要搞什么鬼。

 答案在十分钟以后揭晓。

 只见韦皓天身穿一套深褐色格子骑装,手持马鞭潇洒的走下楼梯,她才知道,原来所谓“更有趣的事”是指骑马。

 她心跳加速地看着他的装扮。坚的夏季呢布料强调出他的宽肩,向下收的剪裁使他倒三角的身材展无遗,合身的马充分展现他强而有力的大腿,及膝的黑色马靴,使他看起来异常帅气。

 郝蔓荻完全被吸引住了,久久说不出话。他平时穿西装已经够好看了,穿起骑装来更是不得了,看起来就像贵族。

 “你干么一直盯著我?”心情一直好不起来的韦皓天,搞不懂她的目光为什么突然灼热起来,于是冷冷地问。

 “谁…谁盯著你啊!”郝蔓荻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自己看入。“我只是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穿著衣服的猴子,觉得很新奇而已。”

 “穿著衣服的猴子?”韦皓天眯眼,知道她是在指他。

 “对啊!”她耸肩。“有些人衣服穿得再好,外表打扮得再潇洒,还是离不了原来的影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影子,无论他怎么努力装扮自己、改变自己,黄包车夫的出身还是紧紧跟著他,她就是这个意思。

 紧紧勒住手中的马鞭,韦皓天有一秒钟的时间考虑狠狠郝蔓荻几鞭,最后还是忍住。

 “不对劲就不要看,没人勉强你!”忿忿地丢下这一句话,韦皓天跨大脚步走出客厅,不跟她计较。

 “谁要看啊,哼!”郝蔓荻气得将下巴转向另一边不看韦皓天。

 正巧韦皓天也不想理她,并在马僮的协助下跳上黑色的骏马,马鞭一挥便跑得不见人影。

 待他走后,郝蔓荻才将脸转回原来的位置,闷闷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

 …什么嘛!骑马也不邀她,真是一个没风度的男人!

 郝蔓荻基本上是一个优秀的女骑士,在法留学时期,还参加过当地举办的骑术比赛,获得了不少座奖杯。

 她很爱骑马,只要有骑马的机会绝不放过。不过她虽然喜爱骑马,但还不至于喜爱到去求韦皓天的地步,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呢!

 “张妈,帮我准备一些吐司、果酱和牛,我要再吃一次早餐。”并且不管他的令吃那些“洋鬼子”的食物,看他敢对她怎样?

 “好…好的,太太,我马上去拿。”两边都是主人,姆妈就算为难也得听令,按照郝蔓荻的指示去准备西式早餐。

 郝蔓荻又重新回到餐桌上坐好,好整以暇地等待姆妈将桌面收拾干净,换上睽违已久的西式早餐。

 她足地看着眼前的吐司、果酱和牛,总觉得最后一次吃这些东西,是上个世纪的事,她简直想死它们了。

 郝蔓荻优雅地拿起其中一片吐司,在上面抹上她最爱的苹果酱,放入嘴中细嚼慢咽,顺便欣赏一下外面的景

 其实这座庄园真的很美,郝蔓荻在心里默认。

 它不仅景优美,并且占地宽广,又经过完善规划,俨然就是一座小型私家花园,难怪韦皓天会这么骄傲。

 想起韦皓天,她就想起他连来的恶劣行径,免不了一肚子火。但她也同时想起他穿著骑装的帅气模样,下腹不由得传来一股騒动。

 她生气地嚼著吐司,骂自己没用。明明就和他吵架,还老想着他的拥抱、他的吻,人家根本无所谓,还快快乐乐地单独去骑马!

 说来说去,郝蔓荻在意的就是他骑马不邀她,也没问她到底会不会骑马,就一个人驾驭骏马,享受驰骋之乐!

 郝蔓荻以为韦皓天已经走远,独自勇闯树林,事实上他确实绕了一圈,让身体出了相当多的汗,才又回到主屋附近。

 和郝蔓荻一样,他的心情也没多好。昨天她竟然该死地没有主动过来找他,任凭他一个人摔东西、衣服、洗澡,她却始终没有打开那扇相连的门。

 或许他该把那扇门给拆了。

 韦皓天郁郁地想。

 他不该管什么上社会的规矩…夫各睡一个房间,中间只隔一扇相连的门。这些规矩,对于增进夫感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韦皓天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遵守规矩,但他只要一想到郝蔓荻不久前对他说的话,马上又觉得遵不遵守规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傻瓜。

 我只是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穿著衣服的猴子,觉得很新奇而已。

 他忘不了她对他衣著的嘲讽,那比什么都要伤他。

 为了配得上她,他勤看服装杂志,请教专业的裁师要怎么打扮才合宜,结果她却指责他是一只“穿著衣服的猴子”无论他做任何打扮,她都不屑一顾。

 讨好她,真的好难。

 韦皓天万分沮丧,拉紧缰绳,轻轻踢脚,又重新绕了屋子一圈。

 他知道她喜爱法国,就盖了座法式庄园,让她度假。知道她喜爱打扮,就从法国买了一个货柜的衣服,让她每天更换。

 他还缺她什么?没有了!什么都不缺。他唯一缺她的,是一个出身显赫的丈夫,这点他做不到,因为他是个黄包车夫,一个该死的黄包车夫!

 韦皓天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痛恨自己的出身过,虽然说父母没得选择,但他仍免不了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一出生就是个民?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他只能不断催促身下的马儿不断奔跑再奔跑,直到把自己搞到筋疲力尽为止。

 “呼呼!”他累得都快没力气,到底已经跑几圈了?

 身下的骏马扬起前蹄踢了几下,似乎也在抗议他过分它。

 韦皓天拍拍它的颈子安抚马匹,黑色的骏马这才安静下来。

 “乖。”他赞美马儿的表现,要是郝蔓荻也这么听话就好了,他就不用伤脑筋了。

 韦皓天才在埋怨郝蔓荻,不期然就看见郝蔓荻,她还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吃些“洋鬼子”的食物。

 郝蔓荻也没想到他竟然好死不死,就停在饭厅前面的大树下面,也吓了一跳。

 两个人于是隔空对看,瞬也不瞬。

 韦皓天的目光灼热,郝蔓荻也好不了多少,一样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拉回来。

 他的头发因为骑骋奔驰,整个都掉。衬衫钮扣,因为烈运动而松开几粒,出宽阔的膛。

 此刻的韦皓天看起来不再像贵族,反倒像一个在情场上闯多年的子,不一样的感觉,却发出同样致命的吸引力,看得郝蔓荻浑身血沸腾,几乎无法自己。

 就在此时,韦皓天慢慢地走向郝蔓荻。

 一来是因为思念,二来是因为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望,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郝蔓荻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出卖她,只看见他骑著黑色的骏马,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最后他们终于只隔著一片落地窗。

 她应该立即起身走人,不然最低限度也应该将头转过去不看他,可不晓得怎么搞的,她就是动不了,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

 她无法克制自己与他四目相望,无法克制自己在他出笑容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甚至无法略过他跳下马的动作,因为真的好潇洒。

 郝蔓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韦皓天推开落地窗的侧门进到饭厅,在她面前站定。

 “你想干什么…”郝蔓荻方开口,韦皓天便伸出双臂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地吻她。

 郝蔓荻没想到他会突然有这个举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挣扎,几秒钟后,便臣服在他如火般的双,和绵密腻的亲吻之下,玉舌且与他共舞。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气连连,膛起伏不已。

 “嗯…”他们像是要将对方进身体似地彼此互相厮磨,郝蔓荻前的蓓蕾因此而变得脆弱感,像是被蜂针螫到般难受。

 他们都还没有真正开始碰触对方,两人的呼吸就已经沉重不已,几乎管不住望。

 她好想念他…咦,她的洋装?

 “放开我,你这个肮脏鬼!”猛然察觉身上的白色洋装沾上了深褐色的泥土,郝蔓荻挣扎抗议。

 “你说我肮脏?”韦皓天的眼睛迅速眯起,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喜爱出言侮辱他,连在热吻的当头也不例外。

 “当然脏了,你全身都是汗。”好臭!

 郝蔓荻皱著鼻子,好像此刻才发现他全身布满了汗臭味,她却毫无知觉地与他拥吻,搞得自己现在全身也都是味道。

 韦皓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

 “哈哈…”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他误会了…

 “你笑什么?”郝蔓荻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笑,韦皓天却将她拦抱起走上二楼、关上门,两人共赴云雨。

 *********

 接下来的几天,可以说是他们自相识以来,气氛最缓和的日子。

 夜晚的情不用说,那简直已经可以用“战况惨烈”来形容,他们的身体非常有默契,各方面都能配合,真正让他们诧异的是白天,即使没有上,他们也能手牵手散步,或是相约一起去骑马,韦皓天并且发现她是一名非常好的女骑士,除了骑术湛之外,也相当懂得怎么照顾马匹,这些都令他惊讶。

 这天,他们又一起出来散步,享受美好早晨。

 他们已经吃完早餐,而且韦皓天再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吃泡饭,而是尊重她的选择,各人吃各人的。

 所以,现在他们的早餐桌,变得非常拥挤。除了要容纳原先的泡饭之外,还得挪出空间放吐司、果酱和牛,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已有大幅度改善,至少已经懂得各退一步。

 早上的空气非常新鲜,尤其漫步在树下,更能感受绿意所带来的好处。

 深深入一口芳香的空气,韦皓天这座庄园到处种满了梧桐树。这些高大的法国梧桐衬得庄园更加充满异国风情,也显得他们手牵著手,一起漫步在大树下的举动更加浪漫,至少郝蔓荻就满意的。

 他们总算暂时不再吵架。

 郝蔓荻其实也很厌恶跟韦皓天吵架,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过他们虽然已经不再吵架,在上也配合得很好,但总是“做得多、说得少”这点就让她很不满意了。

 她原本也不是那么想了解他,但随著时间慢慢过去,她开始觉得或许她应该改变这种想法。毕竟他们已经结婚,若连自己的丈夫都不了解,那岂不是闹笑话,会被人说她这个做太太的不尽责?

 傍自己找了各种理由,郝蔓荻说服自己,真的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于是随意开口问。

 “我知道你以前是拉黄包车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崛起的?”并且以为这是个很好的话题,没想到韦皓天的身体却突然变得僵直。

 “你怎么突然对我的身世感兴趣起来了?你不是只管有漂亮的衣服可穿,有足够的钱可用就好了,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韦皓天最恨人提起他的身世,那会使他觉得矮人一截,那是他绝不允许的。

 “我只是、只是…”她只是尝试著想当一个好太太,但他好像不领情,这让她很难堪。

 “算了!”她气愤地甩掉他的手。“算我多此一举…”

 郝蔓荻原本想甩开他,跑回主屋或者哪里都好,没想到根本甩不掉,又被他紧紧拉住。

 他僵硬地与她对看,似乎在挣扎要不要给她答案。他知道只要足她的好奇,她便会留下来对他甜甜微笑,让他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但他若真的说出自己的过去,又会令他痛苦不堪,说不定还会引来她的嘲笑,真的是两难。

 韦皓天和郝蔓荻,就在这大树下对峙,而这也是经常发生的状况,他们难得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事情。

 “你不说就算了!”她受够了他的遮遮掩掩,单手起洋装裙摆就要走人。

 “我说!”他投降拉住她,不想她多来的笑靥因此消失。“我会足你的好奇,所以…请留下来。”不要走。

 “我原本就没打算要走的。”她好高兴他终于肯跟她分享心事,就算是一点点都好。

 郝蔓荻异常兴奋的俏脸看起来分外美丽,韦皓天清清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郝蔓荻等得都快睡著了。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黄包车夫,每天辛苦地在街上拉车,赚取微薄的收入,试图让一家温。”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父亲,郝蔓荻不好奇他的家庭成员,他们结婚以来,她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更何况是兄弟姐妹,听都没听过。

 “你的父亲呢?”她好奇地问。

 “死了。”他僵硬的回答。

 “母亲呢?”她再问。

 “也死了。”他还是那么僵硬。

 “其他的兄弟姐妹呢?”她又问。“你应该会有一、两个兄弟或是姐妹吧?”不会那么倒楣像她是独生女。

 “我有一个妹妹。”他说。

 “那她人呢?”幸好,至少有伴…

 “也死了。”

 换句话说,他家已经死绝,除了他之外,再也没剩其他人。

 “为什么会这样?”她既同情又好奇,真难想像这个世界有人像他这么悲惨。

 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想问自己,但又不敢问,总觉得那跟自己有关,是他对环境不满的诅咒,间接造成的命运。

 他真的不想回想那场熊熊大火,不想回想起那些仿佛无止境的哭号,但他的脑子就是不听话,耳朵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听那些痛苦的声音…

 “皓天?”他精神恍惚的样子吓坏了郝蔓荻,只得赶紧摇摇他的手,要他回神。

 韦皓天困惑地看着郝蔓荻,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过了好几秒钟才想起一切。

 “没什么,我很好,说到哪儿了?”他勒令自己不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特别是在郝蔓荻面前。

 “说到你的家人都呃,都已经不在人世…”就算她平时再骄纵,也没办法不对这件事表现出同情,或说出不好听的话。

 “对,他们都死了。”他的神情一凛,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我全家都死光之后,我的身上没有半钱,就到西藏北路的泥城桥下一带打混,跟人家租黄包车来拉,勉强过活。”

 西藏北路的泥城桥下一带,算是黄包车比较集中的地方,无论是要租车或是打架都有人照应,像他这种落单的孤儿,更需要这类的靠山。

 “后来,我看见有客人欺侮同行的兄弟,便过去声援,结果被到泥城桥附近的商老爷子看中,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包车夫?”所谓包车夫,就是专门为某位老板拉车,而不必上街抢客人,有点像是私人司机,但又不太一样,黄包车夫要苦多了。

 “我当然说好。”韦皓天回忆道。“商老爷子对我很好,不但供吃供住,最后还收我为义子,提拔我进入帮派,期许我将来能成为维均的左右手,在上海闯出一番大事业。”

 “商维钧,就是那个在婚礼上害我出糗的人吗?”她没忘记那张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孔,是如何地带著笑意,一脚将她勾进湖里面去。

 “你自找的。”他还是那般维护结拜兄弟,气煞了郝蔓荻,不过她也找不到话反驳就是。

 “后来呢?你真的加入帮派了?”她是听过他黄包车夫的背景,但从来不知道他还曾加入过帮派。

 “很短的时间。”他承认。“我加入大概一年以后,就发现自己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没兴趣,我有更大的志向。”

 黑道大亨固然也是一种扬名立万的方法,但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仅止于此,况且还有维钧挡著,就算他再拚命,帮派也不会是他的。最重要的是,成为黑帮老大,并不会使他的身分提高,实现拥有她的梦想,所以他选择退出帮派,另起炉灶。

 “但是商老爷子同意吗?”郝蔓荻颇有疑问。“我听说加入帮派进出都有规矩,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非常恐怖。

 “没错,但是只要老爷子同意就可以。”韦皓天点头。“商老爷子不但同意我退出帮派,还借了我一大笔资金,让我去试运气。”

 “结果你成功了。”她只能说他的运气非常好,上海多得是血本无归的投机客,比如她爹地。

 “花了很多心血。”他的运气再好,不努力都没有用。

 “这倒是。”想起朋友们的批评,她不由自主地点头。“我朋友说你是捞帽子高手,赚钱的手段非常残忍。”

 又是捞又是削的,所有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做,而且下起手来毫不手软,她还记得小时候曾到过几个家里同是开银行的朋友家里玩,听说他们家的银行也是被他给并掉,或遭受到被他支解的命运。

 郝蔓荻不客气的说法让韦皓逃谫了一下,身体又开始僵硬,脸也往下拉,所有曾经美好的气氛不再,但郝蔓荻毫无知觉。

 “接下来呢?”她正听得津津有味,急忙催促他往下说。“接下来的情节是怎么发展,快告诉我!”她以为自己正在看“鸳鸯蝴蝶派”的小说,还把韦皓天当成书中的男主角,更加引发他的不悦。

 “没有了。”他不想像小丑一样娱乐她,更不希望自己痛苦的往事暴在她面前,那会让他产生一股…自卑。

 “没有了?怎么可能没有了?你不要骗我。”可郝蔓荻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想法,一直追问。

 “没有就是没有,你还要我说什么?”他烦躁地打掉她的兴奋,希望她别再问了。

 冷不防碰了一鼻子灰,郝蔓荻既失望又愤怒,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傻,干么突然想要去了解他?人家又不领情。

 “我回屋里去了。”她才不要留下来和他大眼瞪小眼,伤眼睛!

 “等一等,蔓荻!”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之后两人铁定又吵架,他们这几天来的和睦相处也会形同泡影。

 “等什么等啊?反正你又不想跟我说话,我干么留下来讨人厌?”她挣扎著想甩开他的手,韦皓天却始终握得紧紧地,不肯放开。

 他不是不想跟她说话,而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他们之间充满了太多恨意和情,却都无意敞开心让对方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他尤其困难。

 “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话。”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尝试著解释。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老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教她摸不著头绪?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她是他的梦想,他多年来的奋斗目标,只是一旦拥有梦想,他才发现原来保有梦想是如此困难,那使得他更加焦虑。

 “?”郝蔓荻不知道他在迟疑什么,瞠著一双明亮的大眼,等待他的答案。

 韦皓天犹豫了半天,始终无法坦然地告诉她内心的想法,只得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靠在大树的树干上,用热吻封住她的嘴,用另一种方式回答郝蔓荻。

 郝蔓荻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而且力道这么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她直觉地张开樱反应,不然她会无法呼吸。然而等她张开樱,接受他的邀请与他共舞以后,她才发现真的不能呼吸,他们的舌头几乎在一块儿。

 “嗯…”在他热烈的引导之下,她几乎忘了之前的问题,脑中只有他的吻。

 “嗯…”在他强而有力的拥抱之中,她忘了生气,只感觉到自己的耳、嘴、鼻没有一处不是充满他的味道。

 他们在巨大的梧桐树下,尽情展现热情。

 远处的草坪上,鸽子正低头专心吃地上的饲料,树林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唯有他们不间断的情破坏这座法式庄园的宁静,他们都被无法压抑的望击垮了,锁在彼此的身体里面无法出来,却又不肯敞开心怀面对彼此的灵魂,只得用最烈的身体语言代替。

 “呼…”情过后,他们慢慢地从天堂回到地面,两人都气不已。

 郝蔓荻困惑地注视正在为她温柔拭汗的韦皓天,突然觉得他更难懂,更不尊重她。

 她问他的过去,他只讲了他想讲的部分。等她进一步追问,他就用爱转移焦点。难道,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供他发精力的洋娃娃,连当个谈心对象都构不上资格?

 “…我不要这样。”她推开他,抚平身上的洋装,不想她只是一个工具。

 “蔓荻?”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这反应,因此而困惑不已。

 “这不是我想要的!”她不要动不动就被他拉上,但是若真正问她想要什么,她又答不上来,因为她自己也很困惑。

 “蔓荻!”韦皓天猜不透她的心思,更阻止不了她离去的脚步。他懊恼地用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发现,他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他以为她喜爱他在上的表现,以为她喜爱跟他做,那也是他们最没有争议的时刻。

 他知道她看不起他,嫌弃他的出身,但他以为她至少喜爱他的吻、喜爱他的拥抱,但如今看来,好像又是他会错意,她根本不喜爱这些。

 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能给的他都给了,衣服、珠宝、洋房、车子,所有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想起她烈的言语,困惑的表情,韦皓逃谫时更为沮丧,一时之间不想面对郝蔓荻。

 他走到马厩,要求马僮备马,用骑马来发他郁闷的心情。

 “嘶…”跃上马后,他拉紧缰绳策马狂奔,希望藉此把痛苦全部忘掉,都忘掉!

 【上集完】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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