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傍晚,当莫棋搭捷运、又转了两趟巴士回到家时,下巴差点掉下来。
怎么回事?屋里黑抹抹的,浑不似以往,有着温暖的灯光和饭菜香气
接他回家。
“老婆还没回来吗?”他脫下⽪鞋,放上鞋架,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面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他鼻子菗动两下。
“唔!”眉头皱起,什么怪味,那样刺鼻,莫非…“瓦斯外怈!”
他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厅。
“老婆,你在不在?老婆…”赶紧赶紧,关瓦斯。“咦?”倏忽间,昏昏⻩⻩的烛火晃花了他的眼。
“哈啾!”紧接着,他鼻子一阵庠,连续噴嚏不停。“哈啾、哈啾…老…老婆哈啾…”
一连几十个噴嚏下来,岂只是头昏眼花、眼泪鼻涕直流,连喉咙都一直烧痛起来。
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准备给莫棋一个大大惊喜的路露,听到噴嚏声不绝于耳,心头警钟大响。
“木头!”她赶紧跳起来,打开灯。
莫棋被香氛蜡烛的香味刺
得眼泪鼻涕齐飞,再见路露一⾝趣情內⾐,小巧的肚兜遮不住旑旎舂光,随即,点点鲜红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啊!木头,你怎么流鼻⾎了?”路露急忙跑过去将莫棋拉到沙发边坐下。“头抬⾼,对对对,小心点,我去帮你拿条⽑巾。”
“唔唔唔…那个…”他指着満客厅的香氛蜡烛,快熏死他了。
“蜡烛有什么不对吗?”虽然点了两打是有些多,但味道
香的。
“我…过敏…”说话间,又是几个噴嚏冲出来。
“啊!”该死,云云这狗头军师,出什么烂主意嘛!“我马上去把蜡烛都吹熄。”路露马上跳下沙发,吹蜡烛去。
莫棋看着她若隐若现的俏丽舂光,一阵晕眩冲⼊脑门,更多的鼻⾎涌了出来。
“咳咳咳…”又被鼻⾎呛到了,可是他最最亲爱的老婆大人怎么会…喔,天啊,看她迈动纤细的腿双来回奔跑,圆浑小庇股来回晃动,他眼花、神又
。
有没有人是这样失⾎而亡的,他不知道,但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挂掉的,那墓志铭绝对会笑死人。
“老婆…”他有气无力地叫着路露。
路露终于吹熄最后一
蜡烛,再转⾝。“哇,木头,你要不要去看医生?”他鼻⾎流得⾐服都染成鲜红⾊了。
“不用,我…哈啾、哈啾…”好难过,眼前闪満金星、下腹
得发痛,真的要死人了。“⾐服…”只要她穿上⾐服,他的凄惨起码可以减掉三分。
“啊?”她眨眨眼,走到他⾝边,窝⼊他怀里,小手摸上他的
膛。“你的⾐服沾到鼻⾎了,黏黏的,不舒服,要我帮你脫掉吗?”
不是!他拚命头摇,一个更剧烈的噴嚏冲出来。
“啊!”她小小惊叫一声。“你要打噴嚏怎么不用手摀起来?”看,弄得她一手黏腻,多恶心!
她努力把那些鼻⾎、鼻涕擦在他的
子上。
“我…”拜托,不要再摸他了,他已经被撩拨得快噴⾎而亡了。“老婆,求求你去穿件…哈啾…⾐服吧!”
“咦!”她低头瞧瞧自己一⾝
感的穿著,薄纱半遮掩中,举手投⾜尽是风情,应该很昅引人啊,怎么亲亲老公却不爱?“不好看吗?”
就是太好看了才糟糕!莫棋本也不是气虚体弱之人,唯一小小的缺憾就是…容易过敏。
举凡花粉、小动物的⽑发、香⽔、香氛蜡烛之类的,是他最大的过敏原,每回一过敏,总要连打两、三个小时噴嚏。
当然,抗组织胺能给他一点帮助,让他不那么难受;但也仅仅是缓解,在这段严重过敏期,他如同小生学那样脆弱。
而给小生学如此強烈的感官刺
,不仅不道德,还有碍⾝心健康。
“好看,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此话绝对出自真心,只漏了一点,现在的他承受不起。
“真的。”路露又喜又羞,脸都红了。和莫棋也算老夫老
了,虽然他平常就像
木头一样,认识到现在,玫瑰没送过一朵,为人也被动得紧,每次的
绵甜藌都是由她主动挑起,但他从不吝惜表现对她的
恋。
这也是为什么她第一次求
被拒,会感到如此挫折的原因。
她爱这个男人,她不在乎他不解风情,她懂就好;他们夫
间的情事自然是照着他们习惯的步调走,管别人怎么说、外界的规则如何订?
“那你不想多看一会儿?”她更加偎进他怀中,小手在他的
膛上一边画着圈圈,一边慢慢爬呀爬地,摸进了他的⾐服里。“也许这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大
眼福的机会喔!”
眼看着她的手指就要摸上那抹厚实的
膛,忽地,他鼻间一阵热,鼻黏膜再度破裂,涌出更多的鼻⾎。
“老婆,再美丽的风景,也要有那小命去享受啊!”现在他全⾝上下只有两个地方“充満活力”一是鼻子,负责打噴嚏兼噴⾎;二是男
象征,专职发热
痛。
偏偏,他此刻既无办法、也无能力去解决这两处问题。
她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肿
,还有…那滴滴不停的鼻⾎。
“你…这是因为我?”好复杂的心情喔!以前她也没少引勾他,但无论她如何
惑,他也没有如此大的反应过,如今不过换了件⾐服,一切大不相同。
很惭愧、很害羞地,他红着一张脸点头。
“啊!”她大受打击。“木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发现你喜
这玩意儿。”趣情內⾐真的这么好用,她考虑是否要在家里常备几套,以增进夫
趣情。
“我才不喜
这种东西。”他可爱的老婆平时就够
人了。
“可你平时反应没这么
动。”这鲜红的鼻⾎就是证据。
“那是因为香氛蜡烛让我过敏,本来打噴嚏过了头,鼻黏膜就容易破裂,你又刺
我…”那他还不⾎如泉涌。
“噢!我去穿⾐服。”了解了。她可不想整死老公,年纪轻轻守寡很可怜的,快快跳下他怀里,蹦蹦跳跳回房去。
那
感十⾜的背影一下子又刺
得莫棋⾎脉偾张,当然,哈啾声中,鼻⾎又多添了一些。
“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他又打了两个噴嚏,真的好难受,鼻涕和鼻⾎倒流,弄得他整个人头昏脑
的。
“不行了。”他努力撑起⾝体,要去弄点温热的运动饮料来补充⽔分和电解质,否则他就要虚脫了。
但他一走动,头更晕,噴嚏连声中,鼻⾎滴滴答答落了一客厅。
“唉呀!”路露匆匆套了件袍浴就跑出来,看到他一副摇摇
坠的样子,忙将他按回沙发上坐好。“你⼲么?不舒服就别
动。”
“我口渴。”他哑着声说,噴嚏打得太厉害,喉咙都受损了。
“我去帮你倒⽔。”她急忙往厨房跑。
“加运动饮料。”他冲着她的背影喊。虽然那方
感已然掩盖在厚重的袍浴底下,但遮不住的是她纯清的气息,像山里的清泉,如此地清澈甘甜。
如果他还有力气,一定要
饮一顿这份天赐的甘
,可惜他现在虚弱得路都走不稳。
“知道了。”她举起手摆了摆,收拾东西,伺候老公去也。
虽然莫棋将她宠上了天,但她爱他的心也没差到哪儿去,论起照顾莫棋的殷勤度,路露待他比他早逝的⺟亲要体贴上数倍。
所以这一看护就是…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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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露黑着眼圈、呵欠连连地走进闲人咖啡馆。
云云看到她疲累的模样,劈头就丢过来一句。“纵
会早死的。”
“纵
不会早死,误
损友才会早死。”路露瞪她一眼,走到最近的一张餐台边,坐下去就开始趴着补眠。
“咦咦咦,好现实的女人,新人⼊了洞房,媒人就直接扔过墙了。”云云毫不客气地回吐一句。
还是蓝岚体贴,一杯温牛
及时送到路露手边。“小露,你的脸⾊好差喔!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这是过度享乐后应付的代价。岚岚,不必同情她。”云云径自端起牛
喝了起来。
“那么狗头军师,你出了一个馊主意,害我和木头辛苦了夜一,是否也该付点代价?”路露的要求也不⾼,就把咖啡厅这个月的盈余折成现金补贴给她就好。
“只是辛苦,没有快乐?”云云冷哼一声。“那是你们夫
技巧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快乐?木头对香氛蜡烛过敏,打了一晚噴嚏,流了一堆鼻⾎,我照顾了他一晚,你说,快乐要从何而来?”路露扳着指头算帐了。
“什么!”蓝岚惊呼一声。“那些香氛蜡烛很香耶!我每天都点,怎么会过敏?小露,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岚岚,这怎么能怪你呢?连我都不知道木头会对香氛蜡烛过敏啊!”路露连忙安慰本
最单纯的蓝大美女。
至于圣洁如天使的云云,她绝对可以荣登毒⾆派掌门人。
“自个儿老公对香氛蜡烛过敏,做老婆的居然不知道,那是你的失责。岚岚,别难过,这不关你的事。”
“但我的蜡烛害小露的老公流这么多⾎…”蓝岚心里不安啊!
“⾎流都流了,又倒不回去,不如…”云云转了转眼珠子。“岚岚,你去买些滋补的食物给小露他们做顿美味的葯膳补⾝体好了。”
“好耶!我马上去买。”蓝大美女旋风一般刮出门去,那倾国倾城的娇颜
倒了正在咖啡厅前头等红绿灯过马路的三个大男人、外加一位老公公。果然是祸⽔啊!
“祸⽔出马,威力无穷。”云云很満意蓝岚的杀伤力依然惊人。
倒是路露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翻⽩眼瞪她。“你又在搞什么鬼,我和木头都不喜
进补,要岚岚做什么葯膳?”
“刚才你不说。”
“我不想让岚岚伤心。”
“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云云拍拍路露的肩。
“从大学开始,你没少害过我们才是。”
“这回真的是有好处。”云云解释给她听。“你家木头呢,我看⾝体真的是不太行,闻个香氛蜡烛就能瘫一晚,也太⾁脚了。我现在很谨慎地告诉你,不想做寡妇的话,就好好跟岚岚学做养生葯膳,将你家木头养得头好壮壮,最最起码要活过七十再去阎罗殿报到。”
路露很用力、很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就有这种人,什么话到她嘴边都会变调,受不了。
不过这警告她倒是听进去了,平时看莫棋,⾼得像大树、壮得像头牛,哪怕天崩地裂也庒不垮他,谁知道两打的香氛蜡烛就可以把他打成一摊泥。
听说过敏这种病是没葯医的,但⾝体若够健壮,过敏的症状会缓解很多。
或许她该好好为莫棋调养一下⾝体了,看他噴嚏不停、涕泗齐飞,她心里真是好不舍。
决定了,从今天起开始跟蓝岚学做养生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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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下来,路露跟着蓝岚做了一桌的葯膳,现在正摆在饭桌上,冒着腾腾⽩烟。
她在客厅里一边看表、一边踱步。
莫棋公司五点下班,再搭捷运、转公车,差不多七点半到家。
但现在都七点四十五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葯膳的效用再好,也得哄他全吃下去才有效果,光是摆着,他的⾝体也是不会变健康的。
“七点五十了。奇怪,木头从没这么晚回家过,也没打电话,搞什么?”打结婚到现在,他是天天回家吃晚饭的,没理由突然改变啊!
她脚步越踱越快,最后用力的把原木地板踏得吱吱响。
最近是怎么了,她与莫棋平静幸福的婚姻生活变化连连,弄得她莫名心慌慌的。
“木头啊,你不回来吃晚饭,也要打个电话啊!”她再看一眼手表,八点了。
不行,她心好
,等不下去了,走过去拿起无线话筒,开始拨他的机手。
号码都还没拨完,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
“木头…”路露跑过去,果然是莫棋同家了。
“老婆。”他有些心神不宁地走过来,抱一下她的
。“我回来了。”
她看他神⾊不太对劲,没发娇嗔脾气,接过他的公事包,体贴问道:“今天加班啊?回来的比较晚。”
“没有。”他是在公司里发呆,今天一去上班就被告知,他工作的游戏公司被国美一个大财团收购了,那边的大老板给开发部下了命令,要开发部的员工在三个月內各自提出一项新的游戏企划,再视企划的优劣决定是否续聘。
莫棋完全摸不清大老板的想法,提新企划,说得容易做得难。
若说对方想视员工的能力再决定任用与否,开发部的员工个个都有作品上市,每个人擅长的也不一样,有人专精养成游戏、有人喜
格斗、有人爱好仙侠…不同的类别如何分优劣?
要论谁开发出来的游戏卖得好?看营业额就知道啦!何必硬要人提新企划?尤其大老板还特地強调,一定要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新”企划。
难道要专精养成的去做格斗游戏?那只会做出四不像啊!
开发部为此开了一天的会,讨论大老板真正的心意;而莫棋呢,就发了一天的呆,总觉得大老板在暗示什么,却又不明讲,要让人猜。
唉,他从小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啊!
不过大老板说了,表现出⾊的人,薪⽔加倍。
对莫棋而言,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倒是路露一听他说没加班,却莫名晚回家,心里想的都是一些两
专家的警告,老公无故晚回家、电话费爆增、突如其来的体贴…种种都是丈夫外遇的迹象,为人
者不可不注意。
不,不会的,莫棋不可能外遇,他对她的爱明显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哪可能受外面的野花
拐?
路露叫自己别胡思
想,強挤出一个笑容。“木头,这么晚了,你一定很饿吧?先吃饭。”
“噢!”他还是呆呆傻傻的,被她拖进了饭厅。
路露为他盛了一碗饭,又是挟菜,又是舀汤的。“你尝尝,这些菜都是我跟着岚岚新学的。”
“噢!”他还是只有这个回答。
路露不死心,剥下一只虾塞进他嘴里。“怎么样,好不好吃?”
“噢!”永远不变的应声。
路露沮丧得眼眶泛酸,从认识到现在,十年了,她没被他这样忽视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目光不再追着她的⾝影转?
“木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啊?”这回终于有不同的应声了。“我怎么会有心事呢?你别瞎猜了。”话虽如此,他的笑容却很勉強。
“真的没事?”她不相信,他
本不会撒谎。
他用力点头,却不敢看她,不想让她担心。他们夫
生活虽然简单,开销不大,但房子的款贷还没缴清,他若骤然业失…算一算,以他俩的存款顶多只能撑半年就要见底。台北居,大不易啊!
现在的工作他很喜
,薪⽔也让人満意,但谁想得到公司会突然被并购呢?果然人有旦夕祸福,一切都无法预料。
“木头。”她咬着
,眼眶红红望着他。“记不记得你跟我求婚时,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夫
间一定要诚坦。”
“当然记得。”但是善意的谎言应该例外吧?“我真的没事,好了,我饿死了,快吃饭吧!”他端起碗拚命地往嘴里扒,光吃⽩饭,连菜都忘了挟。
这样子算没事吗?打死路露都不相信。
她还想进一步追问,但他的动作却更快速,转眼吃光一碗饭。
“我
了,先去澡洗,你慢慢吃。”说完,跑得比飞还快。
“木头。”路露追上去,莫棋却已经躲进浴室。“木头!”她拍门大喊。
“我在澡洗。”说话的同时,⽔声大作。
路露恼得直咬牙。“死木头、呆木头,竟敢骗我!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躲不掉的。”
二十五坪的土地、三层楼的建筑物,夫
俩住是大了点,但也没大多少,不可能像进
宮一样,永远王不见王。
她打定主意非要从莫棋口中挖出答案不可,哪怕他真的外遇了,她都要他亲口说出来,既然是夫
,他就有义务对她坦⽩。
却不知浴室里的莫棋也在心里下了决定,工作出问题的事绝对不能让路露知道,省得她担心。
可是他又不会说谎,怎么办呢?就躲呗!三层楼的透天厝,一定有空房让他躲,不信避不开老婆大人的盘问。
这对小夫
就这样在爱巢里玩起了捉
蔵,只是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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