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二月中的台北,笼罩着深深寒意。
耶诞节即将到来,街上到处都是装扮的耶诞老人和耶诞树,到了夜晚,五颜六
的灯光亮起,节日气氛洋溢。
走在繁华街头的方雅洛,兴奋得满脸绯红。
每走几步,就忍不住侧过脸来,看看身边的男人,确认自己不是在作梦。
身穿着一件米
风衣的康远铭,跟她并肩在街上漫步。
出众的容貌、从容的气质,即使只穿着普通休闲衣装,走在街道上,依然吸引了无数爱慕的视线。
然而,在注意到他身边的方雅洛,还有他们手上的情侣手套的时候,爱慕的视线粉粉沮丧地转开。
无数芳心破碎。
温暖的情侣手套里,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方雅洛的右手和康远铭的左手亲昵地
握在一起。
方雅洛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今天整整一个下午,他陪着她逛街、看电影,还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两个人坐在电影院里,卡滋卡滋,从开始吃到结束。
到了晚餐时间,她拉着他去吃路边摊。香香的烤玉米、甜甜的豆花,她的右手被套在情侣手套里,就对他撒娇,要他喂她吃。
在老板娘笑咪咪的注视下,康远铭真的握起汤匙,一勺一勺,把甜甜的豆花喂进她的嘴里。
简直像是一埸美妙的梦境。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就是梦境中的仙杜瑞拉。
抬起头,对着头顶星光,她心里暗自祈祷。如果这一场梦萝境,就让她再迟些醒吧!
填
肚皮,她拉着他的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SOGO百货的门口人来人往,巨型耶诞树耸立在广场里,增添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方雅洛兴奋地拖着康远铭道去看。
跨进百货公司大门的时候,一不留神,
面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对方伸手扶住她,似曾相识的声音飘进耳里“抱歉,是我不小心…咦?”看清撞进怀里的女人,正经的腔调马上变得轻浮起来。
“亲爱的方小姐,好巧,我们又遇到了。”一张帅气的脸凑到她的面前,声音里满是促狭。
她浑身一抖,闪电般地倒退两步,指着对方大叫“韩思静!”
“正确。”他满意地说。
视线扫过她身边的康远铭,在情侣手套上停留几秒钟,韩思静的嘴角慢慢上挑,
出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嘲笑的表情。
苞韩思静同行的是几名身材高大的西方人,个个西装革履,装作没有看见康远铭左手上的奇怪手套和套在一起的秀丽东方女孩,正经严肃地走过来,轮番和康远铭握手寒暄。
康远铭镇定地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握手告别。
韩思静捂着几乎笑破的肚皮,勉强说道:“远铭你放心,我正在好好款待客人们,观光过台北街头风景之后,就是盛大的晚宴和豪华酒店下榻。你不用担心他们,请继续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吧!”一路闷笑着走远了。
方雅洛站在旁边,隐约也感觉其氛诡异。
她指着走远的那几个人“远铭,那些外国人…也是你的朋友?”
他牵着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走。“是我这次在欧洲签约的合作伙伴,分别是英国、法国几家合作企业的总裁和董事。”
“嗄?”她的下巴当埸落地。“那为什么他们会在台湾出现?”
他瞥了她—眼“他们都是应我的邀请,造访康氏总部实地考察,顺便进—步探讨合作细节。原本应该是我亲自接待,不过…临时出了点事,我让思静去接待他们了。”
方雅洛干笑几声。临时出了点事情,指的是她吧!
她心虚地说:“如果工作上需要的话,你去应酬他们吧!我自己回家,没有关系的。”
他握紧她的手,郑重的表示“今天我答应了你,自然舍奉陪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我陪你逛。”
“不、不必了…”
“不用跟我客气。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筹划,我当然要尽量的
足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她被他拖出百货公司,沿着大街往前走。
呜呜,你不要握那么紧好不好,我的手被捏得好痛喔!
手表的时针指向十,她第一百次说了不要逛街要回家,手指被他捏到发麻,他才终于吩咐陈叔开车过来。
站在车门边,他抬起她的脸“今天满不满意?”
她抖着声音回答“满、满意…”
“真的?”
“真的、真的。”
他低下头,吻住她。
他的手臂勒住她的
,情侣手套中的手指互相纠
,炙热的吻在
上辗转碾
,方雅洛渐渐
不过期,断断续续地哀求“我
不过气,唔唔…远铭…唔唔…”他狠狠地在她
上咬了一口,拖着她进入车厢。
好痛!她捂着嘴
,痛得红了眼眶,眼泪汪汪的。
车里的气氛明显不对,陈叔很识相的闭起嘴巴,专心开车。
康远铭抬起左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戴了大半天的情侣手套。
粉
的Kitty猫抱着粉
的气球,
茸茸的耳朵上绑了一个鲜
的蝴蝶结。
很好,他的手上就套着这个东西,被欧洲合作公司的总裁,董事们在大街上撞见。”
从懂事开始,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真是好极了!
她在旁边缩成一团“今天是意外…纯属意外…”她呐呐地解释。
他的视线横扫过她,锐利如刀,她马上闭上嘴,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一路无言。
康远铭不想说话,方雅洛则是不敢说话。
回到康家,她乖乖的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直接跟进主卧室。
他靠坐在
头,闭着眼睛吩咐“泡茶。”
她马上冲出去泡‘情人之吻’。
等他连喝了三杯茶,她偷看他的脸色,看起来正常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过去“远铭…”
他睁开眼睛,黝黑的眸子盯着她,眼神看起来也是平静无波。
她大胆判断,危机已经过去,火山并未爆发。
她鼓足勇气,主动凑过去吻了吻他“不要生气了,远铭。你如果不喜爱,我们以后就不戴情人手套了,好不好?”
“你和应寒认识多久了?”他突然出声问道。
她呆了呆“小寒哥?认识了很久啊。他是小满的哥哥,上国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们很
?”
“嗯!算是吧。”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她有些不安“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眸光却暗沉。“你跟他很
,所以不仅把我的项链送给他,还附带了一个吻?”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知道?”
他的声音很冷淡“需要我把录影带放给你看吗?”
“不用了…”她沮丧地垮下肩膀,决定主动坦白。“因为…他的收费太贵了,每十公尺一千元,带我从围墙上翻出去,额外再加价,一共收十万元,我的现金不够,只好…”他垂下眼,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好把我‘借’你的项链转手送出去,反正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不必心疼。”
她急得大叫“不是送!只是暂时抵押给他!然后…小寒哥说,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我亲他一下,价钱就打八折,所以我、我就…”
她很聪明的决定不要绕这个话题扯下去,亲昵地蹭到他的身边,把脸贴在他
前,伸手抱住他的
。
“远铭,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亲了亲他的脸颊,就像是对哥哥那样…”
“不是这个问题。”
“咦?”她惊讶地抬起头。
康远铭的眼睛里闪动着灼人的亮光。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住,仿佛想要读进她的内心,她不
微微地瑟缩了下。
“为什么要逃走?而且还是那么迫不及待跳出围墙,待在我身边,让你很不能忍受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是你先向我告白,主动接近我的。真正接近之后,你却又逃走,我找你回
来,跟你交往,你又跑出去和别的男人相亲,我想过要放手,结果不到一个月,你就把自己弄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被我抛弃了似的。”
康远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语气说不出是疲惫还是困惑。
“你自己说,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
方雅洛惊愕地瞪大眼睛。
面前的男人抿紧
,漂亮的眉头也拧起,表情失去平时的从容不迫。
他真的在烦恼,而且在等待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三倒四的话不知不觉?*
隹诹恕?br>
“我知道你迟早会甩掉我的…你是康家的大少爷,要娶的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你答应和我交往,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甩掉,有时候半夜突然想起来,就会觉得很伤心…”
他无奈的抬起手,按了按青筋隐现的额角。“继续。”
她想了想,又急忙辩说:“也没有很伤心啦,你今天答应陪我逛街、看电影,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我会牢牢地把今天的快乐记住的,我拍你的
照,也只是想在我们分手以后,多—点美好的回忆…”
康远铭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又开始飕飕的往她的身上投
冰刀。
她浑身僵直起来“远铭,你下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真是受不了你了。”
他把她推到旁边,站起身,迳自往门外走。
急得她在他身后大喊“远铭!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呜呜…”
他的脚步顿了顿,转身走回来,在她面前丢下一张空白支票。
“你现在就去找你的小寒哥,把项链赎回来。”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离开。
方雅洛抓着那张支票,呆呆地看着他
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后低下头,盯着支票发呆。
辛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主卧室门口,仍旧顶着那副严肃的表情,手里捧着她的外套。
“少爷吩咐,请方小姐现在就去取回项链。”
她点点头,表示听见了。慢
地从
上爬下来,走到门边,接过辛婶手里的外套。
“请快去快回。”辛婶领着她往门外走。
站在大门处,她踌躇了下。“辛婶…这次,我是不是真的被甩掉了?所以他要把项链收回去,还把这个送给我做分手费…”
她挥了挥手里的支票。
辛婶面无表情地回答“支票是少爷给方小姐赎回项链用的。需要多少赎金,就请填写多少。”
“喔!”她闷闷地说:“原来没有分手费啊…我还以为,他是把这张支票送给我呢…”
辛婶忍无可忍,冷冷的说:“无可救葯的迟钝。”
酰【薮蟠蚧鳌?br>
果然是被甩掉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就连辛婶也看出来了,所以才骂她迟钝。呜呜…
因为太难过,也没心思叫陈叔送她一程,她拿了把伞走进绵绵细雨中,沿着产业大路走远了。
*********
应寒跷着脚,瓜子嗑了一地,舒舒服服地在老妹家里看电视。
应小满早就骂到无力。她这位老哥天生具有一项神奇的本事,只要他停留超过十分钟的地方,无论之前多么干净整洁,一律变成狗窝。
所以她眼不见为净,戴上大大的耳机,坐在电视面前,
愤的猛打格斗游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小满,开门。”应寒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动了动嘴皮。
应小满恶狠狠地敲击键盘。肌
男对手被一系列的组合拳彻底KO。
“耶!”她兴奋大叫,顺便甩出雨个字“没空!”
“啧,真是没创意的借口。”他伸着懒
去开门。
“半夜三更的,是哪位仁兄敲错门啊,我们这里可没有珠宝、美女,只有帅哥和
火龙各一只…”
方雅洛
淋淋的站在门口。
“小寒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她勉强笑了笑,头发还不断地滴着水。
应寒急忙把她拉进门来。
应小满大吃一惊,丢下游戏,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门口。
“雅洛?天,怎么
成这样?外面雨很大吗?”
应寒探头看了看窗外“小雨而已,而且雅洛带了伞…喂,为什么你撑着伞也能淋到混身
透?”
方雅洛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注意到手里的雨伞,神情也很
惑。
“我也不知道…是伞破了吗?”
应小满把她按到椅子上,拿出大
巾裹在她身上。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任凭好友用力擦干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耳朵抱怨,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小满,我真的被他甩掉了,他连—张相片也没有留给我…”
应小满停下动作,探了探她的前额“你是不是兴奋过度,脑袋烧坏了?他今天不是才陪你去逛街看电影吗?”
“对,他陪我逛街、看电影,还戴着情侣手套,手牵着手逛商埸。晚上回去以后…说着说着,他就生了很大的气,把我赶了出来,他给我的那串蓝宝石项链也要收回去…”
应寒反
的后退半步,摆出防备姿势“雅洛,你把项链押给我了!虽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但是亲兄弟明算帐,我绝对不做赔本生意的!”
应小满气得一脚飞踢过去“算你个大头帐!赖在妹妹家白吃白喝的人,给我滚远点!雅洛,你身上
透了,先去洗个热水澡,你跟康远铭到底怎么回事,洗完澡出来再慢慢说。”
“嗯。”方雅洛还是傻愣愣的,被好友推进浴室里。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过了十几分钟,水声停了。方雅洛穿着宽大的Kitty猫睡衣走出来。
应小满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感觉好点了没有?咦,你的手怎么更冷了?”
她盯着地面发呆,应小满叫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冷冰冰的手臂。
“水好像有点凉。”
应小满愣了下,急忙冲进浴室检查。几秒钟之后,她又冲出来,气得破口大骂。
“笨蛋,你没有开热水!”
“喔!知道了。”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应小满气得两眼发黑“拜托,现在是十二月耶!你淋完雨又去冲冷水澡,是不是存心想要冻死自己啊!”不由分说,她从房里翻出一条厚厚的毯子把好友包裹起来。
方雅洛连着打了几个
嚏,
了
红红的鼻子“小满,我想吃东西。麻烦你帮我去买爆米花一桶,
翅一桶,饼干一桶…”
“一桶你个头!”应小满用力敲她的脑袋“乖乖给我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起
以后再说!”
“可是我睡不着啊!”她抱着自己的肩膀,无助的说:“以前想了好多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用掉,想到就觉得很害怕。今天本来很开心的,回到他家以后,突然就被他甩了…直接赶出门…原来这么简单…”
她把身子缩进毯子里,
答答的哭起来。
客厅里充斥着
噎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小满、小寒哥,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把我从纽约追回来?就是为了今天干脆地甩了我吗?
“他是不是早就厌倦我了?我这次又不知好歹地从他身边逃跑,还要求他陪我出去玩,误了他的正事,害他丢脸,惹他生气了…”
应寒走过来,同情地
了
她的头发“我个人认为,男人甩女人,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里写满问号。
他叹息一声,坐在她身边,长腿搁在茶几上,遗憾地发表意见。
“一定是你的
上技巧太差劲,康公子不满意了。要知道,想抓紧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
体。雅洛,你需要努力练习啊!”方雅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要胡说,他才不是你这种花花公子呢,他很洁身自爱的。”
他嗤笑“洁身自爱?康远铭这种亿万身家的男人?你别告诉我,他身边除了你,从来没有其他的女人。”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用力辩解着“他就是没有别的女人!我、我第一次和他做的时候,他是个男处!”
应寒一个踉跄,从沙发跌到地毯上。
“你说啥?再说一遍?”
她的脸越来越红,大声说:“你根本不了解他,他有轻微的洁癖,厌恶一切混乱的关系,防备心又很重!所以、所以两年前,被我夺走男处之身,才会那么记恨我,一直不忘要报复我,呜呜…”
她还没有说完,应寒已经笑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
她气怒
加,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不许笑!”
他听话地收起笑容,想了想,突然一拍手,严肃地说:“康远铭让你这么伤心,要不要我替你做掉他?明码标价,做掉一个人一千万,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打八折,八百万就够了。”
她的嘴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惊得大叫“你别动他!”
“怎么,他甩了你,你还是舍不得他挂掉?”
她默默无语。
“算了。”他在她身边重新坐下,伸手
了
她的长发“其实也没什么,失恋而已,哭几埸也就过去了。至于那条项链,你就傻傻傻地拿回去还他了,康家财大气
,不会在乎一、两件珠宝。”
她固执地摇头“小寒哥,项链一定要给我,我要拿回去还他。他给了我一张支票,欠你的八万块酬劳,可以还给你了…”
“支票?”应寒的耳朵马上竖起,身形一闪,瞬间凑近她身边,再退回去的时候,食指中指间已经夹了张支票。
她呆了呆,随即愤怒大叫“小满!你哥哥抢我的支票!”
应小满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啧啧,无底限空白支票。康公子真慷慨。”应寒大方地挥挥手“没问题没问题,有了这张支票,那条项链你尽管拿回去。”
掏出手机,他纯
地拨了个号码,跷着腿讲电话。
“今天的那条蓝宝石项链不卖了,麻烦你从目录上删除掉。什么?这么快就有买家了?我不管他是张三李四,总之我不卖了。买家出的二十万订金,我如数赔给你,OK?”
讲完电话,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抛,叹息一声。
“雅洛,看我对你多好,为了帮你追回项链,独自承担了二十万的损失,感激我吧!”
方雅洛撇了撇嘴。
“说得好听。把支票还我啦!要是你漫天
开价…”
“放心,我这人盗亦有道,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应寒眯着眼睛笑,把支票放进贴身口袋,哼着歌儿,伸手探进黑色高领
衣里,从脖子上解下蓝宝石项链,递至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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