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千略拼着刚才送进来的那个戟头,许久才从回忆中惊起。七年了,自从加封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经历了战场上的成败和腥风血雨,就算她想做回女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忽然营帐外传来一阵騒动,她警觉地踏出帐外。
“出了什么事?”眼前一小队士兵匆忙地追赶着什么。
门口的卫兵恭敬地抱拳回答“回将军,刚才将军帐外有人影晃过,小的派一队人去追赶了。”
她略一思索,恐怕是敌军来刺探她对“厚礼”的反应。
“那两个使者你们看好了吗?”
“在专门的营帐里看得紧紧的,那两人吃喝一阵很早就睡了。”
“睡了?”凌千萝冷笑一声,别人她不知道,但她认识的小素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在敌营中安睡的人。
“立即派人去查看他们到底在不在!”她才不相信他来送个东西就走,今晚他一定会有动作。
门卫得令而去,她回到营帐想收拾一下就去视察军营,却被帐中平空多出来的人惊了一下,然后又平复了下来。
“是你。”
坐在帐中的正是刚才卫兵报告已经安睡的小素。
他似乎故意
出脸上的伤痕,把原本可以遮住伤疤的头发都挽了起来,让那张更加
魅
人的面孔完全展现在凌千萝面前,更加惹得她心神不宁。
那是她伤的第一个人啊,而且伤的是他。
“我来看故人,如果不叙旧就走,不是太对不起我们七年的两地相思了吗?”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小素把玩着她刚才握过良久的断戟。
凌千萝终于回神地从帐门口走近坐下,英气
人的脸上一片冷漠。“故人?在下是叫您灭神将军呢,还是该叫您半面鬼将?殷将军,七年不见,您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殷夙傲,她早该知道的。小素,其实应该是小夙吧。殷夙傲,一个在战场上对她兴趣浓厚的敌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将。那个风雨雷鸣的夜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早就注定他们是战场上的对手。
而且全天下又有谁会狂妄到孤身潜入敌人内部,而不怕被碎尸万段的?
“身为落
国的皇族,居然会沦落为天曦国的战俘在瓦子以
事人,殷将军的作风真是奇特。”即使早有预感,但是她仍然难忍狂怒。
这个殷夙傲欺人太甚了,如果当年她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沙场魔鬼的话,她可能会不顾道义亲手杀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
柔的脸上尽是怜悯。“可怜的千萝,你是不是很惋惜,后侮当
放了我?你该知道即使是你父亲我也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凌家会做出以众欺少的事情吗?”
当然不会!所以他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敌营拜见什么故人,他吃定了一向光明磊落的她不会容许自己的对手就这么死掉。
所以她即使满腹不甘,也不会
漏他的身份,她是这么一个心
宽阔、大仁大义的女人啊…殷夙傲的心情七年来第一次这么愉快。
“千萝,只要你喊一声,饶是我三头六臂也会被六万大军砍成
泥。”他轻轻地接近她,脸上依然是那种魔魅的
惑“快喊吧,只要喊一声,半面鬼将就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天曦国的安危就暂时保住了,你通敌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
“够了!”拒绝他的靠近,她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愤恨地看着他“你明知我不会,我是凌家的人,不会你们那种卑鄙的手段,你到底来做什么?”
他的千萝慌了啊。殷夙傲撑住下巴,贪婪地看着七年来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的凌千萝。
“我说了,我是来看故人的,每次只能远远看你,总是看不真切。我想知道你到底过得怎么样?你保护的人可曾对你感激?你现在后悔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她冷笑“无论别人对我怎样,我只要对得起祖先、对得起天下的子民就够了!殷夙傲,如果你很闲就回去备战,三
后我和你决战在此,这次我不只要你破相,我还要你的人头!”
殷夙傲无声地笑了。还是老样子,依然是这么一副慷慨
昂甘愿牺牲的模样。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他是落
国一家小商贾的后人,一朝比武轰动朝野,十五岁拜为武状元,但是很快地流言铺天盖地的飞来,他的母亲原来是宫中逃出来的一名妃子,怀着他和情郎私奔。如果不是他那张妖冶的脸完全是母亲的翻版,还不会有人记得这件旧事。
于是一夕之间,全家都被凌迟处死,而他做为一个
辱活了下来。听说了天曦国那个和他齐名的少年武将,所以他才带着一丝好奇接近凌千骆,想知道一帆风顺的人该是怎样的聿福,却不曾想到会遇上一个女孩。
想到这里,他忽然翻手从袖中拿出一小壶酒和两个杯子。“何必这么激动呢,沙场一战七年前已经注定,今
何不让我们把酒言
,好好的叙叙旧情呢?”
酒壶一打开,一股清香马上充斥了整个营帐,凌千萝警觉地看着他。他不会来问她“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她摇头,从小爹爹就警告她,酒会影响武将的判断,除非皇上赐酒,否则绝对不可饮酒。所以饶是她学富五车,偏偏对佳酿是一窍不通。
殷夙傲当然清楚她不可能知道,因为凌长天不可能教她这些。
“这是女儿红,据说每当家中生了一个女儿的时候,就会埋下一坛女儿红,等她出嫁那天再打开。”
说完他含笑看着她。“你的女儿红呢?”
她没有!即便有也是永远喝不了了。凌千萝黯了下眼神,马上又凌厉地看着他看戏般的表情冷笑。
“殷将军要是对这个这么关心,为什么不多研究一下三
后怎么布阵?”
“就凭你们这些残兵?”他也冷笑“就算凌家的
法天下无双,就算凌将军统领有方,可是贵国的士兵我还看不在眼里。”
她无言反驳,殷夙傲或许狂妄,但是他说的是事实。
天曦国的兵马的确不能和落
国相比,更无法和他一手调教出的蓝骑兵抗衡。
“那么殷将军来又
如何,劝降?可惜凌家没有不战而降的武将。”她的心头淡淡地涌出一抹失落。
七年前,她和殷夙傲即便有差距,差的不过是体力。但是现在他们的差距何止千里,即便她再优秀,殷夙傲还是可以完全不上阵便给他们天曦国重创。
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放缓口气看着酒杯慢慢说:“我说过了,我只是找故人喝一杯酒,既然七年前你欠我一声道歉,那么就请你陪我喝一杯吧。”
殷红色的酒
在通透的夜光琉璃杯中更显粼粼,就算凌千萝对酒一无所知,但是她依然知道无论是酒具还是酒都是极品。
轻轻端起酒杯,看着面
微笑的殷夙傲,为了他脸上的伤,她仰首饮下,然后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这一杯,我是跟小素喝的,谢谢他在雨中给我温暖。”
他也仰首饮下一杯,然后看着她慢慢地说:“这一杯,我是和凌千骆喝的,谢谢他带我到凌家,认识了…凌千萝。”
一语说完,那眼中的讥诮已经变成了一种难懂的眼神。
恍惚间,她又听到了七年前的那声叹息。
如果他们不是对手,如果凌千骆是凌千萝,那么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答案是不会,因为没有如果。
凌千略拼着营帐内的孤灯淡淡地说:“殷将军,酒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却摩挲着她饮过的酒杯,狡猾地笑了。
“你可知道这是二十一年零八个月十三天的极品女儿红,正好和你的年纪一样。”
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殷夙傲继续笑着“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和你年纪一模一样的,原本想等你生日那天再请你喝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厉声喝道。她不能让他
了自己的心神,为将最忌讳心
。
“没什么,原本想等你生日请你喝的,却忽然记起你的生日也是凌千骆的生日,所以我擅自把今逃讪做你的生日。”仔细看了看她浮出怒气的明眸,他柔声接着问:“你不介意吧?”
她当然介意!
“如果殷将军一定要说这些醉言醉语,那么在下不需要听吧。”凌千萝起身就要离开,心里忽然有丝淡淡的疑惑。为什么他们交谈已久,都无人发现帐内的话语声?
心中一动,她快步揭开帐帘。站在帐外的门卫警觉地回头,然后笑着问:“怎么,将军聊完天了?”
这声音不是之前的门卫!她警觉地退后一步。
“你是谁?!”
那人上前凑近了脸,笑嘻嘻地回答“将军不认识我了吗?也难怪,我家将军的确常把人
得神魂颠倒。”
那张带着些许倨傲的面孔,正是和殷夙傲一起前来的那个使者。她心中更是有些惊骇,什么时候他穿着门卫的衣服站在帐外,而她居然没察觉到!
殷夙傲已经够可怕,就连他身边的人物也是这样的高手,落
国果然是藏龙卧虎。
背后传来殷夙傲懒洋洋的声音“
影,你别在我的女人面前卖弄你的轻功,老实在外面看着。”然后讥诮地看着凌千萝的背影“如果有人发觉凌将军和敌将通敌,你就提头见我。”
“是,那将军慢慢聊。”
影笑嘻嘻地把帐帘放下,不去打搅心情不太好的主子。
凌千萝顿觉手脚有丝冰凉。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她甚至不知道她门口的卫兵何时被人换掉,或者说那个叫
影的男人是何时解决掉了他们,又在门口假扮门卫多久了。
难怪殷夙傲不怕她下令杀他,看来他想要她的人头还更容易一点儿。
想到这里,她更加感到屈辱地瞪着他,眼中布满风暴。“殷将军既然这么神通广大人才济济,何不乾脆杀了在下,也省得两军士兵白白遭受血光之灾。”
他把玩着她刚用过的酒杯,顺手倒了一杯酒,就着她喝过的痕迹又饮下了一杯。
“千萝啊,若不是你这么光明磊落的
子,我七年前早杀了你,既然七年前我没杀你,那我一定会在战场上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我输了又如何?凌千骆只是一个平凡的武将,天曦国还有千千万万个将士。”
凌千萝别过脸,不去看他饮酒的样子。他那样的举动总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她还是那个练功的十五岁少女,而他还是那个在一边静静陪她的如花少年。
闭上眼睛回味着她的气息和女儿红混在一起的味道,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她,那张俊俏冷漠的脸上,有丝微微的
红。
太好了,千萝还在,那么从这一刻,他会亲手把凌千骆从他的千萝身上剥下来!
殷夙傲心情一下子大好,他含笑托腮看着她。
“我们今
不说这些了,我有些醉了,凌将军可以尽主人之责,留宿在下一晚吗?”
“你…”饶是凌千萝修养再好,这下也忍不住要被气得说不出话。
他明知她是个女人,明知道现在是两军对垒之际。
“我开个玩笑,凌将军生气了?”他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怒
“在下好奇地问一句,凌将军为什么不肯?是嫌弃在下不配呢,还是将军顾忌着男女有别?”
“你别太过份!”她伸手握起长
,轻轻一抖,杀意马上直
殷夙傲的脸上。
他翻身轻松地闪过,却还是继续用言语
怒着她。
“生气了?我以为凌将军一直以喜怒无
而闻名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凌千萝牙一咬,使出八成力道攻上,她的傲气让她不肯一直屈居下风,霎时,银
密集地袭来,殷夙傲也收起了调笑,专注地应付着她七年后的
法。
比他猜测的要好,而且几十招后,看她还是游刀有余,气息平稳,他心中不
升起些许
赏,当年她一定懊悔过自己的体力,所以努力加强过。
帐内打斗不断,帐外的
影却暗暗叫苦,两人打斗的身影映在了营帐之上,即便现在已经夜深,只怕也很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这个任
的主子啊。听到彷佛有高手靠近,
影马上轻轻咳嗽了两声。
殷夙傲接到暗号,干脆也不再躲避,乾脆站在那里任她一
刺来。
在刺中他鼻尖最后的一刻硬生生地收住了,他又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以她的个性,是不会去伤害一个手无寸铁连反抗也不反抗的人,即使她现在怒气冲天。
凌千萝也明白这一点,她收住银
不去看他那张又带着讥诮笑容的绝美面孔。
“你走吧,你的手下不是在暗示你了吗?”
他低低笑了。千萝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就算她再怎么想放纵情绪,还是不得不顺从原则放走他。他何德何能让上天为他创造了这么一个凌千萝,不!就算她是男儿身的凌千骆他也不会放过。
殷夙傲挥袖走向帐门,忽然又回头问背对他的凌千萝“这样像不像七年前你要我离开的那晚。”
她愣了一下,那晚好像也是…
“七年前我可以不离开的,但是千萝就不会这么可爱了。七年后的今天我可以离开,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会再离开,希望你能如约和我沙场一战。”说完他大笑着走出营帐。
笑声惊醒了附近的士兵,只见瞬间外面一片嘈杂。她静静地站在帐中,直到陈奎慌张地冲了进来。
“凌将军!”
看到她,他定了一下神问还是背对帐门的凌千萝“刚才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巡逻兵找到将军的两个卫兵在别处昏睡,还说听到有人大笑。”
她侧过面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许卫兵只是困了吧。至于笑声,刚才气闷随手要了一会儿
法,或许是我无意中笑出来了。”
“哦…”陈奎眼尖地看到了桌子上的两只酒杯,眼中一闪,笑着又问:“将军方才小酌一番了吗?为什么不叫上末将,末将也有许多问题想讨教将军。”
她看着殷夙傲留下的酒具,知道陈奎一定是怀疑了,心中微微一惊后又是叹息,这下她通敌的流言又要多一条了,可是殷夙傲那么深沉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疏忽?
这分明是故意的!既然事实已经如此,只怕现在再解释也是惘然。
她,总是落于他的下风。
心情一下子
了起来,不免口气有些淡淡的不耐烦“本将军小酌后又练了一会儿功,现在很累了,如果没事出去吧。”
陈奎看着她颀长疲倦的身影,低头退了出去。“末将知道了。”
出帐之后马上招来一旁的一个卫兵。
“去看看今天来的两个使者在不在。”
那卫兵得令而去,片刻又回来覆命“在,一直都在帐中睡觉,没有出过营帐一步。”
陈奎略一沉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他猜错了?
************
天未亮,她睁开双眼轻巧地翻身下
,仿佛身上穿的不是沉重的盔甲。简单的洗漱后,来到
练的武场之上。
每
她都是此时起
练功的,几十年来不曾有过例外。
当然,对他人来说可能太早了点,武场上还没有一人,夜风
重,寒气
人,一轮清冷圆月斜斜地在西天之上等待天明。
凌千萝站在武场中央,深
一口
冷的空气,右手翻出银
做了一个起势。刹那间,银
划出一道
光,映着月光下的一身白甲,整个人如同泛着星芒的战神下凡一般,看煞了在暗处的几个人。
一个时辰之后,她身上微微渗汗,收起银
,缓步走回营帐,仿佛不知暗处的那几双偷窥的眼睛。
凌家人向来光明磊落,又岂会怕暗处的几只老鼠。
许久,暗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凌千骆不愧是天曦国的第一武将,只可惜…”
又是一声冷笑“有他在一
,我们何时出头!”
************
凑千萝用汗巾仔细地拭着身上的薄汗,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她左手猛地向后一甩汗巾,右手银
凌厉刺去。
在看向来人的时候,她不
错愕地收手。“怎么是你?”
来人居然是笑咪咪的
影。
“凌将军,我是奉将军之命来收回酒具的。”
酒具!她昨夜
下的怒气又要逸出,殷夙傲居然还敢要酒具!昨夜他故意留下酒具给陈奎看到后,还以为她会笨到还给他?他
陈奎若问起,或者看到酒具出现在殷夙傲那里,那她的通敌之罪就是铁证如山了。
即便不被陈奎看到,一旦到了殷夙傲的手上,也会是牵制她的一个证据,她凌千萝不是傻子。
“请回禀你家将军,本将军不曾看到什么酒具,想必是他记错了。”
影眼光在营帐内瞟了一圈,笑嘻嘻地回答“既然如此,小的就告辞了,三
之后,战场上见了。”说完灵巧的钻出营帐消失在夜幕中。
凌千萝站在帐门沉思。殷夙傲要这个
影来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不像是单纯拿酒杯那么容易…她忽然灵光一闪,这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糟糕,快去看看那两个使者还在不在!”
说完,她带着一队卫兵快步走向安排落
国使者的营帐,打开一看,陈飞扬倒在帐子中间的地上,周围还有不少他的家将,都是被点了
道且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到她带人进来,陈飞扬的脸上有丝尴尬,他刚才带了人想把使者偷偷抓起来,不料反而受制,现在还要被凌千骆救起。
她查看了一下,殷夙傲和
影已经不知去向,看来那个
影果然是故意暗示她来的。她的眼中又是一丝懊悔,为什么老被他牵着鼻子走?
随手
出贴身佩剑,给羞恼得满脸通红的陈飞扬松绑,谁知才松绑他就跳了起来。
“凌千骆!你是不是通敌!为何我们才受制你就来了!”
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示意手下帮其他人松绑后,一言不发地回头向外走。
陈飞扬跟在后面叫嚣“怎么,心虚地不敢说话了?为什么那两个使者今天会不见了!是不是你放走的?”
凌千萝顿了一下,回身平静地看着他。“不是陈将军一大早来拜访两位来使的吗?他们是怎么走的,我想陈将军是最清楚的吧。”
“你…”陈飞扬没脸说他才刚进营帐,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令手下绑住里面的人,就被人点了
道,然后被一个一脸笑咪咪的家伙捆了个结实。仔细一看他居然是昨天那个倨傲的小子,而那个昨天一直低头的使者则凉凉地坐在一边看戏。
凌千萝对着他摇了摇头。难怪殷夙傲敢单凭两人闯敌营,这样身手不好个性还急躁没大脑的对手,连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叹了一口气,她快步走向了望台。
四处打量后,果然看到两道身影穿梭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下,殷夙傲已经安全离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且就是没有
离也没什么追逐的必要。
因为她也想在战场上见识一下他的实力,不知道这个敢自称灭神将军的半面鬼将到底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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