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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来啦。”

 那白发、白须,戴着乌漆眼镜的瞎半仙微抬首,劈头便对谷梦尧说了这句话,仿佛他已等待他很久了。

 “是的,爹,我来了。”

 爹?谷梦尧叫瞎半仙作“爹”!她抬眼瞧他,眼中诸多疑惑。

 瞎半仙站起身来,说: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跟我来吧。”他顺势一挥手,后头排队的人纷纷像魂似的往回走。没一会儿,庙口前除了他们三个人,就不见其他人的踪影了。

 瞎半仙虽然眼盲,然而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手上那拐杖仿佛只是装饰用的,令凌襄钰不怀疑这老人的盲眼只是一种障眼法。

 七弯八拐来到了个胡同,再走没几步便是座雅致的小竹屋,瞎半仙开了门进去。

 “坐吧。”

 他们依言坐下,空气仿佛凝滞住了,沉默的气围蔓延开来,教她有点坐立难安。她得说些什么才行。

 “嗯,老先生,以前我曾找过你,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你是若湘转世,那天你找的人就是梦尧。”瞎半仙捻了下胡须说。

 “那时你便知这一切了?”她惊讶地说。

 “是的,而且我期盼你能将梦尧带来,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对于瞎半仙的说辞,凌襄钰一知半解,是谷梦尧带她来的,怎么说是她把他带来呢?

 “爹,你的眼睛…”谷梦尧关心地问。

 “早八百年前就瞎了。不过,你看,这并不碍着我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让自己身罹残疾?”对于老父的瞎眼,谷梦尧仍耿耿于怀。

 比父叹了口气说:“白羽秋死时,我自己弄瞎的,这算是…弥补我对她的亏欠了。”

 “对了,”谷父转头“看”凌襄钰,说:“小姑娘,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谷奔雷,你呢?”

 “凌襄钰,凌波仙子的凌,襄的襄,金玉合一的钰。”她恭敬地回答。

 “喔,襄钰,你就像从前一样,叫我伯父了,别叫什么老先生,太见外了。”谷奔雷现在的神情,就像个慈祥的长者。

 “好,伯父。”

 “嗯,我想,你也很关心梦尧被关入锁情瓶的实情,对不对?”谷奔雷神情肃然地说。

 “是的,可否请伯父详细告知。”

 苞一个已经三千多岁的老先生对话的确令她意想不到,刚开始还有点骨悚然,不过看他面色和蔼,她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比奔雷转向谷梦尧说;“孩子,我猜现在的你,大概恨死了若湘吧。不过,我得告诉你,若湘她是无辜的。”

 “是吗?”谷梦尧的眼神忽地暗了下来。

 比奔雷为自己倒了杯茶,似乎准备长谈。他啜了口茶说:

 “羽秋和我原是师兄妹,由师父主婚,虽我当她是妹妹,但师命不可违,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成婚了。婚后,我们也过了一段平静、美好的日子,直到…我遇到梦尧她娘,她的温婉柔美、一颦一笑在在都牵动了我的心,那种强烈的情感令我无法自己,便向羽秋提出离异;羽秋她当然不愿意,于是迫于无奈,我便偕同梦尧他娘隐居于东山,可惜红颜逃谑,在生下梦尧后,她便难产而死了。羽秋后来知道这事,曾来找过我,她希望我们能够复合;只是,我不愿欺骗她的情感,便拒绝了。殊不知,我这样的举动却伤害她更深,她对我和梦尧简直恨之入骨。后来,梦尧和她的义女若湘来往,她怒不可遏,几番阻止不成后,她便想了个法子要害梦尧。她欺骗若湘,如果想拴住男人的心,可以令他在销情瓶内待上四十九天,等出瓶后,那男人的心便可永不移易,若湘不疑有他,果然依言将梦尧关入锁情瓶。因为只有锁人入瓶者才有能力放出瓶中之人,所以羽秋便急急要把若湘嫁掉,无奈若湘不依,便服毒自尽了。羽秋虽然对我恨意深种,但她对若湘可疼爱得紧,若湘死后,她打击甚大,整个人心神似乎不大正常;我因为梦尧失踪,便上西山找她,那时她正坐在地上,抱着若湘的骨灰坛子边哭边笑。我质问她梦尧的去处,没想到她一见了我,整个人情绪更不稳定,她一边咒骂我,一边说出陷害若湘的事。我瞧她不对劲,便要上前搀扶,没想到她竟运气偷袭我,我们边打边走,一直到一处悬崖边,她忽发狂笑,从间拿出锁情瓶,她说要我终生后悔,我还来不及阻止,她便连人带瓶跳下万丈深渊!我立即跃下山谷,可是已太迟了,我从溪涧里捞起她时,她已然断气,而锁情瓶则随着水,不知向何方了。”

 “伯父…”看着谷奔雷哀凄的脸,凌襄钰不想出言安慰他,只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比奔雷抬了抬右手,说:“这是我该受的,明明不爱羽秋,却违背心竟娶了她,既娶了人家,又不知珍惜她,令她郁郁以终。严格说起来,梦尧会遭此劫难,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为了赎罪,我刺瞎了双眼,以算命维生,四处、三千年来,我走遍了各地,仍找不到锁情瓶,直到襄钰来找我。我由她身上的气看出她的过去,并算出吉方在南,所以建议她往南寻找,没想到真让她找到了你。”

 老人“望”着谷梦尧,说:“我终于等到你了,这日子,可真是长哪。”

 “爹!”谷梦尧握住老人的手,神情颇为激动。

 “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在台湾有房子,你就跟着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比奔雷摇了摇头,说:“我这个人哪需要人照顾呢?而且,我喜爱这块土地,这里有我的青春、我的回忆。此外,你娘的魂魄也在这儿,我哪里舍得离开呢?”

 “可是…你的眼睛…”

 “这是我该受的。”

 “可是那么多年了,即使是赎罪,也够了;不然,如果你坚持要留在这里,那让我把你的眼睛治好。即使我法力不行,也还有进步的医学,我不要你盲着双眼,你这样子,教我如何放心得下?”谷梦尧激动地说。

 比奔雷拍着谷梦尧的手说:“孩子,听好,我真的安于现状,这样我也比较心安,否则这漫长的生命怎能承受良心的沉重谴责?别再劝我了,哪天我真想开了,我自有能力开我的眼,你别担心。老实说,我还比较担心你呢。你和襄钰有缘重逢,表示你们情缘深种,赶紧把婚事办一办,哪天生了娃娃,再抱来给我看看。”

 “什么?!伯父,你误会了,我…我们…”凌襄钰闻言,急急撇清,她怎么可能跟这种人结婚,太奇怪了。

 “我们把台湾那儿的一些琐事处理好,很快就会谈婚事的,你放心吧。”谷梦尧接着抢白了一顿,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比梦尧在说什么啊?她和他怎么可能嘛!

 她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揽着她肩头靠近他,说:“襄钰,既然爹都这么说了,可见我以往对你的一切果真是个错误,等我们回台湾后,就尽快结婚,也了了我爹的一桩心愿,好不好?”他边说还边向她眨眼,这意思是…叫她先假装喽?

 “嗯,好、好啊。”她低下头,羞红脸地说。虽然是安慰老人的假话,可是她还是觉得一阵臊热。

 比奔雷闻言,非常开怀地说:“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他摸索着凌襄钰的手。

 “我在这儿。”她握住老人的手。

 比奔雷摊开手,递给她一只白玉环,说:“来,这给你。这玉环是我给梦尧他娘的,她心心念念要留给她儿媳妇,如今,这玉环果真派上用场了。”

 这玉环好美哪,通体雪白,全无瑕疵,细看仿佛可以透视。这玉环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价值连城吧。

 她又不是真要嫁给谷梦尧,怎能收下这贵重的礼物?她忙推辞:“伯父,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唉,还跟伯父客气什么,娶媳妇总得有个仪聘之物,这玉环是我的心意,你不能不收啊,否则我会以为你根本无意嫁我们梦尧呢。”

 比奔雷慈祥的神情令她难以婉拒,这…这该怎么办呢?她看向谷梦尧,以眼神向他求救。

 没想到谷梦尧却说:“收下吧。这是爹的心意,可别辜负了。”

 他以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警告她,别把事情搞砸了。

 看来在谷梦尧的“威”之下,她只得暂时接受这玉环了,或许等到回台湾时,再还给他吧。

 “喔,好,那…就谢谢伯父了。”她心虚地说。

 “还叫伯父,该叫爹了,不对,现代人都叫爸爸,来,叫声爸爸吧。”谷奔雷微笑地说。

 “爸爸。”为了安慰一个这样孤独无依的老人,她这样做不知道对不对?

 “好!好!今天真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儿子找到了,又得了个儿媳妇,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比梦尧接口说:“等我们成婚时,你可要过来台湾,为我们举行婚礼。”

 “那是当然的。哈哈哈!”老先生笑得开怀。

 “喔,对了,梦尧,你们这一道要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啊?”谷老先生似乎急急地要赶他们回去完成终身大事。

 “这不急,本来这一趟是要寻找爹的,既然已经寻到了,大概就在这儿多待几,顺便游览一下名山胜境。”

 “这样啊,也好,别逗留太久,早点回去,早点通知我好消息。”天下每个当父亲的,对自己儿女的婚事,大概都是如此急切的吧。

 “好。”谷梦尧回答得干脆。

 只是却苦了凌襄钰,她完全搞不懂谷梦尧葫芦里卖什么膏葯,他该不会真要和她结婚吧?

 想到结婚这两个字,她就头痛。

 。--。--。--

 回到饭店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虽然谷梦尧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还是得找他把话说清楚。

 她掏出白玉环递给他,说:“喏,还你。”

 “干嘛?”他疑惑地审视她。

 “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啊。刚才之所以会收下来,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不是吗?”她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我不能退还给你父亲,那么就请你收下来,等到你哪天真要娶时,再送给你的新娘子吧。”

 比梦尧闻言,一脸怒容地挑着眉问她:“你该不会说,你今天在我爹那儿所说的一切全是谎言吧,你竟然如此欺骗一个瞎了眼的老人家,你这样应该吗?”

 “什么?”她一脸茫然地说。“不是你叫我说的吗?”

 他双手环,不高兴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了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她瞪大眼。“你那时跟你父亲说要结婚时,不是一边询问我意见,一边对我眨眼吗,我以为你是要我先说说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谁说眨眼睛是那个意思?”他生气地近她。

 “不然是什么意思?”看到他没来由地动怒,她也不动起了肝火。

 “是…”

 “是什么?”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瞧着她一无所觉的样子,谷梦尧也自觉似乎没有必要爆发这漫天怒气,只好丧气地说:“算了,不说也罢。”

 “就这样?”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现在看来似乎不生气了。

 “累了吧,你先去洗澡好了,我休息一下。”他突地转开话题。

 “喔。”

 避他为何又不生气,反正现在先顺着他比较好,免得他哪筋不对,又开始发脾气。唉,这个阴暗不定的男人比女人还要善变。

 这可恶的女人,谷梦尧不心里咒骂着。

 好不容易他打开了心结,决定践履往日的誓言…娶她为、生世相守,没想到她却只当他是为了安慰老父,所以编出要与她结婚的善意谎言。难道她都没有一丝丝要与他结为夫的喜悦吗?

 如果今在他身边的是往日那深情款款的云若湘,她肯是会羞赧得喜极而泣,怎么才转了个世,整个性子就变了?这个凌襄钰,既迟钝又别扭,尤其特爱跟他唱反调,真、真是气死人了。

 哼,她无意结婚,难道他就得听她的?她非得嫁给他不可,他就不信驯服不了她。

 话说回来,凭他的法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眼里,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她的容貌和云着湘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论情,当然也没有云若湘的温柔可人,唯一能称道的,是她卓越的才气。可是他要才气何用?他只要她…多对他微笑,多体贴他一点,那么他就足了。

 唉,那女人哪懂得什么叫温柔?他只要一靠近她,她就会至身寒直竖,就好像见了什么蟑螂、臭虫似的惊恐,难道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像昨夜,硬要委屈自己缩在那又窄又小的沙发上睡,也不肯到上来与他温存,要不是看她半夜冷得直发抖,他偷偷将她抱到上,恐怕她今不发烧也得风寒了。

 不过,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还真可人。长长的睫、红通通的脸蛋、柔软的身子,在在都引起他的绮思。绮思?太奇怪了,他竟然会对她…

 算了,别想了,那保守的家伙要是知道他脑袋里直打着她的主意,恐怕连窝在沙发上都不肯。

 “砰!”浴室的门开启。

 擦拭着刚洗过的头发,凌襄钰对他喊道:“喂,换你洗了。”

 “嗯。”看着他进浴室后,她整个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甭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替着淋浴…这,这感觉真的好奇怪,好像寻常夫一般。

 她摇了摇头说:“不要,谁要跟他…”

 她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只是善意的谎言而已吗?何况,他们只是共住一房,又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干嘛那么心慌?

 对,她一定是想太多了。

 好累哪,跟他在一起,她很容易感到疲累,大概是太紧张的关系。

 躺一下吧,可是那沙发睡起来很不舒服耶。

 不管,今天她要睡上,趁着他去洗澡,她得赶紧“攻占”她的安眠窝,至于沙发,留给他去睡吧。一人睡一天沙发,很公平了。

 唔…好柔软的棉被、好柔软的,那可恶的谷梦尧,竟敢一个人独占这舒服的,哼,今晚他睡沙发,是他活该。

 “丫头!”

 以大巾围着下半身的谷梦尧站在前,为他所看到的感到无比惊喜。

 “她决定嫁给我了吗?”他喃喃自语。

 她睡在他上,这表示什么吗?那么保守、闭的她愿意与他共眠…这是不是表示她愿意以身相许了?

 还嘴硬地口口声声说讨厌他,说什么不要结婚,原来全是口是心非啊。

 也难怪,女孩子家嘛,怎能不矜持些呢?早知她有这个意思,刚才他就不会气成那个样子了。

 他以手背轻抚了下她的粉颊,若有所思地说:“要是你真心待我,我也会一如往昔,全心疼你、爱你…”比梦尧上了,以手臂环着她的,以脸颊贴着她的。

 “你这傻瓜,以后你可逃离不了我了。”

 。--。--。--

 唔…好累哪。

 她作了个梦…道道地地的…梦!

 她梦到她和谷梦尧…嗯,成了名副其实的夫

 炳!一定不可能的。大概是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忽地进出什么结婚的说辞,害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不过这么限制级的梦,还是她有生以来绝无仅有,甚至真实到连身子骨都觉得疼痛得要命。

 大概是这太软了,睡得她筋骨酸痛。

 好困哪,她还要睡。大大地翻了个身,却听到惨叫一声。

 “干嘛,打到我了!”

 谁呀?竟是谷…谷梦尧!再定睛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果真是他。

 “早啊,老婆。”他似笑非笑地说。

 “老婆?你叫谁啊?”她仍未从睡意中清醒。

 他以手肘支起身子,对她说:“你啊,小傻瓜。”

 “我?!”她瞪大眼。

 他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爱怜地说;“我们昨晚绵了一夜,难道你忘了?”

 “嘎?”她此时真是惊醒了,她挣扎着推开他的箝制,却悲哀地发现身上果真身无寸缕。她赶紧以棉被蒙住头,并且迅即转身。

 比梦尧则泛满了笑意,说:“怎么了?害羞了?有什么关系,都是夫了。”

 “哇!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时候上了她的?又什么时候跟她

 那么,昨夜的一切就不是梦喽?喔!他怎么可以这样!大可恶了!

 原先她以为他也许脾气不好,不过也该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偷袭她。

 她在棉被里喊着:“谷梦尧,你不要脸,竟敢…欺负我!”

 “欺负你?”他疑惑地说:“昨夜是你应允的,而且你也没有反抗我啊。”

 什么?她什么时候答应他的?而糟糕的是,她当真都没反抗他吗?

 等等,她得先冷静下来,昨夜里那个梦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么就是真实的了,她得回想一下。

 他好像先热情地吻得她七荤八素的,然后又不知咕映了些什么,而她不知跟人家点个什么头,然后,他就…噢!算了,别想了、太…太尴尬了。

 这样说起来,她好像真的没有拒绝他嘛,难怪他会会错意。

 可是,错不在她啊,她睡得迷糊糊,一直都醒不过来,所以才会把一切当成只是一场梦。

 唉,这时候不是讲什么对错的问题,而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糊里糊涂把第一次给了人家,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要他对她负责,而且如果他真要负责的话,那她…不就得嫁给他了吗?那他们两个…喔,她不敢想像。

 不行,怎么能因一时错误,就把自己的终身付出去,这太冒险、也太八股了。而且说不定他也只是想…玩玩就好了,她何必用婚姻去绑住人家?

 只是,她怎么没来由地产生一股酸楚?她是怎么回事?

 算了,如果只是为了哀悼自己失去的贞,也不适合在此时此地。

 他从她背厄以手环抱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要不要帮你把棉被掀开,你该不会是闷坏了?”

 “啊!不要,这样就好。”她不敢见他,她现在一定羞得满脸通红了。“喂。”她怯怯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我跟你讲,这一切,好像…是个误会。哎呀,反正,我不要你负责就对了。”

 他闻言,脸色微沉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哎呀,反正我们都是大人了,你不须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我自己会处理。”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处理个头!”

 他忽地掀开她棉被,转过她的身子,他捧着她脸,瞪视着她说:“你告诉我,你处理什么?什么叫做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什么叫做不用负责?”

 与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令她很羞赧,她不闭上眼。“我的意思是你不须因此而娶我,我们…我们又没有感情基础,所以你不须勉强你自己来迁就我。我们现在的女,不时兴从一而终了,所以你也不须为我感到愧疚,嗯,就这样。”

 比梦尧闻言,生气地低吼:“你这白痴,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先别过脸,才怯生生地张开眼。而他,则用力地扳过她的脸来与他相对。

 “你刚才说什么?现代的女不时兴从一而终?你的意思是…想再找别个男人来给我戴绿帽?臭丫头!我告诉你,只要是属于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来沾惹,而是你主动勾引别个男人…你别想我会放过你!

 他恶形恶状的脸庞上充满了威胁;然而,她除了这些之外,却忽略了他眼神中的受伤。

 她捂起耳朵,说:“哇!你干嘛对我凶啦?我是为你好耶。”

 一听这话,他更是怒不可遏:“为我好?你…你这个大笨蛋!我问你,嫁给我真有这么难过吗?既然不想要婚姻,又为何上我的来勾引哦?”吭?勾引他?她哪有?她上是为了赶他去沙发睡,哪晓得他误会了!而该死的是,她又不反抗人家,害得他以为她是要以身相许。老天,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想…我还在念书,好像不大适合这么年轻就步入婚姻;而且,我们前一阵子不都一直在吵架吗?两个相处不融洽的人怎么能结婚,这样的婚姻岂不是岌岌可危?”她干燥的,又说:“再说,有一件事是你误会了。我昨天晚上会睡在上,是因为我很困,再加上睡沙发很不舒服,所以才想我如果先睡上,那你一定会去睡沙发,哪知道你…你误会我…有那个意思…”

 “那时候你是睡死了啊?不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依然怒视着她。

 她羞红了脸,说:“是、是啊,我真的是太困了,我一直以为…我在作梦,所以…真的是这样,我没有骗你,”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他不信地微扯了嘴角:“你的说辞真奇怪,哪有人在睡梦中肯接纳一个男人的求,睡醒之后却一概拒绝随之而来的责任与婚姻。我说,你要不是扯谎,就是对我的感情口是心非。”

 对他的感情口是心非?这意思是她心里喜爱他,表面上却拒绝他,也就是…她正在做着拒还的事?

 不,不对,才不是,她。里才没有喜爱这家伙,甚至她还很怕他呢。

 她有点恼怒地说:“反正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哼,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的人,这辈子休想逃开我。”他的眼黝黑而深沉,浮动着危险的光芒。

 什么他的人?她又不是东西,他不放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占有过强,而不是他真有多喜爱她,她一直知道他讨厌她的。

 “也许你会遇上更好、更适合你的人,如果你太早婚,到时后悔莫及怎么办?”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绝不后悔。倒是你,似乎打一开始就投打算忠实于我们的婚约。”

 “婚约?我们哪来的婚约?”

 “你接下我父亲的白玉环了,不是吗?聘礼都收了,还好意思反悔吗?”他面无表情地瞪祝她。

 “那…那是…”

 “别找借口了,我不听。听你讲话只会令我更气愤,反正回去之后,我们就开始谈婚事,少给我打一些七八糟的鬼主意。”

 他翻身下头的衬衫穿上,而她则在乍见他体时,赶紧转身背对。

 他瞧了她一眼,又说:“待会儿收拾一下,去拜别我爹之后,我们今天回去。”

 “什么?这么早?”她抗议。

 “当然,趁着寒假期间我会多去你家走动走动,顺便…谈谈婚事。”

 撂下这些话后,他就躲进浴室盥洗去了,根本不顾她在门外的抗议。

 怎么办?谷梦尧他…来真的?

 结婚是多么神圣的大事,怎么可以如此糊里糊涂地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可不要,她得想想办法。

 掀被起身,她才攀觉自己的身无寸缕,一股燥热陡地升起,而身体的不适更在在提醒她昨夜的放纵。

 喔,讨厌,干嘛又让她想起昨晚那回事!

 不行,她可是新时代女,别教自己沦为传统教条下的牺牲者,她得把这次的错误当成…当成是跌倒受伤了,这样想来就不会…就不会太过于依恋,太过于想去附属于一个侵占她身子的男人,这样她就不至于陷落、伤心。

 是的,她不要伤了自己的心。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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