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三当天,关振言知道杜若彤要和她母亲参加宴会,他中午在家用完餐后,便难得地到了办公室,和关语讨论公司股票分割的事情,一直待到晚上九点,他才又踏入家门。
没想到,关振言才走入客厅,人就愣住了。
客厅黑色的大理石主墙前,有一株半人高的巨大海棠树正伫立于一只白色陶盆间。
一盏灯光斜照在海棠植栽上,白色花瓣在晚风间伸展身躯似地美妙轻晃着。原本冷硬的客厅空间,因此而增添了几许东方的美感。
“这是什么东西?”关振言出声问道。
“外头的海棠树。”白妈说。
“我知道这是海棠树,但它摆在这里做什么?”
“若彤说海棠花快谢完了,偏你又不爱白天走到庭院里,她只好把花搬到客厅里,让你多瞧几眼。”
“多事。”关振言低声抱怨着,身子却站在海棠花前,目光久久都不曾移动。
他从没怀疑过他的
子拥有绝佳的审美观!从餐盘菜
的摆放和餐厅、客厅里那些她亲手摆设的花束,便可见一斑。
如同眼前的海棠花植栽,绝对不是一般常见的刻板鲜花植盆。光从海棠花倾斜及受光的角度,到花朵疏落有致的排列形状,便知道她对花艺有多用心了。
如同她对他一般哪…
必振言抚上海棠花枝干,花瓣落下了些许在他的掌间。
他望着,微笑了。
“你今天前脚才出门,若彤少说就在庭院里走了十来次,东看西看的就是要找什么最完美的海棠花――”白妈凑过来说道。
“叫人直接送花过来,不就得了。”仍然要嘴硬一番,恍若多说一句杜若彤的好话,他的心就要更沦陷一分。
“若彤说,送来的花枝尺寸是统一的,少了什么什么味道之类的,你自己问她啦。最好啊,你有空时就和她一起到外头庭院散步,一举两得!”白妈告诫着。
“我不晒太阳。”
“我从小看你长大的,还会不清楚你吗?你还不就是因为穿长袖到外头嫌热,穿短袖又怕伤疤曝光吗?在若彤嫁过来之前,你在家不是偶尔也穿短袖吗?她是不会在意你的伤疤的,你还不清楚这一点吗?”白妈说道。
“嘴巴说不在意,不见得就真的不在意。”关振言低语一声,心头难免还是会有些芥蒂存在。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若彤和之前的那个罗嘉丽不一样。罗嘉丽只会在你面前扮乖,在我们面前就耍大小姐脾气…”
“我不想提到那个女人。”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罗嘉丽的虚伪,只有他傻得在罗嘉丽那张笑起来有五分神似杜若彤的笑脸上,投入了大量的心神。
“你啊,该珍惜的不珍惜…”白妈一叨念就停不下来。
“我下个月要带若彤到意大利度
月。”他连忙用话堵住白妈的长话连篇。
“这才对!这才对嘛!”白妈马上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白妈,你别这样。”关振言不自在到了极点,偏又不忍心推开白妈。
“你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要珍惜她了。”白妈泪眼婆娑地猛拍着关振言的肩膀。
“先别告诉她,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白妈点头又点头。
“那…她…有说今晚几点会回来吗?”关振言不自在地扯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觉得很热。
“司机十点会去载她。”白妈偷笑了一声,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我知道了。”
必振言大踏步地走回他的房间。一朵浅粉
海棠花摆在他的
头,旁边
着一短纸笺,杜若彤娟秀的字迹这么写着――
这是我最喜爱的一朵,送给你。
必振言在短笺上印下一吻,想见她的
望在血
里澎湃着。
他看了下手表,认为他应该还有时间可以冲个澡,然后再去接她。
他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
月旅行的事。
在他们今晚的新婚之夜以后…
*********e
杜若彤不是第一次和妈妈一起出门看展示会,可却是她第一次阔气地出价买下珠宝…
一只价值相当于一台进口跑车的昂贵翡翠手环。
今晚,妈妈的那班子贵妇人全都来了。那群太太口里直嚷着手环有多便宜,又有多适合她妈妈,但她们却全都像看笑话似地等着她妈妈找理由推托。
这群不怀好意的女人们,全都看准了妈妈没法子从爸爸口袋里拿出钱来…一个元配过世十年,却还没被扶正的二夫人,地位可见一斑啊。
于是,杜若彤刷卡买下了那只翡翠手环。
她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其它贵妇人则是全红了眼。
“杜太太,你可真好命,女婿出手这么大方。”一群女人围着她们母女俩,你一口我一语地说着。
“若彤啊,你先生一定很疼你吧。”妇人们紧盯着杜若彤脖子上那串MI.KIMOTO的经典金珠串珠项链,瞧瞧那一颗颗圆润光滑如丝绸般耀眼的金珠,就知道杜若彤有多受宠了。
“对啊,振言真的对我很好。”所以,她只得加倍地再对他更好。
不知道他看到海棠花了吗?他会喜爱吧。杜若彤想起关振言,雪白娇颜上的笑容于是清
地一如海棠风情。
“听说,关振言的脾气不大好喔。”三姑们用同情的表情看着杜若彤,就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丁点苦涩。
“他脾气没有不好。他只是不习惯和不
的人打交道。”杜若彤笑着说道,完全一副恋爱中女人的幸福模样。
“听说,他身体不好,好像晒了太阳会过敏、受伤什么的。”六婆们不找出这桩婚姻里的毛病就不甘心。
这杜若彤脸蛋、身段是不错,可家世背景实在不算太高明。怎么却抢先她们的女儿一步,爬上枝头了呢?八成是关振言有隐疾,不敢高攀其它的名媛,所以才便宜了杜若彤。
“他身体还不错啊,不过因为挑食又挑嘴,所以体格是瘦了点。但是他很健康,也很结实呢!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早就没什么影响了。”杜若彤浅笑地回答道,那笑意却不曾到达眼里。愤怒搔
着她的咽喉,她必须用尽力气压抑自己,才有法子不对着这群言不及义的女人们咆哮,出声。
她们凭什么对关振言品头论足!
她们有比他更努力工作吗?她们有比他对社会有贡献吗?她们知道他的公司每年投入多少公益经费,帮助弱势身心障碍者吗?
这些事情都是她在这段时间中,从关语口里听到的。难道只因为关振言不善表达、不爱公开
面,他的优点就应该被完全抹杀吗?
“振言的右手手臂还会酸痛吗?”一个充满权威的女声,命令式地问道。
“振言”的右手手臂?杜若彤惊讶地抬头,与一张冷
的脸孔四目交接了。
“请问你是?”杜若彤有礼地问道。
“罗嘉丽,我曾经是振言的复健医师。”罗嘉丽的目光在她全身价值不菲的饰品上绕了一圈。
“你好。劳你关心,他的右手没有什么问题。”杜若彤点头,直视着对方那双明显有敌意的眼。她叫他振言?!这位罗医师凭什么喊他喊得那么亲热?杜若彤的心里不舒服地直泛着疙瘩。
“唉唷,这不是罗嘉丽医生吗?你回国了啊。”贵妇人们纷纷一拥而上。
杜若彤从母亲的低声介绍中,知道了罗嘉丽是印度尼西亚某个橡胶大王的续弦
子,一年仅会在台湾待上四个月,出手消费金额惊人。
有钱又如何,她不认为这个罗嘉丽的样子快乐,至少,罗嘉丽没有她快乐。
“若彤啊,打算什么时候要生小孩啊?”有人回过头来问她。
“我们目前还想享受一下两人世界。”杜若彤有礼地回答道,思绪却是越飘越远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人会不会太
浅言深了些?
“两人世界?还真是甜蜜啊!”罗嘉丽皮笑
不笑地说道。
“走了。”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到罗嘉丽身边,不耐烦地对她低喊了一声。
罗嘉丽马上挤出一个笑脸,转身离开。
只是,罗嘉丽的前脚才走,评论的声音随后便起…
“听说罗嘉丽她老公已经在台湾养了两个小老婆了。听说,才结婚一个月,她老公就带女人回家了…”
“算了啦,罗医师也算够本了,那年结婚时,她丈夫不就过户了两栋千万豪宅给她吗…”
杜若彤不想听,她怀念起大宅里的安静,遂低头跟妈妈说道:“妈,十点了,我们该走了,振言还在家等我。”
“唉呀,人家小两口还是新婚,快点回去团圆。”贵妇人会长尊贵地看了杜若彤母亲一眼。“你就待在这吧,我待会儿再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去。”
“唉唷,那怎么好意思?”杜简美秀喜形于
,兴奋地直揪着女儿的手。
“那就麻烦您了。”杜若彤知道母亲想攀附这名会长已经许久,也不便多说什么。
“改天和你先生一起来我们家作客。”会长说。
“谢谢您的邀请。”杜若彤有礼地向一帮人道别,打了电话给在附近待命的司机王叔,说她十分钟后到饭店门口。
杜若彤走至一楼大厅内的候车沙发,罗嘉丽正和丈夫坐在一旁,两人不发一语,她的丈夫不耐烦地抖着脚,用手敲着沙发。
罗嘉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的挑衅意味甚浓。
杜若彤不想去猜测罗嘉丽为什么对她满怀敌意,她只轻颔了下首以示礼貌之后,便专心的等起她的车。
铃铃…
“王叔,我在门口了。”杜若彤接起电话。“啊!我看到你的车了。”
黑色轿车停在饭店大门口。
杜若彤才站起身,黑色轿车后门突然被打开了。
必振言一身简洁的铁灰色西装,冷肃脸孔正看向饭店大门口。
“啊!”杜若彤讶异地低呼一声,情不自
地开始小跑步向前。
必振言来接她呢!
杜若彤飞奔到他面前,脚步没法子一下打停,差点就冲进他的怀里。
“穿这么高的鞋子跑步,不怕跌倒。”关振言扶着她的肩膀,不以为然地皱了下眉。
“你…”她一口气还
不过来,就先忙着对他微笑。
她开心的表情毫无保留地直接撞入他的心里,关振言的心一暖,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并不自觉地勾起了
角。
“怎么来了?”她仰看着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到附近办点事,顺便来接你。上车吧…”关振言半侧过身,搂过她的肩膀,为她拉开车门。
杜若彤偷看了一眼肩上的大掌,
口一悸,鼻尖也有点发酸。
“嗯。”她朝他一笑,旋即钻进了车子里。
突然,关振言身后有人唤道…
“振言!”
杜若彤抬头往他的肩后一看…是罗嘉丽。
必振言没有回头,但他脸上的柔和在瞬间消敛无踪。他利眸一瞇,眼里闪过一道戾气。
必振言快速地坐入车内,顺手拉上车门。
“振言…”
罗嘉丽的尾音和关门砰声,同时被锁进了车内。
“开车。”关振言低吼道。
车子倏地往前一滑,杜若彤的目光从车窗外罗嘉丽的怨恨眼神,移到关振言的身上――他坐的直
,整个人像座被诅咒的石雕。
“你…”杜若彤低声说道。
“我现在不想说话。”关振言侧过身,双臂
握在
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杜若彤看向窗外,却看见车窗倒影上她那张几乎要落泪的忧伤脸庞。
她并不知道罗嘉丽和他曾经有过什么关系,但关振言的情绪反应是如此明显。如果不是因为还在意着对方,根本不需要如此愤怒啊!
知道他在意着其它女人这回事,像
长刺一样地梗在她的
口,刺得她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好痛。
杜若彤凝视着车窗,想偷看他的神情,却发现他早已背过了身,和她一样看着窗外。
她猝地低下头,手指悄悄地抚上珍珠耳环,突然发现珍珠的温度,其实…
微冷。
*********
一路上,关振言凛着脸,杜若彤也没再尝试开口。
回到家后,她
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不想说。”关振言径自走向楼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杜若彤站在楼梯下方,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身影,
口淌血似的痛苦,让她不顾一切地说出了此时的心情。
“我不想再承担你的负面情绪了!我难道就没有情绪吗?我难道不会受伤吗?你不想说,就什么也别说!从今以后,我就当自己是你用钱买来的
子,我不要再关心你的喜怒哀乐了,你就继续孤独下去好了!”
杜若彤低吼完这些话之后,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回。
可她没哭。
她坚强地
直背脊,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走过他的身边。
她知道他在看她,可她没有看他,一次也没有。
杜若彤行尸走
似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眼眶里的泪水仍然没有落下。她不要再当傻子了,她不要再让自己的情绪随着他而起伏不定。
“我做错了什么7”她哑声问着镜中的自己。
从小到大,保母婆婆就教她,要将心比心.“己所不
、勿施于人”是保母婆婆教她的第一句成语。
可是,还没结婚前,她在家里的付出被认为是蓄意的讨好,异母兄弟姐妹总认为她是卑微的。而结婚后,她对关振言的付出呢?
一开始被当成别有心机就算了,更惨的是,他现在还是把她当成外人,不愿意与她分享他的心情。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嫁给他的杜若彤了,她对他用了心,用心到她已经不敢去想他是不是会拒绝她了。但是,谁会料想得到,他的心里居然还有一个罗嘉丽呢?
杜若彤的眼眶烧灼般地涌出眼泪,可她拚命地深咬着
,不准自己掉出来。
砰!她听见了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她身子一僵,不准自己有任何反应。
“我请关语帮我们安排了一趟意大利之行。”关振言说。
“我不去。”杜若彤别过头,生平第一次任
地不理人。
“那我去叫关语取消。”关振言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细致的侧脸。
杜若彤霍然站起身,什么修养、什么忍耐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转身,怒眸直瞪上他。“我就那么不重要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努力吗?你如果真的想带我去意大利,为什么不试图说服我呢?”她的声音在颤抖,可她不在乎。
“我不想勉强你,嫁给我已经够让你委屈了。”他低声说着,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关振言!”杜若彤失控地大叫出声,她的手指用力地捧住他的脸庞,不许他再闪躲视线。“我说最后一次…我嫁给你,一点都不委屈!你如果敢再提一次这种话,我就离家出走!”
必振言看着她又急又怒的眼神,看着她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她的指甲抓痛了他的脸,可他没喊一声痛,因为他知道她比他更难受!
“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他拭去她的泪水,柔声地说道。
“不,你以后还是会再提到这事的,因为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走开!走开!”杜若彤想推开他,但颤抖的双手却完全不听她使唤。
“我相信你。”关振言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的
上低语道:“我相信你啊。”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那么你愿意和我谈谈你和罗医生的事情吗?”她清冽的眼神笔直地看进他的眼里。
“我不想说。”关振言浓眉一皱,沉声说道。
杜若彤的心倏地落入冰湖里,所有他才刚燃起的希望之烛,全在一瞬间被吹熄了。
她松开手,往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走吧,我放弃了,如果你什么事都不想谈,我们怎么做夫
呢?”她不看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般的疏离。
“要做夫
本来就不难,是你的标准太高…”关振言恼羞成怒地一步上前,强行将她搂入怀里,霸道地吻住她的
。
她挣扎着想逃离他让人窒息的吻,他却疯了似地想引起她的反应。
他扣住她的后颈,火热地在她的
齿间又啃又咬地,像是不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烙印,他就不甘心似的。
他的牙咬痛了她,他的
伤了她,他的大掌探入她衣间的愤怒
拧,让她感到愤怒与恐惧。
“停!停!我不要!”杜若彤狂
地捶打着他的肩膀,拚了命地想拉开彼此的距离。
必振言不理会她,他的
落在她的
前,他的手指正扯开她的内衣,攫取住她的蓓蕾。
“关振言,你不要碰我!”杜若彤尖叫出声,长指抓向他的脸庞。
在他怔愣之时,杜若彤成功地逃离他的掌握。
她躲到离门最近的角落,双臂紧紧地抱住
前,防备地看着他。
她以珍珠发针盘住的发髻,此时狼狈地散落在她的颈间,凌乱狼狈地一如她此时的神情。
必振言看着她颤抖的双肩,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还来不及自我谴责他方才
暴的行为,心碎的感觉却已经将他推入了冰冻深渊里。
他没法子思考,木头人似地一步一步走向她。
杜若彤的指尖深陷入掌心之间,她昂起下巴,不准自己逃走。她赌上她的最后一丝眷恋…赌他不会忍心伤害她!
必振言站在她面前,灼热的呼吸
烈得像是已跑了百米。
“你总算说出你的真心话了吧,你根本打从心里厌恶我碰你!”关振言大吼出声。
“你混蛋!”杜若彤甩了他一巴掌,关振言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
他一动也不动地瞪着她,像被地狱使者附身了一样,眼神闪着寒光,眼色
寒无比。
杜若彤猛地打了个冷颤,这是她第一次怕了他。
“谁准你甩我巴掌的…”他还没忘记,上一个恼羞成怒甩他巴掌的人是罗嘉丽!
“说啊!谁给你权利甩我巴掌的!”关振言抓住她的下颚,冒火的眼直
到她面前。
杜若彤的怒火烧去了她的恐惧,她扯住他的衣领,高声责难道:“那个巴掌,是你自找的!你知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吗?”
必振言的脑筋陷入一片空白,他的手掌从她的下颚滑落,落在她的肩膀上。
“就算我喜爱你,那也并不代表我愿意被你那样
暴的对待!”杜若彤的拳头狂
地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下全用足了最大的力气。
“夫
之间,不是应该要互相尊重吗?我做错了什么?你竟敢那样对我!”她泪如雨下,所有委屈与害怕全都在同一时间夺眶而出。
她吼累了、打累了,无力地后退倚着墙,脸庞苍白得几乎和墙壁同
。
“我是个混蛋…”关振言低吼了一声,将她牢牢地搂入怀里。
她不是厌恶他才抗拒他的亲近!她是因为不愿意他那样对待她,所以才出言阻止他的。
杜若彤被他的手臂箝疼了,但她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她的脸颊靠在他的肩颈里,一时之间,两人都发了疯似的颤抖,分不清楚谁的程度比较不安。
“我不在乎罗嘉丽,我在乎的人是你.”关振言低声说道。
杜若彤扬眸,对上他懊恼的双眸。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你和罗嘉丽曾经是男女朋友吗?”
“对,而且还差一点就订婚了。”
剎那间,杜若彤觉得自己不该问的。毕竟,猜测是一回事,一旦听到他亲口证实了,她便觉得胃发酸,嘴有苦味,不是滋味极了。
“是因为
久生情,所以才在一起的吗?”她将发髻间落出的发丝拨回耳后,尽可能地想表现得落落大方些。
“罗嘉丽是我的复健医师,我当时的脾气奇差无比,她对我却是百般容忍,呵护得无微不至。她可以每天帮我按摩数小时都不喊一声累,而当时的我急迫地需要有人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正常男人。”关振言认真地回答着。
杜若彤抿紧
,手掌不自觉地紧握着。老天啊,千万不要让他现在还喜爱罗嘉丽。否则,她又算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后来没在一起?”她低声问道。
“有一天,她以为我不在,便和朋友通电话。她在电话里提到,要不是因为我家世背景雄厚,她才懒得敷衍我这种
怪气的家伙。她还说我身上的疤,恶心地就像蜥蜴一样…”
“她胡说!一点都不像!”她生气地提高了音量,小脸
成通红。
必振言安抚地按了下她的肩膀,他凝视着她眼眸里的
愤,
腔也随之发烫。“她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了,我今天的成就和财富远远超过她的预期。以她重利的程度,应该是痛不
生吧。”关振言抚着她的脸,冷峻
边泛起了一丝笑容。
“你还在意她吗?”她
口问道。
“当然不在意。”关振言马上回答。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她就一脸受伤、不愿再多谈的表情?”杜若彤不解地皱着眉,心里还是介意。
“没有男人会喜爱提起自己失败的过去.况且,罗嘉丽趁我最落魄之时,在我伤口上抹盐的举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关振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若彤仰头凝视着他,指尖从他的眉宇顺着鼻梁,滑到他冰凉的
边,继而滑到他颊边,抚上他左耳后的那片白色疤痕。
“别…”他直觉地想推开她。
“我很开心我们吵了这一架,至少我现在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了。虽然这样的沟通有点
烈,但,很值得。”她踮起脚,在他的伤口上柔柔落下一个吻。
必振言整个人僵住了,看着她微红小脸对着他绽出一朵浅浅笑花。这一刻,他知道他的心已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伸手取下她发上的珍珠发针,她柔亮的发丝于是尽数披落在他的掌间,让那千百细丝
绕着他的大掌、他的思绪、他的心。
“你…愿意原谅我刚才的差劲,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关振言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嗄声说道:“你是这么的美好…”“我没有那么美好,我体内也有一部分和罗嘉丽一样的自私基因…我知道我的条件不差,我想借着我自己让我妈妈过好日子,所以,我们才有机会碰面、结婚的。”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坦然地看着他。
你和罗嘉丽不同,因为你总是真心地在付出。关振言在心里低语着。
“你的伤口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重要的事。在我眼里,你很好看…真的。”杜若彤握着他的手臂,认真到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看着我。”关振言
声说道。
杜若彤不解地睁大了眼。
必振言后退一步。
他
下铁灰色外套,往地上一扔。
他解开身上的黑色衬衫,往后一抛。
他在她面前
了上身…
只见他苍白而结实的
膛侧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像一张复杂的地铁路线图。
“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近看之下,杜若彤简直心痛得快死掉。
“出车祸时,我这半边身子全被
在车子下,车子起火燃烧了几分钟,才被扑灭,我这只手臂还保得住,只能说是万幸。”
杜若彤红了眼眶,指尖爱怜地抚过每一处伤口。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地猛掉眼泪,哭得不可自制,哭得连双肩都开始
搐了。
“我的泪水,算不算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她咬着舌尖,想开点玩笑,好掩饰她哭成泪人儿的狼狈。“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好难过…”
眼见泪水又要滑落,杜若彤连忙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到了他的
膛上。
她抱得那么紧,紧到两个人连呼吸都困难了,紧到两个人的心跳全都鼓噪了起来。
“对不起…为着一切的一切…”关振言挑起她的下颚,激动地吻住她的
。“对不起…”他的道歉随着他的
及双手滑遍她全身,他用了最大的热情与温柔膜拜着她细腴的身子。
他为她压抑着想占有她的冲动,直到她在他的
下、指尖,达到了第一回的
足高
后,他才允许自己进入她最炽软的女
,再度领着她在
爱的世界里翱翔一回。
这迟来的新婚之夜,春光无限哪…
不…
凌晨,关振言自恶梦中醒来。他惊跳起身,寻找她的身影――
她躺在黑色枕间,长睫歇息着,粉
双
人地微张着,像朵美丽的蔷薇。关振言松了口气,他半侧过身,将脸埋入她的发丝间。他梦到她和一个无脸男人手拉着手,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些年来,他所以为的幸福总是在瞬间就毁于一旦…
大学毕业前夕,他出车祸,在医院里进出整整一年。
在他和罗嘉丽即将订婚之际,却发现了她
恶的内在。
他没法子相信自己的好运,而杜若彤美好得不像他该拥有的。
必振言抬起身,发冷的大掌抚着她的脸颊,想证明她确实不是一场梦境。杜若彤先是蹙了下眉,继而睁开眼,惺忪的眸子天真而
感地瞅着他。“天亮了吗?”她软声问道。
必振言俯低身子,再度吻住她的
,存心不让她有清醒的机会。至少,当她这样睁着氤氲水眸地在他身下呻
的时候,他可以知道她的心是确实在他身上的.
而关于他心里所蜷曲的那条不安大蛇,明天再去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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