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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顶软轿于夜中急驰在官道之上,看轿子驰骋的速度,可见抬轿之人并非泛泛之辈。

 旭东升,光芒万丈,抬轿之人的衣裳颜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紫衫、紫巾、紫带,全身上下全是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息,他们是唐门紫影。

 轿内传出三下轻叩,轿身立即停住,稳稳当当,毫无颠簸。

 “什么事,平姑娘?”

 “我想看出。”

 轿子落地,一名紫影轻挑起轿帘,唐平平弯身钻出了轿外。

 望着从地平线慢慢升起的那一轮红,唐平平在心头轻轻叹了口气。此时他该恢复正常了吧?发现她再一次不告而别,不知又是如何的气恼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光渐渐变得刺眼起来。

 “姑娘,我们还要赶路。”

 此时一群飞鸟从头顶掠过,留下几声鸣叫,飞向远方的天空。

 目送那群飞鸟远去,唐平平转过身,慢慢的走向轿子,在轿帘放下的那一剎那,她似是自语的说:“连鸟雀都向往自由的天空,更何况是人呢?”

 紫影们面面相觑,无人应声,他们明白平姑娘的意思,可是职责所在,他们不能放她远去。

 沉默的坐轿人,沉默的抬轿者,一路默默无语只管赶路。

 近晌午,行人已是饥肠辘辘、疲惫加,路旁的小店虽然简陋却也洁净,轿子就在小店旁落下。

 轿夫一看就知是厉害角色,但轿中下来的人却明显只是一介平凡书生,这让同在小店中休憩的旅人不免出诧异的神情。

 四名紫影分四个方位坐下,乍看像是无意,实则暗藏玄机,因为这样正好可以从四个方位将路封死。平姑娘这样的身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却也不敢离得太远,一天不到唐门,他们的神经便一天不能放松下来。

 几不可见的掀了掀角,唐平平泰然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水,等着饭菜上桌。

 飞驰的马蹄声踏碎丁宁静的午间小店。

 “少爷,总算赶上您了。”

 紫影们对视一眼,不无惊讶的看着跑进小店的书僮…这个一直跟在平姑娘身边的书僮,怎么会跟了上来?

 唐平平淡淡的笑了笑“很赶吗?”

 “当然了少爷。”三木接过主子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用袖子擦擦嘴说。

 “信送到了吗?”

 “三木办事您放心。”三木拍脯保证。

 紫影的脸色霎时变了,平姑娘让他送信给什么人?

 “江湖上一直都说七巧神医医术无敌,天下间只有她不想救的人,没有她救不活的人,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我让三木去替我向她下战书。”她不疾不徐的解释给四位紫影听。

 众人皆知现在江湖有两个女人是不能招惹的,她们不是上了年纪的武林名门,而是两名年岁甚轻的年轻女子。一个是嫁给丐帮帮主丰神玉的沈七巧,另一个就是不怕没事,就怕事小的苏盈袖,好在她自从嫁入苏州纪家后安分了不少,让许多武林中人感动得差点替纪风立长生牌位,感谢他牺牲小我,还给江湖一片新天地。

 紫影们面面相觑,这回麻烦真的大了。

 “您的饭菜齐了。”店小二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唐平平招呼书僮一起用饭,丝毫没有忧心的神情出现。

 平姑娘这次是豁出去不肯回唐门了,紫影心头隐约猜测唐平平的想法,她想将事情弄大,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太君让她离唐门。

 *******

 这是间很普通的民宅,但是住在里面的人却很不普通,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丰神玉是普通人,更没有人敢说七巧神医是普通人。而此时这间丐帮分舵所在地的屋子里,不巧正住着他们夫俩。

 “什么?”吃惊的声音在屋内扬起,惹来坐在主位的人好大一个白眼。

 “我的耳朵好得很,你不需要用这么大的音量来说话。”沈七巧伸手挖了挖耳朵,带了点轻微警告的意味。

 温学尔不理她的嘲讽,继续求证“她向你挑战?”

 “有人向我挑战有什么好吃惊的?”

 “向你挑战有什么好处?”

 沈七巧毫不示弱的挑眉以对“当然有好处了,我可是名扬天下的七巧神医啊!她要是挑战成功,不就可以声震武林,这样唐门用毒天下第一的名号岂不是更响了。”

 “她明明在跑路啊,哪有闲情逸致挑战你?”温学尔剑眉微蹙,有点不明白唐平平究竟想干什么。

 “跑路?”沈七巧眼睛一亮。

 “是呀。”他依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丰神玉怜悯的看了好友一眼,决定出去散散步,见死不救不是朋友所为,所以他只好选择什么都看不见了。

 “师兄,她为什么跑路?她不是唐门中相当厉害的一个角色吗?”

 温学尔终于发现自己惹祸上身了,急忙摆手“没的事,没的事。”他笨死了,怎么忘了小师妹好事的个性。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我决定准时赴约,看看这个让你双绝书生神魂颠倒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你不能去。”

 “人家对我下挑战书,我为什么不能去?”她理直气壮的问。

 “因为…因为…总之你不能去。”万一她们两个一见面相谈甚的话,到时候倒楣的人肯定是成倍的往上攀升啊,光想就令他觉得恐怖。

 “表哥,现在唐平平在什么地方?”沈七巧不理他,径自扬声问躲在外面的丈夫。

 “在秋梧镇落脚,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丰神玉据实以告,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她在等我哦!”她的兴致越来越高了,似乎闻到了同伴的味道。

 “她是在等我,不是等你。”温学尔仍旧试图阻止小师妹前往赴约。

 “收到挑战书的是我,不是你。”她一派悠闲的提醒他一个事实。

 “但是喜爱她的人是我,不是你。”温学尔也很大声的反驳回去。

 “那我就更得去看看了,这样才不枉当年你送表哥画像给我的用心良苦啊!”她笑咪咪的瞅着他。

 对了,他早该知道女人是小心眼的,尤其是眼前这位,她左等右盼的就是他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如今终于给她等到了,想让她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是不可能的。终于想通了其中的缘由,温学尔不得不气的垂下脑袋。

 “去干什么?我可以一脚吗?”门口传来好奇的询问声。

 “苏大姑娘!”沈七巧惊喜的看向门口,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美丽出众的苏盈袖以及跟她形影不离的丈夫纪风。

 温学尔的脸色霎时是苦上加苦,无语问天啊!为什么好事的人全都到齐了?

 “是那个唐姑娘啊。”听完沈七巧的讲述,苏盈袖恍然大悟,原来是温学尔的意中人,怪不得从不求人的温少侠会找上她要求她出手帮忙。

 “对呀对呀。”

 “为了替她引开紫影的注意力,我到处散播唐老太君的陈年秘辛,直到现在还被唐家人满江湖通缉,所以怎么说也该去会会她,这才不杠我拚了命的去帮忙。”苏盈袖振振有词的说。

 “让你想办法吸引紫影,又没让你去挖人家老底,明明是你自己好事,还敢说是为了帮我?”温学尔不客气的说道。

 “如果不是这么有价值的东西,你以为紫影会到处追杀我啊。”苏盈袖的说辞合情又合理,让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至少温学尔找不到。

 那厢纪风也抱了儿子到屋外去找躺在石桌上晒太阳的乞丐头说话。

 “你也出来了?”丰神玉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不上话,而且也不想看温兄那副哭丧脸。”纪风无奈的点头。

 丰神玉抖着脚上的破鞋,口气里尽是幸灾乐祸“他呀,根本就不该自投罗网的跑来这里找七巧帮忙。”

 纪风附和道:“只会越帮越忙。”

 “没错。”说完两人不相视一笑。

 *******

 秋梧镇,一个没没无闻的小城镇,最近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周遭气氛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如火的阳光普照大地,人心也显得烦躁不已。

 “小店”是家客栈,但实际规模却不若它的名字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很大。自从前几天住进来一位公子后,这家客栈近几天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店里的空气都仿佛充满了一股窒息感。

 客栈的大厅此时空的,除了打着算盘算帐的掌柜之外,就只有那位相貌平凡却又极不普通的书生跟他的书僮。

 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唐平平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茶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身后的风再一次消失,唐平平轻轻的放下茶碗,叹道:“三木,你到底是在给我扇风,还是给自己扇?”

 “可是,少爷您明明都不出汗,可见您根本就不热啊!”“那刚刚是谁非要替我扇风的?”她挑眉睨他一眼。

 三木诺诺的道:“人家是想陪在少爷身边嘛!”

 “你回去歇着吧。”

 “少爷不喜爱三木了?”

 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唐平平忍不住漾出一抹浅笑“要是不喜爱你,就不会让你签卖身契了。”三木这个人很简单,他的快乐也很简单,这样单纯而简单的快乐让她羡慕不已。

 “少爷是要等什么人吗?”

 “也许。”她的答案很不确定。

 “是少爷要挑战的人吗?”

 “不一定。”被挑战的人一定会来,但是有个好事者也许也会一起来。她的心有些矛盾,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她不想他受到伤害。

 三木的脸皱在一起“少爷,您最近讲话好模糊啊!”有时候深奥得让他想不明白,以前少爷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身边多了那些“家里”人之后,少爷就变了,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喜怒哀乐不再那么明显,思绪也不再那么容易捕捉。

 拿起茶碗盖在茶碗上轻轻的碰撞着,唐平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神里也读不出一丝情绪,让人如雾里看花,感觉分外模糊。

 “三木,我不热是因为我的心是冷的。”

 三木傻傻的望着主子,人的心怎么会是冷的?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三木把手里的蒲扇放到桌上,喃喃的说:“少爷,三木很讨厌那些人。”因为那些人的出现少爷才变得不快乐了。

 看了眼三木落寞离开的背影,唐平平的目光黯淡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成冷然的样子。她的快乐在唐门是注定要被锁住的,所以她不喜爱唐门,即使那是她的家。

 后院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她的眉微微拧了下,仍不动如山的坐在大厅里。不关她的事,唐家人就足够应付一切了。为了请她回去,唐老太君下了血本,居然派了二十名紫影来护送她回家。

 騒动平息后,门口站着一名干净清的女子,眉梢眼角天生带笑,让看到她的人没来由的就感到一阵温暖。

 她朝里头张望了一下,便与自己的目光对上,唐平平明显感到那双灵动慧黠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你好,唐平平。”她大步走了进来。

 唐平平扬眉,心头已然顿悟“沈七巧。”

 “你很聪明啊!”“彼此。”

 沈七巧爽快的往她身边一坐,自在得像在自个儿家中一般,伸手拿过茶壶,径自倒上一杯茶解渴。

 唐平平若有所悟的向后瞥了一眼“后面的动静…”

 沈七巧嘿嘿一笑“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她不由莞尔。是呀,都是明白人。

 “你找我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沈七巧开门见山的问,直捣问题核心。

 她微诧异之,尔后线轻扬,声音带了丝笑意“果然不愧是才智无双的七巧神医。”

 “好说好说。”沈七巧倒也不客气的接受赞美。

 “我想与丐帮为敌。”

 沈七巧忍不住眨了眨眼“你是说与丐帮为敌?”

 “对。”

 “为什么?”即使是个傻子也知道,跟谁为敌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天下第一大为敌啊,而这个看起来明明不笨的唐平平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大大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种事要是再不好奇,就没有什么可以好奇的了。

 “因为我想要自由。”

 “自由?”这两件事扯得上关系吗?

 “混水才有鱼好摸。”唐平平笑着点明。

 沈七巧颔首,然后凑近“我跟你一见如故呢!对了,偷偷问一下,我师兄在你这里是不是讨了许多苦头?”

 她扬眉“难道你不认为我们两个真的有些像吗?”见到了沈七巧,她才明白为什么温学尔一直嚷嚷着说她们很像,对视的第一眼,她就明白她们是一样的人。

 沈七巧眨了下右眼,低声音道:“为了这一见如故,我不帮你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目光扫过依然埋头算帐的掌柜,唐平平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位掌柜似乎很有趣。”

 沈七巧咯咯笑着“表哥的易容术是相当不错的,你一定是从别的地方察觉到的吧!”

 “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只有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对我直接把话讲明的。”从她一开口就直说重点,她就猜到掌柜不是外人。

 沈七巧闻言,用力点着头“看来我们真的很像哦!”*******

 唐平平失踪了,就在秋梧镇不见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循。

 唐家向丐帮要人,可是丐帮的帮主夫人振振有词的对他们吼道:“你们那个万恶的平姑娘,居然敢对我下那种毒,好我给她易容,我还没找你们唐门算帐,你们还有脸跟我要人?”

 “平姑娘到底对姑娘下了什么毒?”

 “请称呼她丰夫人。”某乞丐头头在一旁郁闷的提醒。

 “好吧,丰夫人,请问我们平姑娘到底对您下了何种毒,才得您不得不屈服?”天下谁不知道七巧神医无论医术、毒术都足当世无双,连号称他们唐门第一毒手的唐放大公子都不能跟她相抗衡,这又如何让他们相信平姑娘可单凭用毒就让她屈服,他们绝对不信。

 沈七巧愤愤不平的瞪着眼前的唐家人“我问你们,你们平姑娘在唐门到底是何身分?”

 场面顿时静默下去,唐门没有一个人开口。

 “她是你们唐门最神秘的七巧玲珑阁的阁主大人是不是?”

 仍旧无人应声,但是他们握剑的手都有些青筋暴突。

 “你们以为她只是擅长暗器制杂邙已吗?那何不去问问你们太君,你们这位尊贵的阁主姑娘到底是不是只有这一项本领。”

 她大大的了口气,继续发舰“你们唐家应该让她出来行走江湖,这样唐门用毒天下第一的招牌才可能保得住,而且绝对保得住。”

 平姑娘也是使毒的高手吗?

 绑主真的懂用毒?

 唐门的人心思如出一辙,他们人人只知阁主擅长机关暗器,却不知她对毒也精通。

 “这显然又是你们唐门的最高机密了,你们确定还要我继续嚷出来吗?”沈七巧杏眼半瞇,口气不经意间带了丝威胁。

 “不需要了。”

 唐门的秘密是不能一再外的,今天被他们知道已经是密了。

 江湖客如风一般的来,如风一般的去,秋梧镇又恢复往昔的宁静与安详。

 三木苦恼的坐在客栈的台阶上,远看他的背影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狈。

 掌柜拨打算盘的手指停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三木,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原本坐在台阶上感叹自己身世堪怜的三木猛的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回店内。

 “少爷!”那声音明明就是他们家少爷啊。

 “从今天起喊我掌柜。”

 “哦。”三木愣愣的点头“掌柜。”

 “会当小二吗?”

 “会。”

 “那就留在这里当跑堂的吧。”

 就这样“小店”收留了被主人遗弃的小书僮,他从此在秋梧镇落下了。而“小店”的掌柜打那之后便很少在人前面,据说他当受了不小的惊吓,生了一场不小的病,一直绵病榻半个月之久。

 人,总是善忘的,渐渐的镇上的人对那发生在“小店”的江湖械斗也慢慢淡忘了。

 在一个风和丽的午后“小店”伙计三木领取了自己的工钱,背着一只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秋梧镇。而在他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从“小店”的后门走出一位荆钗布裙的少女。

 越是普通的人往往最容易被人所忽略,所以没有人去注意到这名少女的离开。

 *******

 自古便有天下武学出少林之说,所以江湖人无不对之肃然起敬。

 “温施主,这边请。”灰衣知客僧口气非常恭敬,将一位锦衣公子进了庙门。

 锦衣华服、面若冠玉、身姿拔的锦衣女子,唯一与他那卓尔不群的气质有所出入的是他咬在嘴里的那枝带荷花,让他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几许放不羁。

 走马看花的走过庄严肃穆的庙宇殿堂,最后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停下脚步。

 “就是这儿?”他扬眉,有些质疑。

 “本门住持让弟子领施主到的地方确实是这里。”

 “那你走吧!”温学尔嘴角诡异的微扬,笑咪咪的目送知客僧离开。

 院门上的红漆有些斑驳,但还不至于陈旧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他盯着那扇门像是有一生一世那么久,却迟迟没有上前去敲门。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在经历了多年被人恶整的洗礼后,他绝对有小心谨慎的理由。沈七巧的话,通常说出口都必须要打个对半才行,而这一次,他不确定对半究竟够不够。

 表面看来越简单的事,最后证明往往越不简单,眼前的这扇门看似平常,说不定大有玄机,他凤目瞇了又瞇,然后足尖一点直接翻墙入内。

 一片银针面飞来,他急忙闪躲,于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顺势拔起。

 但百年古树的浓密枝叶间又疾出两截巨木,来势汹汹,情况十分凶险。

 腾飞在空中无处借力,他急中生智,手中荷花飞掷而出,身形如电,足尖在荷上轻点,再次腾空而起,巨木自脚下飞过相撞坠地,发出砰然大响。

 还来?脚步尚未站稳,一张大网已从天而降,这让行走江湖如平地的温学尔也不由得大惊失,这样的连环机关,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

 宛若疾风中一片枯叶般飞旋而舞,安然的旋出大网的笼罩之地,额际之上已然沁出一层薄汗,这回显然小师妹玩得更高竿了,功夫要是稍弱恐怕非死即伤。

 紧蹙着双眉朝四下张望,这边动静如此之大,里面的人总不会一点儿都没听到吧?可是,人呢?

 “温少爷!”一声惊呼从空中响起,下一刻便听到一声惨叫。

 电光石火间,温学尔已将人从大树之上揪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摔到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三木…好久不见…”真是字字从牙里往外挤啊。

 三木苦着脸“不如不见吶。”

 “机关是你操纵的?”

 瞄着温学尔极度不友善的目光,三木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说:“这是少爷设计的,我只是负责查看是谁不长眼误闯机关。”

 眼见某人的俊脸马上就要大变,三木急忙补上一句“您从正门进来就不会触动机关了,谁知道您有门不走要翻墙…”声音中断在温学尔狠的瞪视之下,他害怕的咽了口唾沫。

 “她呢?”还没正式嫁给他,就要谋杀亲夫啊,她可真狠!

 “少爷在后院。”三木明智的没有把主子正在干什么讲出来,当务之急是小命要紧啊。

 后院比前院要荒凉得多,也显得诡异的多,就算此时从旁边冒出个鬼来都不足为奇。即使荒凉,但是地面倒还干净,整洁的青石小径与两边无人修剪的蓬蒿居然有种相得益彰的和谐感。

 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下来,落在半跪于树下的人身上,长发有些凌乱的束在头顶,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有些脏污堪,可是她却像毫无所觉般专注于面前那一只木轮。

 轻轻的、慢慢的接近,他不想打搅她的专注。

 距离她还有三丈之地时,突然间暗器铺天盖地的涌来,就像蝗虫过境般恐怖。

 “三…木…”咬牙切齿的叫声响彻云霄,他居然敢在背地里掷刀子,这回要是饶了他才有鬼。

 忙碌的人影骤然停顿下来,如同定格一般,慢慢的回过头看到来者时,眸中划过一抹惊讶,但更多的是温学尔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在看清她消瘦的面容时,温学尔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目标的不二人选就是一名叫三木的书僮。

 唐平平缓缓的眨了眨眼,似乎仍处在震惊中。

 他很想靠过去,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才明白小师妹临别之时那记吊诡的目光所为何来。在唐平平所擅长的领域中,她是最致命的那朵罂粟花,与以前的差别只在于那朵花是否是绽放的。

 如今,那花开得正旺…

 “你没事吧?”所有的情绪到最后,只转化成了这一句话。

 温学尔却在这简单平实的问话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她是在乎他的。

 “没事,幸好这些暗器只是树枝而已。”聿好啊。

 “这原是防止三木来捣乱才弄出来的,当不得真的。”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却听得惊心动魄。

 他很想一笑置之,但他发现这太难为自己的脸了,只好挤出一抹苦笑虚应着。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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