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人?
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是难却难在,毫无线索,全无资料。
“傻瓜,不战而败并非你的风格,不是吗?”狄若隽爬梳了下浓密的黑发,自嘲地微笑了起来“狄若隽,你多年来追求与期待的,即将到来。”
站在他多年奋斗努力而来的丰硕成果…ROSE五星级大饭店…三十六楼的落地窗前,俯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他难掩君临天下的傲然感。
一定可以,绝对不会有问题。
就像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曾搞砸过任何一件任务,任何一个案子,只要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得到。
他相信其他两个生死至
也有相同坚定的决心,正因如此,这个龙图霸业之争才显得格外有挑战
。
“而且会非常、非常有意思。”他英俊又危险的笑意缓缓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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笆昭绒将长发绑在脑后,扛著木梯子满头大汗地走进工地。
太阳那么大,却连一丝丝风都没有,空气像僵凝在一团热棉絮里,教人怎么样也无法轻松地呼吸。
“Shit…”她低咒出声。
“甘…昭…绒!”一个甜腻却带著警告的娇斥声响起。
她一凛,连忙抬头望向美丽娘亲陪笑“哈哈,妈,你也在啊?”
“在赶工程进度,我哪有时间出去?”在工程帽和工人制服底下的是个风韵犹存的四十几岁美妇人,手上动作俐落的抹著水泥边道。
这就是“甘家工程”的当家老板甘宝惜,今年四十八岁,貌若
花,能力超强,是北部建筑包商界的一朵奇葩。
“甘家工程”虽然是间小鲍司,工程人员大多是甘家亲戚朋友组成的,但实力非常坚强。
尤其在领有建筑师执照的昭绒学成回国后,更是如虎添翼,最近就接了北市这一批精致黄金饭店型小别墅的工程。
这里可是地王信义区呢,啧啧啧!这一批工程赶完,今年的营收可就惊人了。
所有的师傅都做得好不起劲,大家全期待今年底丰厚的年终奖金。
“讲了几百次,女孩子家不要满口秽言…”
“我没有满口秽言,我只是…”昭绒尴尬地耸耸肩“心直口快。”
“
!”甘宝惜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满口
话的习惯是遗传谁的?你那无缘的老爸以前可是文质彬彬的小学老师,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喜爱他,要不是你妈我动作快、狠、准…”
“妈,你要不要讲重点?”她还扛著十几公斤重的梯子耶。
从来没有像她这么苦命的建筑师,还要身兼工头,同时要当杂工。
不过在“甘家工程”里就是这样,谁管你今年几岁,是男是女?只要会吃饭,你就扛得动木制板模和水泥袋。
“重点就是斯文一点,秀气一点,你可是个女孩子,举止这么
鲁,以后要怎么嫁得到好人家?”甘宝惜说完忍不住抬头,对上方频频把鹰架踩得落屑的工人咆哮道:“妈的!你动作不会轻一点啊?主大头,你到底要我讲几次才听得懂?耳朵聋啦!”
昭绒早已见怪不怪,摇了摇头,继续扛著木梯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她将梯子递给在三楼鹰架上的师傅后,便就近坐在鹰架上,松开了环在颈项间擦汗的
巾,午后的清风徐徐拂面而来,她不
精神一
,所有的黏腻与烦躁瞬间消失了大半。
她眺望着一栋栋新颖豪华的大厦,这里是北市最高级的地段信义计画区,一坪的价格都要上百万,这是个属于富豪的地段,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由此可知,她目前所负责的这五间饭店型别墅的主人,是多么超级有钱了。
她记得…这里以前还是一大片的草地,在她小的时候,有几户农家在这儿辛勤耕耘,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遇见一个浑身脏兮兮,俊美得惊人,眉眼间却有著冷峻愤怒的男孩。
她心一动,眼神不
温柔了起来。
思绪难以自主的飘得老远,飘回了那一个同样酷热难当的暑夏午后…
那一天,她
著融化得好快的冰
,左肩背著要掉不掉的书包,刚和人打完一架让长辫子松了,沾满了灰尘,却依然无损她脸上的潇洒与漫不在意。
都是三年一班该死的混蛋张健明,让她又冲动出手揍了他…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掀女生的裙子而不管,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结果就是,一个黑眼圈、满头
发、掉了一颗钮扣的衬衫,还有撕破的蓝色学生裙摆,以及回去后会被老妈赏一顿竹笋炒
丝。
算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而且她也不常后悔就是了,尤其看到张健明
鼻血,脸上黑轮比她大,连牙齿都掉了一颗,她就觉得超过瘾,哈哈哈!
就在她高兴到忘了
冰
,黏答答的甜
滴得手都是的当儿,一阵绝不容错认的打架吵闹声出现在她耳际。
她猛然抬头,看见了三个五、六年级的小
氓正对著一个高瘦的男孩拳打脚踢,男孩纵然人单势弱,却仍旧狠狠地反击著,就连嘴边淌血、颧骨青紫也不管。
“打死这个小杂种!”小
氓虽然被他野狼般凶狠的眸光与狠劲震慑住了半晌,但随后意识到己方人多,又得意狂笑着包围痛殴他。
这么多人打一个,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一对一单挑。
昭绒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扔掉书包就冲了上去…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她边虚张声势地尖叫,在他们愣住的刹那间,乘机踹了带头小
氓的“老二”并且在他惨嚎抱住伤处的时候,用头撞开了另一名勒住男孩脖子的小
氓。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剩下的那名小
氓呆了一呆,男孩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狠狠一拳揍上了他的小肮,小
氓痛呼著后退。
男孩狂吼一声扬起拳头就要再追击,昭绒赶紧抓住他的手“该闪人了!”
“我不要!”他打红了眼,怒目瞪视著她“要走你走!”
“你有没有搞错?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跑不了了。”她气急败坏,紧张地死命拉著他。
“我不逃。”他血污灰尘满布的脸庞俊美无俦,她在接触到他脸孔时不由得一怔。“我不是狗熊!”
好…好帅…但是逃走跟狗熊有什么关系?她愣了愣。
“妈的!竟然敢多管闲事…”
暴躁叫嚣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昭绒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俊美男孩已经闪电般地抱住了她,用身体护住小
氓们如雨般落下的拳头。
昭绒在他宽阔温暖的肩怀中,震撼而傻眼地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不断承受著痛楚,咬牙忍住那阵阵拳打脚踢,他始终将她护得好紧密,没有让她受到任何一记的伤害。
在这电光石火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
傻瓜!
为什么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为什么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让自已受伤?让自己痛?
但是她永远记得这一刻他温暖有力的肩膀和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保护她?
震惊令她脑袋和动作迟钝了好几十秒,根本没有想到该推开他,反击那些小
氓。
“你们在干嘛?”直到几个大人吃惊的斥喝声出现,吓走了那三名小
氓,但是却惊不醒痴痴望着他脸庞的昭绒。
直到他嘴角的血倏然滴落在她的额上,昭绒这才清醒了过来.焦急地低喊:“你、你
血了!”
男孩缓缓松开她,不在意地随手抹拭过
角的血丝,冷漠的眼神里燃烧著一簇火焰。
她的心一紧,低下头匆匆掏摸著手帕…唉,她永远不记得带面纸和手帕,她干脆将左
的白色口袋扯了下来,折叠成小小一方替他擦
边的血渍。
男孩猛然一震,触电般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戒防备。
“你
血了。”她低声重复,眼神真挚地凝望着他,坚定地将那方白布
进他的掌心里“如果你不要我帮你擦,你可以自己来。”
他不作声,冷然的眸光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半晌后,他垂下视线看着掌心里的口袋布,上头绣著“玫瑰国小”四个字,布料触手彷佛还留有她的体温。
“你们还好吗?哎呀,你伤得不轻啊!”几名好心的大人上前,打破了他们之间屏息
绕著的感觉。
男孩神色一冷,勉强支撑著伤痕累累的身子,拍开那几名关心围上来的大人的手,如同一头受伤却不失傲气的狼般,缓缓踉跄的走开。
昭绒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圈起小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高瘦的背影微微停顿,她屏住呼吸,但是他依然头也不回地远去。
那一天,是典型好热好热的夏天,风只有一点点,蝉声好大好大,但是在她心底深处,却有个影子就此烙印长驻…
“为什么?”昭绒的思绪自遥远的记忆中回来,心底那一丝悸动并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淡掉,不止几百次地自问著“就因为我帮他踹了两个小
氓吗?可是他也用不著让自己被打得半死吧?”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一岁、十一岁,甚至是现在的二十一岁,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保护过她。
她也没有看过像他那般俊美却又孤独的脸庞…她常不自
的在每个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上,在某些眉眼间有一丝像他的男人身上,找寻著他的形影和痕迹,但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十年来,她不时这么问著自己,却还是没有答案。
但是她永远会记得那个男孩。不知道他现在长大了,一切还好吗?可还记得她吗?
“甘昭绒,去买饮料回来!”
“听到了。”她叹了一口气,挖挖早晚会被老妈大嗓门震聋的耳朵,站起来拍拍
股。
去帮师傅们把明天的气力,今
款便便吧。
那抹难忘的印象,暂时又被收入记忆的抽屉里,随著岁月沉默不语。
********
一身笔
的白色西装,玉树临风、从容自若的若隽走进ROSE饭店古典英式大厅,身旁跟著的助理和秘书低声向他报告下一个行程。
“…两点和CBA寰宇旅游公司的负责人Maggie小姐开会,三点是亚洲区主管会报,还有…”
他边听边取出手机,做了个“了解”的手势后,揿下这阵子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方,最近有什么消息?”他挑眉问道。
“狄总,我们过滤了许多名单上可能的人选,目前正在调查几名可能
最大的…”
“我不要听社
辞令,更不想听废话。”若隽眸光一冷,毫不留情地截断对方的话“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其馀的我完全不想知道。”
“是的,狄总。”方战战兢兢地回道。
“下一次,我要听到『确切』的好消息。”他冷冷地道,随即揿掉手机。
阿翼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了,他不能输…必要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也要找到朱德玉。
有了朱德玉,就代表他这些年来极力争取的一切终于到手…宏图霸业、万里山河。
最重要的是,他多年来苦苦追求属于自己的定位,只要坐上朱氏集团的龙头宝座,他就可以驱除内心荒凉的空
感,他将可以肯定自己是谁,永远不再觉得孤寂。
他的眼眸微微闪动,
畔掠过一抹苦涩的微笑。
很悲哀吧?如今他已是国际知名连锁饭店的负责人,财势雄厚,社会地位崇高,可是在他心底深处,却还是摆
不了那个穷困孤独少年的影子。
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他也知道自已从来没有忘却过那些阴影。
但是他会证明自己绝对做得到,他会甩掉那可笑、不堪的过去,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他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知道,永远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得了他!
若隽走向专属的顶级套房,助理替他刷卡推开门,恭敬道:“总经理,我们一点半过来接您。”
“好。”他
出招牌
感微笑“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美丽的秘书受宠若惊,难掩著
地望着他。
斯文俊秀的助理虽然是男人,也忍不住一阵心跳坪坪然。
谁让他们老板的超强电力无论男女老少都抵挡不了,尤其他俊美非凡的脸、
人至极的笑容,还有明亮深邃又随时像在笑的双眼…
看着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
,站姿优雅笔
的若隽,助理霎时真有点想出柜算了。但问题是,他们的老板行情好到万人抢破头,他又怎么会有机会?
助理和秘书
换了心有戚戚焉的一眼,随即苦笑摇摇头。
别作梦了吧。
何况狄总经理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眼光高,任何不美丽或有瑕疵的人事物是不可以出现在他眼前的。
穿过舒适宽敞的套房前厅,若隽松开银灰色领结,吁了口气走进书房,在义大利小牛皮椅上坐了下来。
黑檀木书桌上一尘不染,一具银色笔记型电脑摆放在上头,旁边整整齐齐的公文等待他批示。
乾净的空间,安静的时间,他理应身心也要感觉到宁和平静,但是为什么今天他的思绪却常常不受管束,
缰失去了控制?
想起不该想的,记起不该记的…
他低咒一声,
畔的笑容完全消失,眼神冷漠地盯著照映出自己容颜的黑檀桌面。
寒冷的、黑暗的、模糊的形影,连他都看不清楚自己…
朱德玉能够成就他的霸业,也能拯救他的灵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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