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真,这个男人,第一眼就掳去她心神的男人啊!徐敏儿在心底叹息着。她不是毫无所觉,她知道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心就已经沉沦了。只不过她不愿去正视、不愿去承认罢了。只是,不愿去面对,选择当鸵鸟,并不表示事实不存在。
她身边并不是没有追求者,曾有过一些欣赏她能力的男人对她表示过好感;更有一些即将退休的企业家因第二代不长进,怕家产从此败在娇生惯养的子女身上,深谋远虑的四处找寻可扶持阿斗的女诸葛,曾钦点过她,意
她成为他家媳妇,为他们家族效力。
前者的男人多半是中产阶级,出生平凡,亟
出人头地,费尽心思力争上游,努力往上爬的结果不外造就两种人…一种是忘本,忘记自己是从最基层爬上来,当站上高处,睥睨和他同等出身的人种,谄媚羡慕比他高贵的品种,像陈岱桦那般涎皮赖脸的丑态就是一例。
另一种则是才高气傲,自诩所拥有的能力与才干无人能比,彻底瞧不起比他弱势或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这种自信过头的人,在人人争相挤入的雄鹰集团内不在少数。
而属后者的那些纨子弟,恣意挥霍时光,成天醉生梦死,绝不是她所能
付真心的对象,不提也罢。
荻野真是哪一种人呢?她分析不出;或许应该说她根本看不出来。一些入世的先知能预测天下事,但就是没法预测出半点自身的祸福;命理师算尽众人的命运、命盘,帮人占卜趋吉避凶,不也没办法为自己避去灾难?
她能精准的分析出任何人、有系统的分类各种状况,可就是无法分析荻野真及
算自己此刻患得患失的心绪。
从小被人领养的她,为了证明那不是自己的错,为了推翻她被离弃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所以她比一般人还要努力。
编注心力于工作中的她是孤独的,是贫瘠的;不可否认,她心里仍是自卑的。
她就像田纳西.威廉斯《
望列车》中的白兰琪一样,织出一层层的保护网,只为了掩饰她极端脆弱的自卑及
感的自尊。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成功,就可以证明父母亲离弃她,并不是因为她不够好。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突然涌上心头的空虚感、席卷而来的无力感,是她挥之不去的恶梦。但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她却莫名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归属感。
靶情方面她是一片空白,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她更是懵懂。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六个年头;可是他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莫名其妙被他夺走。回想
明山上的那一幕,她的脸又开始发烫,当时她缺氧的脑袋已不记得任何事了,只剩下心脏剧烈的跳动。
虽说二十六岁才失去初吻或许会被笑掉大牙,不过她干涸贫乏的心湖确实未有任何人踏足过;要是之前有一点经验就好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她的心思总是绕着他转,视线更是随着他的身影而动,再也没办法像之前以公事化的面目面对他,至少她的心已没办法再回到最初视他为上司那般的单纯简单。
望着他俊俏的脸庞、愉快的笑容,清朗的声音彷似高楼上缥缈的歌声。
“徐小姐?”王组长再次叫唤又一次兀自失神的徐敏儿。
“啥?哦…王组长,对不起,什么事?”惊觉自己呆望着荻野真失神。
“徐小姐,你不用担心啦,荻先生只是在和座舱长谈公事而已,你放心好了。”
“不是这样的,王组长你误会了。”徐敏儿极力撇清她和荻野真之间的关系,但嫣红的脸颊却毫无说服力。
王组长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你别不好意思,荻先生这么帅,难怪你会不放心。”连已经结婚的座舱长和荻先生说话时也是双颊绯红。
“王组长,公司超过二十年以上的飞机,维修时间和更换零件的比例有多少?”徐敏儿低头写下刚才的资料,她仍不习惯与人谈论自己周身的事,虽然她知道他们是一群好人。
自雄鹰集团决定入股泛亚航空,而不是把泛亚航空肢解卖掉的消息传出后,泛亚航空员工的凝聚力更为强盛,他们不仅主动提议每个人除了领基本底薪外,一些额外的奖金及分红也愿意全部取消。
这几天因处理雄鹰集团入股泛亚航空的决策,她必须往返泛亚松江路上的办公室及中正机场的航站,因而她有更多的机会与泛亚的员工接触。
她惊异地发现泛亚员工共患难的决心,并共同决议在公司未转亏为盈之前,他们将持续领底薪度
。
在陈伯的带领之下,泛亚航空除了拥有良好的制度及结构外,公司的软硬体更是业界中最完善的;再加上一个企业中最珍贵的资源…员工的向心力。她不
钦佩荻野真的真知灼见,这样的企业有绝对的成长空间,远景更是无限大。
“敏儿,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荻野真从美
的座舱长身边朝她走了过来,带着他一贯灿若朝阳的笑容,飒
清朗的声音传进她耳里,连带着令她的心情愈加阴沉。
这几天下来,荻野真似乎变成了她的闹钟,用餐时间一到,便尽责地响起,而且还是那种你愈不理它,它叫得愈响的智慧型闹钟。
“我不饿。”她从齿
里蹦出话,简单地用三个字打发他。
“王组长,依你的经验,十年和二十年机型的飞机耗油量差距有多少?”徐敏儿认真的和王组长讨论着,低头继续填写资料。
“今天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已经习惯她的冷脸,荻野真仍殷勤问道。
“呃,徐小姐,你要不要先跟荻先生去吃饭?我们可以下次再讨论。”王组长好心地说道。
“不用了,别理他。王组长,你可不可以把新旧机型的优缺点作个比较?”仍未睐他半眼。
“我知道一家泰式料理不错,满道地的,我们去吃吃看。”
“徐小姐!”王组长尴尬地偷瞄绽着笑脸的荻先生和一脸冷然的徐小姐。他们吵架了吗?
“王组长,别理那只聒噪的九官鸟。”冷着脸。
“敏儿,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行为。”不受她冷眼冷语的影响,荻野真英俊的脸庞仍漾着
人的笑。
“有人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啧!好犀利的说法。”荻野真一手抚着下巴,神态认真地思索,反省自己何时惹恼了她而不自知。
“没说你是只到处求偶的公鸟已算留口德了。”
“啥!求偶的公鸟?第一次有人对我用这种形容词。”听出她话里浓浓的酸意,终于发现她冷脸的原因,荻野真咧着嘴愉快地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徐敏儿发现荻野真咧得更加碍眼的笑容,不
气恼地问。
“没有啊,我只是信仰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忍住快咧到耳后的嘴角,不过,闪着笑意的眼晴却
出他的好心情。
“可惜我刚好不信。”徐敏儿冷哼。
他是那种在任何位置上都可以马上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人,简直是个发光体;他英俊的外表,自然吸引无数女人的围绕;他耀眼灿烂的笑容,令所有的女人脸红心跳。
这可以从刚才那个冶
的座舱长发亮的眼中再一次得到印证。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
这么狭窄,醋劲足可媲美唐朝任环之妒妇。
“敏儿,你要是真的想打我的话,一星期前在
明山上你早就打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你是不会打我的。”不受她怒气的影响,因为此刻他的心情实在好得不得了,荻野真双掌温柔地包裹住她凉沁的双手。
“你!”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一碰上他,她惯有的冷静理智似乎都不管用了。她总是说不过他,落居下风的永远是她,即使她已经气得牙
的,他还是可以顶着那副牲畜无害的笑颜对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不过仔细一想,她的怒气确实像小孩子般,无理又可笑。
恋爱中的男女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从未沾染爱情的她生涩地不知如何处理自己患得患失的情绪,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就是对情绪的控制,然却在这瞬间全失灵了上芒半苦苦培养的冷静、
练的形象也在一夕之间破坏殆尽。
徐敏儿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她从来就不是这般肤浅的女子,自知理亏的她怎么也无法把怒气发得理直气壮。
“我很高兴知道我跳的不是一场单人舞,这段日子我用尽心思,始终觉得捉摸不到你的心,你虚无缥缈的眼神总是令我不安,好似随时会从我身边消失。每当我觉得似乎靠近了你一些时,你又表现得像那么漠然,排拒我。
“而我总要想尽镑种工作的名目,才能把你留在身边。我常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不然怎会只有我陷得愈来愈深,而你仍是这么无动于衷。”握着他似乎追寻了一辈子的手,见她没抗拒,荻野真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她颈窝间,享受她颈上沁凉的触感,眷恋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近在咫尺,她的敏儿。
他等了一辈子的人儿啊。
听到荻野真说的话,接触到他炽热的眼神,她整张脸都熏红了。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地任他的
拂过她颈侧的动脉。
徐敏儿几乎无力抗拒他无时无刻的亲昵碰触,他整个人
在她颈上,她应该用力推开他,但举起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仅能
直背脊,僵直着身子任他轻薄下去;撇开了脸,不安游移的双眼不小心正对上王组长不自然的眼神。
王组长正努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很专注地整理仪容,拉拉衣袖、整整领子、检查扣子、拍拍灰尘,甚至仔细到检查一公分六针的
线有无
落。家里那个黄脸婆要是看到平时邋遢的他,突然间认真整理起服装,一定会感动得痛哭
涕。
眼角瞥到王组长不自然的表情,徐敏儿脸上马上泛开一片红晕,这个荻野真总是恣意而为,从不管现场有多少人在看!她和荻野真的举止暧昧得令她跳到海里也洗不清了。
“快起来啦。”
低声音,用最小的音量轻声说道。
“喔,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愈来愈
恋你身上的馨香。”他脸埋在她纤细白皙的颈项,看着它慢慢染上
人的酡红,直达小巧细致的耳垂,荻野真用鼻梁在她耳边磨赠后,在她皙净的颈子上轻咬了下。
“砰!”椅子往后一翻,荻野真的气息吹入她耳中,些微刺痛搔
的啃囓令她一颤,下一秒,她马上火烫着脸从椅上跳了起来,身子一晃,便往后仰…
“啊!”突然被徐敏儿推开的荻野真,照说下场应该比她还惨才对,但荻野真这家伙的反应快得吓人。本来她的后脑勺应该会直接与地板做最亲密的接触,但她的身体仅在半空中停留了短暂的一剎,然后下一剎,在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的瞬间,他已经动作快速地将她往后倒的身躯抱住,轻而易举地又把她搂回怀里。
巨大的声响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情侣之间的小争执,没事。事实上…”上一秒还在研究衬衫是车单线比较好看,还是双车线比较牢固的王组长,骤地变成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并且见义勇为地帮忙疏散人群,附加详细的解说。
“哎呀,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年轻人拌拌嘴没关系。”
“对啊,打是情骂是爱嘛。”顿时众人开始讨论起来,比早上的菜市场还热闹,久久不愿散去。
徐敏儿却因为众人的话而让红晕一路爬升,窜至脖子、耳
,脸上
红的程度更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她窘迫地将脸更深埋进荻野真
膛,再也抬不起来了
完蛋了,敏儿心想,这下子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
“咳咳、咳咳…”徐敏儿无力地躺在
上,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连睁眼都觉得乏力。此刻她的喉咙像是曝晒在炙
下的柏油路,被晒得发烫的程度,只需打个蛋下去,马上就可以变成美味的荷包蛋。
忽地,一道甘美泉水滑过她的
,水
进她口中,渗进她的喉际,宛若午后的一场雷阵雨,滋润她干灼的喉咙。
只是,哪来的水?喝水的动作停住,睁开眼,才发现
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不仅握着水杯,另一手还扶着她的背。
下一秒,她“噗”地一声,噗给那人一口满满的开水。(当然,也可以说是噗了一大口滤过
病毒的口水)
她秀眸瞠睁,瞪着荻野真,又连续呛咳了好几下。“咳…你…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开口,她自己都吓坏了,沙哑的声音活像沙石车辗过的石砾上细碎的轧轧声音,几乎废掉她的耳膜。
“敏儿,你就是这样回报辛苦照顾你的人?”被
了满头满脸水的荻野真哀怨地说道。
徐敏儿伸手
鲁地帮他拂去脸上的水渍。“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好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吓人,只是像鸭子。
被她慌乱的手擦拭的结果是,比刚刚还狼狈;不过沉醉在她细
的手心摩抚之下(正确说法是拍打之下),他心情可是好得很。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他怎么一劲地傻笑?用力朝他脸上拍了下去。
“唔,好痛!”惊呼一声。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荻野真摀着脸颊,控诉的眼神像极哀怨的小媳妇。“我昨晚送你回家后,发觉你似乎有点发烧,不放心,就留下来照顾你。”
“你在我家待了一整晚?!”他待在她家照顾她?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心头莫名的暖和了起来,脑袋里却是空白一片,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啊。”荻野真探过身说:“来,让我看看是不是退烧了。如果还没退烧的话,真的要去看医生才行。”
他伸手轻触她的额头,微微蹙眉道:“还有一点烧。”
“嗯,咳得满严重的,你有没有喉咙痛或头痛等症状?”
他的手心甚至比她发着烧的额头还要灼热。好半天,徐敏儿终于找回舌头开口说话。“没有。”
她摇头。看医生是她极讨厌的事情。“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也好。动不动就看医生,抗生素吃太多反而会使身体对疾病没有抵抗力。”荻野真点点头,赞成先观察看看。
“来,把这杯感冒特效葯喝下。”他端起
头的马克杯。
“这是什么东西?”黑不隆咚,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徐敏儿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是野真牌特制感冒葯,是用可乐和柠檬加热而成,非常有效哦!以前我都是靠这帖特效秘方对抗各种滤过
病毒,从未失效过。”
荻野真
出白闪闪的牙齿,像电视广告中灭蟑的特效葯,保证“小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在你眼前消失。
“我不要。看起来好恶心。”皱起红红的鼻翼,徐敏儿想也不想地拒绝。
“保证不难喝,我甚至还觉得很好喝,而且喝下去睡一觉,明天感冒就好了。”她虚弱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不
放软声调。
“我不要。我赞成后面那一段,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黑黑的,看起来根本就是感冒葯水。徐敏儿拉起棉被盖住头,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由棉被里传出来闷闷的声音。
“敏儿乖乖,吃葯好不好?”荻野真扯了一下棉被。
“不要。”嘟囔一声,她又不是小孩。
“亲爱的敏儿,给你两种选择。第一种,是马上拖你去医院;第二,乖乖喝下这杯饮料。”荻野真扯下棉被,指着徐敏儿,手指几乎碰到她红通通的鼻尖,温柔、和蔼地恫吓她。
他仍是那副灿烂和煦的笑颜,但看在她眼里却像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利牙全藏在那张笑脸后,他嘴角的笑意分明未达那双炯亮的眼底,不过她身上立起来的寒
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她没喝下这杯恶心的东西,他真的会拖着她上医院。
“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咧开的牙齿光亮得刺目碍眼,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杯子,咕噜咕噜地一仰而尽。
嗯,还不难喝。不过她心眼狭小的不愿承认。
*******
滋、滋、滋…食物快乐跳舞的声音。
徐敏儿首次在食物的呼唤声中苏醒。随着周身细胞开始涌动的霎间,一阵美味食物的香气直窜入鼻翼里,挑逗着她蠢蠢
动的胃。
她的养母是个忙碌的职业妇女,从来没时间为她和她的养父准备早餐,所以她从未在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中转醒。
她随手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循着饭菜香走出房间。
“荻野真?!”他是早上来的吗?可是他哪来的钥匙?难道他整晚没回去?。
“你醒了。你一定饿了,快过来吃早餐。”荻野真
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靥
她。“我煮了一锅山葯参苓粥,这粥里面加了茯苓、红枣、山葯和
参,其功效可补脾健胃增加免疫能力,对身体极佳。”
看到不再一脸病颜的徐敏儿一副心神尚未回笼的神态,荻野真好心的把兀自呆愕杵在厨房口的徐敏儿牵了进去,细心的将她揽进餐桌里。
未问出口的疑问因他忙碌的身影而涌起满满的暖意。原来被人照顾、呵护是这般感受,虽说她从不认为自己需要这些关怀,但首次,这间屋子让她有家的感觉,不再只是工作疲累时睡觉休憩的场所。
趁他自粥的空档,徐敏儿随意瞟动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巧克力。是SEE’SCANDY的巧克力!
“巧克力?!你在哪买的?”她惊呼一声,像个小孩子看到糖果般高兴的拿起,自回到台湾后,就再也无缘品尝它的美味。
“嗯,在美国时买的,本来打算在飞机上当零嘴吃。”不打算告诉她这是他前天打越洋电话,不管地球另一端的人仍在睡梦中,以特权
迫员工第一时间空运过来的。
“哦。”太好了!罢好是她最喜爱的品牌。
“你怎么先吃零食!”荻野真一把抢过徐敏儿抱在怀里的巧克力,略带责备语气的命令:“先喝粥,喝完这一碗后,如果你还吃得下再让你吃。”
“荻野真,你把我当成小孩了吗?!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利选择什么是我想吃下肚的食物。”义愤填膺地阐述她该有的权利。
荻野真像极宠溺女儿的父亲,漾着愉快的笑容。“我都不知道你有起
气。”原来还是要融入她的生活才能完整清楚她的习惯,单靠纸上的报告还是不够的。“这巧克力是我买的,我有权利决定它何时被吃。”把她该吃的食物放到她面前。
热腾腾又充满香气的粥马上吸引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咕噜直叫,徐敏儿不由自主的舀起香气四溢的粥入口。“嗯…好好吃。荻野真,你好厉害。”好贤慧。
虽然她不赞成君子远庖厨,不过,他高超的手艺足以令所有的女
同胞汗颜。
“乖,你喜爱,我随时煮给你吃。”荻野真
了
她的头发,宠溺的神情一览无遗。
“不要用哄小狈的方式对待我。”讨厌被当成小孩,她瞪了一眼荻野真,聊表抗议。
荻野真绕过徐敏儿,和她正对面坐着,托着下巴,好心情的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是情人对情人的方式,不是小狈。我不会每天无时无刻想着摸摸、抱抱甚至吻我养的狗。”也不会想拐狗上
。他又不是变态。
“成为你的情人似乎不怎么好,不仅要在寒
来袭时陪你看夜景、看幼稚的摔角、被限制食物,还要让你当宠物养。”扳着纤指清数,把他所有的缺点数他听。
“不会吧?我在你心中是这么糟糕?”荻野真委靡不振的拿起巧克力。“唉,那这盒巧克力一定也可以列为缺点之一,譬如它会令你冒痘子,或变胖等等的滔天大罪,我还是赶紧拿去丢掉,免得缺点又多一个。”
“不要!”徐敏儿在荻野真投
出去前,将它拦劫揣在怀里。“荻野真,你好浪费,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它是我的了。”
“傻瓜,它旱就是你的。”
*******
叮咚、叮咚。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荻野真蚕食的行径,至少在徐敏儿心里是这么认为。明明说好巧克力是她的,更何况她还是病人,他竟然和她抢夺巧克力,而且还是抢夺她已入口的巧克力。
每吃一个,几乎有半个会落入他嘴中,用吻的、用
的、用
的,他
恶的用尽镑种方式,吓得她不敢再尝试下一个吸引她胃蕾的榛果巧克力。
荻野真低咒一声。他正趁怀中佳人被他吻得失去神智的时候,往下继续啃囓她细致白的颈侧,门铃声却惊扰了她混沌的神智。
徐敏儿像触电般的用力推开他,气息紊乱的
着气,不知是该庆幸门铃响得正是时候,还是抗议它响得不是时候。
气息略为平稳后,徐敏儿想站起来开门,荻野真在下一秒拉下她的身躯,拉拢她已敞开、
出雪肩的衣襟,逐一扣好上一秒才让他解开的衣扣,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
的肌肤;她这般酡红醉人的风貌只能由他一人独享。
徐敏儿正在消退的绯红硬是在他的动作下重新涌上双颊。
“我去开门。”他再三梭巡检视,确定她已包成粽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去开门,看是哪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心中暗自打算先踹翻来者,再赏他一记大脚印以宣
心中烧得正旺的
火。
一大束红得刺目的红玫瑰占去荻野真所有的视线,伴随而来的是陈岱桦温柔的情话:“亲爱的敏儿,明
动人的你正如这娇媚的红玫瑰,那么亮眼鲜丽,美丽的花赠予美丽的佳人。”肥皂剧的台词无非是希望一举攻破徐敏儿的心防。
陈岱桦双手捧着花、侧过头,想从偌大的花束中看到徐敏儿惊喜感动的神态。据他以往的猎
经验,生病的女人的芳心是特别脆弱的,正是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敏儿,有没有很感…”动。陈岱桦在看到花束后方的容颜后,嘴巴霎时像被废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是谁?你怎会在这里?敏儿呢?”控诉般的食指发抖地指着荻野真。
荻野真正想赏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一记闭门羹时,站在屋里的徐敏儿终于发现念了一大堆肥皂剧台词的男主角。“陈岱桦?!”
“敏儿!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找错房子呢。”
“你怎会来我家?”
“我听说你生病了,我好担心。”陈岱桦踮高脚跟,费力的伸长脖子,越过横杵在他和徐敏儿中间的荻野真,和徐敏儿隔“山”对话。
“请进来吧。”虽然不怎么
他,不过看在他是好心来探病,徐敏儿怎么也没法硬起心肠将他拒于门外。
太好了!从没对他和颜悦
过的徐敏儿竟邀他进入她家,所以说生病是一个人心防最薄弱的时候,真是一点也没错。兴高彩烈正
踏进屋中的陈岱桦发现中间那尊人
柱子一点也没挪开的意思。
陈岱桦宽容地决定不跟这般
里
气的人计较。看他刷得泛白的T恤和一件褪了
的破牛仔
,搞不好只是个水电工罢了。
陈岱桦向左挪开脚,打算越过他,不料这个
人右脚一跨,轻易地挡住他的去路。
冷静!陈岱桦,你要冷静,你是斯文人,跟这个野蛮人是不同的,你好男不跟
人斗。但当他转身
往右侧进入时,这蛮子竟左脚一伸,又恶劣的挡住他。陈岱桦稍稍降温的沸腾熔岩正
发作时,徐敏儿已先发出声音:“野真,让他进来。”
门神不悦的侧身让这只昂扬华丽的公孔雀走了进去属于他的领土。
“敏儿,这玫瑰花送你,希望你早
康复。”
“谢谢。喝什么?咖啡好吗?”玫瑰花浓烈的花气扑鼻而来,惹得她直蹙眉。
“不,我有溃疡,不能喝咖啡。”皱皱眉头。
“
茶呢?”浓郁的花香令她想打
嚏。
“不了,那
味太重。红茶,给我红茶好了。”
“敏儿,我来好了,陈先生坐嘛。”把笑容像面具一样悄悄戴上的荻野真,彷若主人般招呼着陈岱桦。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徐敏儿随意找了个容器将花放在离她最远的电视柜旁,因为玫瑰浓郁的花香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选择在陈岱桦旁边的沙发坐下。面对他,其实她有些不自然的尴尬。自从认识荻野真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所认知的爱情有多无知。她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地久天长的爱情,不信任一见钟情的爱情,对于陈岱桦像牛皮糖似
着她,她当时只有痛恶和厌烦。
可是她遇见了荻野真,发现了爱情,了解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它何时会来,何时要走,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可以控制。所以面对陈岱桦,她多了一份包容,少了点不耐;多了一份歉疚,少了一份冷漠。
“谢谢你特意过来看我。”徐敏儿兀自在心头兜转了半天,终于吐出温和又不伤人的客套话。
陈岱桦抖着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是惊惶,亦是
喜。“敏儿…”如此亲切的徐敏儿吓坏了徒长得一丛那么大丛,却只有小拇哥般大小胆量的陈岱桦。
“我知道我以前态度很不好,不懂事又不知好歹,辜负你的心意。但是…”
“敏儿,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了吗?”猿臂一伸,盖住敏儿膝上的小手。
“陈副理…”
“咖啡!”锵一声,几乎溅掉三分之二热烫的咖啡,恶狠狠的直接分开小红帽的小手和大野狼的
爪。
“啊!”几近三分之一的咖啡不偏不倚地直泼到陈岱桦身上,褐色汁
顿时在他洁白的西装上印染成偌大的污渍。
“啊!我的凡赛斯!你…你是故意的!而且我要的是红茶,不是咖啡!”抖着手指着荻野真叫嚣。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另外,没有红茶,祇有咖啡。爱喝不喝随便你。”一脸抱歉意思都没有的荻野真,皮笑
不笑地说道。
他早该知道传到美国的那些资料,就像美国路透社的新闻一样毫无真实
,不然怎会说敏儿对追求她的人向来不假辞
!
她从这个陈岱桦一进门之后,微笑就没停过,态度更是亲昵…令他生气的是,她竟然接受他的花!她不是最讨厌玫瑰花的吗?但最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让他碰她!他嫉妒!酸意像滚滚
涛席卷而来。
“野真,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和陈副理谈谈。”徐敏儿叹了一口气,怀疑眼前互不相让的两人,可能吵到天荒地老。
“你要我回去?!让你们孤男寡女在一间屋子里?!”荻野真握着拳头,闷声问道。
“陈副理是来探病的,而且现在是大白天。”
“不要,也不行。我待会还要你和我到泛亚航空。”迅速扩散的妒意漫盖他的理智,即使用尽镑种卑劣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排任何行程?”
“现在排了。”
“你…你怎么可以假公济私!”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不过既然你有体力应付这只公孔雀,那不如去上班。”
“对不起…”被当成空气许久的公孔雀开口了。
“闭嘴!”两人同时转头一瞪,异口同声大喝。
徐敏儿按着隐隐发疼的额际,兀自在心里不断开导自己数次后“野真,你不相信我吗?我不值得信任吗?”
“敏儿,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在爱情中还能保持清醒。我想相信你,我的理智、我的脑细胞、我的心都相信你,不过我的肾上腺素不让我相信你。你能感受到深陷爱情中的人惶惶不安的心情吗?”荻野真深邃的目光定定的盯着她,彷佛要看进她眼眸深处,希望她感同身受。
“那能不能彼此试试看,信任是爱情里重要的成分。”她努力和这头顽固的驴子沟通。
“怎么试?”心喜从她口中承认他们之间的爱情,他眸底慢慢浮现笑意。
“给我一小时,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细节。”
“十五分钟。而且要一字不漏。”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三十分。”
荻野真低下头凝视她,眼底的笑意却
了他的好心情,俯身亲了一下她的
。“我二十分钟后回来,顺便带你喜爱的苹果派。”满意因他的吻而双颊泛起嫣红的神情。
哎呀,她上了他的当了!她就知道他是一个
商,和他谈条件绝对血本无归。
“我很抱歉。”徐敏儿酡红着脸转身,终于正视陈岱桦。
“我真的没机会了吗?”陈岱桦苦笑,方才一进门,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密态度,他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他不笨,只是不甘心。
“我不懂。陈副理,你确定你喜爱的是我吗?删减法的恋爱不是爱情,剩下的也不是最适合的。你为什么喜爱我?你喜爱我什么?你了解我吗?”她第一次真挚的和另一个人剖心谈论。
陈岱桦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徐敏儿,觉得她似乎变了。少了淡漠,多了秀雅;少了冰冷,多了温柔,没了那副几近遮去她半边脸的眼镜,披着长发的她看起来是那样清丽动人,可惜的是,她并不是因他而改变。
可是他的心却因这秀丽的容颜而剧烈跳动。他能告诉她,他是喜爱她的吗?只不过是在这一刻他才发现的。
他是活该,他是追求她,只不过其中包含了好胜心,和秤斤论两后的外在条件。他未曾真心付出,更遑论能得到什么回报了。
“不,我是喜爱你的,只不过发现得太晚了。”陈岱桦
含深意的目光望了她一眼后,颓然的摇摇头。
“那不是爱情。爱情是不能冷静分析的。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你的心会告诉你,你和我之间绝对不是爱情。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希望我们当不成男女朋友,但可以成为好朋友、好同事。”徐敏儿展开笑靥朝陈岱桦伸出手。
“嗯,好朋友、好同事。”陈岱桦苦笑地伸出手握住这个他不小心错过的女人,心头暗暗发誓,下次他绝不再错过他的命定天女。
二十分钟后准时回来的荻野真,
接他的是笑意盎然的徐敏儿。在荻野真洒然的微笑中,徐敏儿欣然投进他的怀抱。
“我喜爱你这种表示
的。”荻野真薄
缓缓牵出一抹愉快的弧线,爱极了她主动栖息在他怀里的感觉。
“你少臭美了,我是
我的苹果派。”她轻笑,不让他得意太多。
“那这一束花是否也能得到另一种
方式?”他从背后拿出特意在花卉市场买来的花。
“野姜花?!”惊喜声。
“喜爱吗?”他知道她是喜爱的,这是她唯一喜爱的花。
“嗯,喜爱!”她雀跃的接过花束,忽而皱起秀
的鼻尖。“可是已经没有花瓶了。”唯一的花瓶已经
了陈岱桦送的玫瑰花。
“这个简单,交给我解决。”圈拢她柔软的身体。
荻野真小心眼地趁两人耳鬓厮磨之际,把那束红
照人的玫瑰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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