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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酒楼风云
 金陵城外,某个小树林里,雪地上三个怪异的身影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灰衣瘦老头和一只金色怪大眼瞪小眼,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两位早已是遍体鳞伤,而旁边还有一个姿势怪异的俊俏少年,满面愁容。

 老头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绕着金色怪慢慢转了一圈,那只怪也是瞪大了金灿灿的眼,晃着头随着老头也转了一圈。终于,老头败下阵来,委靡不振地走开,谁料,当他瞥见旁边被自己定住的简云枫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脸上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笑,走到简云枫面前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简云枫被老头怪异的目光盯得全身寒倒立,心中直打鼓:我的天呐,三清祖师在上,我可没有金兄那般皮坚厚,可经不起你烧。口中想求饶,却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忽然,那老头目光定了在简云枫抬起的右手手指上那枚紫的戒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简云枫见状暗呼一声不好,看来这贼老头是见财起意,莫不是要行那害人夺宝之事了吧,慌乱间急忙对着雪地上那只金色怪使眼色。

 那老头又盯着简云枫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半晌出声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你那破烂戒指对我也无用。你也不要担心,这戒指常人发现不了什么秘密,若不是我曾经见过一回,也不会留意。说起来我与你门中长辈有旧,看你这年纪,估计也是他们两人的徒孙辈了。”简云枫一听大吃一惊,这其貌不扬的灰老头居然是自己的师爷辈,不过见对方并无恶意心下稍定。看着这紫玉戒指又联想到自己一门就剩下自己一人,千年大派连山门都毁于一旦,不悲从中来。

 那老头说完就随手解了简云枫的定身术,迈开步子就向外行去,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简云枫被定了大半天,此时虽然真元畅通,可手脚却酸麻不已,闻言也只好一瘸一拐地跟在老头股后面,那只怪自然也摇摇摆摆地走在最后。

 两人一就这么一直走进了金陵城中,简云枫见老头没有停下,自然也不好多问,不知他到底要去哪里,只能乖乖跟着。虽然时值寒冬,雪倒是停了,金陵城本就是前朝遗都,地处江南,平里士子佳人往来不绝,许多富商甚至一些告老的朝中大元也纷纷移居此地。虽然改朝换代,但是繁华景象不减反增,就算今积雪遍地,城中也是热闹非凡。

 一老一少,后面还跟了一只肥胖金,摇头晃脑东张西望,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这年头江湖上奇人异事大家也见得多了,也倒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动静。老头一路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口才停下,这金陵城依江而建,这家酒楼正好背对着大江,除了底层,上面两层全部四面开窗,刚好能欣赏到不远处的江景,故酒楼也取了个应景的名字“望江楼。”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出来招呼,见是一个邋遢的花甲老头,便失了三分热情,要不是看到后面跟着的简云枫估计连门都不让进。简云枫自幼修道,一身骨早已清澈无比,虽然衣着简单,却干净整齐,举手投足间自然畅,颇有一番出尘味道,再加上生得俊朗,眉眼之间英气难掩,一看便不是寻常子弟。店小二的目光落在简云枫间那块青色玉牌之上,双眼登时一亮:好家伙,这可是上好的玉质,光看那古朴浑厚不加一丝杂质的质地便是世间少有,更难得还如此大一块,未仔细看清楚上面雕饰,便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店小二嘴巴似乎咧到了耳子,一弓,手上褡裢布肩上一挂,做了个请的动作,似乎嗓子也亮了几分,谄媚道:“两位爷,楼上雅座请!”忽然看到后面还大模大样地跟着一直金色山,店小二先是一愣,不过急忙笑问道:“两位爷,不知哪座仙山来的神鸟这般金光耀人,这神采怕是连昆仑山上那毕方神鸟也比不上分毫,不知两位爷打算是如何安排?是将它领置后院伺候些食还是?”

 那金色怪自打下山来不是被称作山就是被叫做扁畜生,哪里见过这般识相的人,顿时两眼发光,,头伸得更加直了,威风凛凛地迈了进来,还不忘对这越看越顺眼的店小二微微点了下头,做足了模样,此时若是它身上有锭银子,恨不得一把赏了下去。

 简云枫看了眼金色怪,还未答话,老头便道:“一并上楼吧。”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去。

 那老头上了二楼,便自顾自找了个临江的位子坐了下来,简云枫只好在对面坐定,那怪却直接跳上了一条凳子,站在了上面,盯着老头。还未等点头哈跟在后面的店小二开口,老头就开口吩咐道:“上等鲈鱼三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炖汤,水晶肘子来一盘,脆皮竹香鸭子一只,两斤五香卤汁牛,一锅红焖山羊蹄…”那老头不假思索便报出十来个菜,店小二听得心惊,却一一记下,心中纳闷:这老儿看似邋遢,怎么对这里的菜式这般熟悉,要不是今天寒地冻客人少了很多,一时半会怕还凑不齐这么多材料。老头说完又嘱咐道:“记得那肘子和山羊蹄炖烂点,老夫我牙口不好,对了,三十年的竹叶青来一坛,告诉你家掌柜,莫要拿那二十五年的来充数。”小二这下可真是吓了一大跳,暗道:这老头到底是何来历,居然连这事都知道,想那自家的竹叶青虽然远近闻名,可由于销量越来越好,老窖存货渐渐告罄,这也是掌柜的无奈之举,不过二十五年和三十年的酒不是个中高手根本感觉不出来,不然这招牌还能立得住么。

 店小二赶紧小跑下去招呼上菜了,没一会,便上了半桌菜,老头也不催,见来了菜便甩开膀子吃了起来,还不忘时不时抿一口酒,一脸足状。那金色怪见了,一开始并未对这些凡物动兴趣,似乎很不入法眼。后来见那可恶老头越吃越来劲,沉思了会,便也凑上脑袋,叼了块牛,头一仰了下去,谁知不吃还好,一口吃完,一对金灿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咕咕”唤了两声,对着一桌子菜肴啄了起来。简云枫本来已至辟谷神通,不吃不喝也无妨,从小也未尝过人间美食的味道,以前饿了就是吃山上的一些清水野果。可坐着见那老头只顾着吃,没有丝毫想说话的意思,又见那金色怪也吃的这般快,忍不住动手夹了小块鱼来吃。

 店小二端菜上来,发现两人一正如饿虎扑食般地争抢着一只肘子,看得瞠目结舌。老头见抢不过那只怪,便气呼呼地舍了肘子,大灌了口酒,这竹叶青酒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限刺,余味无穷,三十年的存酿更是后井足,端的是杯中佳品。那怪见老头喝得这般痛快,也好奇那坛中到底是何事物,金翅一展便飞上了坛口,闻闻香,遂低下脑袋了满满一口,咕嘟一声尽数了下去。这下可好,只见它两眼一瞪,噗通掉下桌子,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张着一张金色嘴,摇头晃脑不止,只觉得腹滚烫难忍,眼前事物都天旋地转一般。简云枫却是知道酒的特,料那怪天赋异禀,只是一口灌了太多一时无法缓过神来而已。见老头在一边解气地偷乐,便自顾自地倒了小碗,抿了一口,学那老头模样,闭眼回味,顿时赞不绝口,与老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对饮了起来。

 约莫盏茶功夫,那只怪终于晃晃悠悠地站立了起来,蒲扇着翅膀,几次想跳上酒桌却都失败,摔了几回,才头一歪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正当两人喝得正来颈,忽然听到楼下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那老头侧耳一听,顿时浑身一个灵,酒也醒了七分,暗呼一声不好。趁简云枫伸着脖子向下看时,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简云枫回过头来,发现对面空空如也,就剩口酒盏在桌子上打着转。心中疑惑这老头不是有事要代么,怎得就这般不见了。看看倒在地上酣睡的怪,便一把抓在脚上倒提了起来,想四下去看看那老头去哪里了。

 这时刚好店小二上前来,见来人要走,便一脸谄笑道:“这位爷,可是要结账了?”简云枫一愣,看着满桌狼藉,暗呼糟糕,自己身上哪里来银子,想到刚才那老头点菜时豪的样子还道是他出钱请吃,谁知居然跑的没影了,心中大怒,看来这老头是存心来报复自己来的。

 见对方一脸窘迫愤怒模样,店小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位客官,莫不是来吃白食了吧?这一桌酒菜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给钱吧。”

 简云枫此时身上是一两六钱都拿不出来,手足无措之时,看到手中那只酣睡肥大的金,转念想到:这祸都是你惹的,金兄,反正你连三昧真火都不怕,更是刀不入,想他们也奈何不得你,这次兄弟我先把你抵押在这,待后筹得钱财再来赎你。打定主意后,把手中金一抬道:“对不住,这位大哥,酒钱我确实没有,只有这只,这可是当世神啊!你方才也这般说来着的,这次先抵押在这,待我有了银子再来赎回。”

 店小二一听,果然是来吃白食的,冷哼道:“这一只破也值一百六十两?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一两银子我都嫌贵,废话少说,快点拿钱来,否则送你见官!”此时若是这位神大人清醒着,听到这番话,肯定会气得一把抓起对方扔到外面滔滔大江之中。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店外又行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个锦衣孩童,估摸十一二岁光景,却一副老气横秋模样。面色红润,印堂之上隐隐泛着白光,冠带金珠,玉带,一双虎口鎏金靴一前一后迈了进来。后面却是跟着五六个道士模样的年青人,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瞧去也个个高大壮,精神满。

 一见来人,老掌柜急忙了上去,忙不迭赔笑道:“这是哪阵风把小天师给吹来了,真是有失远,几位楼上请,楼上请。”那孩童却听到楼上吵闹,问道:“掌柜的,上面怎么这么吵?”

 那小二此时正拽着简云枫下来,简云枫理亏在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用道法身,便只能被拽着拉了下来。待小二气鼓鼓地说完,那孩童盯着这金色怪眼睛一亮,对简云枫道:“这位兄台,你这一百六十两卖了?”简云枫一愣,未料到一个小孩出言相问,含糊道:“对,对,是一百六十两…”

 “好!我买了,这是两百两,不用找了。”说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简云枫,伸手就去拿

 简云枫呆呆地接过银票,看了看手中那只半死不活的怪,问道:“你确定要买么?”心下纳闷:金兄莫非有这般好卖相么?不管怎样,先解了眼前危机再说,金兄对不起了,改我一定赎你回来,不过若不是你贪吃,我俩也不会被那可恶老贼戏耍。

 那小孩却不耐烦道:“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后悔,好啦,小二,找个好的雅间,今小爷我高兴,好吃的尽管上来。”说完一把拎过那只,宝贝似地抱在怀里,‮摩抚‬着金灿灿的,一脸高兴,笑呵呵地上楼去了。

 简云枫付了酒账,接过掌柜找回来的银两,才一脸不解地走出了酒楼。

 可怜那只神,浑然不觉在自己毫无知觉下已经被人倒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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