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么强调这句话,那就代表这句是反话,愿吾皇短命短命短短命。
好个不孝子,连对自己的亲爹都这样说,太绝情了。
花盼
窝在天牢里,想的不是自身安危,只想着李祥凤拂袖而去前的冷峻容颜,以及李祥凤走后的瞬间,李成龙瘫坐在地的沮丧样。
不难想象李成龙的恐惧,因为李祥凤那一双眼,狰狞得很,他是真的气极了。
气极的李祥凤…
真是不好的预感…
以她对李祥凤的认识,他绝不会只撂狠话就跟李成龙算了的!
李祥凤一定会…她实在不想将自己想得太伟大,但李祥凤一定会…
“官差大哥、官差大哥!”花盼
趴在牢栏前,挥手疾呼。“你最好赶紧跟皇上说,将我打包送回七王爷府里去,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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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你亲爹吶。”懒散的人还伏在躺椅里,被成堆的软枕围绕,散着的长发不羁地随
敞布。
“亲爹也一样。”
呵呵。“好狠。不过我帮你有好处吗?”
“好处没有,乐趣够不够?”
“我得先听听是什么乐趣,再来决定与不与你一块玩。”
“十七叔,你一定会有兴趣,一定。”
“哦?”低低的嗤笑,轻缓说完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耳语,甫说毕,鼓掌声由小至大、由缓至急,非常亢奋的嗓难掩喜悦。
“好!好!祥凤,请一定要让我凑上一脚!”只要有得玩,降贵纡尊求他也行。
“那是当然。”冷笑的
轻扬着圆弧。
几句谈笑,决定了翻天覆地的阴谋政变。
七皇子李祥凤与十七皇叔李求凰,联手将李成龙自龙座扯下,那仅仅是两
之后所会发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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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牢里的花盼
自然对于外头
成一团的情况浑然未觉,而她对狱卒官差的提议也完全不获得接受,于是她只能学着所有的罪犯,吃
睡,睡
吃。她既没被押去拷打也没人来审问关于二十五皇子的任何事情,李祥凤那边更是毫无动静,她却没有因此感到放心,因为满天的乌云尚未消散。
“叩见七王爷!”
好响亮的请安声,在地牢里回响了好久好久好久,让本来趴在草堆里正
迷糊糊要睡的花盼
惊醒过来。
她拖着薄被爬过来,小手又探出牢外舞动。
“这里!我在这里!”
脚步声果然立即往她这方向走来,当李祥凤的身影一落入眼帘,她急忙揪住他的华裳衣襬,连珠炮地道:“你没做什么冲动事吧?!你要冷静一点,我下奢望你当孝子,但至少还得替你爹留个颜面,你听到了没有?!你绝对不准为这件事和你爹翻脸,不准!”
“将牢门打开。”李祥凤淡瞥狱卒,后者马上掏钥匙开锁,恭请七王爷入囚牢。
“李祥凤,你有没有听…”她还在担心李祥凤做啥坏事,嘴还没来得及停,身子被扯进厚实
膛,紧紧攫拥着不放,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被
心失措的爹娘找着时,爹娘给予最激动的拥抱…她就是那个失而复得的孩子,而李祥凤是那个寻回宝贝的爹娘。
他的双臂就环锁在她的
际,强而有力的手劲像是要将她
入他的身体里,再也不放开她。
这个男人在担心她,真的很担心,而且他舍不得她被囚
在这里,囚
在他无法看见的地方,害怕她试凄、害怕她挨刑。
不过才两天,他就表现得如此
烈,要是再多几
,她浑身的骨头就要被他抱断了。
花粉
咽回嘴里的话,反手也将他抱得紧紧,给他无声的安抚。
“你很想我吗?”花盼
摩抚着他的长发,虽然句子是疑问的,但口吻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我该死的很想你!我很想你…”他完全不否认。只是两天,他却觉得像是两辈子。就只是因为没能看见她,他无法被任何人安抚,他情绪恶劣得连他都想逃避自己。但现在,就只是被她抱着,他平静下来,不再焦躁、不再暴怒,他几乎想在这个温柔的怀抱里轻轻合上两
未寝的眼…
“我想,我也是。”他的诚实,值得她的坦白。
“…你说什么?”
他震惊的模样差点让花盼
噗哧大笑。
“我也很想你。”边想边担心他在外头会扑杀无辜老百姓。
“…
体吗?”
这回她真的笑了。“也有啦。”随即马上收起笑声,严词吼道:“我绝对不跟你在天牢里做那种事,想都不要想!”
“我们回去做。”他抱起她,灰蓝色的眸子里有着深黯的
望。
“你最好是这么猴急!”
“七王爷,没皇上旨意,您不能任意带走天牢的人犯…”狱卒抖归抖,仍没忘却他的使命,双臂一摊挡在李祥凤面前。
“皇上?”李祥凤听闻这两宇,眉峰动了动,随即浅笑出声,俊
的脸庞冷似冰。“我就是皇上,还需要任何人的旨意?”
“你?!”花盼
叫得比狱卒还要更大声,十指绞紧他的衣襟。“你做了什么事?!”
“篡、位。”他像在说笑,可眼神认真。
花盼
竟然没有倒
凉气,或许她打从心里就知道了答案,只是真的从他口中证实,让她倍感无力…尤其当她成为害人亡国的祸水红颜时,才明白
在肩上的担子有多沉重。
“你没有杀了你亲爹吧?”千万别连最后一丁点的天良都丧尽了…
“没有。老实说,我还
喜爱我这个亲爹的。”只是有时蠢到让人忍不住想教训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
“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喜爱他…”连喜爱他都可以这样对待他,要是不喜爱还得了?!“一定要用这么
烈的手段吗?”
“它最快。”
是啦,还有什么方式是比自己成为皇帝来救人更快的?
“你会被后世写得很难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大逆不道、罔顾伦常、枉为人子。”
“我不在乎。”
“我也会被后世写成美
惑人的绝代妖姬…”什么亡国祸水、倾城
妇的。
“你离绝代妖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实话实说。花盼
绝不是美到让人惊
的姑娘,她没有那种騒媚味;也不是温柔可人的娇娇女,她没有那种风一吹就散的柔弱味。她就是她,让人想倾身依偎的心安。她有着虽纤细,但坚强的肩膀。
“那你就不要每次看到我就一副很想上的馋鬼样!”她动手去推他的下巴,将他快印上她脸颊的嘴给推得远远的。
“我就是喜爱你,不用妖
,也不用清纯,更不用美若天仙,就是这模样让我非常喜爱。”
“…”很差劲的甜言
语,他一点也没长进,至少也该吹捧吹捧她的眉弯弯的很可爱啦眼睛亮亮的很
人啦嘴
嘟嘟的很甜美啦下巴短短的很俏皮嘛…
但是她让他吻她,没再动手推他,任凭他
她的
瓣,也任凭他撬开她的牙关,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纠
着她的软舌。
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正视,她心动的,不再仅止于他的
体。
所以她才会被他吻得
口噗通噗通地慌乱跳着。
所以她才会纵容他的予取予求。
所以她才会因为他,尝到了什么叫为人心痛的滋味。
所以她落泪、所以她担忧、所以她想着他、所以她念着他。
所以,她爱着他。
或许不浓烈,或许是那么淡淡的,她知道,她爱着他了。
这是个恐怖的觉醒,在他已成为帝王的此时此刻,更加可怕。
他是个适合争权耍计的男人,他的生命有泰半都是这样度过,但她不是,她平平凡凡,不曾奢望一步登天,更不想高高在上,她如果放任自己沉沦下去,成为他的后妃,有朝一
,她会为了与第二个妃子、第三个妃子、第四第五第六…争夺他的宠爱,然后,她会变成文贵妃或是宁贵妃…更或者,变成他的娘亲,成为杀人或被杀的角色。
嫉妒使得她手狠心辣,说不定她会毒辣得连她自己也赚恶。当杀人对她而言已如同吃饭喝水般平常,她的人
扭曲得再也没有回头路。
受宠使得她招人妒恨,兴许她或她的孩子会死无全尸,像抱在她怀里的二十五皇子那般,浑身像被人用蛮力扭折扳断,鲜血淋漓…
她几乎又要干呕起来。
察觉到她的反常,他离开她的
,轻轻触碰她被吻了许久却愈发冰冷的
瓣。“你怎么了?”
“…”她没怎么了,只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在那里等着她。“你已经是皇上了呀…”她低低在说,说给自己听,然后叹息。
她没说齐的话是…你已经是皇上了呀…那么,就算我爱上你,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是人都会怕死,她也不例外。然而她更害怕的是,她若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死状如此凄惨,她会恨他,恨他的皇族血统、恨他生为皇家人、更恨她自己明明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却不曾试图阻止。又抑或…她成了
毒的女人,伤害别人只为了换取自己的利益,那样狰狞的自己,会再被他珍视吗?
答案她心知肚明,嫉妒中的女人脸孔是最最丑恶的。
她不能与他在一起。
三个月的赌约,她虽然输了,但她会出千诈赌,睁眼说瞎话地告诉他,她不属于他,以这个答案赢了他。
然后…
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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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王爷…哦不,是皇上。皇上是为了你才决定叛变,你有没有好感动?”小彩已经是第五次在花盼
耳边巨细靡遗诉说着两
之内的精彩篡位故事,边说还边拭泪。
怒发冲冠为红颜,左想右想都梦幻得让人沉醉。尤其是她这种小姑娘,简直视李祥凤为深情男主角,给予最高的支持与敬畏。
小彩说得口沫横飞,谁知小姐根本没在听,她按照惯例,写好短签要送回家里让家人安心,但这回的短签不同以往都是少少几句“平安”、“顺心”、“衣食无缺”了不起最多也不过就是有一回写着“我跟他杠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回是王爷拉着盼
小姐到浴池去沐浴,她手捧衣裳站在外头,等了好久好久好久,等待的过程中,韶光还三不五时动手捂住她的双耳,不管她怎么困惑地问他看他,他都不多言,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隐隐约约听见盼
小姐咕噜咕噜在水里大叫住手、混蛋、畜生那些字眼…终于盼
小姐洗完出来,怒气冲冲地拖着水
的衣裳回房间磨墨撂狠话写纸笺。
这次小姐写了好多吶。
小彩瞄见了一两行,似乎在说什么几
归家,办宴接风洗尘、恭
回来的…她不太明了。
“小姐,你都没在听小彩说话…”
“有,头一次我有在听。”至于后头的四次,她承认自己晃神了。
“皇上这么喜爱你,一定会立你为后的!”小彩好高兴,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花盼
挑眉看她,完全不像小彩喜悦。实际上她也没明说,她不会成为皇后,而且那身分对她遥远得不真实。
她折好纸笺,放入纸封,
代小彩“找人替我送回家去。”
“要不要顺便跟你家人说这个好消息?”家里要出一个皇后了,应该要让家人也沾沾喜!
“别胡闹了,快去。”花盼
好气又好笑地拍拍小彩的脑袋瓜子。
“小姐,你真幸运,皇上从没对任何女人这么好呢!”小彩又俏皮地说了这句才离开去办正事。
“过几天你就会数落我不识相吧。呵呵。”不难想象小彩边抱头边跳脚又边哭的可怜模样。
趁小彩不在,她收拾些离开要带的东西,不过当初她来得太匆匆,几乎没几样东西是她带来,衣裳首饰什么的全是李祥凤买的,翻箱倒柜后,只找到当初她穿的那袭衣裙。她将它折好放在最方便拿取的柜子上方,其他不属于她的,都留下吧。
“盼
姑娘。”
她回首,没掩上的门外站着韶光,他没逾矩地擅自进屋,只站在原地皱眉看她。
“韶光呀。有什么事?”她笑咪咪的。
“你在收拾东西?”
“是呀。”
“为什么?你不留在王爷身边?”
“嗯…对呀。”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人总是要替自己打算的。他以后会有成百上千的嫔妃陪他,我呢,偏偏就讨厌和别人共享东西。后宫生活一定涸戚燥乏味吧?我不是一个可以凭着一点点宠爱就假装自己可以坚强活下去的人,我也没有办法整天依着门,等待偶尔被想起的宠幸。我根本就不合适皇城的生活,既然如此,让我离开不是更好吗?我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会是快快乐乐的我,把我留下来,我反而会痛苦。”
“你不是喜爱王爷吗?”
“喜爱呀。”她笑答,笑完之后慢慢垂下长睫,敛去
畔的甜美。“就是因为喜爱,才更害怕。”
“王爷不会那样对待你的。王爷他…失去你的话,他会非常的难过。”
“我决定离开,并不代表我不痛。”
“既然如此,就别走,不是皆大
快吗?”
“不,我要走。”
“盼
姑娘…”
“听说文贵妃不是疯掉了吗?”小彩告诉她,文贵妃在第二
便发了疯,见人便要讨孩子。
“嗯。”“我不想变成第二个文贵妃,我也不想
提心吊胆担忧着我的孩子会不会被人毒杀。”
“有王爷在,你不会变成文贵妃的。”
“韶光,这种保证只能拿去骗骗小彩那种单纯的姑娘。”她太务实了,明白哪些话是善意的谎言,哪些话是根本动摇不了的事实。
“你对王爷很重要。”
“很高兴听到这种话。”
“王爷为了你…”“我知道,他为了我去篡位,是不?小彩说过了。”害她每听一次,就有种被指责为祸水的错觉。
“难道你对王爷的喜爱并没有深到能为他坚强地度过这一切吗?”韶光真的不明白,他一直以为就是因为喜爱,才会难舍难分。她之前还抱着王爷那么心疼地哭着,眼下两人心意都清楚明白了,她却说要走?
“喜爱的深或浅不是我走不走的理由。如果你认为我是因为不够爱他才离开,你就这么想也无妨。我不想对你解释太多。”花盼
不觉得让所有人都明了她在想些什么是重要的事。
“那,对我解释如何?”
李祥凤冷抿着
,灰蓝的异眸闪动着怒火,他推开韶光,大步
近她面前。
“我还在猜,你想在门外偷听多久呢。”花盼
笑觑他。她老早就发现他站在外头了。正好,她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向他提及她要离开的事,用这种方式似乎也不赖。
“喜爱我,却要离开我,你最好给个好的解释。”李祥凤难掩怒意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面前。
“喜爱你和离开你没有冲突呀。”
“哪里没有冲突?!你不想留在我身边?!不想时时见到我?!”
“你呢?即使你知道有朝一
,我会变成那样的女人,你仍坚持要将我留在身边?仍坚持要时时见到我?”她反问他。
“哪样的女人?”
“被杀的女人,以及…杀人的女人。”
“…”“你已经做好准备,亲眼见我惨死,或是见我狞笑杀人…而那个『人』也许会是你的亲生孩子?”见他不答,她放柔了眉宇,缓声道:“不要让我变成那样的人,我不会快乐,你也不会快乐,所以我会离开你。我只是转告你一声,不是在寻求你的同意。”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久久,他只是低吼着。
“我信任你呀!可我不信任我自己。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成为杀人者的机率比较大,我不会善待任何伤害我的人。以往在家里,了不起拿支笔写几行对方的坏话再张贴到大街小巷去就能
愤,但在皇城,说不定我会开始杀人…你想见到这种事发生吗?我自己光是想…背脊都凉了。”
权力会使人腐化、环境
人改变,他见过太多太多。皇城里,有多少原先青
娇美的稚气姑娘,成了后妃之后,下手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更残更狠,有些是为了保护自己,有些是为了爬得更高,有些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不能担保花盼
不会成为其中一个。
“那么我为你再建一座只属于你的皇城,里头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在那里你还能是你…”“不要说任
话了…”
“我只要你陪着我!”他绝不让步。“我们可以在园子里放纸鸢,你要多少我就找来多少,你慢慢教我。你喜爱写书,我替你磨墨;你喜爱懒懒趴在躺椅上,我替你扇风;你讨厌走路,我抱着你走,你说好不?”
“我还是认为…”
“三个月还没到!不许你说任何要离开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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