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薇在家属等候区里陷入了沉思,突然被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惊醒,她转头看见两个护士跑过眼前,连忙跟著追上。
那两个护士从母亲的病房前面匆匆而过,沈薇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护士的身影消失,心里虽然稍稍平静下来,喉咙却一阵酸苦,不知不觉地眼眶
润了起来。
晚上,她坐在母亲的
边,握著妈妈枯瘦的手,静静守候到天亮。
早晨,医生照例来做检查,沈薇从医生沉重的神情中知道,母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还要恶化,她的生命有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要熄灭在黑暗中。
母亲拧著眉,用微弱的声音对她说:“薇,我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
“妈!”沈薇握著母亲的手。
母亲
出手,颤抖地摩抚著她的脸,不舍的说:“薇,好好照顾安琪,替她找个好父亲,不要…不要以为你一个人可以…”
“妈!我是可以,我不是都一个人走过来了,你不要担心我。”
“我是担心安琪。”
“安琪很好,我的朋友正帮我看着她,她很好。”沈薇用力的强调。
“安琪…带她来让我看看…再看看…我才好走…”
“不要说走!不要这么说,不要!”沈薇紧握住母亲的手,想要表现坚强,声音却哽咽难言。
“我…”母亲紧咬下
,忍耐著痛苦。
“痛吗?妈妈,你痛吗?我去找医生来!”看着母亲痛苦的表情,她急忙冲出病房呼喊护士。
不久医生赶来了,他同情地看着沈薇,建议:“我可以帮你妈妈注
静脉吗啡来止痛。”
“不要,不要打吗啡了…我想再看看安琪一眼,我要保持清醒,拜托…我不要再昏睡下去了…”沈薇的母亲微弱的呼求,伸出手想要攀住女儿,却抬也抬不起来,又颓然的放下。
沈薇快速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看着母亲说:“好!妈妈,我现在就回去把安琪带来,你等我!”
她从柜子上抓过手提袋,随即冲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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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气,雨势说来就来…
沈薇坐进计程车内,担忧的按著沉重的额头。其实她可以打电话叫戴隽宇带孩子来医院,但是混乱的情绪已经打
了理性的想法,除了母亲的病情,她什么都无法再细想。
计程车快速地穿梭在忙碌的街道上,她茫然的看见自己映在车窗上的身影,发现自己皱著眉头的样子,像极了母亲在忍痛的表情。
妈妈一生走过多少艰困的岁月,她一直都是个坚强独立的女
。沈薇寄望自己也能够像她一样,
起
膛勇敢面对挫折!
沈薇七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被派到国外。最初的一年,她们每月如期的收到一笔安家的生活费,一直到第二年,汇款渐渐迟来。
她记得母亲老是在电话中催讨恳求,到最后,钱到了,人却不愿意再回来了。
两年后,父母离婚,父亲在国外很快地再婚,把台湾的不动产全都转让给母亲,但是长年储蓄的现金早已经被父亲提领一空。
坚强的母亲一肩挑起了单亲母亲的责任,从此沈薇再也没有听说过父亲的消息。
母女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她一直很听母亲的话。但是四年前为了未婚怀孕的事,她严重的惹母亲生气,母亲不要她带著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女回台湾,从此,母女两人渐行渐远。
七年了,沈薇已经七年没有回到台湾,直到听说母亲得了重病,她才带著女儿匆匆回国。
计程车停在公寓大楼门口,沈薇回到家中。
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沈薇正迟疑著要不要大声叫唤,走到客厅,却突然看到女儿安琪和戴隽宇两人都在沙发上睡著了。
“啊!”她掩著嘴,几乎惊呼出声。
一向对陌生人心怀排斥的女儿安琪,此刻竟然躺在戴隽宇宽阔的
膛上。
戴隽宇一只手抱住安琪,另一只手无处摆放,垂放在沙发下。沿著他手的方向,一本安琪最爱的儿童画册摆在地上。
沈薇悄悄地走近,低头拾起了书本,轻轻地坐在沙发边的椅子上,就这么怔怔地、静静地看着他们,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沈薇不过
噎了一下,就把
睡的戴隽宇唤醒。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戴隽宇的姿势还是维持不变,为了不吵醒安琪,还特意
低了嗓音。
“刚刚才回来。”沈薇小声的回答。
“你妈妈怎么样?”
沈薇沉重地低下头,须臾眼带泪光的抬头望着他。“快不行了…我是回来带安琪去看她的。”
“是吗…我开车载你们一起过去。”
她急忙说:“不用了,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反正我没事。”他无所谓的表示。
“隽宇,我不想再…”
他打断她的话。“只要你回到台湾,就是我的责任。”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低头说。
“你早就应该这么想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抬头凝视著他,很想继续问他,照顾她是因为刘伟城的关系?还是只因为她?
四年前的那一夜,她就一直很想开口问,到底他爱不爱她?
戴隽宇没有回应,他小心的改变姿势,将安琪肥胖的小手从脖子上移到
口间。
安琪被母亲的声音唤醒,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就在眼前,开心地叫著:“妈咪!妈咪!”
戴隽宇笑着说:“太好了,你这个小顽皮自己醒来了…”
沈薇接过了女儿,看见戴隽宇缓缓伸直手臂,站起身
了
,又踢了踢麻痹的双脚,知道他一定是用同样的姿势抱著女儿睡了一夜。
“我带安琪去换件衣服。”
“那我去洗把脸,我会把车开到大楼门口等你们。”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抱著安琪点头。“好,我们大概十五分钟就好了。”
“对了!别忘了带安琪的画册,等一下如果她无聊,我可以说故事给她听,昨晚这招似乎还满有效的。到医院的路上,我们顺便到麦当劳买早餐,我习惯早上喝杯咖啡,你也该吃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沈薇说完,随即将女儿抱入房内。
他直接下达指令,仿佛他们俩是结婚好几年的夫
,规律地做这些习惯动作。那一刹那间,让沈薇不由得心怀憧憬,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在一起,或许这就是他们将来生活的模式和对话。
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这样的想法,现在的戴隽宇已经不是从前的他,而她也不是四年前的沈薇,一厢情愿的幻想,毕竟还是
不起现实的考验。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医院的病房。
由于护士们的悉心照料,沈薇的母亲饮用了些
质的食物,看起来精神特别好,看见可爱的小外孙女,她的眼睛散发出
快的神采,只是说话还是显得气若游丝。
“来…小安琪,外婆的小宝贝…”
“安琪,叫外婆!快叫外婆啊!”沈薇在女儿的耳边不断地催促。
小安琪勾住母亲的颈子,有点惧怕,又有点好奇,毕竟祖孙俩并没有时常在一起,她对外婆还是感到相当陌生。
“安琪,怎么不叫呢?是外婆啊!外婆时常寄好多玩具给你,还有常在电话里面和你说话啊!外婆很爱你,你知道吗?”沈薇轻声提醒著女儿。
“外婆…”安琪好不容易才开口。
“好!好!安琪…要乖乖哦…”听见那声稚气的呼唤,沈母已经十分
足了,她伸手轻抚著外孙女柔
的小脸,注意力开始转移到沈薇身后,那个不多话却气质高尚沉稳的男人。
“伯母,我是戴隽宇。”看见病人探询的眼光,他直接上前自我介绍,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沈薇的母亲,心想对方一定认不出他来了。
“我知道…你和刘伟城…你们…你们是好朋友…”
戴隽宇惊讶于她的好记忆,点点头,微微牵起笑容。
沈薇带著女儿安静的在旁边吃早餐,手里忙碌的喂食,耳朵却全神贯注的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你这个孩子也长大了…”在母亲的眼底,他们曾经是一群青涩的少年,一旦如此,永远都不会改变。
“是啊!伯母,我们是都长大了,你看,沈薇都当妈妈了。”戴隽宇忍不住回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沈薇和安琪。
“真不可思议,是不是?你也是…我时常在电视里看见你,想不到你现在这么有名气,真想不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沈母停下,很快又深
了一口气,就怕接不上下一次的呼吸。
一旁安静吃著早餐的安琪,突然大声的要求母亲说:“妈咪,我要出去玩!我要玩!出去啦!”
说完便跳下椅子,拉著母亲的手要往病房外走。
沈薇无可奈何的抱起她,对著母亲和戴隽宇说:“我带安琪四处走走,马上就回来。”
她带著吵闹不休的女儿在医院里里外外晃了好几个地方,延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到病房内。
只见戴隽宇坐在病
边,手还握著母亲的手,而母亲的眼睛已经安详地闭上。
戴隽宇听到她们的声音,回过头,小声地说:“你妈妈刚刚睡著了…”
“朱朱…”安琪叫叔叔还不太标准,小脚步快速的走上前,打定主意要他抱。
“怎么样啊?医院不好玩吧?等一下叔叔带你去逛百货公司,那里比这里好玩多了对不对?小猴子,你是不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猴子?要不要去动物园看你的好朋友?”他贴近安琪粉
的脸,悄声地说,逗得安琪摇头又点头,格格的笑了开来。
沈薇又惊奇又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奇怪不过让他们共同相处一个晚上,安琪竟已经完全信赖他了。
戴隽宇一把抱起安琪。“刚刚护士进来看过伯母了,我看我带你回去,我来看着安琪,你需要休息,才会有精神来医院照顾你妈妈。”
“可是…”沈薇
言又止地不愿这么麻烦他。
“你应该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红眼睛和黑眼圈全都出来了,刚刚拿杯子的手还有点发抖呢!”他干脆直接下达指令。“我们走吧!安琪在这里会把外婆吵醒的。”
他一手抱著安琪,一手拉住迟疑的沈薇,就这样把一个顽皮的小女孩和一个疲累不堪的女人带离开医完。
回到沈薇的家中,戴隽宇俨然像个男主人,走到厨房替安琪倒果汁,又在炉上烧了壶开水。
没多久,他端了一杯热牛
送到沈薇的
边,替她盖好棉被,轻声的说:“昨天晚上你一定都没有睡,先好好的睡一觉。”
沈薇坐在
沿,还是有些迟疑。“安琪的保母明天就可以来照顾她了,我只要躺一下就好,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很快地按住沈薇的手,直截了当的说:“你既然打了电话给我,我就不会坐视不管。保母只会看着安琪,不会陪她,还是我来好了。沈薇,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带安琪去百货公司走走,你为了照顾母亲,老是把安琪关在家里也不行。”
沈薇不知还能再说什么,更何况戴隽宇早已经取得了安琪的信赖,她还能说什么反对的话?
“谢谢…”
戴隽宇伸出手轻轻地掩住她道谢的
,微笑的看着她,简单又温柔的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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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戴隽宇带安琪出去玩。
安琪从美国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台北热闹繁华的百货商街,她睁著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得应接不暇。戴隽宇还带她到动物园,可惜他们入园的时间太晚,并没有看完所有园内的动物。
晚上,他们来到了台北最有名的法国餐厅。
安琪的右边坐著戴隽宇,左边坐的是在动物园买的大狗熊。
她就像个最受
的小鲍主,轮番让侍者上前友善的搭讪。小安琪白天玩得太累了,这一餐她竟然一反往常,像个小淑女般的进食,更有问有答的回答侍者们的问题。
戴隽宇是这里的常客,席间,他看见不少认识的朋友,几个电视圈的朋友上前和他攀谈寒暄,大家都很好奇戴隽宇和身边的小美女到底是何关系?
戴隽宇说明是朋友的女儿,并迂回婉转的告诉他们想要独自和安琪用餐,朋友们都很识趣的离开。安琪正忙著吃冰淇淋,戴隽宇细细打量她,发现她的小嘴和眼眉都像极了沈薇,看着她,他时常情不自
地想起沈薇…
“安琪,今天和你出来玩,叔叔好开心哦!你呢?你开不开心?”他发现和不解人事、毫无心机的小女孩约会,是一件相当放松且享受的事。他可以畅所
言的谈天,安琪虽然听不懂,只是嘟著嘴茫然的看着他,从来不会假装,也不会虚应,但看见自己喜爱的东西,她也绝不会害羞隐藏,直言告知,简单的心思让人轻易明白。
安琪
了
嘴角的草莓冰淇淋,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以后要不要再出来?”
安琪将一大口冰淇淋
下小肚子里,好不容易空出嘴来回答:“要!我要去坐车车…嘟嘟嘟的车车。”
“是火车吗?”
“对!火车,火车嘟嘟嘟。”安琪挥动著小汤匙,兴奋的说。
“好啊!下次我们再去坐。”
安琪意外的摇头,一脸严肃正经的说:“下一次要带妈妈,还有外婆,这样妈妈就不哭哭,外婆就不会生病了。”
戴隽宇不
诧异,想不到安琪小小年纪,就懂得要如何排解大人的痛苦。
“是啊!去坐火车嘟嘟嘟的,就不会生病,也不会哭哭,对不对?”
“对啊!”安琪点点头,面前的草莓冰淇淋还没有吃完,就又觊觎著戴隽宇的起司蛋糕。
戴隽宇笑着将还没有动过的起司蛋糕推到安琪的面前。“安琪,你这样不懂得节食,小心长大会变成一个小胖妹哦!”安琪看到一大块的起司蛋糕都是自己的,早就快乐地忘了戴隽宇的警告。拿起汤匙在最尖端的部分切下,既崇拜又兴奋的看着汤匙上的蛋糕,然后把嘴巴张到了最极限,一口含住,不到两秒的时间,一支光亮如新的银色汤匙从小嘴吐了出来。
戴隽宇看着安琪的吃相,心里充满了许多感慨。
一块起司蛋糕、一个草莓冰淇淋,就可以
足一个小孩的心。曾几何时,人们开始遗忘这样的快乐?有些人有许多金钱可以买到许多起司蛋糕和冰淇淋,但是却已经不再如此轻易就
足,也忘记了什么是最简单的快乐…
他怔怔地望着安琪,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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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
沈薇一早就来到医院,忙累了就靠在
边睡著。
沈薇的母亲悄悄地醒来,她没有唤醒女儿,只是温柔地弄抚著她的长发。
想起女儿小时候,最漂亮的地方除了精致的五官以外,就属她的头发了。她的发丝柔细又有光泽,她时常叫女儿不要把头发烫鬈或染
,自然黑亮的长发最漂亮了。
沈薇一直都是听话的小孩,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
待过自己的头发。
可是生孩子这件事,沈薇就没有听她的话。
大学第三年,女儿突然告诉她怀了孕,糟糕的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刘伟城。
女儿告诉她要离开刘伟城,搬到别州生下孩子,再继续学业。不论她如何软硬兼施的追问,沈薇都坚持不吐
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气坏了,原本等待女儿风光回来,还带著一个家世显赫的未婚夫刘伟城回家。可是订婚才没多久,女儿就解除了婚约,还未婚怀孕,让她颜面无光。
她曾经劝女儿拿掉孩子,母女吵了好几回,当时她还说了许多无情的话,女儿才会七年来都无法回家。
现在她才感到后悔莫及,为了自己的颜面,委屈了女儿。其实,她生气是因为心疼女儿的未来,她明白单亲妈妈要承受许多外人无法了解的痛苦。
此时沈薇也醒来了,她抬头看着母亲,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心里的话不用多说,彼此都能够相互体会。
她们是最爱彼此的,只是从来就不懂得如何表达。
然而在母亲所剩不多的日子里面,沈薇知道再不多说什么,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她握住母亲枯槁的手,说道:“妈,我爱你。”
母亲微微地笑说:“我也爱你。小薇,记得告诉安琪,外婆也很爱她。”
沈薇点点头。“安琪知道,我时常告诉她。”
“那…你什么时候要告诉安琪,她的爸爸是谁?”母亲微弱地问。
沈薇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有怔怔地愣在那里。
“人生苦短…人的一生会有几个自己挚爱的人?不要放弃,小薇,如果孩子是刘伟城的,就赶紧告诉他,不要等到太晚,才后悔…”
沈薇很快地打断了母亲的话。“妈,安琪不是刘伟城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沈母一脸不解。“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订婚?还千里迢迢地到美国和他一起读书?”
沈薇不断摇头,她不敢面对母亲的眼神,将脸埋入了母亲的手中。“不是为了刘伟城,根本从来就不是为了他!”
“那么是谁?”沈母说完,思绪一转,心里的许多死结顿时化解开来,她很快的又说:“是戴隽宇?对不对…”
沈薇抬头,已经泪眼模糊了…
“妈妈,一直都是他!从我十六岁第一次看到戴隽宇的时候,我就喜爱他了。可是他不爱我…刘伟城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总是帮刘伟城来追求我,就算我们之间有著难以释怀的感情,但是隽宇为了他最好的朋友,从来就没有对我表示过。我发现…如果拒绝了刘伟城,我就再也看不见戴隽宇,所以我舍不得放弃…放弃刘伟城,就等于放弃了戴隽宇。一直以来,我只爱他,我的人、我的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沈母轻声的说:“戴隽宇知道安琪是他的孩子吗?”
“不知道…我不会说的。”她坚定的摇头。
母亲怜惜的看着女儿,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说?”
“因为…他还是刘伟城的朋友,因为我们住在不同的世界,因为他已经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作家,因为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因为我不想…”
沈薇说了好几个因为,可是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人接受,母亲还是不解的又问一次:“为什么?”
沈薇双手掩住了脸,闭上眼睛,用著绝望的声音说:“因为他不爱我…妈妈,你听懂了吗?因为他没有爱过我!四年前的那一晚,我们喝醉了,那是一场意外,没有人能够料到的意外,他潇潇洒洒的离开,可见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不会用安琪这个理由来得到爱情,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没有刘伟城,也不用戴隽宇,我们可以过得下去的。”
“小薇,或许你可以,但是…安琪可不可以,不应该是由你来决定的。”
母亲的话,像记当头
喝!
安琪是有父亲的,而她却是让安琪无法拥有父亲的阻碍。是她错了吗?但是又要如何做才是对的?
母亲疲惫地闭上眼睛,病房里陷入了好长的一段沉默。
沈薇走出病房,来到医院的顶楼,望着市区的楼房林立,一个人站在那里,感到自己就像
失在都市丛林中的过客。
她在顶楼沉思了许久,怎么样都无法理解生命的过去和未来。
回到了病房内,沈薇看见母亲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沉睡著!
突然,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缓缓靠近,轻轻摇著母亲的手臂,唤了几声:“妈!妈妈!”
许久,母亲还是没有反应,她的手颤抖地探向母亲的口鼻,母亲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双脚一软,跪倒在
边,大声地叫喊著母亲,却再也等不到母亲再次张开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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