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尔飞见她飞奔而来,马上敞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两人心中同时掠过一阵失而复得的战栗感。舒晨把脸颊紧偎在他的
膛上,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他奔腾的心跳更动听的乐章。
良久良久以后,尔飞才执起她的下巴,恋恋不舍的轻吻她略显红肿的双眼。“小鲍主,你对我为什么这么没信心?为什么舍得拂袖而去?”
“如果我真的舍得,又何必哭肿了眼睛,”她想躲进他的怀中说:“我现在的样子好丑,不要直盯住我看。”
“不,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最最美丽的小鲍主。”
听他说得诚挚,舒晨不
感动不已的仰起头来,痴痴的望着他。“在这世上,绝对找不到几个像我这么幸运的女孩了,竟然能遇到一个真正的王子。”
“你还在生我没有事先告诉你的气吗?还在为我这一个星期以来的不闻不问而怪我吗?舒晨,我可以向你解释…”
舒晨点住了他的
,再指一指天空说:“我现在不生你的气,也没在怪你,所以别说,好吗?你看,星星好美噢!如果能够,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将时光就此留住。”
尔飞俯下头,吻住了朝思暮想的双
,在
间呢喃着:“我也一样,舒晨,我也一样。”他在心中祈道:如果能够,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旁。
***
接下来的日子是苦乐参半、酸甜并济的,由于比雅翠丝王妃的慨然相赠,修帕里国王终于答应不再追究“神秘之星”失窃的经过;而书铭在水利方面的长才,也引起了国王的重视,不时找他去研商,期盼能藉由兴修水利工程,达到
后国家经济不再大半仰赖生产石油的目标,务求国力能够越来越加辉煌稳固。
书铭际遇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固然令舒晨雀跃万分,而尔飞的眷恋
深,也使她的容颜在爱情的滋润下,显得愈发妩媚娇
。
然而阿拉伯世界中种种在她这于外界长大的人的眼中,几乎全属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和王室中的繁文褥节、应酬
际,都带给她似乎越来越大的压力,她尤其受不了那一袭不论到哪里都得披上的黑袍。
在萨拉丁王国内,因为严守“可兰经”教义的关系,所有女人一向以男人为头,自己则终年蒙头,表示谦卑,全身上下笼罩着一件黑色披袍,头上蒙上头巾,脸上则盖住面纱,如果不这么做,就会受到人们的唾骂或干涉。
舒晨因身在宫内,所以不但身披的黑袍材质
泽俱佳,连头巾也都饰有金线和珍珠,但不管那面纱有多么华丽,终究是份束缚,时时都在提醒着她此地男尊女卑的事实。
在宫内唯一能够稍微透口气的地方,就只有比雅翠丝王妃的寝宫了。每次碰到尔飞不在,书铭也忙碌的时候,舒晨就会像今天的午后一样,到“仙女花内庭”来找比雅翠丝王妃。和她一起游泳上一个小时左右。
萨拉丁的天气不论四季,
夜温差都大。这泳池到了秋冬雨季,虽然有太阳能的装置,可将池水转温,但上岸之后,两人仍
不住太阳下山之后便急剧下降的气温,赶紧进入艾莎已事先开了暖气的屋内。
也只有在这里陪比雅翠丝用餐时,她可以穿上一般的休闲服饰,不必再披黑袍。
比雅翠丝备有手艺
巧的中国厨子,三餐大都以中菜为主,但她发现,近来舒晨的筷子都动得不勤,便殷殷相问,是不是菜式不合她的口味?会不会因她在美国长大,所以习惯美式食物?“不是的,”舒晨连忙摇头道:“菜很好吃,只是…我没有什么食欲,对不起,翠姨。”比雅翠丝一早便要舒晨依她的中文名字程翠筠改称她为翠姨,说难得有人可以陪她说中文,当然连称呼也得用中式的比较亲切。“你也不想吃不下,对不对?不需要跟我道歉,舒晨,是不是你心中对尔飞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还在生他前阵子的气吗?他没有跟你解释清楚?”
“他说了,翠姨,我没有在生他的气,我知道刚到的那一个星期,他正忙着到处找你,想把你请过来救我和哥哥,加上不敢让国王知道我们的
情非浅,以免横生枝节,所以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他才都忍着不来看我。”
“那你对这孩子还有什么不解之处?”
“我…”舒晨
言又止的。
“是不是觉得回到萨拉丁后的他,和与你在美国认识的他不尽相同,令你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尔飞?”
王妃一针见血的论点,直说进舒晨的心坎里,终于让她突破心中的防线,道出隐忍多时的心意。“我们刚认识时,他虽然有些霸道,却不独断,可是在这里,他却像个十足十的独裁者,不论什么事,都要我依他的意思去做,翠姨。”舒晨的眼中充满惶恐和不安。
“要我隐忍一时可以,但我怕自己终究会有忍不下去的一天。我知道他一开始接近我,是为了琅王千楼,也曾误会他与我的相恋,都只是为了帮你找回这块翡翠,以赢得和国王之间的赌注,现在我知道他在乎的是我了,但是…但是…”如果必须一辈子待在阿拉伯世界中,舒晨担心他们的恋情,终有被双方的差异磨蚀殆尽的一天。
看着眼前的舒晨,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比雅翠丝仿佛回到了从前。“舒晨,你的心情我全都明白,三十年前我初遇修帕里时只有二十五岁,我是他到英国访问期间的接待员之一,虽然只短短相处了七天,我却已深深爱上大我整整十五岁的他。我的父母对这一桩婚事自然是不表赞同,但我实在已爱他爱到无法离开他的地步,最后终于在爸爸一直叹息、妈妈一直哭泣的情况下,跟他远嫁到萨拉丁来。”
“年轻的我,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的困难,加上婚后一年,我便为女儿成群的他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更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过着童话书上所说的快乐、幸福的日子,想不到那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修帕里是个标准的阿拉伯大男人,他可以非常非常的宠爱我,但我仍然得依照所有阿拉伯女人的传统,以他为天,几乎没有办法拥有任何私人的意见,但因为我爱他,他也真的十分怜爱我,要崇拜他并非难事,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此地的一夫多
制。”
舒晨于此时忍不住
嘴道:“但翠姨你不是早在嫁给国王之前,就…?”
“知道他有三个正式的后妃,及许多不具名份的女伴了?”比雅翠丝的
边浮现一抹苦笑。“但在真正和她们起相处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只要修帕里最爱我,就可以完全都不计较’的。”
“任何一个
出真心来爱的女人,恐怕都做不到。”
“你说对了,这里的人认为男人的责任在保护人种,女人的责任则在养育人种。其实在最早的教义中,也是明定一夫一
制的,只是后来或因天灾、或因人祸,为了保护妇女及维护种族,多
制才渐渐被视为理所当然。”
研究得这么透彻,可见当初她是多么努力的想强迫自己适应这种制度和环境。舒晨听得黯然神伤,不
轻轻握一下王妃的手,她反手紧握一下舒晨的手,表示感激,再继续住下说。
“一直熬到尔飞他们兄弟满周岁,宫中的权利相轧愈盛,我知道自己若再待下去,唯有抑郁而终一途可走,便哀求修帕里让我返回英国,这样哀求了半年左右,他也看出我一
憔悴过一
,最后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孩子我们一人带着一个。为了表示我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旁,我还留下了‘神秘之星’,每年也一定回来住三个月,平时则以萨拉丁王妃的身份长居英国,并做他在欧洲地区的代表。”
提到“神秘之星”舒晨便趁机问她将翡翠转送给自己,难道国王不会反对?她的父亲亦不会有什么意见?
“‘神秘之星’是我的,国王不会反对由我决定怎么处置,至于我父亲,当尔飞亲自飞到英国跟我们解释事情的始未时,他就叮嘱我要物归原主了。”
“怎么说?”
“你从你哥哥那里只听到琅王千楼被阿福带走为止,却不知道后来阿福遇上了我父亲,甚至跟着他出使到英国吧?”
“真的?”世事真是奇妙。
“阿福做事十分勤劳,但平
沉默寡言,跟我父亲到英国一年后便客死异乡,临终前,把一个极为美丽的翡翠别针赠予我的父亲,只说这翡翠原名‘琅王千楼’,希望他
能够物归原主,我父亲后来却因定居英国,无从查寻原主,一拖便是半个世纪,之后又将翡翠改镶成发簪,所幸在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后,还是物归原主了。”
舒晨轻抚着琅王千楼青翠的表面,仍不知凭藉着它而和尔飞相爱的自己,是否也得和王妃一样,承受着自己根本适应不来的环境和压力。
“舒晨,你知道尔飞当初与他父亲订下的赌注是什么吗?”虽然儿子吩咐她不要先说出来,但是看舒晨如此自苦,比雅翠丝却忍不住想给她一线的希望。
舒晨想起书铭跟她讲的那些传言,不
当笑话一样转述给比雅翠丝听。“当然现在我知道,那是王后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
比雅翠丝笑道:“若不是不想在修帕里正忙着要促进以
列与阿拉伯各国和解的现在添他烦忧,我早把王后和她兄长暗中搞鬼的事跟国王报告了,他们就是这样,多年来小动作不断,而尔飞女伴一个换过一个倒并非全属传言,以前他是有点游戏人间。”
舒晨的心中不
微微浮现酸意,比雅翠丝注意到了,笑意加深说:“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啊!而且为了你,现在的他更想赢得那个赌注的条件。”
“到底是什么?”
“他要求解除王子的头衔,希望能在成为平民之身后,再正式向你求婚。”
“他…?”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人心,舒晨只觉心中涨满幸福的甜蜜汁
,喜极而泣的泪水也马上涌上眼眶。难怪尔飞每次和她见面时,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情,要国王答应他变成平民,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
“尔飞,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舒晨转头问开车的尔飞。一个小时前,他们才到机场送书铭,他打算返台处理辞职事宜,同时和学舜夫
会合,他们夫
俩计划利用圣诞假期回台,接
赴美安享余年,并治疗旧疾,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书铭就要回到萨拉丁来统筹水利工程,而舒晨也答应他会赶在元旦前回美去团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尔飞紧一下她的手,仍然不肯解开谜题。
时序进入十二月中旬,萨拉丁南方有些避寒胜地,白天却依然稍嫌干燥酷热。早上出门前,尔飞只
代她要带齐五天左右的换洗衣物,然后便从机场直往看似一片荒凉的地方开去。距离她和王妃的“密谈”已有半个月之久了,但在这段时间内,她并不曾问起尔飞有关退位的种种,反而捺着
子乖乖的等待,因为她知道要让国王点头并不容易,而且她也不愿意破坏事成之后,尔飞所要带给她的那份惊喜。
想到自己都有耐
等他那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耐心走完这一段旅程?况且有他在身边,就算是要一直开到天之尽头去,舒晨相信自己也不会介意的。于是她不再多问,转而陪尔飞闲聊起来,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竟然
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美人,”舒晨感觉到,尔飞那
热的
片,在自己的眼眸上徘徊不去。“我们到了,快点起来。”
她伸个懒
,望着眼前一座看起来十分枯燥的石山说:“这是什么地方?”
“娜法蒂婷。”
“娜法蒂婷?什么意思啊?”
尔飞边提起两人的行李,一边牵着她往石山
口走说:“娜法蒂婷是埃及第十八王朝帝王阿莫·赫堤柏四世的王妃,她所留下来的侧面雕像,被公认为埃及美术的杰作。我们这一座山,每逢月圆之
,投
在沙漠上的影子,据说看起来就像她的侧面,所以便叫做娜法蒂婷。”
“真的吗?”他们已进入
口,舒晨顿觉寒风料峭,不
打了个寒颤。
“很冷,是不是?这
内外的温差大约有二十五度左右,来,靠着我,”尔飞紧拥住她再往里头走。“刚刚说的那个侧影,再过两天就是满月了,你可以自己看看像或不像。”
尔飞扶她登上一艘小船,慢慢朝着又黑又深的地方划去。舒晨盖上尔飞准备的羊
毯子紧依着他,本来有点害怕和紧张的心情,在看到两旁及头顶上都布满形态万千的钟
石后,马上为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
不已的赞叹。
那些钟
石有的从下往上堆积,有的自石严壁上倒悬下来,加上彩
灯光的照
衬映,给人一种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舒晨背倚在划船前进的尔飞怀中,一边欣赏那些怪异的钟
石奇景,一边静静聆听水声、桨声及
内的回声,别说是开口讲话了,现在舒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怕会惊扰了这世外桃源的静谧。
“好美。”在尔飞把舟行速度慢下来以后,舒晨才敢轻声的说这么一句,余音回
,仿佛幽幽的叹息。
“比不上你美,”尔飞突然放开双桨,侧弯过头来便吻上了她的
,然后慢慢翻转过身子,把她推倒在铺有厚垫的船中。“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双
的滋味吗?在宫中虽然也能吻你,却无法释放出我所有的热情。”他一边说,一边深深
她微颤的娇
、她芬芳的气息。
舒晨何尝没有同感?所以她的双手马上圈围过来,以他吻她的热情方式回应他。在这里,不用再严守宫中的男女之分,不必再惦记着他是王子的身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深受宠爱,也急着要向他表达爱意的女人。
“尔飞…”舒晨颤抖的低
,如同泼洒在火上的热油,让尔飞的身子瞬间狂热起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奔腾的心跳,于是如同得到鼓励般,吻得愈发狂热起来。
但最后率先挪开双
,俯视她的还是尔飞,反倒是舒晨,早已被激动的情绪搞得
迷糊糊的。“尔飞,你…?”发现自己竟然想拜托他继续吻她,舒晨不
羞红了脸。
尔飞为了不想令她尴尬,便装作没看到似的说:“瞧你的魅力有多大,若非想到我们还在河中,再这样继续
绵下去,难保不会翻船,我还停不了哩!”
“你说什么啊!”舒晨被说得脸更红了,便佯装要推开他说:“快划船吧!我想回去了。”他再度执起双桨往前划说:“我们才刚到,你要回哪里去?”
再走了约十分钟以后,尔飞才把船停下来系好,带着她走进一个依天然山
而筑成的房间中。
舒晨一见那虽然不大,却什么设备都有的“
”以及利用原本就有的
口安置的大幅天窗,不
愣住了。
“怎么?为什么不进来?”尔飞问她。
“太美了,美得像一个梦,我好怕自己一旦走进去,就会醒过来。”
尔飞先把行李放好,再折回到她身边说:“傻瓜,这一切都是真的,况且不论是真是梦,我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她早在船上就把面纱头巾都解掉了,如云的秀发,衬托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满怀期待的仰视着他。
突如其来的一阵悸动,使得尔飞决定提早宣布此行的喜讯。“舒晨,父王已经答应,在一周后举行的逊位大典中,将王位提早传给艾菲索斯,同时取消我的王子头衔,让我变成一个和你一样的平民,因为皇嫂已确定有孕。”
知道他有心这么做,和这件事真的变成事实,那种感受是完全无法相比的,舒晨圈住了他的颈项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你不会后悔?”
“这本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为什么要后悔?况且现在有你,我更想尽快成为平民。”
“为什么?”舒晨痴痴地问道。
“因为我不要你为了我而跟母亲吃一样的苦,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王室生活。我并不是要否定我的生长背景,只是在那个我所熟悉的圈子中,我一直无法找到快乐。有些男人的梦想是手握强权、
妾如云,像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相信拥有那些就可以从此快乐的生活下去。”
他捧起她的脸,在夕阳斜
进来的紫红色柔光中对她倾诉:“我从小就在王子的头衔下长大,太清楚那样的生活有多空
寂寞了,而一味争宠的结果,身旁的女人不是变得个性偏激、心
狭窄,就是得像我母亲那样,带着受伤的心和不完整的爱痹篇宫内的是是非非。”
“你不忍心让心爱的女人受同样的苦?”
尔飞微笑道:“以前,我只急着要摆
掉这王子头衔所带来的束缚,但是现在我有了你…”他的十指缓缓
入她的发间,随着夕阳的渐渐隐没,
内的光线
离,他的眼神也变得
蒙蒙起来。“我不忍心让心爱的你试凄,我不要你与任何不论是不是我自愿拥有的女人分享我,我要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一个人。”
“尔飞,你是说…你…?”这是她期盼已久,却一直不敢奢望的结果。
“我爱你,舒晨,从开始跟踪你,我就爱上你了,可别跟我说你一直都不知道,”尔飞由衷地表示,一双绿眸充满着足以令人心融化的柔情。“如果这几个月来,我曾令你生气,让你受委屈,或者冷落、忽略了你,那都只是为了要争取这一刻,争取能毫无顾忌的跟你说一声:我爱你,舒晨,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
“尔飞?你刚刚说…说…?”
“我要你嫁给我,下周取消王子的头衔后,我们就结婚。”看她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诧样,尔飞不
担心起来。“你不愿意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还太年轻?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舒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到处啄吻着:“我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我只是太高兴了,所以…”
接下来的声音全消失在紧密贴合的
瓣之间。尔飞的双臂缩紧,十指如同心急的旅者,开始在她的背上滑行,起先还肯慢慢的,渐渐的便变得急速且贪婪,然后他赫然发现…
他解开她的黑袍,发现刚才她突然硬
起来抵住他的
脯,并非他的错觉,而是在黑袍之内,她真的仅仅穿着一袭丝缎衬衣。“舒晨…”
她清澈的眸子中没有私毫的退却之意,抖落掉她平时最痛恨的黑袍之后,她慢慢圈住了他,把尔飞拉向自己,用光滑的肌肤摩挲着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尔飞,今早出门前,我早已决定要把自己交给你,你是王子也罢,是平民也好,从头到尾,我爱的就只是你,单纯的你,尔飞。”她想
开他身上的白袍,却苦于不得其法。
尔飞被她着急的模样逗得情火难耐,他一边动手
掉白袍,一边俯下头去吻住她。噢!如此的甜蜜,如此的芬芳,挑开她的
瓣轻挑慢捻,觉得这才是唯一的真实。舒晨的衬衣肩带经他双手十指往左右一推,马上溜滑至脚旁,随之而落的,则是他的白
和她的…
舒晨,我的小鲍主,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也藉由与她光滑的肌肤摩挲的身子,源源不尽的传达心意。当他的双
移到她的耳垂来轻啮时,舒晨几乎就要融化成一滩水。“舒晨,你确定吗?我带你到这里来,并非为了要提早得到你,所以如果你…”舒晨轻轻点住了他的
说:“嘘!不要说话,也不要再想了,让我们依凭着感觉,我的王子,我愿任你主宰一切。”
尔飞的双手马上滑到她的圆
下,将她抱起来,舒晨的腿双紧
住他的
,两人一起陷进那厚实温暖的被褥之中。
尔飞完全没有料到情况会变成如此,但舒晨如一团小火球般,迅速烧尽他所有的理智和顾忌。他感觉得到她是生涩、单纯的,所以那急
奉献的心意,才会分外令人悸动。他终于引领她冲破所有的防线,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她,也被她所征服。
舒晨的脑中、心底与体内,全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她把面颊紧贴在尔飞的肩膀上,觉得自己在情爱的领域中已了无遗憾。
***
深夜时分,舒晨依然舍不得睡,透过天窗仰望星空,听尔飞跟她解说星星的名字。“夜深了,舒晨,快睡吧!”尔飞环着她的肩膀说。
“不,和你在一起,我舍不得睡,”舒晨蜷在他的臂弯里说:“尔飞,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到…几乎要害怕的地步。”
尔飞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说:“这是什么论调?太悲观了,有我在,以后你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好担心的。”
“嗯!”她乖乖的应道,忽然喊道:“尔飞,你看,是流星!跋快许愿。”舒晨自己迅速许了个愿,然后睁开眼睛来问:“许了吗?你许愿了吗?”
尔飞被她孩子气的表情给逗笑开来。“许了,先说说你许了什么愿。”
“愿以后可以夜夜与你共赏满天星辰,你呢?”
“我的愿望实在多了,”尔飞一本正经的说:“我希望自己可以在建筑界中挣得一个小小的席位,赚足够我们俩生活的费用,还有你的学费。”
“建筑界?”舒晨不解的问:“你懂建筑?”
尔飞闻言哈哈大笑道:“不然你以为这里和加州那栋房子是谁的杰作?”瞧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笑得就更大声了。“难道你以为我只会做‘王子’这项工作吗?太看不起人了,该罚!”
“罚什么?”舒晨撒娇道:“你舍得罚我吗?”
“罚你今晚只‘穿’我的‘体温’入睡。”
舒晨涨红了脸道:“刚才从浴室出来后,你早把人家的浴袍给拉掉了啊!”“你
前还有样东西。”尔飞提醒她说。
舒晨闻言,立即把他的手拉盖在项链坠子上说:“让我戴着它嘛!若不是琅王千楼牵线,我也遇不到你了。”
尔飞的手突然往旁边滑去,紧接着身子也慢慢往下溜,满意至极的听舒晨那转为细碎的呼吸。“那它成天贴靠的‘地方’也得与我分享。”
很快的,舒晨的娇嗔便转为令尔飞心醉神
的
息呻
…
***
舒晨和比雅翠丝一起透过电视,观赏修帕里偕同两位王子,向全国人民发表在位的最后一次演说。她虽然听不懂阿拉伯语,但早先,比雅翠丝已大略跟她说明了今
国王演说的内容,因为讲稿正是比雅翠丝帮他拟的。大略是阐明他一贯的施政方针,希望全民支持他想促使以阿之间和平的理想,最后说他已经订在明天,将王位传给王储艾菲索斯,至于小王子艾达墨斯,也有“重大”的安排。
看着电视上英
的尔飞,舒晨的心中充满着两天前和他独处五天的快乐回忆,根本掩饰不住一脸的喜气和陶醉。等过了好一会儿,发现比雅翠丝一直在看着她时,才很不好意思的说:“呃,嗯,翠姨,生了对双胞胎,会不会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啊?”
比雅翠丝不想让这女孩更加尴尬,便装作没看见她的羞涩表情说:“真爱可以帮你辨别出尔飞来。”
“翠姨…。”她拖长了声音抗议道。
“好啦!不开你玩笑了,艾菲索斯和尔飞几乎没有任何不同,除了眼睛之外。”
“眼睛?”
“尔飞的眼睛和我一样是翠绿色的,艾菲索斯的则较浅,不过若不仔细看,一般人大概也没有办法像我这做母亲的人一样,总能一眼就…”
电视播报员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动了两个女人,她俩因为闲聊,而没有注意看已经演说完毕,打算搭车离开的王室人员,等到转过头去一看,已是让人魂飞魄散、无法置信的残酷结果:在修帕里步下演讲台时,有人朝他们父子三人的方向投掷炸弹,刹那间场面一片混乱,根本无从得知死伤情况。
比雅翠丝一脸惨白的跪倒在地,开始诵起祷词,向阿拉真神求助,而舒晨的脑中,却一遍又一遍的回响起,今早尔飞要出门前跟她说的一句话…
“小鲍主,我会第一个下台,好飞快回到你身边来。”
第一个?炸弹飞过去时,首当其冲的那个人…舒晨顿觉天旋地转,生命力在刹那间被
个
光,整个人仿拂变成了一座化石。
***
事情已过了六天,但舒晨仍无法相信那是真的:一颗炸弹,在爆炸的瞬间便夺取了六条人命。修帕里国王腿双被炸成重伤,大王子因被保镳人员用力推开,只被碎片划伤了左眼。
而尔飞…尔飞就在那被炸死的六个人之中,因为首当其冲的关系,他们甚至拼凑不出他完整的尸体。
在事发当天,舒晨乍闻尔飞的死讯之际,恍惚若狂,不要说是吃东西了,连水都不想喝。任凭艾莎怎么苦劝,她都只会哭,无声的泪水
淌个不停。到后来,艾莎不得不求助于医生,为她打点滴补充营养,帮她注
镇静剂让她入眠。在这次的爆炸暗杀事件中,若说有人比她更加伤心,那一定是比雅翠丝王妃,但她还得打起精神来,陪国王飞往瑞士疗伤,临行匆匆,只来得及跟舒晨泪眼相对道:“舒晨,你要节哀,要振作起来,尔飞…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愿看到你为他如此伤心
绝。”
尔飞死了?尔飞竟然死了!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死去?他不是还有许许多多的梦想吗?他要在建筑界中,凭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片天下;他要和她共筑平凡、平淡但幸福快乐的家庭;他要爱她一辈子,宠她生生世世。这些都是他亲口对她许下的承诺,为什么他都忘了?为什么忍心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舒晨,你真爱尔飞的话,就求你为他坚强的活下去,要连他中断的生命一起活,只有你继续活着,而且活得健康,活得漂亮,尔飞才能有依凭的所在,他人虽死了,但他的爱、他的心,将永远活生生的存在你的心中。”
是比雅翠丝的恳求唤回了她求生的意志,可是每一思及尔飞已死,舒晨便心痛如绞,五内如焚,觉得天地之大,再没有得以求
之所,而漫长的岁月,又该如何才能走到尽头?
这时得知此厄讯的书铭,远从台湾挂来电话,对她说姑姑、姑丈已经赶回台湾。他们知道尔飞的死一定给了她相当大的打击,但是
的身子已在急速退化,恐怕指
可数,希望舒晨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来,回去见一直叨念着她的
一面。骆之瑜会在纽约等她,请她收拾简单的行李后,便跟骆之瑜一起返台。
的要求,是支持她勉强求生的另一份力量。舒晨突然强烈渴望起亲情的温暖来,她如一只折翼的小鸟,满心企盼能早
回到熟悉的旧窝巢去疗伤止痛。
临走之前,她要求见在家变之后,临危受命,承继王位的新王一面,一半是为了告别,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藉由酷似的面庞,再见“尔飞”一面。
***
舒晨进入光线不亮的接待室里,发现只有国王一人等着她。“楼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悲恸的心情想必都是一致的,但我仍想劝你不要太过伤心。”他慢慢转过身来,一派温文的说。不!舒晨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撞击,使她完全忘了该尽的礼数。“尔飞!你是尔飞!”虽然他蒙起受伤的左眼,虽然他穿着金纱袍服,但他分明是尔飞,真心所爱的男人,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而眼前熟悉的男人,却用着她完全陌生的神情,客气的说:“对不起,楼小姐,你叫的是我弟弟的中文名字吧?原谅我因自小每年与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对中文可说是一无所知,只会一些亲属间的称呼,连中文名字也没取,你能用英文与我交谈吗?”
“尔飞,为什么你不肯承认自己是尔飞,你明明是尔飞!”舒晨肯定自己不会看错,他的神情、他偏头的动作,还有他眼底的温存…等一下!舒晨
近两步一看,没错,他的左眼是蒙住了,但完好的右眼却是深邃的碧绿色,就像她
前的琅王千楼一样,这分明是尔飞没有错!
柄王现出困惑的表情说:“楼小姐,你说中文,我没办法听懂啊!艾达墨斯已死,你必须接受事实。”
舒晨本来已经确定的心,在面对他的一再否认下,不
开始动摇。而期盼尔飞依然活着的奢望,却又让她不肯就此放弃,于是她改用英语说:“亚历山大,是不是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非得暂时冒充令兄不可?如果是,你可以告诉我,但请你不要骗我,有困难,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可是你若执意骗我,就是全盘否定我们之间的真情挚爱了。”
“楼小姐,我可以体会你骤燃失去爱侣的心情。艾达墨斯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的英年早逝,同样令我悲恸逾恒。但我有保护萨拉丁全国人民幸福的重担在身,你亦有绝对更加美好的人生等在前头。你硬要说我是他,于事无补,我相信艾达墨斯死后有知,也一定不会赞成你一直沉溺在过往的
梦之中。”
“这是你的心声吧?”舒晨悲愤不已的说:“尔飞,你终于觉得权力的滋味还是比私人情爱甜美。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以对我明说。和你不在人世比起来,我个人失去你又算得了什么?对我而言,你活着要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只要你还好好活着,要我马上离开,要我永远都不来纠
你,我也都会答应,尔飞!”
柄王重重叹了口气说:“杰诺琵亚,你出来劝劝楼小姐吧!”
舒晨正在想那是什么人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已来到国王的身边,或许、因为这里只有“丈夫”和舒晨这位女
在,所以她没有穿黑袍、披面纱,细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同情:“楼小姐,我知道艾菲索斯和皇弟长得十分相像,但比起你来,我更不可能错认肚里小孩未来的父亲吧?楼小姐,他是艾菲索斯,我的夫婿,不是艾达墨斯。”
舒晨紧咬着下
,硬是说不出话来,被瞒骗、背叛的感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国王请王后先回房去休息的温柔表情,更让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仿佛要沉至无底
去一样,他是艾菲索斯?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伤心,所以才会产生错觉?尔飞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尔飞!”舒晨突然拉住柄王的手问道:“你…你颈上的…红斑是怎么来的?”
五
钟
石
屋内的
绵,曾让他们两人在彼此身上留下许多吻痕和齿印。有一回在极乐的巅峰时,她竟忍不住,重重啮咬了尔飞一口,让他频频逗她,说她是只母老虎,而且专门在
爱时咬人。
柄王的神色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诧,但随即客气地
开手说:“爆炸发生时被碎片划到的,幸好伤得不重,所以瘀痕已不深。”
他在撒谎,舒晨的心在这一刻凝固成冰,他不肯认她,宁愿见她柔肠寸断,宁愿见她泪
成河,任凭她苦苦哀求,任凭她一再提出绝不纠
他的保证,还是不肯相认。
舒晨在与他互相凝视足足三分钟后,突然伸手绕到颈后,解下项链。
“楼小姐,那是家母及亡弟送给你的项链,为什么…?”
“艾菲索斯陛下,”她第一次改唤国王的名字说:“打从我戴上这条链子后,泪水就没有停过,如果无价的真情都能让人随意抛弃,任意践踏,则所谓的琅王千楼或神秘之星又能做什么保证?我楼舒晨从今
开始,绝不会再为萨尔飞掉一滴眼泪,他的心就像这块翡翠一样,看似美丽,实则毫无温情,毫无生命力。这样的链子,我没有保留的必要,就如同这样的心,我没有珍惜的余地,因为我自己的心也已经七零八落、鲜血淋漓,再无法包容他的身影了。”
将项链放下之后,她转身就走,绝裂的姿态如一股冷风,冻结住仍然
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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