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城
一踏进望月轩,齐砚就喝退左右。云琛见他在盛怒之中,知道多说无益,直觉地想要躲避,刚退开一步,他
间的软剑龙
出鞘,削断了她发间的白玉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
“啊!”她闷哼一声。
齐砚扔掉手中的长剑,怕在盛怒之下伤了她,而那后果却是他承受不起的。他钳住她细瘦的腕,将她甩到
榻上,虚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他此刻的气力,她刚顺了口气,正
起身解释。
齐砚欺上身来,壮硕的身体锁住了单薄削瘦的她,之前深邃的眸已变成了鬼魅的琥珀
,带丝暗红,透着
恶的信息。
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彼此
错的呼吸让云琛靶到头晕目眩。
强悍驾驭地吻封住她有些泛白的
,夹着惩罚或是鞭挞的寓意,那吻如同狂风要征服大地,把空气自她体内
空了似的,持续不断地落在她的
齿间,一再地掠夺她的呼吸,原本就已被捣如
泥的意识,现在更是被绞成七荤八素的死结,再也解不开。
“不要…”她虚弱地抗议着,
齿间的紧密相依,让她的气息紊乱起来,却不是情动,好…难受。
他热切且
暴地侵犯她的
,双手在她身上渴求地游移着,想要借此发
心中的怒火,她怎能不死心,她怎能用虚假的顺从敷衍他?
“唔…”她昂起首,想要推开他,却没有气力,只是让彼此的身躯贴合得更加紧密,嘴里的血腥味儿让她几
作呕。
“云琛,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你妄想用护国公主的身份阻止我得到你,那只会陷你自己于痛苦中。”
“皇上…”还未及出口“刷”的一声,外衣已被齐砚
暴地撕裂,
出她温润如玉的颈项,他一时失了神。这一生从未确切地想要得到过什么,惟有她,他渴切地想要得到。
“皇上?”优美的锁骨被他侵占,惩罚似的啃噬,无论她如何躲闪,他的吻都如影随形。
“云琛,你明知我不喜爱你叫我皇上,既然我是皇上,那朕要一名女子,就无人敢拒绝。”
“齐砚,你听我说…”云琛急切地呼唤眼前从谦谦君子变成只顾掠夺的男子,试图阻止其此刻突袭的冲动,却不能。
体内元珠受外界侵扰,蠢蠢
动。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之后,她呕了一大口鲜血,雪白的
单被浸红得令人触目惊心,她的脸色也更加苍白,
边的血渍是她惟一的装点。
齐砚望着身下呕了血的女子,心脏漏了数拍,动作渐缓。无论如何愤怒,他总不忍心真的去伤害她。可她呢?总能知道他的痛处在哪,再狠狠地给上一刀。
心中不平之气又起,他咬牙说道:“即使你今天呕血至死,也不能阻止我要了你,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你的身子永远记得我。”他紧拥着她,替她顺气,看着她如此难受,痛心道“云琛,你为何如此固执?难道我的碰触就这么让你难受?你…”齐砚惊愕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她“你…该死的居然…你居然会…好你个李云琛!”
她艰难地从他身下挪出身子,滚落一旁,不住地
气,不敢接触他疯狂的眼神,摇首道:“对不起。”
“没想到柔弱的公主会武,那你还要近身侍卫干吗,摆设吗?好深沉的心计啊,你连我也骗过了!”生平第一次受制于人,让齐砚愤恨不已,他一向是掌控天下的强者,今天居然栽得如此之惨,还是栽在他心爱的女人手上。他怒极、恨极,也怕极了。
“我不会武功,点
手法是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我是学医之人,本就能认清
位,我没有内力,你的
道一个时辰不到就可以解了。”
云琛整好身上的衣物后,扶齐砚躺好,并替他拉来锦被盖上。她紧捂
口,喉头微甜,鲜血又从嘴中溢出,虽然如此,她更希望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解释道:“刚才情非得已,才胡乱用上的,请您别生气。”
云琛看看外面的天色,轻道:“我要走了!”
“你以为走得了。”齐砚冷哼一声,试图运气冲
,可仍是徒劳。“皇宫守卫森严,岂容人随意进出。”
“我知道。”李云琛黯然地低下头。不是怕自己走不了,而是担心走后,又会引起多少腥风血雨“齐砚,今
之事,因我而起,你不要…”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将失去的恐慌撕裂了他的心肺。他知道,她这一去,就是天涯海角,以她之能,想要躲避他的追踪,简直是易如反掌。自幼,他没有真正想要拥有的东西,即使是皇位、霸业;而现在,他想要一名女子,却偏又得不到,心中的酸楚顿化为暴戾之气。没人能让他输,她也不能,潜伏在心的
佞与嗜杀,终于扬起头来。
齐砚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今
你走了,我终会让你后悔,李云琛,你逃不了的。”
齐砚怒吼与狂笑声已然远去…
她走至湖边,一滴清泪落入平静的湖中,泛起圈圈涟漪。心中的苦涩也如这滴落湖中的泪珠般,仿佛淡释去,其实扩散开来,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全是泪痕。她,这是怎么了?
夜凉如水。心呢?怕是比这夜更冷吧,人生似乎已是尽头。
“公主。”律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琛身旁,心疼她的泪,她的苦“臣带您回西郡。”
此时,她已是心神俱伤,昏厥在律风怀中。
眉心间的灼热疼痛凝聚了她涣散的意识,马车的剧烈颠簸让她几
再度昏
。她
起车帘,望着疾赶马车的律风,果然是他!
“你怎么来了?”他是齐砚想要缉拿的叛军首领啊,怎可孤身犯险?
“公主,您醒了!”律风拉紧缰绳,让马车停下来,跃上马车“您觉得怎样?很难受吗?臣给您垫了些棉被。”
云琛轻抚眉心“我很好,别担心,你要带我去西郡吗?”马车被黑布笼罩着,看不清外物“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律风黯然道。公主的病况怎么会如此严重?
“炀弟如何了?”她那可爱的小弟,转眼四年,该长成一位翩翩美少年了吧。
“少主很想念公主,学习起来很用功。”
云琛轻笑起来,看来他是把她当年说过的话牢记在心了。
律风痴痴地凝视着她
边泛起的笑意,仿佛梦中。这一别,是四年啊!
云琛逃开律风专注的眼神,幽幽叹了口气“你是遇见了弄雨才来找我的吗?”
律风猛然惊醒,怎可用如此放肆的目光盯着公主?“臣没有遇见弄雨,她不是跟着您吗?”
云琛紧蹙蛾眉,忧心道:“我让她去找你了,你没见着她吗?那你如何得知我在皇宫中。”
“臣布了暗桩,本是用来监视齐砚是否会对西郡展开军事行动的,无意间探察到弄雨的行踪。臣料想,公主一定也在,所以就赶来了。”找了她四年,他终于找到她了,此生,他再也不离她半步。
“原来如此,弄雨那天的行踪还是让人发现了,这丫头…”想起弄雨,云琛心中一阵温暖,她现在在哪里啊?细算日子,弄雨应该已到西郡月余,律风为何不知她去向。如果他们中途错开,西郡那边也应该有消息来报呀,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掐指一算,却不得其要。她不信,
再算,心中一阵刺痛。心惊,怎会如此?
“公主,您别着急,弄雨武功虽不是顶尖,但轻功一
,不会有事的,许是中途有事耽搁,说不准她现在已在西郡等我们了。”
云琛转过头来,细观律风。跟随她身边近十年,她自拼不透他的前程,如置身一团
雾当中,隐约觉得他的命运是和天下的运势相关,离了她四年,现下倒是
渐明朗了。
“律风,如有朝一
,你能取而代之,就不要有所顾忌。”
“公主,臣尽心尽力辅佐少主,从不敢僭越。”难道公主认为他…那叫他情何以堪…
“律风,你不该误解我的意思的。当年,我并没让你们计划复国,而今,你们有如此成就,可谓是天意,既然是天意,我们应顺天而行。”
“公主的话,臣从未忘怀,建立西郡,臣并不是想复国,只是为了他
寻回公主后,能有个地方保护公主不受伤害,毕竟,齐砚从未停止过追捕您。”
“那我们快去西郡吧,也好找寻弄雨的下落。”如再耽搁,恐生变。
正
上车,云琛一怔,苦涩道:“怕是走不了了。”朦胧中,她仿佛看见齐砚率兵而来,心中一片苦涩,齐砚哪,你…当真不肯放过我吗?
“律风,你先走吧,我们分开两路,到西郡会合。”
“公主,臣发誓再也不离您半步了,这次,要走一起走。”他伏地听音,已知追兵将至,但同样的苦,他不想再尝第二遍“臣会护着您,直至
尽最后一滴血。”
“你这是何苦?”云琛忍不住轻斥他“你忘了要替我保住碧玉盏吗?还有承炀,他也需要你啊。”
“如果公主有何不测,还要碧玉盏何用?少主长大了,离了臣会更有一番作为。”公主啊,你何其忍心再次
我离开您。
望着他痛苦灼热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如此只有尽力保全他了。
“臣去抵挡一阵,公主先走。”
“慢!你一个人敌得过千军万马吗?”她环顾四周,手指前面的小山坡,道“既然来不及了,我们就赌赌运气吧,如若不行,你再拼命也不迟。”
此处环境错综复杂,古木参天,怪石嶙峋,再加以阵式补足,应当可以避过,但愿龚啸钦没来。当初之所以能让他破不了幻阵,乃是做了万全准备。眼下,事出仓促,就不可面面俱到了。
马蹄声如雷动滚滚而来,前面策马疾驰的就是齐砚,他只多披了一件斗篷,可见追得多么仓促。身为一国之君,他这样岂不是自贬身份,让国君的威严丧失殆尽?何况他还带着保卫皇城的御林军和驻扎在城外的三军将士。
齐砚一大队人马呼啸而过,没有发现小山坡上有何异样。她轻吁口气,终究是错过了,也许时间紧迫,他没带龚啸钦一同前来。云琛挥手微抚眉心,常觉得这里灼痛得让人不能睁眼,回到西郡可得好好瞧瞧。
痹篇官道,他们拣小路往前。马车不能在窄小的山路上疾驰,惟有弃车。云琛自上次大病一场后,并没痊愈,加上旅途辛劳,身子更加虚弱,只得与律风共乘一骑。这也律风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
一个月后。
“公主,您再忍忍,我们就快到西郡了。”已然到了西郡势力范围内,律风换上马车,加快行程。
云琛掀开车帘,探头向外看去,柳树垂下的浓
,被
风吹开,待马车经过后,才又匆匆覆盖。离西郡越近,心情越发沉重。她掐指一算,也是毫无结果,她的能力是越来越弱了。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她大限将至,要么是她的灵力受到了比她更强的念力干扰。
突然,血一般的猩红漫天扑卷过来,那么强烈的明
刺痛了她的眼。顿时,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四周弥漫着层层死气,没有任何生灵的信息。
当云琛再次醒过来时,他们已到西郡城门外。
这里,格外安静,没有进出的百姓,连城墙上也全无士兵看守,一切的一切显得诡异非凡。
律风感到纳闷,少主在干什么?他离城不过少许时
,怎的就面目全非?
他从马车上扶下公主,正
上前让人打开城门,并暗中戒备。
“且慢。”她阻住律风。这一路上如此不寻常,云琛突然想起她所看见的异象,脑海中一个恐怖的念头一闪而过,惊恐叫道:“不…”
她猛地推开律风,跌跌撞撞地奔向城门,律风紧随其后,想要拦住她已是不及。
云琛推开城门,惊慑于原地…
城内,到处死尸横陈,鲜红的血汇成一条小河静静地
淌,浓厚的血腥味引来秃鹰在空中盘旋,有的已在分食地上的尸体。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屠杀。
她茫然地向前走去,鲜血浸红了她白色的裙摆,每走一步,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一分,身子更是摇摇
坠。可她的心却无比
,浑身仿佛坠入无尽的黑暗,受着千啃万噬的痛苦折磨。
你太狠了…
稚儿何辜,妇人何罪,你连他们也不放过…
何其忍心,你怎么可以…
“公主,此地不可久留。”
城已破,律风还没来得及悲愤,他必须将公主平安送走。眼前敌暗我明,而公主又一步一步踏入陷阱,他必须…
掌风疾到…
云琛突然大喝:“放肆。”
掌风消失…
云琛转过头来,望向律风,悲凄道:“律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又能到哪里去?你可以让我昏
一
,你还能叫我生生世世都昏
着,以后呢?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能连累更多无辜的人。也许我能痹篇他,但这些人呢?还有炀弟,我不能、不能再连累他们了。以前我逃了,结果如何?我不走了,如果能救这些人,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她生
淡泊,凡事泰然,如今,适逢惨变,心绪波动异常,难以自抑。
律风自责甚深,情难自
,再也顾不得礼教、身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公主、公主…律风岂能看着您试凄啊?”
眉心间的疼痛加剧,她几
晕厥,要不是强撑一口气在,元神早已涣散。
西郡城内,冤魂、怨灵无数,侵袭着她祥和的元神,更让她虚弱不堪。
“公主,您额间那是什么?”若隐若现,如霞光万丈。
“我只觉得这里很疼。”她单薄的身躯微颤着,异象吗?
“一朵金色的莲花,只是不太清晰,这会儿又没有了。”伴着公主近十年,从没见过此物出现,律风也百思不得其解。
听闻,云琛脸色大变,她的大限将至了,为何要在此刻?她怎能离开?不能离开啊。金色莲花会在她飞升前出现三次,这是第一次,她还有机会,她一定要留下。
“律风,快带我去找碧玉盏。”云琛急道。
见他仍纹丝不动,她厉声说道:“你愿见我从此消失吗?”
如梦初醒,律风抱着她施展轻功直奔洛府。
四年前,他与洛承炀向西而行,寻找公主口中的藏盏之处,终无所获。来到西郡,眼看民不聊生,恶霸横行。承炀年幼,少年气盛,戏弄了恶霸。律风为保护少主,出手惩戒,杀了恶霸。贪官与之勾结,缉拿律风等,律风干脆把他也除去。自此,民心所归,在律风的有心经营之下,西郡与附近村落连成一片,成了三不管地带,自给自足。
齐砚初定天下,四处
寇蹿起,也无暇顾及西郡。而后,天下太平,大周
渐强盛,律风为保存实力,表面与之虚与委蛇,暗中贿赂周朝太师兼国丈魏国璋。但他知道,他与齐砚终究有一战,只是那时,他在等…等公主回来。
碧玉盏藏在洛府寒潭之中,天下间只有他一人知道。
连少主也不知道,不是不信任,而是惟有如此,他才能体会到那份独占的幸福。
只存在他与她之间。
如今,他失去了西郡,也就失去了和齐砚与之抗衡的实力,他要怎样,才能保护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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